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得寸进尺:“那你帮朕看看?”
他很清楚,他只是撞了一下,并没有多严重。
姜漱玉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果真架着他,把他放在了不远处的床榻上。
他前不久刚沐浴,头发微湿。他自己先解了外衫,露出中衣,就那么趴在床榻上。
这般任人处置的模样,让姜漱玉心头的怒火消散了不少。她弯了腰,撩起他的中衣。
小皇帝形貌昳丽,身材倒生的不错,肩宽腰窄,双腿修长。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个子又蹭蹭涨。
不过姜漱玉这会儿没别的心思,掀起他的中衣后,凝神看着他的腰,并不严重,只是撞了一下。不过他肤色白,腰上的一块儿暗青也格外明显,看着就有些骇人了。
当然,他是皇帝,可能更加娇贵一些。
姜漱玉抬手轻轻按了一下,赵臻便轻“嘶”了一声。
——他倒也不是不能忍这疼痛,之所以非出声不可,是因为他笃定了阿玉心软,他知道他这样能哄她消气。
说实话,在解蛊的事情上,他并不后悔骗了她。
姜漱玉仍然板着脸:“你忍一下,我去给你找些治跌打损伤的药。”
外出秋猎,可能会有受伤的时候,所以备些药也是正常的。姜漱玉自己带的就有药,她起身找了一会儿,手里托了一个小药瓶过来,径直坐在床沿边,声音冷硬:“我给你涂点药,你忍着。”
她自小习武,小时候练武也时常会受伤,所以对这些药的药性以及用法也都很了解。
赵臻只觉得腰上一凉,紧接着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覆在了上面,重重揉着。又痒又痛的感觉传来,他身上肌肉不自觉不自觉绷紧。
姜漱玉动作微顿:“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你忍一忍就好了。我下手重些,药才能更好发挥作用。”
“嗯。”赵臻咬紧了牙关。倒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不可言说的酥麻感。后腰何其敏感,她的手就在那边摆动,他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在了身体的某一处。可又不舍得叫停,只能继续这种甜蜜的负担。
他有点后悔晚宴吃那几块肉了,身体燥热得厉害。
赵臻盯着两人相交的身影,尽量分散着注意力。
约莫过了一刻钟,姜漱玉才停下了动作:“应该差不多了,明天打猎注意一点就行。”
她声音依然冰冷,不带感情。
赵臻心有不舍:“这就好了?”
他话里的遗憾显而易见。姜漱玉动了动唇,没好气道:“不然呢?又不严重,也值得这样?”
“会不会有内伤?”赵臻忖度着问。
姜漱玉一噎:“真娇贵,没内伤。”她把他中衣掀起的一角放了下来:“你今晚就这么趴着睡吧。”
她转身要走,手臂被赵臻捉住。
“你还想干什么?”姜漱玉似是压抑着怒气,她用另一只手拉过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朕还是不太舒服。”赵臻拉着她的手臂不松。
姜漱玉耐着性子:“哪能见效那么快?你睡一觉,歇几天就差不多了。不严重,就是青了一块儿而已。”
“不是腰,朕的腰不疼了,有你在,这点疼算什么?”
姜漱玉深吸了一口气:“那你那里不舒服?”
“你还在生气,朕心里不舒服。”说话间赵臻不顾姜漱玉方才的叮嘱,直接坐了起来,仍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松,“要不,你打朕几下?”
姜漱玉看不得他这无辜又无赖的样子,心内委屈之余,又深感无奈。她重重叹一口气:“打什么?推你一下,你都疼成这样。要打了你,谁知道你会怎样?再说,你是皇帝,谁去打你?”
赵臻只笑了一笑:“你何时把朕当成皇帝过?”
“那我把你当什么?”姜漱玉冲口而出。
赵臻笑笑:“当然是共度一生的男人。”
“你……”姜漱玉脸颊胀红,“脸皮真厚,羞不羞!”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少把他当成皇帝。她把皇权看的并不重,跟皇帝相处,先时是当朋友,后来是当爱人。在她心里,他们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所以她有时会跟他闹,会跟他作。
皇帝头发散开,容貌俊美,此时面色还有些发白,就这么温柔又诚恳地看着她,姜漱玉的火气也不像先时那般浓了。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忽然大着胆子,拽了拽他的耳朵。
赵臻丝毫不恼,反而笑吟吟的:“你要是这样就能消气,那就再拽一下?”
“你以为我不敢么?”姜漱玉哼了一声,俯身去戳他耳朵,揪他下巴,倒也不重,更多像是玩闹,“让你骗我!让你吓唬我!谁要跟你生孩子啊!大坏蛋!小骗子!骗人精!”
皇帝靠着引枕而坐,她在他身上揪揪拽拽,下手倒是挺轻的,挠痒痒一般。他不反攻,只闪着躲避,脾气极好,任她消气的样子。
两人隔着一张薄被闹作一团。
姜漱玉心里的气渐渐散了。好像也没怪他的必要。
赵臻神情忽变,他忽然伸出双手,精准地握住了她的腰,声音低沉,眼眸微红,喉结滚动了一下:“阿玉……”
“干吗?”姜漱玉抬眸,正对上他赤红的双眸。她动了动身子,他的神情更古怪了。
“朕晚宴上吃了几块鹿肉。”
姜漱玉皱眉:“所以呢?”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赵臻有些无奈:“鹿肉有些特殊的功效。”
“什么功效?”姜漱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薄被下有一处不太正常。
愣怔了一瞬,她忽然明白过来,脸颊爆红,抬手就在他胸前拍了一下:“你流氓!”
两人感情好,有时会亲亲抱抱,他会有反应,不过一直忍着。但今晚两人可没亲没抱。
赵臻嘶了一声,颇为无辜的样子:“也只在你面前这样。”
姜漱玉红着脸从床榻上下来,快走几步,又道:“你之前不是说一年时间太长了吗?我现在觉得,不长了,还挺短的。”
赵臻瞠目结舌,见她作势要往外走,他忙叫住她:“你要出去哪里?”
他这时也顾不得一年究竟是长是短了。
“我哪儿都不去!”姜漱玉本想去找公主的,又想着这个时候了,也不好去打扰人家。她顿足,直接钻进了小帐子。
赵臻听得小帐子里窸窸窣窣,略松一口气,他很清楚,阿玉现在在气头上。不过她在气头上还能记挂着他,也没有直接掉头就走,看来还是愿意给他们机会的。他对她好些,再哄哄她,过几日也就好了。
姜漱玉还想着方才的事情,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知道皇帝骗她的缘由?易地而处,或许她也会跟他做出一样的选择。而且,他其实完全可以利用她想解蛊的心情让她直接做他的女人。而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留她在身边,让她心甘情愿爱上他。
“阿玉,朕明天也给你捉只长耳兔?”
小皇帝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姜漱玉原本不想搭理他,可还是回了一句:“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腰吧!趴着睡!”
赵臻笑了笑:“腰没事。”
他体质原因,只要稍微碰一下撞一下就会有明显的痕迹。
姜漱玉咕哝了一声什么,赵臻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咬了咬牙,姜漱玉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幻听了!”
她心说,如果真如皇帝所说,她的子女的血做药引就能彻底解蛊,那其实也没有太麻烦。当然,皇帝也不算完全骗她,他确实告诉了她解法,而且现在的她,除了皇帝,也不想跟别人结婚生子。
哦,是了,她方才刚说过,一年之期太短的,这好像为难的不只是小皇帝,还有她自己啊。
她要彻底解蛊,还得靠结婚生子呢。
重重叹了一口气,姜漱玉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刚蒙一会儿就觉得憋闷,她又露出头来。
她心绪不宁,睡的也不踏实,刚睡着没多久,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跟皇帝决裂,嫁了别人,本来是西式婚礼,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变成洞房花烛了。新娘子的盖头掀开,她抬起头来,竟看见了皇帝。皇帝面带怒气:“阿玉,除了朕,你还想嫁谁?”
她从梦中惊醒,时候尚早。她抬眼看着黑黢黢的帐顶,耳中听着皇帝均匀的呼吸声。她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忽然觉得格外安心。
次日清晨,姜漱玉起的迟了。她醒过来时,赵臻已经收拾好了。见她要起床,很殷切地给她递衣裳,又自告奋勇想要替她束发。
姜漱玉回想着他说的第一次伺候人之类的话,也没让他给束发,只问了一句:“你腰好了?”
看他行走坐下,都没顾忌腰,应该没有大碍。
赵臻略一沉吟:“要不,你看看?”
姜漱玉别过头,不再理他,自行束了头发。
两人一起用早膳时,皇帝习惯性地给她布菜。姜漱玉心念转了几转。
其实这两个多月里,她留在皇帝身边,还是皇帝照顾她多一些。他倒也没怎么为难她。他虽然贵为天子,可在她的很多事情上都亲力亲为。
她想,他骗她这次,就跟之前她骗他扯平吧。至于他上回说的“既往不咎”就跟这次她答应的不生气扯平好了。
不过她不能这么快就表现得跟不生气了一样,不然会让他觉得她很好欺负。至少也得等兔子到手再缓和。
姜漱玉这么想着,默默放下了碗。
可惜她的演技不太好,赵臻已经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怒气比昨晚淡了很多。
他低头一笑,心情松快了不少。
韩德宝不知道两位主子之间发生的事情,见他们吃好了,命人撤下残羹冷炙。
今日狩猎时,姜漱玉直接跟在公主身旁:“我跟公主一起。”
赵臻面色微沉:“阿玉。”
姜漱玉扁了扁嘴:“我每天都跟着你,跟公主待一会儿,你都不愿意啊?”
宁阳公主看他们神情,悄声问:“怎么?吵架了?”
姜漱玉随口道:“没有,他腰伤了,生我气呢。”
赵臻一怔:“倒打一耙。”
宁阳公主脸色变了一变:“腰伤?”
姜漱玉自知失言:“就撞了一下,好多了。”她冲宁阳公主撒娇:“公主,你就让我跟你一块儿呗。我不打猎,不抢你猎物,只给你加油助威。”
“我难道怕你抢我猎物吗?”宁阳公主哭笑不得,“行吧,既然你坚持,那你今天就跟我一起吧。不准反悔啊。”
赵臻皱眉:“皇姐。”
姜漱玉笑道:“不反悔不反悔,我还没跟公主一起打猎过呢。”
宁阳公主轻笑:“好吧,我今天跟皇帝一起,你就跟我一起吧。”
“啊?”姜漱玉愣了愣,哭笑不得,“公主你逗我呢。”
宁阳公主收了笑意:“不是逗你啊。皇帝还伤着呢,这不是你说的吗?我作为姐姐,可不得跟着他?你说了不能反悔。”
姜漱玉扁了扁嘴,心说,真是亲姐弟。
赵臻却笑吟吟道:“皇姐说的有理。”
不明所以的钟离国师也跟着附和:“公主说的有理。”
姜漱玉看见钟离无忧,又想起先前旧事来。真没想到,外表看着颇有神仙高人风范的国师,竟也会跟着皇帝骗人,还说的有模有样。要不是钟离国师,她当时也不一定会被皇帝骗住。
想到这里,她狠狠瞪了国师一眼。但眼刀刚飞过去,她又想到先时是国师压制了她体内的蛊,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国师,她早就死了。她也就没法瞪他了,反而又冲他笑了笑。
钟离无忧仍然不明所以。他看一眼宁阳公主,见其眉眼含笑,他心头一跳,也跟着笑了笑,心情莫名好转起来。
今天是正式秋猎二天,比起昨天有了微小的变化。
信王赵钰告假,在帐子中休息。宁阳公主跟皇帝一起狩猎,钟离国师也兴致满满,跟随皇帝公主。
姜漱玉在旁边看热闹,骑马奔驰一会儿,她心情渐渐舒畅起来,那些别扭的小心思也都荡然无存。
见皇帝腰背挺直,弯弓射箭,姜漱玉视线在他腰上转了好几转,忍不住出言提醒:“你小心一些。”
赵臻眉梢轻挑:“遵命。”
“遵命”两个字让姜漱玉心头一跳,不由地唇角微勾。他是皇帝,他用得着遵守谁的命令?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捧着她,让她高兴。
她甩了甩马鞭,心说,注意注意,还在生气呢,不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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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最爱
信王赵钰病了。
旁人都去狩猎, 他待在帐子里睁着眼睛, 似是望着上方,又像是在出神。
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手下的触感骗不了人。
信王盯着自己的右手, 昨晚他就是用这只手碰的皇帝……
他原本还想过要不要再试试,可昨晚之后,他再没有了试的想法。
至少他昨晚看见的皇帝,货真价实是个男子, 绝不可能是女人。
那还试什么呢?他昨晚那一遭,或许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或许还遭了皇帝厌恶……
信王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他从当初对皇帝的性别有所怀疑开始,到想方法试探, 再到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已经笃定了皇帝是堂妹, 从小女扮男装。他甚至联系了人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皇帝“死去”,消失在这人世间。他还想着,女扮男装或许不是堂妹本意,他若登基为帝,会留下堂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