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你先说。”
洛舟转过头：“我说什么？”
“就是，我们没见面的这些年，”初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就和平时聊天一样，像一个单纯好奇的妹妹一样，忽略问出这话时那不断加速的心跳，“你有交过女朋友吗？”
没想到，这人一秒钟就给了她答复。
“没有。”洛舟坦然道，“一个个长得还不如我好看，谈什么女朋友。”
听到这个答案，初瞳莫名想笑。
就单纯论脸来讲，他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但想笑是因为，很多年前初瞳也这样问过他。
那是在某个下午，小初瞳心血来潮地八卦道：“洛舟哥，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年纪尚小的初瞳虽然乖巧，却也不太懂得说话的艺术，平日里听白阿姨和洛叔叔吐槽洛舟听多了，直接问道：“那你是因为脾气太臭，所以学校里的女孩子受不了吗？”
“？”
她至今都记得，少年洛舟当时一脸疑惑是多么的深刻，似乎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样的质疑。
“记住了，小跟屁虫，你哥哥我没有女朋友，”洛舟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是因为我没有看得上的。”
……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是这么一个理由。
洛舟看她有点走神了，提醒道：“我说完了，到你了。”
初瞳抬头。
洛舟身侧就是繁华美丽的C市夜景，可他站在这里，却让人无暇顾及那边的景色，忍不住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
一如当年，无论在哪，只要是他在的地方，任何事物都会被他的光芒所掩盖。
那样剧烈的光，轰轰烈烈，蛮不讲理，占据了她的整个青春。
她轻声说：“我没有被谁骗，也没有早恋。”
没有男孩子能骗到我。
因为在他们向我告白之前，我已经遇见了你。
-
在旋转餐厅吃过饭后，便进入了A大期末复习周。一月中旬时候期末考，一月底放寒假。
初瞳忙的团团转，但也抽出时间来把兼职给转出去了――没给别人，正是林莓。
据林莓所说，布偶猫对她爱答不理的，好在也没有攻击或者排斥她。她心态很棒，初瞳也安慰她慢慢来，猫咪这种生物本来就比较慢热。
复习周的任务太重了，曾为A大学子的洛舟也知道，于是饲养洛羊羊的事情暂且搁置，他说等她新学期回来再说，初瞳便一直专心复习。
初瞳期末考前一天，洛舟收到了温家大公子温勉的邀请，前往温家酒庄和他小聚。
温勉电话里说了，要介绍他弟弟给洛舟认识。
也就是温宿。
大概是温宿说过什么，温勉知道他们已经见过面，这次再见面的时候，温勉还是正式介绍了一次：“这是温宿，我弟弟，他一直在国外读书进修，今年上半年才回来，”
而后对着温宿指洛舟：“这位就不用我说了，洛舟洛太子。”
两人假惺惺的，互相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在温勉的带领下，进入酒庄后院露天落座。
洛舟的朋友不多，温勉算一个，而且这是唯一一个仅仅在生意场上打交道而交下的朋友。
主要是他挺喜欢温勉的性格，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公事公办冷面无私，这个人也够格做他的朋友，双商都高，长得也好。
酒还没开始品，温勉便说明邀请他最主要的来意：“今天叫你来，不光是介绍我弟弟。”
“嗯，”洛舟懒散道，“你电话里说有个大事儿，说吧，是什么？”
“我要和我女朋友订婚了。”
“……？”
温勉那张脸，那气质，都是标准的霸道总裁脸。
顶着这张脸说这样秀恩爱的话，有够违和。
温勉一直以来私生活极为检点，从未被任何媒体捕风捉影，就连洛舟也仅仅知道他不是单身，却没见过他女朋友。
他以为不带出来见，大概也没认真谈，便也从来没问过。
谁知道……不鸣则已，一鸣就是订婚？？
洛舟缓缓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霸道总裁于是又冷着脸简单讲述了他和女朋友的相处时间和大致过程，死板规矩的像是念公文书一样。
温勉说完，又道：“订婚宴在春天，到时邀请你，要来啊。”
洛舟挑挑眉：“看心情。”
和洛舟熟了，便知道他这语气已然是同意了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温勉正准备让人倒酒，桌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看到来电的时候，他冷冰冰的脸上浮现一丝柔和笑意，这电话是谁打的不言而喻。
他起身示意：“我去接个电话。”
洛舟摆手：“去吧，再不走我都闻着酸臭味儿了。”
唯一和在座两人熟悉的人离开后，剩下的两人间，氛围开始变得奇怪。
洛舟看到温宿这张脸就想起自己的推测，想起初瞳说过他是帅哥，想起极有可能这就是初瞳喜欢的人，然后就心情郁卒。
他眼不见心不烦，为了不看那张脸，直接拿起手机开始玩。
没想到，他不想看温宿，对方反而主动招惹他。
“洛少，之前你妹妹在我家做兼职的事情，你知道吗？”
“……”洛舟手机玩不下去了，放回桌子上，抬头看过去，“怎么？”
“没怎么，”温宿说，“就是看到你，突然想到你妹妹。初瞳两周没来了，我家的猫很想她。”
洛舟轻笑了声，心中痛快：“哦，那就想着吧。”
识趣的人这会儿已经中止聊天了。
显然这是个不识趣的。
“洛少，我是听初瞳说，才知道她是你妹妹。”温宿手指扶了下眼镜，恰有一丝光芒从镜框边缘划过，让他看起来斯文优雅，“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你这个兄长，不知道……可不可以追你妹妹？”
“……”
这一句话，不仅仅是在问他。
还话里有话，在示意他，初瞳这样告诉了温宿，是因为仅仅把他当作哥哥而已。
洛舟久久没出声。
温宿似乎料到这个结果，也没再说话。桌上摆着几瓶温勉让人拿来的酒，度数品种年份各不相同，温宿看了会儿，伸手想要拿其中一瓶――
可他还没触碰到瓶身，那瓶酒便被洛舟隔空拿走。
温宿捞了个空，动作一顿，接着收回手。
他也没生气，笑着问：“洛少这是什么意思？”
洛舟拿着酒握在修长的手指里，晃了晃，深色的酒瓶衬的肤色更白。
“也没什么。”他微一抬眼，看着温宿，闲闲道，“就是不给追的意思。”
第32章
A大的期末考试周, 毫不夸张地说，比起初瞳经历过的高三也差不到哪里去。
图书馆天天座无虚席，电脑室不到教学楼锁门的时间都一直亮着灯, 从早到晚, 出校吃饭的少多了，不是食堂就是外卖，像杜优容和她的数学系大神这种学霸情侣们都不约会了, 像辛莹这样热爱偶像至深的追星狗都不打榜了。
不过, 高三是一整个学年的紧张, 而大学考试周会这样紧张，无非是大家都有考前抱佛脚的习惯。
初瞳作为班级里的几位大学霸之一，性格最软，最好说话, 这期间她自己复习的时间比教别人的时间还要少。这现象和她高中时候差不多，那会儿她在学校，考前时光基本都是这样过来的, 自习课和课间永远都在被问问题。
不过，教人本来也是另外一种学习和巩固的过程，初瞳自己复习也用不了太多时间, 对于同学的求助，几乎是有问必答的。
期末考第一天的前一晚, 初瞳洗完澡上床, 因为室长要开着台灯熬夜复习, 她正准备戴上眼罩耳塞早睡的时候。
久违的, 收到了洛舟发来的消息。
她之前为了给洛舟加备注, 想了很多个称呼。
生他气的时候，想取一些带有那么一点侮辱性的昵称, 不生他气的时候又想取一些可爱一点的称呼，要么就是不合适，要么就是太亲昵，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他备注了【洛舟】。
校庆到圣诞节的那一个月，生活里似乎总是有洛舟的影子，存在感极强，再往前的九月十月也是一样。
到了考试月，他反而当了回知趣的哥哥，一次都没打扰过她，也没叫她去洛家或者出去吃饭。
这场突如其来的聊天，他的第一句话只有四个字。
洛舟：【明天考试？】
初瞳回复了个【嗯】
而后又打：【你怎么知道？】
她看着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一想到对面那人不知道靠在哪给她打字的样子，莫名心情就有变好。
几秒钟后。
洛舟：【我神通广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tong：【……】
除了这串省略号，她又发了个[我就静静地看你装x.jpg]。
上方又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初瞳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胳膊垫在枕头上趴着，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等着他打字。
洛舟：【复习的怎么样？】
初瞳慢吞吞的回复：【还行。】
洛舟：【好好复习，考完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话真像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哥哥在奖励妹妹。
初瞳忍不住笑了一下，还没笑够两秒，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怎么样，开不开心？】
“……”
所以在他心里，她还是个一吃好吃的就开心的形象？
tong：【开心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
洛舟：【跟哥哥吃饭，不开心？】
哦。
原来重点不是吃好吃的，而是“跟他吃”。
这倒是……
初瞳无奈，咬着唇打出一个“开心”。
想了想，又在“开心”前面加了一个“挺”。
想了想，又删掉了。
最后发出去的成品和最初的想法大相径庭――
tong：【还行吧。】
洛舟：【？】
初瞳看到这个问号，想到某人此时此刻可能会有的吃瘪表情，真心实意笑出了声。
她笑了会儿，这次没有给傲娇顺毛，装作自己没看懂这个问号的样子，发了句：【明早八点半考试，我先睡啦，洛舟哥晚安。】
然后笑着锁了屏，戴上眼罩，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临睡前的心情格外美好，第二天一早也是精力充沛。第一天考的两门对于初瞳来说是最难的，因为偏文科性质，要记的东西太多，后面大家都觉得难的专业课她反倒不怎么担心。
考试陆陆续续进行了一星期，最后一天考选修。
和室友们都不同，初瞳选修选的是书画鉴赏相关。她原本就懂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当初选这个也是为了省时省力，上课随便听听就行，学习复习都毫不费力。
所以看完一遍ppt，她便开始刷朋友圈，刷着刷着，洛舟又发消息来，和她定好了次日吃饭的时间。
考的都复习到了，八点半开考，初瞳九点半就写完了全部的简答题，但由于学校规定，就算要提前交卷也必须呆满一个半小时才可以离开考场，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选修课普遍简单，考试也简单，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到点儿就冲了出来。毕竟是最后一门，考完就代表着寒假的开始，教学楼门口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兴高采烈。
初瞳穿过人群的时候，听到耳边不断传来女孩子的对话声，压抑不住的激动。
“诶我靠――你看下面那是不是有个大帅哥？”
“啊看到了，这身材！这个外套！好帅好A我爱了！脸呢？走走走走近点儿看看脸――”
“脸我好像依稀看到了……怎么……怎么这么像……”
“woc！这不是别人，这是洛舟啊！！！”
“……”
初瞳对于前面那么一堆形容帅哥的话都没兴趣，一直到她听见洛舟两字后，也立刻抬头向下看去。
这门课考试教室在中央教学楼，教学楼门口有着很长很长的几十级台阶，洛舟正站在台阶最下方。
他身上是双排扣黑色大衣，单手插着口袋，另只手拿着手机，腿笔直修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俊脸显得很冷漠又很有气质，就算方圆百里第一眼看到的也一定是他。
有发现了洛舟的女生已经开始加快速度下台阶，初瞳不敢像她们那样一步下好几个――并不是不着急，而是她运动细胞有限，万一在洛舟面前摔个狗啃屎就丢死人了。
原本以为学生这么多，得走到洛舟眼前他才能发现自己。
却没想到，还没等初瞳下到一半台阶，她一个偶然的抬眼，恰好和洛舟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远远的，他唇角一松，没看错的话，似乎是对着她笑了一下。
剩下的台阶，都是在和他的对视中迈下去的。
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走到洛舟面前，等敏锐的感受到身边似乎有不少视线化为X光扫射和侦查这边，看着他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初瞳的脸越来越热，呼吸加快心跳加速，刚才因为下楼而频繁活动过的膝盖都有点发软。
洛舟头发长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半月没见的缘故，总觉得他又帅了。
她注意到洛舟抬了抬手，似乎想做什么，但却卡在了半空中，什么都没做就又放下了。
初瞳正疑惑的时候，又见他神色自然地扯过她外套上的连帽，扣在了她的头上，而后手掌微微施力压下来，像是揉了她一把：“我车停到那边停车场了，跟我一起去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