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那细微、柔软、湿润的触感从嘴唇上传开,费奇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爆红,几乎可以冒烟。
卿衣看着他这个样子,止不住地笑。
笑够了,她缩回他领口里,继续看下面的舞会。
因为转移了位置,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伯爵夫人和新养女那些夫人小姐,而是贵族老爷们。
其中有个被伯爵等人簇拥着,穿着与周围人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男性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正在朗声大笑。笑完侧头,对身后即使身处舞会,也仍然没有卸下铠甲的骑士说了句话。
骑士点头,领命而去。
过了几分钟,骑士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工艺极其精美的盒子。
包括伯爵在内,所有贵族的目光全都停驻在那盒子上。
显然他们都已经想到,盒子里装着的,一定是那块名为“天使之泪”的蓝宝石。
那块被宝石大盗发出预告信,比玫瑰之心更加价值连城的宝石。
“传说中的天使之泪就在这里面。”
从骑士手中接过盒子,侯爵的神情透出少许的傲慢之色:“全世界最大的蓝宝石,无数盗贼梦寐以求的珍品。曾经有位公爵以他的一半领地想要与我交换,我没有同意,因为在我看来,再多的领地,也不足以与天使之泪的价值相媲美……”
与天使之泪相关的故事,侯爵越说下去,周围伯爵等人的目光就越热烈。
他们的兴趣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甚至有人小声催促侯爵赶紧打开盒子,让他们好好观赏天使之泪到底是什么样子。
侯爵被打断,也不生气,只面上的傲慢之色更重。
环视一周,看连远处的夫人小姐们都把目光投过来,侯爵扬声说道:“天使之泪就在这里。给我发预告信的那个宝石大盗,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已经来到这里,你……”
话说到一半,就听“嘎吱”的声音突然响起,生生打断了侯爵的发言。
这次被打断,侯爵有点不悦。
他转过头,还没询问伯爵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尖叫声响起,整个大厅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上面的水晶灯要掉下来了!”
“快躲开!躲开!”
“救命!”
这个时期的西方还没有发明电力,因此那盏水晶吊灯是仆人们在伯爵夫人的指挥下,把里面的蜡烛一支支地点燃,再混合周围其余的灯,才能发出足以照亮大厅的光芒。
之前每一个进入城堡的贵族,都会对伯爵和伯爵夫人夸赞,这盏水晶灯真是漂亮。
现在,眼看水晶灯要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贵族们顾不得仪态,尖叫着推搡着想要远离。
这种突发情况,伯爵也没有观赏即将现世的天使之泪的心思,他连忙上前维持秩序,以免有哪位贵族被撞倒踩到。
正维持着,就听侯爵惊怒的声音响起。
“天使之泪不见了!”
伯爵一愣。
其余贵族们也跟着一愣。
而后砰然一声巨响,水晶吊灯砸落在地,碎片迸溅得到处都是。
明明已经远离了水晶灯掉落的区域,可其中一块碎片还是划到伯爵的脸。
碎片非常锋利,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伯爵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对侯爵说道:“不见了?怎么可能!”
自从侯爵受邀来到城堡后,装着天使之泪的盒子一直被侯爵的骑士们看守着,伯爵提出想要提前看一眼天使之泪,侯爵都没答应。
包括刚才,也是侯爵的骑士把盒子护送过来,中间没有经过任何人接手。
盒子交给侯爵,侯爵从头到尾都亲自捧着。水晶灯掉落前后,侯爵更是把盒子整个地抱在怀里。
这样严密的措施,按理说只要不打开,里面的天使之泪就绝不会被宝石大盗偷走。
所以伯爵并不相信天使之泪不见了。
还是侯爵说:“你自己看!”
侯爵举高盒子。
盒子呈被打开状,里面静静躺着的却不是硕大的蓝宝石,而是一封信。
看见那封信,伯爵心下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问侯爵什么时候打开的盒子,而是问:“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侯爵说:“不知道,我没看。”
伯爵说:“请您赶紧拆开。”
伯爵神色严肃极了。
受伯爵的影响,侯爵这时也后知后觉地记起,在今天以前,这个喜欢发预告信的宝石大盗,连同国王的王冠在内,每次都是偷了就走,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可今天,他不仅偷走了天使之泪,还留下第二封信……
侯爵取出信件,把空荡荡的盒子交给骑士。
这时伯爵也分开人群走过来,想和侯爵一起读信。
不同于以往写明收信人、印上火漆章的预告信,这第二封信似乎是临时写的,信封上只简单写了韦伯斯特的单词,封口也没有火漆。
侯爵说:“这是你的信。”
伯爵那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更加浓重。
但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慌张,只对侯爵一点头,请侯爵读信。
侯爵这就抽出里面的信纸,念道:“尊敬的阁下,秉承希尔·韦伯斯特的心愿,上次没有带走的玫瑰之心……”
还没念完,伯爵已经神色大变。
居然是玫瑰之心?!
伯爵转身朝楼梯走去。
“……这次我带走了。”
念完最后一句,侯爵随手把信纸扔给骑士,跟着过去。
那边听到信件内容的伯爵夫人也匆忙提起裙摆上楼。
其余贵族们见状,低声交谈几句,达成统一意见,也纷纷踏上楼梯。
城堡最高层,走廊最深处,那扇在希尔被宝石大盗偷走后,就加固了数倍的房门此时大开着,里面本该放着玫瑰之心的玻璃柜中空无一物。
伯爵面容有些扭曲。
他怎样都想不到,那个在传闻中一直都只偷一次的宝石大盗,居然会来偷第二次。
这样一来,侯爵的天使之泪,他的玫瑰之心,两块稀世宝石在他的城堡里被一起偷走,现场还有那么多的贵族见证,他的声望……
还没想好具体的处理方法,身后不断有脚步声传来,伯爵回头一看,险些眼前一黑。
以侯爵和他的妻子为首,楼下的贵族们全上来了。
注意到贵族们的目光,有纯粹的好奇,也有隐藏得不太好的嘲笑与恶意,伯爵觉得这简直是把他绑在火刑架上烤。
他这辈子都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尴尬处境。
贵族们来到门前,得知那个空玻璃柜就是原本放玫瑰之心的地方,他们惊奇着,感叹着,猜想难道玫瑰之心的价值比天使之泪更高,否则怎么能吸引宝石大盗前来偷第二次?
伯爵听见了,刚想反驳,却突然记起信上那句“秉承希尔·韦伯斯特的心愿”。
作为玫瑰之心第一次被偷的当事人,伯爵自然知道希尔没有像他对外宣称的那样病重去世,她是被宝石大盗偷走了。
她应该和宝石大盗相处得不错,否则宝石大盗怎么会为她偷盗第二次?
伯爵心中隐约有点后悔。
第138章 迷你女朋友完
再次坐到城堡最高处, 卿衣有和上次很不一样的感受。
她裹着披风,握着费奇最细的小拇指,慢慢走到边缘处, 向下张望。
真的好高。
有种她站着的这个地方不是城堡, 而是这个世界的最高峰的错觉。
还有种只要风稍微大点, 她就会被吹落下去, 然后像蚂蚁那样慢悠悠地飘到地上, 而不是直接摔死的奇妙感觉。
幸好她没有恐高症, 不然她连让费奇抱抱举高高都是问题。
卿衣在边缘处坐下来。
她小小地晃着腿,哼着歌,跟系统说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的高光时刻。
系统提醒道:“你抓紧大佬的手,千万别掉下去了。”
这一掉下去,再被风一吹,发动全城的人都不一定能找得到她。
卿衣说:“我抓着呢。”
嘴上这么说, 手里也把费奇的小拇指握得更紧。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力道变化, 费奇其余四根手指原本为了方便她握成了拳,这会儿全部伸开,拦在她面前,护栏一样, 很好地把她保护起来。
卿衣晃腿晃得更悠闲了。
过了会儿, 费奇问:“可以了吗?”
卿衣说:“可以了。”
费奇立即把她握在掌心,抱回怀里。
费奇的怀抱非常温暖,卿衣捂了捂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暖热了, 收回手的时候,隔着布料碰到装着天使之泪和玫瑰之心的小盒子,她问费奇:“为什么又偷玫瑰之心?”
偷就算了,居然还把那盏水晶灯打碎。
听说那盏水晶灯是伯爵夫人花了大价钱定制的,说是伯爵夫人的心头好也不为过。结果还没点亮几次,就碎成那个样子,修补都没法修补。
不知道等伯爵夫人回过神来,是不是又得一度悲伤不已,食不下咽,无法振作。
卿衣觉得费奇蔫坏蔫坏的。
“他们那样对你,我想给他们一点教训,”费奇轻声说道,“这只是个开始。”
“开始?”
“我打算以后每个月都给伯爵发一封偷宝石的预告信,一直偷到他向你道歉为止。”
卿衣眨眨眼。
这就有点厉害了。
虽然伯爵收养希尔是为了进行利益交换,但希尔在城堡里住了那么久,不仅享受到贵族生活,也学习了很多以平民的身份根本无法学习到的知识,因此说起来希尔的被收养,有点等价交换的意思。
像伯爵对外宣称希尔病逝,也只是为了维护住他的名声,除此之外,伯爵并没有做多么对不起希尔的事,费奇偷走玫瑰之心就已经是对伯爵很大的惩罚。
不过嘛……
“我支持你,”卿衣说,“就一直偷,他如果受不了离开这里,我们也离开,不管他去哪,我们也跟着去哪,偷到他肯向我道歉,谁让他说我死了。”
得亏这个时代还没有身份证,不然她这种半黑户又得为身份证明折腾好久。
卿衣想着,还通过系统的搜索给费奇透底,城堡里除了玫瑰之心外,还有哪些比较珍贵可以卖出高价的宝石。
其实这些不用卿衣说,费奇也知道。
作为国内最著名的从未失手的宝石大盗,费奇每次发出预告信之前,都会先通过各种渠道打探他想要的消息,像这个贵族的手里哪块宝石最昂贵,或者那个贵族的手里总共有多少块宝石。
同样的,伯爵的城堡里储存着的宝石数量和价值,他可能比伯爵本人还要更清楚。
但费奇还是很认真地听卿衣说,时不时地点头摇头。
说完了,综合两人意见,卿衣口头做了个列表。
列表从上到下,按照伯爵的城堡里的宝石的具体价值排列,最高的价值仅比玫瑰之心低上那么一点,最下面的就偷不偷都无所谓。
反正假如偷到最后的那块宝石,伯爵还不肯道歉的话,那伯爵也离变成穷人不远了。
想必为了维护贵族的名声和门面,费奇偷不了几块,伯爵就会给她道歉了吧。
卿衣挺看好伯爵的。
再坐了会儿,看下面不断有人从大厅里出来,坐进马车,显然舞会已经结束了,费奇站起来,说:“我们也回家吧。”
“好。”
偷走两块稀世宝石的大盗悄无声息地从高空跃下,以比贵族们的马车更快的速度飞奔回平民区。
回到家,费奇点亮灯,把卿衣放到桌面上,随后拿出那个装着两块宝石的小盒子。
卿衣一下子跳出二十厘米远。
这距离比她身高还长。
系统说:“你冷静点,这离得够远了。”
卿衣说:“我冷静不了。”
这才变小后的第九天,完全没有要变回去的预兆。
鬼知道她如果一不小心又碰到了玫瑰之心,变小的时间会不会延长。
想到这里,卿衣望着小盒子的目光说是如临大敌都不为过。
于是她悄悄的,悄悄的,往后又退了好些个二十厘米的距离。
直等系统说你再退就掉下去了,她才停下,然后谨慎地从兜里摸出费奇给她做的小手套戴上,小面罩也拉上了,把自己从头到脚地全副武装起来。
系统:“……”
这叫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系统刚要说话,却又临时思索了下,这话是东方谚语,不适用于这个世界。
于是他给翻译成西方语言,Oten by a snake,one shies at a coiled rope for the en years,这下适用了。
听系统语调深沉地讲述他为了入乡随俗是多么的拼,卿衣沉默一瞬,一点都不委婉地说道:“可是老父亲,入乡随俗也是东方的成语吧。”
系统:“……”
系统:“是吗?”老父亲面不改色,“我成语学得不好。”
卿衣:“是,你就古诗学得好。上回你说了两遍**,我可还记着呢,赶紧背诗。”
系统:“说的是**,又不是草。”
卿衣:“翻译过来不就是草。快背诗。”
系统说不过她,只好连背两句诗。
草堂少花今欲栽,草色青青柳色浓。
背完了吐槽,没想到都来到了西方世界,他也还是摆脱不了东方的古诗。
卿衣说:“东方的诗怎么了,这叫双语应用,博学。”
又说反正这个世界里除了她,也没人能听到他说话,劝他就别挣扎了,和她一样安安心心保持着东方人的灵魂的纯洁不也挺好。
毫无疑问的,系统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