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你在想什么啊?”
她都有点饿了,他怎么还不把好吃的拿出来,难不成没有带?
赵渊回过神来低头看她,方才还寒着的脸瞬间变了脸色,眼里的冰寒化成了一弯春水。
“在想你。”
“骗人,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还想我。”她现在只想要他手里的食盒,大眼睛呲溜的转着,趁着赵渊不注意,就往他身后钻。
“这是给我的嘛。”漂亮的食盒提着就能感觉到分量不轻,赵渊怕她不注意磕了手,拉着她的手腕轻轻一转将沈如年原地转了个圈,转到了自己另一边。
“别急,都是你的。”然后拉着沈如年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竹林边有石凳和石桌,以前是用作赏花休息的,最近就被沈如年偷偷当做进食的地方。
食盒里面是七八个小碟子的调料,以及还未捞出的面条,光是让人瞧着都有食欲。
沈如年馋了好几日想要吃拌面,可厨房送来的都是鸡蛋面,从她怀孕后几乎每顿都有鸡蛋和鸡汤,她现在闻着都想吐,不对,是听到鸡蛋就想吐。
而且越王府的厨子口味偏甜淡,从来不放辣和醋,鲜是够鲜了,可她喜欢酸辣,每回瞧见就觉得寡淡无味。
唯有赵渊准备的食物和她的口味,光是看到小碟子里的配料她的眼睛就亮了。
她想要伸手去拌,赵渊就让她坐好别动,淡淡的道:“我来。”
以前吃豆花调酱料这些都是沈如年替他做的,现在也该轮到他来为她做些什么。
赵渊是头次做这种事,拧着眉看着面前这七八个调料碟子,神色有些复杂,他原本想的很简单,可现在却有点无从下手。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处理什么国家大事,可实际却在思考该先放哪一个又该放多少。
他仔细回忆着之前沈如年是如何做的,他明明记得眨眼便好了,怎么到了他的手里就这么难了。
沈如年撑着脸颊在旁边看着,看到赵渊犹豫的动作,和凝重的样子,不仅不想笑话他,甚至觉得心里跟喝了蜜糖一样的甜。
见赵渊眉头皱着,她就很贴心的去解围,她想吃葱油拌面自然是要放葱油。
厨子想了法子,让面到现在都还没有坨,赵渊按照沈如年一步步说的去做,加了葱油瞬间香味就飘了出来。
“要一勺辣子还要醋,好多的醋。”
赵渊从前几日就发现了,沈如年不是喜欢辣,而是喜欢酸辣,以前她的口味就偏重,现在是顿顿都不能少辣,也就难怪王府厨子烧的她都不喜欢。
看着碗里红红的辣油,赵渊脸色更是凝重,早知道他就不逞能了,这碗东西看起来都不能叫食物,他可不舍得让沈如年吃。
“算了,让常福再换一份,或者我带你出去吃。”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委屈了她。
可沈如年却将碗移到了自己面前,“为什么要换啊,我觉得很香很好吃啊。”
赵渊以为她是安慰自己的,“你别勉强……”
可话还未落下,沈如年已经拌好了面,夹着长长的面条咬进了嘴里。
她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上去就像只小兔子,而且她不管吃什么都会让人感觉很香。
只是赵渊还是有些担心,“若是不想吃便不吃了。”
好像是为了证明,她不是勉强也没有骗人,不过五六口就小半碗下去了,这才让赵渊担忧的神色好看了些。
沈如年其实已经被辣的背心发汗,拌面倒也不难吃,就是辣子和醋放的有点多,她不想辜负了赵渊的一片好意,便硬着头皮吃完了。
好感人哦,她可真是太温柔太善解人意了。
等一碗下肚后,她已经不觉得辣了,反而有种过瘾和爽快的感觉,沈如年意犹未尽,摸着小肚子把吃光了的碗递给赵渊看。
紧绷着脸陪在旁边的赵渊,终于长出一口气,下回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下人来吧,果然教她读书写字更适合他。
赵渊都是算着分量,不会让她吃多,吃了之后还要陪着她散步消化。
“我的肚子是不是变大了。”沈如年自己低头看,还看不出什么变化,就是觉得有些微微隆起。
听说生宝宝会变胖肚子还会很大,越想越觉得神奇,可惜铜镜看不了全身,她现在每日对自己都会多几分的好奇。
赵渊顺势低头去看,她的骨架轻小,又穿着宽松的衣裙,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就摇了摇头,“你的月份小,还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以为沈如年是怕怀相明显,想着安抚了一句,“穿着外衫别人也瞧不出,与以前一样的瘦。”
听常福说,小姑娘都不喜欢别人说她胖,他说她瘦,总应该是对的。
“你也看不出来吗?会不会我没有怀孕是大夫诊错了啊?”沈如年就总有这种不真实感,但其实从她孕吐等症状来看,孩子是肯定在肚子里了,只是她的怀相确实不明显。
她好奇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看,然后还伸手去摸。
像是怕赵渊不相信,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十分豪迈的去抓赵渊的手,直接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夏日的衣服薄,这么紧紧的贴着她的肚子,赵渊可以感觉到衣服下柔软的肌肤,原本平坦的小腹如今有了些许的起伏。
此刻他没了半点旖旎的心思,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这微微的起伏下,藏着他的孩子,这样的想法让他彻底的失去了思考。
“很怪吗?”沈如年见他不说话,她的五官都拧巴起来了,原来有人和她同样的觉得奇怪啊。
赵渊的嗓子几乎要冒烟,奇怪?这哪里奇怪,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见赵渊不说话,沈如年还抓着他的手,往旁边摸了摸,期待的看着他想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怎么样怎么样?”
沈如年还在期待的等着他说话,没想到的是,她刚说完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还是那种手臂穿过腿弯,将她打横抱起的那种抱法,突然的腾空而起,让沈如年惊吓的叫了一声,原本趴在地上睡觉的岁岁都被吓了一跳。
抬着眼眸紧张的四处巡视,直到看见了主人在那玩游戏,才又打了个哈欠趴了回去,这么幼稚的游戏它才不屑的玩。
沈如年双手无措的抱上了赵渊的脖颈,“你吓死我了。”
赵渊却浑身都透着少年的意气风发,他从小便早熟心思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湾寒潭,毫无少年的朝气和生气。
直到沈如年出现后,她就像是落到寒潭里的石子,看似波澜未惊,却早已荡起满池春水。
沈如年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玉臂紧紧的搂着赵渊,她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小孩子才会被这么抱,她都这么大了,也太丢人了吧。
她怀孕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并接受了,但却没有什么真实感,直到这会摸着她起伏的肚子,这种真实拥有的感觉让他畅快。
赵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内心有股冲动和喜悦无处发泄,在这瞬间很想表达出来。
他不仅想抱她,想亲她,还想抚摸她每一寸肌肤,可惜他怕吓着他的小兔儿,只能抱着她,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的充实感,填满他整个心。
“你让我下去嘛,我自己可以走。”
“别动,我抱着你。”
“被人看见会被笑话的。”
“谁敢笑?”
但最后赵渊还是没有将她抱回屋,只能在后院的圆门处将人放下,然后点了点她的鼻尖。
“晚膳就算不喜欢,多少也要吃点,我让灵鹊给你准备山楂糕。”
沈如年脸上还泛着桃粉色,闻言乖乖的点头说好,在他的目光下摊出了手掌心。
赵渊反应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而后试探的将自己的手掌朝下盖了下去,大手盖着小手,怎么看怎么相配,只是不等赵渊嘴角扬起,沈如年就瞪圆着眼将手抽了回来。
“糖呢。”
赵渊这才想起来,前几日他走之前都会给她带糖糕或是糖豆,她是惦记着这个呢。
就将准备好的小盒子放在了她的掌心,“之前那罐吃完了?你喜欢要多少都有,但是不能一口气吃完。”
“我才不会呢,而且灵鹊会看着我。”以前灵鹊明明很听她的话,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倒戈了!
赵渊送她穿过圆门就停下了脚步,再往前就要到院子里了,便会有丫鬟走动,他不便再往里。
算着时间,明日余恒逸应该就能赶到,到时就能给她一个惊喜了,问了她明日想吃什么,两人才在圆门处分开。
那边,灵燕看到两人私会的场景,便心跳加速的跑回了院子里。
心里揣着事,就连撞上了人都没发现,她该如何才能将今日之事告诉王爷呢。
赵晖烨虽然连着几日没来,但每日都还是会让下人过来打听沈如年的消息,正好灵燕抬头就看到了在说话的两人,心中有了主意,快步的走了过去。
“哥哥辛苦了,到屋内用杯茶水再回去也不急。”
下人客气的摇头,“不必了,我还要赶着去给王爷回禀消息。”
灵燕见他不好收买,便拉着他到了旁边小声的道:“我们姑娘有东西想让我转交给王爷,不知王爷这会可在府内。”
这个下人自然知道赵晖烨有多在意沈如年,也知道这段日子他有多低沉,听说沈如年有东西要转交,赶紧满口的答应。
一路带着灵燕辗转到了前院,此刻赵晖烨刚用了晚膳还在书房与张燚等人商议事情。
赵渊这几日像是真的在王府安心住下了,什么都不管,就连那些他带来的侍卫也没有什么动作。
“王爷,一切都按照吩咐准备好了,等难民进城开仓放粮之际,便可行动。”
宴席活动赵渊都可以不参加,但关乎难民与生计之事,赵渊自然要出现,难民本就毫无纪律和安全可言,到时就算出了什么暴动,那也和他们无关。
“只是怕这狗皇帝戒备心太重,我们不能这么顺利的成功得手。”
“若是沈姑娘到场,或许狗皇帝就会放下戒备。”
张燚见过赵渊,也知道赵渊有多在意沈如年,他的这个提议是仔细的思量过的。
他觉得沈如年的存在不仅影响赵渊,同时还会影响到赵晖烨,这样的祸水若是能趁此机会解决,岂不是一箭双雕。
“不要将她牵扯其中。”赵晖烨的脸色突变,他不喜欢有人算计沈如年。
“王爷莫急,属下并不是真的要害沈姑娘,只是要沈姑娘露面,那狗皇帝势必会上钩,到时沈姑娘亲眼见到狗皇帝的下场也会死心,如此王爷不是便能心想事成。”
赵晖烨犹豫了,他与沈如年的关系一直没有进展,难道他真的甘愿做她的叔父?
不,他不甘心。
“此事再议,先将后日开仓之事安排下去。”
张燚见他松动没有再紧逼,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赵晖烨耶继续在烛下翻看信函,直到一阵脂粉香袭来。
一双柔软的手在她的肩背处揉捏,赵晖烨猛地回头,用力的擒住了身后人的手腕。
“何人?”
“奴婢灵燕,见过王爷,奴婢有关于沈姑娘的事要禀。”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疯抱着年年转圈圈的狗子,开心到飞起来: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年年:为什么这个人的反射弧会比我还慢???
第70章
余恒逸坐在马车内, 偶尔的抬头就能撞见对面被捆着的小姑娘, 只能尴尬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的移开视线。
在他的想象中,女子不是像他的母亲贤惠能干, 就该是像沈如年那般天真可爱,再不然也该是书中所说的颜如玉。
他从来没想过女子会和偷蒙拐骗连在一起,他甚至觉得祁无名在骗他, 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劫持沈如年呢。
但就算有疑惑, 余恒逸也还是认真的完成祁无名所交代之事, 尽职尽责的看着对面的人, 绝不让她逃脱。
有了个犯人要带着进城, 多了辆马车势必会让速度慢下来。
一直到了中午, 领头的杨建安喊了停, 队伍才在路边的破庙修整之后再上路。
“侯爷, 过了前面的官道再往前半日便能看到杭州城,为了在关城门之前进城, 可能要加快脚步。”
余恒逸也想赶紧进城见到沈如年, “便按你所说的,不必顾忌我。”
然后杨建安就想起了马车中被捆着的三两,为了怕她又有什么诡计, 这一路上塞着她嘴巴的布条都不曾松开过。
“侯爷,那女犯人要给她送饭吗?”
余恒逸看她柔柔弱弱的靠坐在马车壁上,既不挣扎也没有想要逃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不免有了些恻隐之心。
该不是祁无名真的搞错了吧,这要是把人活活的饿死该怎么办,总不能运一具尸体过去吧。
“祁侍卫也只说是要将人押送到杭州,就算是她真的犯了错,也不该饿死她,给她解了嘴上的布条吧。”
为了不耽误进程,余恒逸犹豫了片刻,还是自己将干粮拿上了车,让队伍继续向前。
三两原本闭着眼靠坐在马车上,一直等余恒逸靠近才虚弱的睁开了眼,看到他,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的恐惧,还往后退了退。
“你别怕,我给你送吃的。”余恒逸怕她不信,说着举了举手里的干粮。
三两这才没有继续往后退,安静的等余恒逸松开了她嘴上的布条。
然后余恒逸就傻了,就算解开了嘴上的布条,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吃东西啊,因为她的手是捆着的。
这会他手里拿着干粮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如果是让他自己来说,这样一个弱女子他们这么多人高马大的壮汉,害怕的应该是三两才对,就算把她加开手脚也无妨。
但祁无名交代过,说这个女犯人很是狡猾,这让余恒逸又犹豫了。
大约是看出了余恒逸的犹豫,三两也没有真的希望会有人解开她的手脚,就虚弱的道:“多谢。”
她的声音又哑又涩,一听就是很多天没有喝水过了,余恒逸眉头瞬间就皱起,就算再如何的狡猾,她也只是个姑娘,如此对待一个姑娘是不是有些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