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被他抢了话,安恬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也跟着拔高嗓子:“都说了如果嘛!刚才你还答应了要好好回答我问题的,结果现在出尔反尔,都不准我把问题说出来!你欺负我!”
往日若是安恬这样撒泼耍浑,袁歌总会退让,这次袁歌却皱着眉黑着脸寸土不让,“反正不准说这种话。”
不知为何,明明是“假设”,落在他耳朵里却刺耳得惊心动魄,好似灵魂里都在颤栗着一股子心悸惶然。
安恬有点害怕他这样,鼓着腮帮子瞪他。
两人对峙半晌,还是袁歌选择了退半步,不让她继续提那个问题,自己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跟你相提并论,只要有你在,再大的痛苦磨难我也甘之如饴。”
这话说得肉麻兮兮的,安恬却心里泛起一股子甜,心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就是心率失齐,“你、你,别以为你说好听话我就不生你气了!”
其实已经不气了,但是面子还是要撑一下的。
两人一起长大,又暗恋了她那么多年,袁歌如何会看不出她的神色,不由也放缓了紧绷的面容,眼底绽出点点笑意:恬恬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好,你生气吧小公主,凶你是我不对,但是不要提那句话了好不好?我的答案永远都是这个。”
袁歌顿了顿,压在她肩膀上的手下滑,拉住她的手,垂眸认真道:“恬恬,你才是最重要的。”
是上天给我带来的最宝贵的礼物,是我愿意用生命守护的珍宝。
只是想一想你从此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就好难受。
“哼,”安恬傲娇地哼他一声,努力压抑着嘴角的翘起,故作凶巴巴地放狠话:“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欺负我,我就要打你了!”
看见她充满活力的小模样,袁歌失笑,点头:“好,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安恬高兴地笑开了。
可这个笑容才绽开一半,安恬忽然回味过来不对劲,顿时细眉一竖,杏眼一瞪:“好哇你还想过还手?你是不是偷偷骂过我?要不然你怎么就会还口了?”
肯定是偷偷还口了!
刚才的气势早消退了,看她这样儿,袁歌有点怂,慌忙辩解:“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连想都没想过!”
安恬:“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想过为什么说得这么溜!”
袁歌:“我、我就是用一句俗语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没想别的。”
安恬: “哼,想没想我怎么知道!”
袁歌:“……那怎么办?”
安恬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简单的布沙发前,一个坐着,一个单膝跪地蹲着。
两兄妹正儿八经就此问题各自展开了深入思考。
最后安恬这个“暴君”单方面决定以“你不能证明自己没想”为由,对袁歌进行惩罚。
“晚上吃清肠减肥套餐!”
想到蔬菜沙拉里的紫甘蓝,袁歌脸都要变紫发蓝了,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啊——”
安恬从中获取了依靠残暴压榨牟取的非法快乐,咯咯笑着起身,一蹦一跳去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虽然过程有点点点点的曲折,但还是得到了回答。
安恬切着蔬菜,一边琢磨着这几天干脆都带老歌过去那地儿试试。
如果非要脑电波变化的话,那人嘛,不外乎喜怒哀乐,到时候她就想办法刺激刺激老歌。
看他刚才那样儿,还是蛮好刺激的。
咳,就是有点棺材板都压不住的心虚。
那点心虚不足以打败暴君安恬的决心,她决定明天开始就每天都要找时间带袁歌去试一试。
“上午我有三节课,十一点半你在学校门口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溪山。”
溪山并不是山,只是公路旁有密林,穿过密林有宽阔的河堤,一大片都是被圈起来不准开发的保护林地,环境幽静空气清新,不少都市人都会选择在休息日开车过去那边走一走,看看树看看水。
这会儿是初夏,去那边吹吹风玩下水,倒也很正常。
袁歌就是想要去那边找位有名的正义律师,才在半路上被得到消息恼怒不已的莫少派人给撞了。
饭桌对面,正在吃着妹妹特制红烧肉的袁歌愣了愣,“去溪山干什么?”
往年他们偶尔也会过去走走,但很少去。
一来,是之前他们学习任务都挺重的,特别是妹妹,那会儿还在中学呢。
二来,则是妹妹一心想着努力奋斗赚钱,对她来说,这样的活动就是浪费时间辜负金钱。
“呃——”
安恬想了想,打了个响指:“去野餐!”
袁歌:“......”你猜我信没有?
不过只是跟妹妹两个人去,就像是约会一样。
想了想,袁歌干咳一声,低下头用筷子戳着饭碗里的米粒儿,含含糊糊说了声“都听你的”。
安恬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巴拉巴拉说了不少话,安排起明天的野餐了。
既然都说了是去野餐,当然就要准备好啊,不管能不能得到那个位面交易器,他们总是要吃饭过日子的嘛。
第二天,安恬下了课就往校门口冲,同学见她这样,不由好奇。
“早上的时候听她念过,好像是今天要跟男朋友一起出去野餐。”
“啊,真好奇能让她这么上心的男生到底是什么样的。”
“周小丽她们不是说长得很帅嘛,是位高个儿帅哥。”
“帅是基本标准好嘛,虽然安恬性格泼辣了点,可长得确实没话说。”
......
到了校门口,明明来往人流不算少,可安恬就是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靠花坛角落的袁歌。
说不清为什么,因为对她来说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不需要理由的。
“等了多久了?东西带了吗?”
要去野餐,带的食物就不能少,昨晚上安恬就做了些点心,早上又准备好了便当盒,都让袁歌带过来了。
袁歌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上的东西,“都带了。”
安恬还是不放心地又凑过去弯腰检查了一下,确定餐布食物纸巾饮用水都在,这才挽住他胳膊,拉着人急吼吼地去坐公交车。
“昨晚我查了地图,我们学校门口这里就有趟直接过去的车,就是有点绕路......”
不管是她的不信任还是啰嗦强势,袁歌都适应很好,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的享受。
这会儿都已经十一点四十多了,马上就该吃午饭了,可公交车还要晃悠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好在因为是直达车,到了后半段路,车上就没什么人了。
袁歌拉着安恬去最后一排坐好,让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虽然他也搞不懂妹妹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么折腾,可只要是跟她在一起,便是去无人区他也高兴。
一点半,两人终于下了车。
看着眼前一大片幽静的密林,再往公路前后看了看,一辆车也没有。
不得不说,空气是真的好。
但也是真的偏僻安静。
想到老歌就是在这里被车撞得昏昏沉沉,怀着满腔悲愤绝望地躺在不知道公路下哪一片野草丛中,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安恬红了眼眶,喉咙哽着棉花似的,胸口也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恬......”就是抬眸看了下周围环境的功夫,袁歌一回头,就发现妹妹忽然哭了,心头猛然一跳,伸手单掌扣住她脑袋,让她转过来看向自己:“怎么了?恬恬,你怎么哭了?”
安恬吸了吸鼻子,抬手搽了一下脸,才发现自己不是想哭,而是已经哭了。
怪不得脸上凉飕飕的,刚才还以为是从河那边吹过来的风有点儿冷。
抬眸,隔着含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扭曲的视界里安恬看见面前活生生的袁歌,咬着唇扑过去紧紧抱住他腰。
袁歌不明所以,但也没再问,只是默默拍着她背,希望能尽可能给予她安慰。
然而他脑袋里却乱成了一团,不断想着妹妹为什么忽然哭了。
仔细一想,难免就想到了这次突然决定出来野餐的异常。
难道——
难道妹妹偷偷谈恋爱,结果被男孩子辜负了?
只一想,这个想法就像是长了根扎在了他脑海里,明明心痛头痛,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充斥着难过痛苦,袁歌却还是控制不住死命去想这个“推测”。
“老歌,你以后,以后不准一个人来这里。”
安恬哽咽着提要求,脑子一团乱的袁歌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好,以后我不会一个人来。”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安恬继续提要求:“也不准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野外啊郊外啊巷子啊烂尾楼啊建筑工地......”
杂七杂八,胡言乱语,说了许多地方,简直恨不得给袁歌套上链子拴在自己腰上,让他哪儿也不能去,永远别离开自己的视线。
袁歌却在她这样无理取闹的要求里一点点平复了心情,因为他感觉到,妹妹在乎他,重视他。
自己对她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无法割舍的存在。
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
比对他说甜言蜜语还让他欢喜。
第23章 【辣椒妹妹9】濒死感
安恬也没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忽然哭,反正就是很丢脸的事,眼泪一抹,假装没发生过就好了。
之后就是很正常的野餐流程——找平坦开阔地儿铺上野餐布,拿出食物,吃啊看啊。
下午三点多还有课,安恬拉着袁歌试着把周围的花花草草都给踩遍了,还是没什么反应。
一看时间,安恬也只能遗憾地垮了肩,决定打道回府:“这里环境挺好的,明天咱们再来!”
袁歌看了看妹妹显然特别感兴趣的杂草地,“噢”了一声,识趣地选择什么话都不多说。
反正多说肯定多错,妹妹说什么是什么就成了,不需要带脑子。
就这么接连试了两天,第三天已经是周日了。
周日一整天都没课,安恬早上吃过早饭就拉着袁歌来了,比上班族打卡都还尽心尽力。
陪着跑了四次这一片,每棵花花草草都给取上名字了,袁歌不确定妹妹到底对这里什么东西这么感兴趣。
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问她,她又坚决表示是来体会大自然风情的。
坐在布垫上,袁歌打量着妹妹,迟疑道:“我明天…可能就该去上班了。”
其实三天前就该去的。可那时候妹妹忽然提出要外出野餐,袁歌一心想要多陪陪妹妹,这才跟周师兄说家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晚一点去报道。
一晚就晚了四天,明天再不去,袁歌都不好意思再去对方工作室实习了。
安恬也觉得这么继续耗下去不是办法。
一来,没头没脑地瞎耗在这里不现实。
二来,渣二代那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所动作。
可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金手指,安恬总觉得对不起老歌,对渣二代那边他们同时也需要怂到随时撤退。
包括老歌丢掉实习工作,自己放弃大学学业。
安恬皱眉,暗想:要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她去把渣二代给杀了,干脆利落吃花生米得了,指不定还能刺激老歌重新拿到金手指,走上身为爽文男主的人生巅峰。
现在看来,位面交易器真跟脑电波有关了。
这两天安恬什么法子都尝试了,逼着袁歌生吃柠檬苦瓜,够刺激了吧。
酸甜苦辣有了,喜怒哀乐嘛,挠胳肢窝说笑话,只剩下怒和哀比较麻烦。
扭头,看着成天傻乎乎的老歌,安恬惆怅地叹气,“那明天就不来了吧。”
看她叹气叹得那么真情实感,袁歌双手撑地,不安地挪了挪屁股,想问她为什么叹气,又怕是问不得的伤心事。
每当这个时候,袁歌就十分自卑,甚至不止一次的自我唾弃。
若是他能像那些开朗外向的男生一般能说会道,恬恬也不会总骂他闷葫芦了。
抱着最后再试一次的心态,安恬扭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袁歌,神色凝重地问:“老歌,你认为,你自己在什么样的状态下,会有一种,一种……就是觉得,啊我要死了的濒死感?”
这几天妹妹干过的奇葩事也不止一件两件了,袁歌都见怪不怪,只要不说她自己死啊死的话,袁歌什么都能习以为常地选择全盘接受。
“濒死……除了真的遇到危险觉得自己要死了,其他状况下很少有这种状态吧?”
安恬不甘心就此打住,一转身,跪坐到袁歌面前,双手搭着他肩膀,让他再努力想想:“你想象一下,肯定会有别的事也能让你有这种感觉。”
怕影响到他发挥,安恬都没给他举出更确切的例子。
袁歌抬手顶了下眼镜,眯着眼皱着眉,认真想啊想。
一开始他是真的在认真想,想得很严肃很认真很正儿八经。
可抵不住妹妹始终保持着这样一个即将对他投怀送抱的姿势,同时还满心满眼都在关注着他。
渐渐的,袁歌就忍不住想歪了,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能让自己产生濒死感的情况。
袁歌的耳朵一点点红了,然后是脖子,脸颊,最后连眼睛里都染上了红血丝。
“嗯…好像想、想到一个,咳!”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到。
安恬眼睛一亮,一双大眼睛bilingbiling,忍不住心情激动地凑近几分,催促他说出来听听。
妹妹靠得更近了,都能闻到她的体香,说不定自己这一口吸进肺腔里的空气里,还刚好有从她体内吐出来的空气分子。
“气息交缠”四个字咚咚咚砸在袁歌脑袋上,就觉得双耳嗡嗡,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就跟被鬼迷了心窍似的,袁歌颤抖着喉结,吞吞吐吐说了出来:“接、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