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南宫无寐后知后觉般,他眉头拧起,愕然看向谢冰。
……谢冰刚才全都给否定了,她没有别的男人?
谢冰被他气的耳尖红,她真是受够了!
谢冰声音冷的僵硬,连声冷笑:“呵,谁不知道魔尊南宫无寐风流五度,美人无数!”
南宫无寐太冤枉了!
他不过是为了与殷倦之的身份进行区分,做的伪装而已。
可是谢冰没听他解释。
这下,何止是一束栀子花砸脸上,简直是栀子花海啸。
殷倦之都要被漫天遍野的花给砸傻了。
……
一场谈判,不仅将衣衫都给谈乱,连栀子花丛都给薅秃了。
血渊里到处飘着栀子花瓣,落的两个人乌发上都是。
谢冰气的甩出一张拒绝牌,懒得跟他讨论床笫之事。
“我知晓,你亦是知晓,我的命和你的命,都会终结,我们不是最后的赢家。”
上一世的大结局,谢冰已然告诉了南宫无寐,大反派魔尊死了,死在了天意与气运之女手中。
他这一世走的,亦是书中的路。
“你打算怎么做?”
“你打算怎么做?”
几乎同时,两个人发出提问。
她轻声说:“我会杀了圣子。”
南宫无寐挑眉,是漫不经心:“很巧,我的目标亦是。”
谢冰微微闭眼:“可是你的路,上辈子,已经证明行不通。”
“那你又如何证明,你现在选择的路是通着的呢?”
南宫无寐眸光一闪:“你让我放手,杀死圣子的筹码是什么?”
谢冰的眼睫颤了颤。
她当然知道殷倦之言下之意,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前去,事到如今,两个人已然不可分割。
谢冰顿了顿:“轮回之花。”
殷倦之略微恍然。
……
她将所知的筹码皆数共享给了殷倦之。
“根据我们的坦白局可知,已然成为志同道合的同志。”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一些南宫无寐看不懂的深意。
“已知条件有萱瑶的血,圣子的血。曼珠沙华的花我已然收集完毕,现在还差混沌之土。”
殷倦之轻笑:“我想,我知道混沌之土在哪里。”
“混沌之土便在我们曾去过的海底圣庙之下。”
无数记忆在回溯,谢冰眨了眨眼,怎么都没想起来圣庙会有混沌之土。
海底圣庙中哪儿有土?不是冷硬的石头,便是诡异的曼珠沙华,亦或者是触之即死的陷阱,吞噬人的果冻……
……等等!
果冻!
海底圣庙中有果冻一样的东西,在《圣物曼珠沙华的起源》中,那些花泡中,亦是有像是果冻一样的东西,曼珠沙华便是从那果冻中汹涌长出。
……这他妈哪是土啊?瞎起名字!
“书中世界是虚幻的,我们要取海底圣庙的混沌之土,只是你的血液不纯,开启圣庙多有事端。那些混沌之土我试图取过,刚离开原地,便会烟消云散。”
炼制轮回之花的素材,齐全了。
两个人的信息在激烈碰撞中交汇,谈话间,是整个世界历经数百年才能收集到的信息。
这些信息像是一张被打乱的,巨大而密不可分的拼图,终于拼凑融合成一体。
……
大局已定,谢冰一直盯着他。
然后俯下身爬过去,手指点在的眼下,那里,本该有一枚小小的、很好咬的泪痣。
当初芦苇丛中,南宫无寐取下面具,说这是他的真容。
魔尊大人的特征很好记,黑曜石耳钉,眼尾下赤色泪痣,然而大师兄的特征也很好记,他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这两张脸明明没有任何不同,却都是同样的俊美绝伦。
正道第一美,魔界第一美,什么名号都给他占完了,让其他男修怎么活!
“你的真容到底是什么样?”
“其实,都是真容。”
殷倦之微微叹气,“当年南宫姑姑带我离开,将我易容换面,真容一分为二,我便成了殷倦之,直至回到魔界重整魔宫,我便恢复了另外一半面容。”思路 谢冰懂了:“我大概猜到了。”
殷倦之的脸变了,是殷倦之,亦或者是南宫无寐,却又不能说是殷倦之,不能说是南宫无寐。
漂亮到妖冶的极致面容,桃花眼勾人夺魄,眼尾泪痣灼灼,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为这份过于摄人心魄的美增添一抹冷色。
谢冰倒抽一口冷气,看呆了。
身为一个颜狗她都要晕过去了,这是什么盛世美颜!
她擦了擦口水,“很好,以后……”
以后双修就看这张脸了!
“嗯?”
谢冰晃了晃神,将满脑子的不合时宜思想压下:“为何我复生回来之后,你取下了面具?”
殷倦之神色忽然变了,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漂移。
修长的手指捻住那枚拒绝牌,扔到了中央线:
“拒绝牌。”
谢冰:???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拒绝牌???
谢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也没有跟他纠缠,“天快亮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梦境中见。”
他们在谈话间皆数避开了有可能被天道侦查的词汇。
来源于蓝沧然功法的入梦,是最适合秘密联系的地点。
殷倦之的脸色阴沉:“你执意要与圣子为妻?”
谢冰正色道:“圣子之血,你打算怎么取?”
沉默。
谢冰眼睫微抬,不出意料的看到他眼底翻滚的阴鸷。
饶是他伪装按捺,本性难移,她摇了摇头,将最后一张牌放往前推了推。
“这张牌是我的底牌,也是我的底线。”
她看着南宫无寐轻声说:“我的底线是自由。”
简单来说,平等和平商谈可以,被控制,不可以。
南宫无寐毫无情绪,亦是将最后一张牌往前推了推。
他的手指点着白色的纸张,微抬下巴:“我的底线,是你属于我。”
简单来说,他不允许谢冰与圣子在一起。
一根弦骤然于无声间崩裂开。
无法调和的矛盾始终在两人之间。
谢冰与他的心里都咯噔一声。
谈崩了。
谢冰平静的说:“现在,我们才堪堪平等。你我之间,只能算是同伴。”
她纤细的手指摁在了底牌上:
“想要撤局,随时可以。”
南宫无寐:“……”
这话像是刀子一样,几乎能将人的心口扎出血来。
他的手指微微攥成拳头,几乎露出森白的骨节。
就在谢冰以为他会疯狂的时候,南宫无寐压着嗓音说:“好。”
谢冰这下才是真的震惊了。
……
坦白局结束。
白色的纸牌被尽数摊开,两人的纸牌数皆数一样,空白的纸上写着每个问答的关键信息。
谢冰叹了一口气,拿着毛笔一一在纸上打对勾。
没错,在坦诚相见的同时,她便已经开启了真心话大冒险。
【技能:本心之问!真心话大冒险,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谢冰在这世界上,除了吕初,已然谁都不信。
想要信任“敌人”,更是难如登天。
对于殷倦之,她一直存有偏见。
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道考验。
可是他没有辜负谢冰的期望,真心话大冒险,他所说的,全都为真。
全部通过。
她认真地在白纸上打下了所有的勾。
“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并非无心。
……
殷倦之静静地看着她。
谢冰就像是一块粗糙外表的顽石。
卸下伪装,坦然承认的她通透安然,他终于明白当初为何对她与众不同。
那层层灰暗石面下,是一颗珍贵的冰霜之心。
他的眸光落在谢冰打下的一个一个勾上,唇角勾起一丝笑,毛笔微微提起。
他提起毛笔,没有写在纸牌上,而是轻轻地拉过谢冰的手,在她的掌心画下了一个勾。
墨迹微凉,濡湿谢冰的掌纹。
宽大的手包住她的手,将墨迹捏在她掌中,他轻声说:“仅此一次,我相信你。”
他会相信她。
毫无保留,粉身碎骨,倾其所有,相信她最后这一次。
失败,则死。
第240章 筹码
温柔的气息打在她脸上。
谢冰忽然睁眼。
清淡如白玉的脸近在咫尺,谢冰的眼眸瞬间睁大。
九霄微微皱眉,他俯下身子,冰凉的手指贴在她的额头:
“做了什么梦,怎么一身是汗?”
寒意从后背而起,谢冰若无其事的往后退了退,轻声说:“梦到你杀我。”
九霄沉默瞬息,轻声道,“别怕。你知道的,我不忍心杀你。”
谢冰心底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微怯道:“真的吗?”
九霄摇头,“你还在介怀当年之事。”
“需知那时,我与你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
他既然注定因她起了心魔,那便斩断,何其容易。
只是没想到,心魔如此顽固,令他在没有斩断谢冰最后一丝生机,他死在不久之后。
每一任圣子在斩断心魔、回归圣庙之前都在轮回,他的第一次轮回失败了。
他轻声说,“当我明白一切之后,我十分懊悔,我永远无法抛弃你。”
他为她沉沦。
纤细绵长的眼睫微微颤抖,那双通透瞳孔闪烁着圣洁的光,他微微倾身,白发散落在森白的被褥之上。
“小尾巴,别再闹脾气。”
冰凉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下巴,“后日便是顾莫念与你当场对峙,你做好应做的准备,我会帮你。”
帮她?
“怎么帮?”
“哒。”
轻轻的一声响动,琉璃玻璃杯搁在小几之上。
白色的牛奶在晃动。
自从回到圣庙之后,谢冰便不再喝牛奶,圣子每天早晚雷打不动地放下一杯。
“你该喝牛奶了。”
平平淡淡,冷冷清清,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
……
谢冰微微抿了抿唇。
他纵容他这么久,终于难以容忍她脱离他的控制之外。他以顾莫念做筹码,知她不会拒绝,她也不该拒绝。
谢冰坐起身来,手指捧住琉璃杯,微微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喝起牛奶。
九霄眸子里黑色雾气隐去。
他抬手,轻轻地覆盖在谢冰松软的乌发上。
她的年岁尚小,脸颊上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眼底染上一层黑眼圈,不过短短时日,便瘦弱的吓人。
这些时日,她心神难安,他俱都知晓。
他看着她慢慢将牛奶饮尽,心底那层疑虑这才打消下去。
小尾巴,仍然是那个掌控在掌心的小尾巴。
……
谢冰换好了衣裳,圣子已然不见了踪影。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天色,时日尚早,圣子看过她之后,去了哪里?
无声无息的,谢冰走入了东殿。
纯白的床榻边,亦是放着琉璃杯,杯中牛奶已然饮尽,只残留一丝白色痕迹。
谢冰沉默了一瞬,走到琉璃杯前。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杯沿,指腹微微摩挲,没有看错,是与白色牛奶混织在一起的一丝血液。
若非她细心,自是将这一抹异样忽略了。
便在这时,身后有人说话了:“我从未见过圣子这般鲜活。”
司徒同光的目光落在了那琉璃牛奶杯上,“他什么都不告诉你,我看的着实心疼。”
谢冰:???
什么鬼,司徒同光过来做什么?说这些是来当和事老劝和吗?她信他个鬼!
面容上,是隐隐按捺的担忧:“圣子怎么了?”手机端 一秒記住『思路為您提供精彩小。
司徒同光察言观色,“圣子尊荣高贵,本不该与非五灵根成婚,他唯独爱你,甘愿受到天意反噬,日日忍受折磨,他不让告诉你,我思来想去,总归是不忍,想要来劝说你。”
“我想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你肯跟圣子回来,说明你的心底还是有圣子的。圣子从未如此卑微过,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谢冰:……hello?
司徒同光的嘴真是厉害啊,斩心魔的肮脏事都能说成圣子爱情感天动地!
司徒同光感慨:“从未见过圣子这般,当年的那任圣子,对待她亦是关切,可是却从未像是九霄这般。”
谢冰平静的听着,眸中一丝波动。
司徒同光活得太久,上一任圣子与南宫听雪的事情,他便是见证者。
他说的,是当年圣子与南宫听雪的往事。
谢冰说:“我自是知晓,只是这到底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在外界看来,司徒同光是正义凛然之辈,然而对于谢冰来说,圣庙众人在她眼中只有一个面目,那边是虚伪与伪善。
司徒同光笑起来,轻声道:“圣子已然与我商议,圣庙书院选出的九位圣庙骄子,其中一位便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