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反派以后——程十七程十七
时间:2020-07-18 09:36:04

  “阿玉!”赵臻待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感谢彤云山的温泉,姜漱玉游泳技术还不错,很小的时候就能在水中畅游。她很快游到落水者身边,一手揽着对方的腰,一手划水往岸边游。
  她救人之际,附近已有人陆续过来。
  她把人递给了岸边脸色惨白的宫女们,自己也轻松上岸。
  赵臻自她跳水时,就大吃一惊,待她平安上岸,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但仍后怕不已:“你怎么这么冲动?”
  姜漱玉甩了一下手上的水,在心里回答:“不是冲动,是人命啊。我既有这个能力,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别担心,我会水,不会有事。”
  她停顿了一下,又安慰他:“还有,我有注意,脸没碰到水。”
  此时也有人向她围过来:“皇上,您没事吧?”
  韩德宝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在“皇帝”纵身跳入水里时,他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一个人,这是两个人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后果不堪设想。
  “朕没事。”姜漱玉摆了摆手,低头拧袖子上的水,“刚救上来的那姑娘怎么样了?”
  “回皇上,元霜郡主已无大碍,救得及时,吐了些水就好了,已经醒过来了。”
  韩德宝颇有些庆幸,虽说事急从权,但如果“皇帝”救的是别的未出阁的姑娘,难保对方不会以此为理由进入后宫。当然皇帝陛下后宫添个把人不算什么,但眼下的情况,会很麻烦。还好还好,救下的元霜郡主,是皇帝的堂妹。
  “元霜郡主?”姜漱玉有些诧异,那不是信王赵钰的妹妹、前摄政王的女儿么?
  确实是摄政王的女儿赵元霜。
  信王赵钰决定留在京城,今日便带着妹妹元霜进宫请安兼谢恩。
  方太后与摄政王之间关系复杂,但他已不在人世,她也不至于迁怒他的一双女儿。她人在御花园,就在御花园见了他们兄妹。
  可到底还是尴尬,他们不咸不淡说几句话。方太后问起信王赵钰的身体状况,赵元霜闲着无事,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下赏花。
  听说皇帝在太液池边练射箭,赵元霜跑过去看热闹,又不敢近前,就远远在池边观望,不知怎么竟失足掉进了水里。
  偏生她身边跟着的宫女没一个通水性的,而且方才韩德宝因为担心“皇帝”无法弯弓射箭令人生疑,还做了简单的清场。
  是以赵元霜落水,一时众人手足无措。
  听到惊呼后,附近当值的侍卫匆忙赶来救人,不远处的方太后与信王赵钰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现在是九月中旬,衣衫不算厚,赵元霜头发湿漉漉的,衣衫也已湿透。她被人在胸腹处按压一会儿,吐出几口水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一眼看见了满面忧色的兄长,“哇”的一声哭了,抽抽搭搭:“我以为,我要死了。”
  方太后看她一小姑娘可怜兮兮,也不好说什么,安慰了几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又吩咐身边人:“还不快去找太医?给郡主拿身干净的衣裳!”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皇帝”,听说是皇帝下水救了赵元霜上岸。
  知道妹妹已无大碍,而她又形容狼狈,自己不方便在侧。信王赵钰似是刚回过神一般,匆忙去向皇帝谢恩。
  姜漱玉衣衫尽湿,她胡乱罩上了外衫,正试着让内力在周身游走,来抵御寒气。却不想信王赵钰匆忙疾行数步,在她面前噗通跪下,郑重行礼:“多谢皇上大恩大德,皇上龙体无碍吧?”
  信王赵钰没想到皇帝帝王之尊竟会奋不顾身跳下水去救元霜。他原以为皇帝对他们兄妹也不过是面子上的情谊,但皇帝此举着实令他感激而动容。他心内还不可避免地涌起丝丝后怕。还好两人都平安无事。
  姜漱玉脸上没多少表情:“朕没事,你去看看元霜吧。朕得回去换身衣裳。”
  信王再次施礼谢恩,抬起头时,见皇帝转身欲走。
  皇帝水性如何,他不清楚,不过此刻看皇帝头脸干净,并无水渍,身上又着了干衣裳,还不算狼狈,只双脚站立的地方有明显水痕。他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边乱糟糟的,身上衣裳又湿了,姜漱玉自然不愿意在这边久留,更何况脑海里还有个人在不停地催着:“别跟他说话了,快回去泡热水澡,当心着凉。”
  “知道。”姜漱玉一边应着,一边快步回汤泉宫。她在途中就吩咐了韩德宝准备衣裳等物。回到宫内,她迅速蒙了双眼,衣衫褪尽,跳入汤泉池中,让温热的汤泉水浸满全身。
  与此同时,她又任由在内力在全身游走,浑身暖洋洋的。
  小皇帝已经沉默好一会儿了,在姜漱玉看来,这有一点反常。她想了想,试探着问:“怎么了?你是不高兴了么?”
  赵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地道:“没有不高兴。”
  她一个大家闺秀,从小长在深闺,就算会水,又能有多厉害的水性?居然敢如此胆大下水救人?如果救人不成,又赔上她自己,那……
  他竟不敢想下去。
  “哦。”姜漱玉有点不太相信,却没有反驳他,“你没不高兴就好。”她手臂轻击水面,溅起点点水花。
  赵臻一噎,他是没不高兴,但不代表他心里一点不满都没有。难道她感觉不出来么?
  她遮着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水的哗哗声,让他更加烦闷。
  他轻哼一声,颇为郑重地道:“阿玉。”
  “啊?”
  “今天的事情就算了,没出任何意外,皆大欢喜。以后如果再遇上这种事,你慎重一点。你在宫里,只要高呼一声,就会有宫人,有侍卫,你用不着以身犯险。”
  姜漱玉没有应声。在她接受的教育里,学武之人,有多大本事,担多大责任。她既有保全自身的能力,就不该对别人的危险视而不见。小皇帝说的或许有道理,但并不适应于全部场合。就拿今天来说,倒是有宫人在侧,可一个个干瞪眼,任赵元霜在水里挣扎。
  情况紧急,哪容她迟疑?
  赵臻又道:“而且,你怎么能断定那些人是真的有危险,还是故意使计赚你过去?”
  “故意使计?”姜漱玉诧异,“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赵臻反问,“元霜也就算了,她是朕的堂妹。后宫女人争宠时,什么办法都使得出来。故意摔倒、故意落水让皇帝撞见,都是些常见的手段。你别以为男人就安全,男人也有可能故意乔装打扮来行刺。”
  姜漱玉怔怔的,心想:皇宫确实可怕,不是人待的地方。她“嗯”了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以后会注意。”
  见她已经听进去了,赵臻心情略微好转一些,也不再吓唬她:“汤泉泡一会儿就行,不用太久。喝点姜汤,再让太医开几贴药,莫着凉了。”
  “嗯嗯嗯。”姜漱玉十分受教的模样,却没告诉他,习武之人身强体健,要想着凉,也不太容易。
  她是没着凉,不过落水的赵元霜当夜就发烧了。
 
 
第24章 女装
  这可急坏了信王赵钰,他请太医看诊,又命人熬药,硬要她喝下去。
  赵元霜连着喝了几次药,额头上冷敷的毛巾换了好几遭,身上热度才渐渐退下,鬓发濡湿,小脸发白,嘴唇也有些干裂。
  信王给她喝了些水,又屏退了众人,问:“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掉水?”
  赵元霜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重重哼了一声:“对啊,怎么会掉水?肯定是水下有人拽我。”
  “这就是胡说了。”信王皱眉,“水里怎么可能会有人?”
  “那就是有人推我。”赵元霜毫不迟疑接道,“不然我怎么会掉下去?”
  信王双眉紧锁,见妹妹大有胡搅蛮缠之势,知道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他叹了一口气:“好好养着,以后做事小心一点。不要靠近水边,也离火远一点儿。”
  赵元霜把空了的茶盏塞进他手里,胡乱说道:“我知道。”
  看兄长转身欲走,赵元霜急道:“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
  大概是刚刚退烧的缘故,她声音沙哑,没什么气势。而信王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你身上烧已经退了,有什么需要就叫珍珠她们,我也得回去歇一会儿了。”
  父母双亡,他只剩了这一个妹妹,虽说这妹妹令他头疼,但毕竟是他最重要的亲人。而且她还刚落水生病。她此番发烧,他已经在旁边守了许久了,这会儿也真累了。
  “我在太液池边看见皇上射箭了。”赵元霜抱着被子,“我听说是他救的我?”
  信王微微垂眸:“嗯,是他救的你。”
  说这话时,他眼前不自觉浮现出皇帝救人之后的场景。他这个堂弟,长的不够粗糙,行事倒挺爷们儿。
  赵元霜沉默了一会儿:“他今天忽然练习射箭,是不是该秋猎了?”
  信王挑眉,微觉诧异:“对,是该秋猎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哥,今年秋猎,我也想去。”赵元霜神情罕见的认真。
  信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去干什么?别胡闹。”他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就极温和地随意敷衍:“咱们还在孝中呢,这种事,就别去掺和了。”
  赵元霜神情古怪:“你跟我说孝?”
  信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揭发生父,自是大不孝,哪还有脸说孝?如今妹妹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好了好了,我不是说你。我知道你也没办法。”赵元霜自悔失言,“哥,咱们去看看吧。虽说守孝三年,可这又不是玩乐,热孝已过,也不能算失礼。”
  信王自嘲一笑:“你说的是,大不孝的事情都做了,还用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我也去,你要是不放心,我就穿上男装,跟在你后面。”
  信王摆了摆手,面露疲态:“再说吧,你先好好养病,我回去歇着。”
  他之前一直为了赵元霜的事情操心,也确实困得厉害,回去后简单洗漱,就上床休息了。
  他一觉睡得极沉,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冬天。他亲自站出来,揭发检举自己的生父。他耳畔是各种议论声。有夸他大义灭亲,为人忠勇的,也有指责他出卖生父、不孝之极。
  他眼前闪过许多人的脸,有父亲的,有母亲的,有元霜的,有方太后的,也有那个五官精致神情冰冷的皇帝的……
  画面陡转,那些人脸忽然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向他扑来。
  唯独他那个堂弟,竟然诡异地穿了一身女装……
  信王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夜色犹深,他却有些睡不着了。亲自揭发生父这件事,他一直不敢回想。尽管知道他当时无力改变什么,可他拿出的东西却成了给父亲定罪的最有力证据。
  他没有直接杀死生父,却默许并鼓舞了这一事件的发生。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几乎夜夜噩梦,但是梦到皇帝穿女装,还是头一次。
  信王重新躺下,在心里默诵《金刚经》,困意渐渐袭来时,他心中一凛,猛然惊醒:他想起来了,皇帝救起元霜后,好像没有喉结!
  他皱了皱眉,有点不能确定。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喉结很明显。
  男人十六岁,应该已经长喉结了吧?
  —— ——
  赵臻批准了秋猎以后,下面的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元霜郡主落水一事,再练习骑射时,姜漱玉就又换了一个地方。
  死靶子练过了,活靶子总得再练练。
  赵臻发现这具身体不仅耳聪目明,反应也颇为迅速。他纵身上马、骑马疾驰,都颇为容易,且力气也大,马上弯弓射箭,并不算难。
  不再忧心秋猎的事情以后,他就又有意无意提点阿玉:“在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处处都要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
  姜漱玉连连称是:“你说的对。”
  皇宫危险,果然不适合她。
  赵臻无声地笑。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他自认为对阿玉也有了一些了解。
  在他看来,阿玉此人,虽然言行古怪,但有一颗善心。她崇敬英雄,怜惜弱小,尽管脸皮薄,经常口是心非,可她心里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心思纯净,豁达大气。
  那天她奋不顾身跳水去救赵元霜,确实如他所说,冒失冲动了一些,但她所展示的果敢善良同样令他惊喜。
  这般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赵臻琢磨着,等将来他们身体恢复正常了,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跟郑太傅好好谈一谈,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教出来这样的女儿的。
  真奇怪,明明刚在汤泉宫看到她时,觉得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这还不到三个月,竟然发现了她不少的优点。
  当然,或许现在的她也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不过也还好,这些他都能接受。而且,以后路还长着呢,谁敢说她不会越来越好?
  “我也想骑马,你让我骑一会儿。”姜漱玉话一说完,直接占了身体。
  赵臻在瞬间变成了一抹意识,他默默地想:她忽然抢身体这一点,需要改一改。虽然这身体本来就是她的。
  姜漱玉骑马的次数不多,抓着缰绳,颇为新鲜。她学着赵臻方才的样子,骑在马上,任马疾行,同时弯弓射箭,射向靶子。
  可惜现实与理想有些差距,对弓箭和马背都不甚熟悉的她,竟然脱靶了!
  姜漱玉目瞪口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脑海里的赵臻轻笑出声:“这个不难,以后得了空,朕教你。”
  姜漱玉只当没听见,一面策马疾行,一面从箭囊里抽出羽箭,也不搭箭弦上,直接用手掷出,“嗖嗖嗖”三声,如同放袖箭一般,连发三箭。
  望着齐聚在靶子红心不断颤动的羽箭,姜漱玉勒紧缰绳,得意一笑,在心里对小皇帝道:“哼,确实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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