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瞳一愣。
话是这么讲，可是从他平淡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他哪里不舒服，除了脸色还是很苍白。
而且这人刚才打游戏操作都那么秀，初瞳也没想到，他竟然是顶着头疼打的。
她记得洛舟以前并不这样，小时候那会儿，他就算有什么不舒服，一般也都是统一回答“没事”，肯定不像现在，不仅发烧了主动给她打电话明示，还主动交代头疼。
“很……疼吗？”初瞳小声问，“疼到睡不着？”
“怎么，”洛舟重新靠回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要给我按摩？”
初瞳：“？”
……按摩？
这句话和她问的问题有半毛钱关系吗？
又是洛舟式暗示？
不过……初瞳的外公会一点中医，以前她妈妈头疼的时候，她见过外公给妈妈按摩的位置。
“以前我妈妈也经常头疼，外公给她按摩的时候，我当时好奇，就学了一下。”
“你要是真的很想的话――”为了显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主动，初瞳不自觉用了他的句式，“我也可以试试。”
“……”
两人对视两秒。
洛舟微微挑了一下眉，“那你试试？”
初瞳从床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那你坐过来一点，背对着我，然后低下头。”
洛舟从善如流，很听话的转身低头。
他的头发很软，划过手背的时候痒痒的。脖颈修长白皙，皮肤光滑又干净，还发着烧，初瞳的手指触碰上去，有明显的灼热感。
她心跳加速，咬着唇，两手扶在他脖颈两边，用拇指找记忆中的穴位，摁下去――
“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洛舟：“没感觉。”
“……什么叫没感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找错位置了？
初瞳继续回忆，位置应该不会错啊，那么他的“没感觉”，难道是嫌弃她手劲小的意思？
初瞳深吸一口气，又加大力气摁了一次――
“现在呢？”
“没感觉。”
“……”
初瞳不信邪，再三确认好穴位，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在手上：“――这样呢？？？”
“还是没感觉。”
“……”
“怎么可能没感觉！”初瞳先前的一点点害羞荡然无存，一下子恼羞成怒，语气是十分的怀疑，“你脖子是打了麻醉药吗？！”
其实是有感觉的，那个穴位摁下去会有些酸胀酥麻，她应该摁对了地方，但洛舟就是想逗她。
小姑娘气急败坏的情况下讲的话实在引人发笑，洛舟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初瞳更气了：“你还笑――你笑什么笑！”
“哈哈……你说呢？”洛舟回头看她的时候，眼睛还是弯的，“当然是笑你可爱啊。”
他好像是真的开心，脸色都因此好了不少，笑起来显得眼尾狭长，从这个角度看，格外惊艳。
她的手指还搭在他皮肤上，两人距离极近。初瞳心里憋的气一瞬间全部消散不见，转而被另外的情绪替代。
她手一松：“……哥哥，我看你也不像是头疼的样子，赶紧睡觉吧，中午吃饭会来叫你的。”
而后立刻出了他的房间，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下楼许久，心跳都没恢复原速，手上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
初瞳迟疑了一会，很慢很慢的，用刚才碰过他的指尖戳了一下自己的脸。
也不知道是指尖比较烫，还是她的脸比较烫。
-
可能是按摩真的起了效果。
初瞳离开房间后不久，洛舟就觉得头疼缓解了不少，困意重新涌上来，睡了一个多小时，再醒来恰好是午饭时间，十二点半。
他下楼的时候，客厅空荡荡的，没人。
在原地站了会儿，听到厨房有水声，洛舟寻着声音过去，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初瞳今早来的时候是披着头发的，现在应该是为了方便，扎成了一个马尾，从后面看，和上个月A大运动会的时候一样。
她身上没有围围裙――大概是找不到在哪，所以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离操作台有一段距离，害怕汤汁溅到自己身上。
洛舟靠在门边，这样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仍能看出她认真的神情。
初瞳眼型是标准的杏眼，平时睁大的时候微微发圆，扇形双眼皮由窄变宽，极富少女感。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长长的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他想到，自己早上打了个电话，小姑娘就拎着早饭和药过来看他。
帮他量体温，陪他打游戏，帮他按摩，现在又给他做饭。
他以前生感冒发烧一类的小病，一般就是喝了药在家里呆着，躺着，因为知道他身体素质不错，爹妈妹妹也就口头关怀一下。
而被她这么全方位照顾的感觉，是真的很奇妙。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洛舟没打算出声叫她，就想靠在这儿这么一直一直看下去。
初瞳煮了粥，好像还煮了一锅汤，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闻着还挺香。
她一边煮汤一边拿了个汤匙舀起来一勺，先吹几口气，等吹凉了之后再喝掉，而后眨眨眼，品尝味道，再往里面加其他调料。
这么循环了好几次，最后总算满意。
初瞳将煮汤的锅盖上盖子，回过头的时候，一下子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原本只有自己在的空间突然多出了一个大活人，就算大活人长得很好看，这事儿也非常的惊悚。
初瞳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往后退一步。可地上有一小摊刚才不小心撒了的水，初瞳踩了上去，鞋底一滑没站稳，眼看就要往后倒的时候，又被洛舟拽住手腕一把拉回来――
因为巨大的惯性，她整个人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手没有支撑点，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莫名其妙抱了个满怀。
洛舟反应快，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
将人拉过来后，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扶在了她的后背和腰上。
上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她喝醉了那次。可那会儿她一身酒气，又说胡话，他没精力关注其他，和现在也是完全不同的感触。
原来她抱起来……
很小，很香，又很软。
第22章
锅里的汤汁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随着时间的推移，淡淡的香气渐渐发散开来，弥漫在整个厨房里。
但此时此刻, 初瞳鼻端闻到的却是沐浴露的清香――来自抱着她的洛舟身上。
她的脸颊刚好贴在了他的肩膀下方, 很快，他身上的体温传递过来，似乎有那么一瞬间, 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初瞳也不知道两人是谁先松了手。
好像是她快一点, 又好像是同时, 她往后退了一步，洛舟也重新靠回了墙边。
对视两秒。
“……谢谢哥哥。”
初瞳站稳之后，先是道了谢，而后想到自己会脚滑的根本原因, 又问他，“你刚刚站在这里干嘛不出声，吓我一跳。”
“……”
这能说什么？看她看出神了？
洛舟也不好解释, 随口道，“我刚下楼，还没来得及说话。”
初瞳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初瞳的确是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所以才会被吓到。
对于洛舟来说可能这根本不算什么吧，毕竟他只是刚到厨房顺手搭救了她一把, 以免她摔跤。
上次听社团的学姐学长们描述, 她喝醉的时候神志不清, 洛舟是把她抱走的。
但那会儿她是神志不清, 现在清的不能再清了, 甚至记得自己扑到他怀里之前的每一个慢动作。
对她来说，属实是太尴尬了。
直勾勾的对视之后, 又是一阵沉默。
大概是刚刚睡了觉的原因，洛舟的头发有点儿乱，显得很软很松，眼睛也半睁不睁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困倦。
不想和他对视，初瞳的视线又往下滑，落在了他的肩颈处。
一瞬间又想到了刚刚自己撞上去的那种感觉。
刚才一切来的都太突然，初瞳到现在才觉得后劲儿在飞速的往上涌。
“那……”她摸了摸鼻子，垂下眼：“你去外面餐桌等吧，很快就好了。”
-
病号不能吃什么油腻的东西，而正好初瞳也不会做任何油腻的东西。
除了是个人都会的下方便面，她只跟妈妈学会了煮粥和熬汤，简单来说就是把青菜食物倒进去，加水，加调料，然后乱炖，非常简单。
虽然饮食要清淡，但也需要营养，只喝白粥感冒也不会好得快，所以初瞳从洛家的冰箱里搜刮了不少食材，放在一起炖了挺久，闻着很香。
洛舟没有老老实实坐着等，初瞳将汤和粥都盛好之后，是他负责端出去的。
两人坐在餐桌正对面，吃饭的时候，初瞳还是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解出来。
她一边埋头喝汤一边手指划动手机屏幕，眼睛没在仔细看，但是这幅样子会给人一种错觉――
我很忙，忙着玩手机，刚刚的那点小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完全不care。
是的，完全不care。
初瞳本想一直这样维持到喝完汤，一边喝一边催眠自己忘掉刚才那个拥抱，却不想还没喝几口，洛舟就打破了这方沉默。
他问的是一个毫无厘头的问题：“你多高？”
“……”初瞳勺子一顿，她曾经被这人嘲讽过身高，十分警惕的抬头，“问这个干嘛？”
洛舟手里勺子一松，人往后靠在椅子上，修长手指突然摸向自己锁骨，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刚才额头撞到我这里，到现在还有点疼……所以就想起来，问问你。”
他还拿手比划了一下，这动作的意思好像是说她的头撞到哪里，哪里就是她的身高。
“刚才那是角度问题，我是斜着摔过去的，又没有站直，我站直的时候才没有那么矮――”初瞳有理有据解释完之后，声音变小，不情不愿地说了实话：“我怎么也有……一六三。”
初瞳遇到洛舟的时候，他高中毕业已经十□□岁了，和现在差不多高，而她自己还小，才一米五几。
但那时候她在班级里也并不算矮的，再加上初瞳大哥二哥都是一八五以上的标准帅哥身材，爸爸妈妈都安慰她，将来一定会长高，所以初瞳一直幻想着自己长大后能有一米六八或者一米七二这两个女神级的身高。
然而。
初中之后，她之后的长高之旅却变得极为坎坷。
几乎是以一年一厘米、比蜗牛还慢的速度，非常非常艰难的才长到了如今的一米六三。
洛舟哦了声：“挺好。”
其实初瞳内心深处也很在意这个事情，洛舟也算是见证过她以前身高的人，她忍不住就和他抱怨起来：“我两个哥哥都长那么高，爸妈也是，我以为我可以很轻松就长到一米六五以上的，没想到高中往后就不怎么长了……”
破天荒的，初瞳对面那位毒舌本舌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而暂时像人了一点，还是因为看在初瞳给他做了饭所以暂时善良了一点，不仅没有喷出毒液，反而还安慰了她。
“为什么这么想。”他说，“又不是越高越好看。”
“……”
洛舟有些好笑的看她一眼：“你就适合这个身高，总想长那么高干什么，这样多可爱。”
“……”
这样多可爱。
这样。
多、可、爱。
加上几小时前楼上那次，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夸她可爱。
初瞳都记不清自己被多少同性异性的朋友或者长辈夸过，漂亮，可爱，乖巧懂事等等。
但是这种赞美类的词从洛舟嘴里讲出来，就非常不同。
既十分难得，又十分让人心动。
“而且，”洛舟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还在给她举例子，“你这身高如果想变高点儿，自己穿高跟鞋不就可以了么，那些一米七几的姑娘万一不喜欢自己身高，想变矮，怎么变？”
“……”
就和刚才那个榴莲和芒果的例子一样，明明知道是歪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他。
初瞳压下多余的情绪，含糊的嗯嗯两声，便继续低头喝粥。
……
中午吃过饭之后半小时，洛舟又喝了一次药。
这次他困意来的快，上楼一口气睡了好几个小时，初瞳本以为这烧应该可以退了，没想到洛舟下楼之后一量体温，38度。
只退了一点点，还是高烧的范畴。
“……”她觉得很纳闷，“我在家的时候，不严重的发烧喝两袋就差不多退了，至少也能变成低烧，为什么你不怎么见效啊？”初瞳开始怀疑，“难道你不适合这个药？”
洛舟：“和药没关系，我很少感冒，所以每次感冒都好的慢。”
初瞳看了眼时间：“但是这都快到晚上了……不然，你还是叫医生过来看一下吧。”
洛舟没回答叫医生的事情。
反而突然问道：“怎么，到晚上，所以你要走了？”
“……”
初瞳没有现在就要走的意思，但是也没想过要留下来。
她实话实说：“我白天来的时候，是想着你病情减轻后我就回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