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抱对了大腿[穿书]——吃鲸路人
时间:2020-07-17 09:24:50

  唐依难得听他说这么一大段话,还全是科普向的干货,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以狗腿且崇拜地巧妙语气道:“祁公子,有你在,我就不慌了。”
  各种意义上的不慌了。
  “……”
  祁沉星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很少出现这样,类似被噎住的微妙表情,望着唐依那诚恳赞赏的认真眼神,最后竟然弯了弯唇,笑了一下。
  像是他摸断枭时那样的笑了。
  “如果这个推断正确,那么这应当是孟渊的心念境——牵扯了当时南王世子喜欢的那位女子。”
  唐依眼神扫视一周,开口的语调便多了几分艰难之意:“可这里只有一张床,东西却是成双成对,看上去……如果真是如此,莫非孟渊也喜欢那位女子。”
  祁沉星道:“恐怕不止。”
  唐依一时没能领会他这话的意思。
  唐依看着那盒贵重到让人不敢多看的珍宝,伸手,试图将盒子盖起来,回归原状。就在她手指碰上的一瞬间,她眼前骤然一花,猛地闪过无数片段影像,大量信息骤然涌进她的脑海,使得大脑生疼难受。
  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彷佛被人掐住了,呼吸不畅。
  眼前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唐依看见了俯身在她眼前,伸手仅仅掐着她脖子的人——剑眉星目,模样英气,打扮不羁,是从未见过的人。
  但是,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仅凭这样平静到让人莫名安定的眼神,唐依便可以确定,对面的是祁沉星。
  是控制不了这具身体行为的祁沉星。
  因为唐依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同样不是自己原本的样子,螓首蛾眉,一双眸子多情可怜,正红着眼圈望着眼前的人。
  她现在就感到了这具身体的不可控,忍着喉咙间的不适,她断断续续地往外说着自己并不想说的话:“孟渊……你虽是修士、却屠尽、南王满门,纵、纵你奇才……也必逃不掉天下人……追捕!”
  顶着孟渊脸的祁沉星面容震怒,眼神却十足违和,分外清明,出口的声音蕴藏着无尽杀机,彷佛濒死前的最后一线:“我被捕前,必定要先杀了你。”
  唐依感觉自己的眼角边落下泪来,同时,脖子上的手劲卸去几分,她说话顺畅起来:
  “我早与你说清楚,你贫寒孤傲,不得我心,我弃你而去,乃是天经地义!”
  这话说出来,唐依脑中自动想起:
  不,不是的。
  是“她”背叛了孟渊,贪图人间富贵,将孟渊骗得叛出师门,只为她容颜永驻,之后便将他一脚踹开。
  孟渊果然震怒: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
  他另一手中匕首突现,寒冷的光看得唐依心下一紧,尖端朝她而来,唐依瞳孔涣散,彷佛已经听到了死亡之音。匕首却在距离她脖颈一寸处堪堪停止了,而后陡然转向,匕首锋利处对准了他自己。
  “祁、祁公子?”
  唐依的呼唤声中满是颤抖之意,即便她极力想要隐藏,却还是忍不住带了点哭腔,“是、是你吗?”
  祁沉星没有回答她。
  他现在全副身心都在和孟渊这具身体作斗争,脸上的怒容交织着挣扎,看上去很有几分可怖。
  唐依发觉自己能够自主说话了,继而浑身使劲,想要获得身体的主导权。
  祁沉星的声音低哑飘忽:“唐姑娘,我了断自身,或许能得破解之法。”
  看来方才那段“剧情”演完,他们就能够自由说话,却仍然要按照设定好的,让孟渊杀了这名女子。
  “??”
  唐依哆嗦着嘴唇,“你如何肯定这不累及自身?”
  她说出这句话,一半是担忧,一半是期待。
  希望能从男主那里得到一如既往的肯定答复,好让她安心。
  祁沉星默了默,道:“我无法肯定。”
 
 
第14章 
  唐依猝然伸手抓住了祁沉星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做出了与心念镜相悖的设定,两个人浑身都在颤抖,无一处不在与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感抗争。
  幸亏他们吃过了却灵花,若是半点修为都没有,怕是无力抗衡。
  “不、不行!”
  唐依努力掰着祁沉星的手,想要阻止他的危险想法,“先就、就这么僵持一下,说不定就能想出办法了呢!”
  祁沉星蹙着眉,出口的声音带了点喘息的意味:“我坚持不了太久。”
  说着,他猛地将匕首刺向自己。
  要不是唐依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这会儿根本就反应不及。
  她没有多加思考,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匕首前端,怕拦不住,手上的力道没轻没重,手掌当即被划破,疼痛在瞬间席卷。
  唐依忍不住痛呼一声,然后是一叠声地大喊:“你不要寻死你先松手我要生气了啊啊啊痛!”
  鲜血顺着握紧的掌心往下滴落,伤口太深,不一会儿就在两人的脚边汇成一汪红色血潭。
  祁沉星脸色突变,低喝道:“松手!”
  “啊啊啊——”
  唐依只能通过嘴上的喊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松手的时候,由于伤口牵连太深,连动动手指这样的动作都让她疼出了冷汗,红着眼圈无意识地流着眼泪,语无伦次地斥责道,“我都说让你不要这样先想想办法!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办法!你死了我怎么办!我现在手痛得很想咬人啊!!”
  “……抱歉。”
  低哑虚浮的声音响在耳畔,随着靠近的动作,祁沉星身上那股冷淡的气息更为明晰,“你咬我吧。”
  他抬起手腕,莹白如玉的肌肤隔着点距离悬在她眼前,还在不可控的摇晃颤抖着。
  祁沉星另一手去碰唐依保持着僵硬姿势的“血手”,脑袋微侧过去,颇有耐心地道:“放松一些,你不用使劲,顺从我的力气走……不要去想,咬住我的手。”
  唐依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心理上却好歹是好受了一点。
  她瓮声瓮气地说:“你说,我们现在到底是自己的身体,只是看到了不同的人;还是其实压根不是自己的身体,只是精神被控制了?”
  这种时候居然在想这个……
  不过用来转移注意力也很不错了。
  祁沉星眉眼软和了点,道:“后一种吧。”
  “为什么?”
  唐依眨眨眼,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祁沉星的手背上,她没看到祁沉星的手指蓦地一颤。
  祁沉星的视线仍然注视着唐依的那只手,眼睫略垂落,在下眼睑处覆盖了一小片淡黑色的阴影:“心念境本就是人的执念所成,且方才我们触动了这个场景的关键——在你受伤流血后,那份控制的强力就消失不见,应当是判定为这位女子流血便算是成功,而并非是你本身在流血,所以是后一种。”
  “这样啊。”
  唐依应了一声,回想起自己方才感受到的种种,叹道,“哎,这名女子确实负了孟渊,以至孟渊众叛亲离,要是……”
  要是什么。
  唐依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只觉得心情复杂,一时间又接受了太多讯息,重重地压在心头。
  眼看着唐依的注意力又要回到伤口上。
  祁沉星动作温柔地将她的手指小心拿开,声音和缓沉静:“孟渊此举,做的不好。”
  唐依的视线又牢牢黏在他的侧脸上,赞叹从心底一闪而过:“祁公子觉得,孟渊不该如此过激吗?”
  男主果然是男主。
  光风霁月又心地善良,即便是这样深重的背叛、在被仇恨思维反复影响下,依然能够坚持本身的正道判断。
  祁沉星动作微妙地顿了顿:
  “他不该杀了这名女子,事情分明还能有很多种办法,他却选择了最干脆却也最无用的一种。”
  “说的极是。”
  唐依点了点头,思绪完全被带到这个问题的思考上了,“恩怨至此,虽一死以偿最为干脆,但却并非最有用的一种。祁公子果真理智通透。”
  他们说的其实不是同一种意思。
  祁沉星神色安宁,将她的手从匕首上拿开,不轻不重地应了声:“嗯。”
  唐依后知后觉,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生理性的眼泪又开始不住地往外渗,一下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说这不是真的伤口,但只要还是这个状态……手就还是好疼啊!”
  匕首掉落在地,发出短促的声响。
  祁沉星伸手摸向怀中,没摸到手帕——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
  他望着唐依哭得可怜兮兮的脸,虽然这并非是她的原貌,可光凭这双眼睛,他就不可能会错认她:“知道疼,为何还要挡上来?”
  唐依理直气壮地反驳他:“难不成让你死么?”
  “……”
  祁沉星轻声叹了口气,首次将情绪如此外露,“莫哭了。”
  唐依抽噎道:“我、我控制不住、你快、快想出去的办法。”
  祁沉星便静默着思考了一下。
  从表面来看,他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仍旧从容笃定。
  不过数秒,祁沉星就用这样平静且稍显冷淡的神色,再度望向唐依:“我心不定,你莫要哭了。”
  “——”
  唐依的哭泣戛然而止。
  她的身形还是伴随着抽噎的余韵微微颤动:“我、我不哭出声、我就是……我就是……”
  说着,她哭得更凶了。
  祁沉星:“……”
  他双眸通透清澈,打量着唐依这凄惨的模样,终是伸手,以袖为她拭泪:“就是如何?”
  被他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唐依嘴一扁,直接将心底的声音道出:
  “……就是委屈。”
  祁沉星一点一点地为她沾去眼泪,神色专注郑重:“我并非指责你,只是你哭,我心不静,须得先安抚你才好。”
  唐依忍不住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来抓住他的袖子,又抽噎了两声,拧着眉说:“那也是你先用那种办法的错,我是必定要救你的,现在、也不是我想哭的。”
  “嗯。”
  祁沉星的这声单音从鼻腔出,有着不可说的分外撩人,“我知道。”
  唐依渐渐地就不哭了。
  她乖巧地放了祁沉星的袖子,主动走远了点,一边解释着:“我不打扰你,我去看看风景!”
  祁沉星本想叫住她,脑海中却蓦地想起一道声音。
  是属于真正的孟渊。
  孟渊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沉的不羁:“你这傻姑娘不知,我方才与你有片刻思维共通,却是真真切切地知晓,你那自戕之举根本不是为了要出这幻境的自我牺牲,你根本就是为了看那傻姑娘能做出何等举动!”
  “前辈,久仰大名。”
  被直白地点出了那瞬间的心思百转,祁沉星却仍旧不慌不忙,甚至开口第一句都不是为了辩解,而是在问好,“或者,我该称呼您一声师叔。”
  孟渊沉默少许,问:“你是御岭派的弟子?你师父是谁?”
  祁沉星答:“上元真人。”
  孟渊又是一阵静默。
  半晌,他沉重的叹息声传来:“算起来,他如今也有五百多岁了。”
  祁沉星恭恭敬敬道:“不敢妄议师尊。”
  “你倒是谦卑恭敬……”
  话说到一半,孟渊突然又喜怒无常地“桀桀”怪笑起来,“可惜,这只是你的表象,你的心底冰寒贫瘠,如冰城死地,毫无人气!就连那样信任依赖你的姑娘,你都要在危急关头先去测试她的反应,你这人何其恶毒阴险,我断不能将你放出去,害我御岭派上下!”
  “前辈误会了。”
  祁沉星的态度不卑不亢,毫无被责问的气短,“我不如前辈勇敢大胆,我要行事前,总要确定对方对我的心意是否是真,这样才好顺利地走下去,以免出现……”
  他的话点到为止。
  孟渊不言不语。
  祁沉星继续道:“况且,前辈只窥到了那一点,而我却从前辈的记忆中知晓,你在此刻是对心上人动了杀心,但真的要重演那一幕么?”
  “前辈杀了那名女子后并未得到解脱,否则不至于困顿此地百年。”
  “您……想要她悔过吧?”
  换句话来说,在这个幻境中,不是祁沉星真的去杀了唐依就能解决,而是要唐依做出自愿的行为——彷佛这样,就是记忆中的那名女子真的悔过了。
  “不过是顺势而为。”
  但究竟哪点是“主”,哪点不过是“顺便”,就不得而知了。
  孟渊语声狂乱地笑起来。
  笑毕,他朗声道:“好小子!你果真聪明冷静,此番我认了这遭,也祝你和那姑娘——”
  “终成眷属,恩爱两不疑。”
 
 
第15章 
  手上的痛楚消失,唐依看了看自己的熟悉的双手,明白这是幻境破除的结果,她脚步欢快地折返,小跑着抵达祁沉星的面前,果然看见了祁沉星原本的样子,一点红色缀在他的左眼下方,冷淡中透出无声的诱惑:“祁公子,我们出来啦!和你说的一样,不是我自己的手受伤。”
  在说话的同时,周遭景色突变,逐渐变换归拢,回归到了最初的小木屋。两人并肩站在梳妆镜前,紫檀木盒安静地合着,像是不曾有过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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