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学习来修仙——林鹿呦呦
时间:2020-07-17 09:29:58

  明闻疼的几乎要晕过去:“姑奶奶,疼疼疼,放、放手啊!”
  ……
  海水中,照进了一抹月光。
  月光温柔地穿透海水,穿透海藻,穿过眼皮,照在她的眼底。
  她忽然觉着墓碑上,也许本来是有字迹的。
  是什么呢?
  她这具死尸,低头看着自己被破开的丹田,看着自己枯萎可怖的身躯。
  她不甘被人践踏。
  她扯开纷涌的海藻,扒开关闭的墓门,她带着满身的咸腥海水,重新坐在了刚才坐着的地方。
  她与墓碑对视。
  幽幽月色下,那无字的墓碑上渐渐现出剥落的字迹: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
  “……离开!”
  谢冰身体千疮百孔,灵魂痛苦的发抖,神智却是冷醒无比。
  不。
  她没死。
  她冷酷地命令自己,离开。
  那二字,在她心间念出的时候,月光大亮,铺洒出通天大道。
  她站起身来。
  腐烂的肌血在徐徐愈合,愈合复原。
  枯瘦的眼皮在缓缓愈合,肤若凝脂。
  剖开的丹田在渐渐合拢,恍若如初。
  冰霜发带重新出现在发丝间,无风自动,谢冰随意抽掉发带,青丝披洒。
  冰霜发带幻化成冰霜灵剑,剑指虚空。
  这是真实,或者是虚妄?
  然而,即便肉体被碾碎,可脊梁不灭,无论枯干山水。
  她提着剑,拿着小黄书,从墓碑处,逆向而行。
 
 
第38章 顿悟
  她踏着虚空而行。
  前方始终有一轮幽幽的月色, 月色倾洒,给她指引。
  真实亦或者是幻境?
  她手中的小黄书随风翻页,谢冰低声念诵:“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来自《满江红》的技能, “看破虚妄”。
  饮敌人之血,从自己之头。
  她的瞳孔渐渐变成湛蓝色, 似是千年不化的冰雪, 这便是“看破虚妄”之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斩破发生过的真实, 看破滞留她的虚幻。
  她睁开眼, 是一方昏暗潮湿的地牢。
  她在地牢里, 整整被锁了两年, 两年的日日夜夜, 让她深深熟悉每一处角落,每一处摆设。
  谢冰艰难地撑起眼皮, 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几乎变成骷髅一样的身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伴随着让人牙酸的血肉锁链挣脱声,她将锁链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扯出来。
  甚至, 连鲜血都寥寥。
  血液都流干了。
  而顾莫念保持着她陷入黑暗前的姿势, 颤抖着抓着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指微动,即将醒来。
  谢冰躬身抬头, 白发遮掩她半张脸,她喘息一瞬,缓缓而坚定地站起身来。
  她身脊笔直, 举起冰霜灵剑,眸中冷漠:
  她已经,毫无畏惧。
  这锁链,永不可能再束缚她。
  这地牢,永不可能再关押她。
  她一剑将顾莫念劈成两半。
  没有血肉的迸溅,只有破碎的星光在缓缓的消散,与此同时,一股深海的咸腥味道冲天而起。
  在幻境的最深处,有人在冷厉的嗤笑。
  月色在地牢里,晕开了另外一条幽深的道路。
  谢冰知道,她要继续逆向而行,回到最初。
  可是……
  在幻境中,还有一个碍眼的存在。
  ……
  谢冰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犯过错,杀过人,她是一个标准的恶毒女配。
  一切回溯来看,她不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怪罪于别人,可是她更不会任人欺辱。
  她走到女人沉睡的水晶棺前,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她。
  谢冰现在意识清醒,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南宫听雪。
  南宫听雪,初代万人迷。女主的剧本里没有死亡这个选项,在她死后,顾莫念为爱痴狂,宁愿入魔也要救活她。
  他的入魔,由恶毒女配来抵债。
  谢冰不过是一个垫脚石,一个能贯通万人迷一代和二代万人迷的垫脚石。
  所以她贯穿原书的始终,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恶毒女配。
  从她一开始“别有用心”强娶前夫哥,到她“居心叵测”“要挟”师父顾莫念和她亲密如同夫妻,再到她被入魔的顾莫念炼制成药渣,到她成了魔修丧心病狂的做坏事,都没干好事。
  谢冰回来后,她清醒而冷漠,她理应当怪罪南宫听雪。
  然而,这个幻境里的女人,南宫听雪,不是一切的根源。
  谢冰最嗤之以鼻的,就是“红颜祸水”之说。
  男人将他们的欲念、失败、堕落,都归于红颜祸水。
  或许,顾莫念会说他的入魔,他所做的一切恶事,都是因为他爱着这个女人,想要她复活。
  然而,那不是践踏旁人的原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算是什么天?
  ……
  谢冰的视线,落在南宫听雪闭着眼睛的容颜上。
  细长的眉毛微蹙,粉色的唇紧紧抿着,即便在沉睡,也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坚韧。
  是与萱瑶的柔弱完全不同的意味。
  然而就长相来说,南宫听雪与萱瑶有八分相像。
  怪不得顾莫念在最开始见到萱瑶,便将她带回太虚派好生呵护,乃至对她一见钟情。
  萱瑶与南宫听雪,她们是母女。
  谢冰深吸一口气,她真的不怨憎南宫听雪,哪怕她的肌血骨肉都被南宫听雪所用,她也不会认同红颜祸水之说。
  然而……
  她的手中持剑。
  她将剑向着水晶棺劈去!
  “砰!”
  水晶棺碎裂,幻化为点点星光消失。
  谢冰立在空落落的原地,周遭的黑暗在疯狂地往后褪去,月光铺洒一条蜿蜒亘长的大道。
  这里已经被她摧毁殆尽。
  她冰冷而无情地想,南宫听雪,就该好好的死着。
  南宫听雪,不该再活过来。
  她逆向而行,一步迈到了太虚峰里。
  她再次睁开眼,看到自己手里紧紧捏着白玉药瓶,她之前一直坐在窗边,似乎在翘首以盼。
  谢冰嘲讽一笑,低头将白玉瓶中的药丸倒出来,仅仅有一粒。
  这是最后一天的药,按照惯例,顾莫念的药会在这天的傍晚送过来,她在等的,就是顾莫念送过来的补药。
  谢冰随手将药丸捏碎,站起身来。
  她走到桌子前,白色的药瓶码了整整一排。
  这是师父给她的东西,药被吃了,不能剩下一粒,她只能留下药瓶。
  她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剩下的药瓶,这是他们最后的羁绊。
  谢冰向前一步,一手捏碎了白色的药瓶,碎片在割裂了她的手指,转瞬间幻化为星光,从她指尖漏下去。
  一瓶瓶药瓶被爆开。
  她拂过眼前幻象,向着最前方而去。
  ……
  谢冰蜷缩在顾莫念的怀中,被他疏离克制地抱着。
  她周身的肌理在撕裂,血液顺着毛孔流出,濡湿了顾莫念的白袍。
  谢冰最后的渴望,仅仅是一个拥抱。
  顾莫念给她过拥抱。
  她以为可以冲破世俗的枷锁,和她爱着的师父不管禁忌,不管偏见,不论始终,在一起。
  不再奢望。
  她挣脱了顾莫念的怀抱,她穿着血衣,艰难地站直身体。
  在他略微愕然的目光中,举剑,砍碎了幻象。
  ……
  深山风雪透过打开的雕花窗棂,飘落到房间内相处的男女衣袂上。
  窗外大雪皑皑,顾莫念体内灵气流转,无惧酷寒,而坐在他身边的谢冰被冻得脸色青白,她举手手,哈了一口气,小心地侧头看向顾莫念。
  手指微微蜷动,她伸过去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顾莫念的手。
  谢冰的手几乎冻透了,毫无温度。
  太凉了,凉到顾莫念往后抽了一瞬。
  他硬生生克制住,冷淡的眉眼中什么表情都没有。
  谢冰停滞了一瞬,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瞳色冰蓝。
  她低头看着自己抓住顾莫念取暖的手,两个人亲密相处,却各怀心思:
  ——这一方在无耻地觊觎师父美色,另外一方却在处心积虑地利用。
  她与顾莫念近在咫尺。
  谢冰抬起眼睫,冰蓝的瞳孔幽幽地看着顾莫念,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她微微一笑,她直至今日才彻底明白,在当时的顾莫念看来,谢冰恶心透顶,她恬不知耻,逼着他堂堂正道之首出卖色相。
  他认为,这是被谢冰丑恶的要挟。
  她亵渎他。
  所以,他厌恶她。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尽管对于顾莫念来说,那是那么不堪受辱的一个月,对于谢冰来说,那一个月,是她在痛苦中唯一的支撑。
  一把剑,穿透了顾莫念的胸膛,却没有任何血迹。
  随着冰霜之色的散落,周围的一切都空了。
  ……
  眼前是大片的海水,将她的四面八方全都是挤满,窒息的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口鼻。
  再有一息,便彻底由她自己,杀死自己。
  谢冰淡淡一笑。
  幻境中的目的,只有一个:被自己恐惧的,再杀死一次。
  不论是什么恐惧,只要她在幻境中被自己杀死,她就失败了。
  况且,这根本不是幻境。
  这是谢冰曾经被“杀死”过的真实。
  这一切,都是在她身上,真实发生过的真实。
  谢冰顿了一瞬,她觉着自己脸上有水珠。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泪水,而她浑然不觉。
  她随意地擦干净眼泪。
  不许哭,不值得。
  眼前的“真实”,被谢冰亲手碾压粉碎,在无边的海水中,她看到了尽头。
  是那座斑驳的“墓”。
  这里,才是真正的“虚妄。”
  她前世,是与顾莫念虚情缠绵过,是被顾莫念锁在地牢里当做炉鼎,是活生生的成了药渣……
  然而,那个男人有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
  ——他没有杀她,他将她丢弃在悬崖之底。
  所以,谢冰的最后“死亡地点”,不是在“墓”里,而是悬崖之底。
  可是悬崖之底,又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谢冰成了“傀儡”,走向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歪魔邪道。
  鱼尺笺的幻境,只能编造一个墓。
  这个墓,是让谢冰心甘情愿地以为自己“死”了。
  这个墓,才是幻境的“阵眼”。
  所以,鱼尺笺操控着幻境,一定在墓那里等着她。
  她终于走近了,果然。
  墓碑上的文字依旧清晰,而墓前站着一个阴戾的男人,他似是有些困惑地看着墓碑上的字迹,长长的头发倾泻到地面上,带着海水的潮气。
  他感受到谢冰到来,微微侧头看去,困惑收敛成狠厉。
  谢冰遥遥与他对视。
  她一步一步向着鱼尺笺走去。
  手臂垂落,松松地捏着剑,剑尖抵在地面上,“滋啦”划出深深的沟壑。
  那一瞬间,鱼尺笺心底竟然莫名惊惧。
  她仿佛是,腐烂了血肉只余下枯骨,也要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可怕的窒息感在他喉间萦绕,他冷笑一声,冷森森道:“便是破我幻境又如何?你在真实里走了一遭,现在早已精疲力尽,不过是一个小小筑基期,还能与我出窍期相比吗?”
  话语强势,可是尾音的虚颤出卖了他。
  他不能看到谢冰脑海幻境,可是谢冰不过是一个筑基期,能在他绝对的强攻击下坦然走出来,着实诡异。
  谢冰叹了一口气:“确实很累了。”
  怎么不累呢?
  大喜大悲,身心俱疲,任何一个修士,只要迈进鱼尺笺的幻象,即便是能艰难破幻境,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任由等在阵眼的鱼尺笺摆布。
  鱼尺笺的唇角勾起阴冷笑意。
  谢冰懒懒散散开口,带着些微的戏弄:“我确实累了,那我们就来点轻松点的吧。”
  她手中的剑就那么化成一道冰霜之光,在她手中凝结成了飘逸的发带,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发带。
  鱼尺笺瞳孔一缩,一股可怕的预感在他的心头弥漫。
  他戒备地看着谢冰,小脸惨白阴冷:“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
  ……这糟糕的虎狼之词。
  谢冰一身全都湿透,头发也不例外,暂时没办法束起来。
  她随手将冰霜发带缠绕在手臂上,极为不屑地看着鱼尺笺,“跟你打,不用剑。”
  被鱼尺笺带着回忆了前世过往,很疼,很难受。
  她很生气。
  所以,她要用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
  鱼尺笺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谢冰,似是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蛊惑我?”
  “深海人鱼最强的攻击便是蛊惑之术,你以为你能蛊惑一个人鱼?你知道‘自不量力’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谢冰懒懒地道:“当然知道,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魔鬼高中,四年疯癫文院大学教育,一年社畜卑微乙方教育,怎么会不知道‘自不量力’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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