捡到病娇太子之后(重生)——三生糖
时间:2020-07-17 09:2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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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煊说到此处,马车停了下来,目的地已到。
  凌容与原本姿态慵懒而闲散,随着盛煊话落,坐直身,缓缓抬起墨玉般的眸子,仅是稍稍改变了下姿态,一股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势,便瞬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盛家兄妹的无知与可怜,皆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你父亲觉得对不起盛翊臻,就能配合着她将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么?甚至原本还打算瞒一辈子,盛侍读觉得她可怜,难道孤的太子妃不比她更可怜、更无辜?”
  凌容与平铺直叙的腔调令人不寒而栗,充斥着风雨欲来的阴森寒气。
  这些事,他早就知晓,凌容与甚至知道当年那权贵是何人,而永安侯又为何要舍弃的青梅竹马,反而追求起牧婉清。
  可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那都与盛欢无关。
  盛欢是无辜的,就算他们之间有再多恩怨也不该牵扯到她身上,换了她的人生,还让她前世怀胎九月,含冤而死。
  盛煊低下头:“殿下说的极是,臣提起此事的确存了私心,想让太子妃知晓臣的父亲,为何当年会帮助姑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父亲她对不起姑母太多,才会一错再错。”
  话落,他起身,撩袍跪下,朝盛欢磕头。
  “父亲已经被关在牢中近两个月,日日受尽折磨,臣担心他的身子熬不住,请太子妃待会儿见了他之后能网开一面,请牢中的狱卒们高抬贵手,莫再折腾老父。”
  他知道自己父亲罪无可赦,所以不会不要脸的要盛欢将盛父救出,只是希望能稍稍减缓盛父所受之苦。
  盛父本就是因款空公款进的牢,就算有罪,却也不该遭受酷刑。
  盛煊一开始急着想救盛父出来,直到奔波无果,知道这是永安侯府在为盛欢出气。
  他虽觉不公,却也知道这是自己父亲罪有应得,所以他未曾有任何怨言,也接受盛父于牢中服刑。
  可盛煊到底没办法狠心见盛父日日被鞭打得皮开肉绽。
  凌容与抿唇,墨眸迅间凝上一层冰霜,怒气翻涌而上。
  几乎想叫盛煊现在就滚回去,不要再出现在盛欢眼前。
  他早就知道盛煊为何无缘无故要提起盛翊臻,若不是盛欢坚持要听,凌容与绝对不会让盛煊提起那些破事,就是那些破事害了盛欢一生。
  一个两个都只想让盛欢心软,让盛欢原谅。
  凌容与心中虽怒火翻腾,面上却不显半分情绪。
  他拉过盛欢的手,低声问道:“欢欢可还要去见盛泽?”
  这当年的事盛煊虽只说了一半,盛欢并不知后来究竟还发生何事,可却看着凌容与突然阴沉几分的眉眼,心中却也隐隐猜到了一些。
  莫非那权贵与牧家有关系?可她的舅舅牧逸春,无偏房侧室,后院也无姬妾,看起来不像是会巧取豪夺,耽于美色之人。
  盛欢并没有凌容与担心的那般,听完就觉得心软,她只是越发迷惑起来,还觉得当年一事肯定不只有表面见到这般简单。
  她将另一只手拍上凌容与的手背,点头道:“要,我还是要去问盛泽,当年我究竟是如何被换出府,还要告诉他盛翊臻下落不明、命在旦夕之事。”
  既然盛泽这么宝贝这个妹妹,甚至为了她可以守口如瓶十多年,在她面前一直扮演着好父亲,那么只要他知道盛翊臻有生命危险,肯定会松口将一切全盘托出。
  凌容与见她坚持要见盛泽,眼底满是无奈。
  这监牢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一点也不想让她进去。
  盛泽所在之处,凌容与前日便已派人打点过,如今他亲自带着盛欢过来,并没有引起太大骚动。
  盛父见到已经成为太子妃,一身雍容华贵的盛欢时,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草民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
  一跪便不敢再起。
  他一身狼狈,衣裳破碎不堪,露出来的部份皆是伤痕,部份红肿渗血,有些地方结痂,有些却已经开始腐烂,明显是受了伤之后有人来替他医治,却又医治得不完全。
  盛欢头一遭见到这种伤势,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有几分惊悚。
  再转眼,一只冷白的大掌已经捂在她眼前,耳畔传来少年略带无奈的嗓音:“说吧。”
  盛欢整个人被从后紧紧搂住,双眼被牢牢盖住,方才所见的那些丑陋伤痕,瞬间都被眼前大掌捂去,再也见不到。
  她不禁好气又好笑:“殿下,我看了不会害怕。”
  盛欢想拉下凌容与的手,可凌容与却不为所动。
  他知道只要她再多看片刻,很快就会心软,有所动摇。
  盛煊也知道她的脾性,才会在见盛父之前,特地提起当年之事。
  凌容与知道盛煊这是被逼急了,盛父百般捞不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继续受苦,只能卑劣的将心思动到养妹身上。
  盛欢无奈,沉默了一会儿后,只好就这样的姿势与盛父谈起盛翊臻。
  盛父听见盛翊臻凶多吉少,原本紧贴于地的额头倏地抬起,黑眸里尽是惊慌:“阿臻她怎么了?太子妃莫要吓草民。”
  盛煊将盛翊臻最后的行踪说了出来,“太子查到,姑母在江南一带落脚,太子的人已查到了姑母的住处,是一户小院,可小院里只见衣物不见人,屋内还有打斗痕迹与血迹──”
  “什么血迹?”盛父激动的爬了起来,慌乱地抓住眼前铁杆,看着儿子,一双眼赤红得厉害。
  “当初我送阿臻离京时,给她顾了好几名武功不俗的护卫护着她,她不会有事,她不会有事的!”
  盛父知道盛欢被接回侯府之后,必定会引起一阵风波,他担心妹妹受到牵连,立刻想方法设弄了大笔银两,为的就是让她离京避风头。
  盛煊听见父亲的话,俊朗的面上尽是错愕,反应过来之后,满脸怒容,“阿爹不是说你不知道姑母的去向?你当初还在我面前发过誓,说你一点也不清楚!”
  凌容与不以为然的哼笑:“盛侍读刚才不也说了,你爹为了姑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养了十几年的养女他都不在乎,你以为你这个儿子能比盛翊臻重要?”
  盛欢看不到盛父的神情,却能从语气中猜出一二。
  她劝道:“如今盛翊臻生死未卜,只怕是有人想杀她灭口,你若愿意告诉我当年实情,我可叫太子殿下立刻派人下江南寻盛翊臻,寻到后将她平安的护送回京。”
  当然,盛翊臻还不能死,若寻到了人,将她护送回京后,第一个要见的便是她的亲娘,牧婉清。
  盛欢要让盛翊臻亲自面对牧婉清,让盛翊臻知晓永安侯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而盛翊臻又白白恨错了牧婉清与她多少年。
  盛父听见盛欢的话,原有几分动摇,可不知想到什么,却又疯狂的摇头道:“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当年的事跟阿臻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凌容与淡笑一声:“只要盛翊臻死了,当年的事的确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太子妃不提,孤也会派人去寻盛翊臻,孤若寻到她的尸首,必定送到牢里让她与你做伴,让你们兄妹团圆。”
  他话里虽带着淡淡笑意,声音却阴寒得病态与可怕。
  盛泽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不愿相信,却知道太子这番话不是在吓他。
  “如今相爷与永安侯夫人都知道姑母是永安侯的外室,”盛煊英俊的面容满是痛苦,语带哀求,“爹,儿子求你,你就将当年的事全都说出来,你若想姑母活,你得说,否则一旦永安侯杀了姑母,只怕到时你再说也来不及了。”
  “赵承平那么爱阿臻,他怎么可能杀她!”盛泽不信。
  盛欢抿了抿唇,将一切道出:“永安侯爱她?你可知道我母亲永安侯夫人,从未拦过永安侯纳妾,他若真的爱盛翊臻,早就将她抬进府当侧室,又怎么会让她当了一辈子的外室?”
  她将当年永安侯主动追求牧婉清一事尽数说出。
  盛泽摇摇欲坠,泪流满面,“阿臻她真的是无辜的。”
  凌容与闻言,薄唇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盛欢整个人靠在凌容与怀中,只轻声道:“然后呢?她如何无辜?”
  对于盛父,她无话可说,他既然能为了盛翊臻瞒骗她两世,自然一颗心都是挂在自己妹妹身上,为盛翊臻说话再正常不过。
  “阿臻当年与永安侯夫人一同怀上孩子,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了没有爹的私生子,原本想与赵承平断干净,跟我一同下江南,找个愿意接受孩子的儿郎嫁了。”
  盛父想起当年的事,原本悲伤的语气越说越气愤。
  “是赵承平自己跟她说,等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他就将孩子抱进府,将牧婉清的孩子换出来,他不会让阿臻的孩子成为私生子。”盛父咬牙切齿,“是永安侯赵承平提的,阿臻那么善良,根本没想过要偷龙转凤!都是赵承平蛊惑了我妹妹的!”
  “当时我夫人难产,一尸两命,我虽伤心却也去探望妹妹,可阿臻却突然要我将她刚生下来的孩子给扔了,一问之下我才知道发生何事,等我知道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盛父看着盛欢,眼泪直流,沉重又无奈。
  “阿臻的孩子已经被换进府,盛欢被抱到了阿臻身边,牧婉清抢了她的夫君,阿臻自然恨极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想养牧婉清的女儿,她叫我将孩子扔到乞丐窝,让她自生自灭,活了也是当乞丐。”
  “襁褓之中的盛欢可爱的很,白白嫩嫩,睡着的模样十分乖巧,我见了实在不舍,可我拦不住阿臻,只好阳奉阴违,骗她说我已经把孩子扔了,将盛欢给抱回家,偷偷养着。”
  当年盛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后,因血崩而离世,女儿也因卡在腹中太久,生出来时也已经没了气息,无力回天。
  当年盛欢还是襁褓时,模样实在太招人喜欢,可爱得紧,盛父想起了自己无缘的女儿,便一时心软将她抱回去当亲生女儿扶养。
  可他现在却后悔了,他当初不该不顾盛翊臻反对,硬要养下盛欢。
  若不是他一时心软,如今他的妹妹也不会被迫逃离京城,下落不明。
  “后来阿臻发现我将孩子抱回去,跟我发了一顿脾气,哭着说当年她为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若要养牧婉清的女儿,就带着她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不要让她看到,再之后的事,阿煊应该都知道了。”
  凌容与垂眸看着被自己紧搂于怀的盛欢,担心她听完这些事后又要伤心难过。
  这些经过,前世他便都查得水落石出。
  盛泽的确没有说谎,当年是永安侯为了留下盛翊臻,不让她离开京城,自己提出狸猫换太子一计。
  他低头亲啄盛欢耳根,轻声道:“欢欢莫伤心,孤与牧相已经快搜罗完永安侯一脉的罪证,待母后寿宴一过,中元节之前定可将他拉下。”
  景成帝十分看重裴皇后,因而对她的寿宴极其上心,若在寿宴之前就揭发永安侯,永安侯身为太子妃的生父,到时景成帝极有可能将永安侯一案暂缓,免得裴皇后在寿宴上因为儿媳妇而难堪。
  要是不能一股作气将永安侯拉下,他便有机会翻身。
  凌容与与牧逸春都知道永安侯为人有多狡猾,是以两人早有共识,待过了裴皇后生辰再来办他,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到时,他不会轻易让永安侯死去。
  就如同盛泽这般,永安侯也该尝尝这日日受折磨,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他定要永安侯比盛泽还要痛苦万倍。
  凌容与面上原本因盛欢而温柔的表情,立即被阴沉取代。
  盛煊也是第一次知道实情,他一开始知道的就不多,盛父醉言说得丢三落四,他一直以为盛欢是姑母与父亲连手调包的,没想到始作俑者居然是永安侯本人。
  永安侯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如今草民都已经将当年的事全说了,请太子妃顾念草民当初一时心软,没将你丢到乞丐窝而是抱回家的养育之恩,请您一定要说到做到,将草民的妹妹安全的护送回京。”盛泽跪地磕头,不停乞求。
  盛煊见父亲此时心里嘴里念的还是他的姑母,仿佛眼前的盛欢不是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提也不提,肺都快气炸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父亲极为在乎姑母,但却不知他的父亲居然冷血至此。
  盛煊除了气愤,心里更是绞痛得不行,立刻就后悔起方才在马车上的一言一行。
  “是臣愚蠢,是臣无知,臣罪该万死,请太子妃忘了微臣稍早前的请求。”
  盛煊表情沉痛,忍不住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痛苦万分。
  永安侯丧心病狂,可他父亲方才的那一番话,又与永安侯有什么差别?他根本与永安侯一样的丧尽天良!
  什么叫没将盛欢扔到乞丐窝而是抱回家养,居然妄想用这件本就错的事来挟恩图报。
  盛煊一想到盛父的话,便觉窒息难耐,甚至憎恨起自己,为何还会对盛父抱有一丝期望。
  盛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听到是永安侯自己提议时,亦觉得难以接受。
  凌容与松开手,掏出腰间狱卒早先交给他的钥匙,打开牢门,走进去朝盛父狠狠连踹了好几脚。
  盛煊痛苦的闭上眼,求也不是,不求也不是。
  “养育之恩?”凌容与像是要将人往死里踹那般,墨眸里涌动着嗜血疯狂,“这四字个真教孤觉得恶心。”
  “你当初若觉心软,为何不直接将盛欢送回永安侯夫人身旁?或是到牧逸春那?”凌容与双眸赤红,额间青筋暴起,俊美的面容透着阴沉杀气,脚下踹得越发凶狠。
  盛父被问得答不出话来,嘴角溢着鲜血,痛苦难耐。
  盛欢见凌容与疯狂的模样与平时截然不同,身上透着一股子阴寒冷戾,宛如罗剎,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冲进去将人从后抱住。
  将整张脸埋在他背上,细声软语道:“殿下,我们回去罢。”
  她不愿凌容与在这儿闹出人命,就算他是太子,也不得无故将人活活踹死。
  背后传来少女独有的馨香,柔.软紧紧靠着他,一双柔荑环在他起伏不停的胸-膛之上。
  凌容与浅色的嘴唇微微哆嗦,全身因强忍着杀意而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将那漫天凛冽的瘆人杀意尽数压下。
  他急促地连换了几口气,才回过身,摸了摸她的眼角,确定没有泪珠,弯身将人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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