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温语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买单的小妹看了一眼顾寒,那眼神,可真是蕴含了太多的情绪。
像是在说顾寒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居然买衣服还需要女方出钱。
温语竹咳了咳,低声道:“那不然白拿你的......”
“不是白拿,”顾寒纠正她,“我这是心甘情愿。”
这男人如今是动不动就告白了,也没个正经,温语竹正害羞,却忽然听见顾寒道:“你若是真的觉得白拿,不如你和我结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顾太太,以后我买东西给你,大家都不觉得你是白拿了。”
温语竹一时没忍住,抬起头睨了一眼顾寒,去被他看见了眼睛。
男人眉心蹙起,低声问:“你眼睛怎么回事?”
她从病历本的第一页哭到了最后一页,眼眶哪怕不红,也肿的难看,她刚刚逛街的时候就一直刻意回避顾寒,没让他看见眼睛,谁知刚刚被他的话给弄得东南西北分不清,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避,现在好了......被看见了。
好在温语竹的脑子转的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便道:“刚刚你来之前我去看了我妈妈.......”
没等顾寒说话,温语竹道:“走吧,回去了,我饿了。”
顾寒原本想说在外面吃的,但是看见她买的那些菜,话到了嘴边道:“那我回去给你做饭。”
温语竹嗯了声,两个人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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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的手艺很好,温语竹洗完澡出来,整个客厅都是饭菜香,她干脆一边擦着刚洗完的头发,一边往厨房里面走,站在了顾寒的身后,微微的探出一个脑袋,看见顾寒系着围裙,垂眸认真的用修长的手指将煮好了的鸡肉剔骨。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着道:“顾寒,你干嘛还剔骨,我们这里又没有小朋友,你还怕吃鸡骨头卡到吗?”
顾寒头都没回,一边认真的剔骨,一边道:“谁说我们这里没有小朋友,据我所知,今天有个小朋友哭鼻子了。”
温语竹脸色一红,葱白的小手握成了拳,像是挠痒痒似地打了顾寒的腰一拳。
顾寒低声一笑。心中欢愉的同时,不难有些诧异,温语竹好像下午回来了之后就变得和七年前很像,爱粘人,爱说话间不经意的冲他撒娇,也爱在背后他的腰上打他。
这些小习惯顾寒都记着的,只是不知道温语竹发觉了没。
不似顾寒心中愉悦的想法,温语竹倒是有些纠结和烦躁,她想帮助顾寒,却又不知道怎么帮助,简直是一头雾水,她怕太直白的点破,刺激到顾寒,又怕太委婉,顾寒听了之后,选择忽略,此后再也不给她机会去提起。
心中思绪万千变化的时候,顾寒已经把菜上了桌子,然后招呼她入座。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温语竹看着满桌的佳肴,心中忽然想起今天看的病历本上,忘记是哪一年了,孙迁问他最近有没有转移注意力,他说有,他尝试着去做饭。孙迁夸他这是好事,然后又问了句,“是什么让你想起去做饭的?”
顾寒当时回了一句,“因为她,想着以后万一哪天她回来找我了,想让她尝尝我做的饭菜,哪怕就一次,我也心甘情愿了。”
孙迁说:“你这样根本没办法忘记她。”
顾寒当时说:“可我来咨询你,并不是为了忘记她啊,她在我心里,和我的魂一起,你说能忘得了吗,我现在能活下去就是因为我没忘记她,若是有天我忘记她了,那么不是对她的惩罚,是对我的惩罚,真有那天,我只会了结自己。”
明明只是纸上看见的这些话,但是她总觉得他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温语竹的眼眶不争气的又红了,然后颤着手,一边夹起他剔了骨的鸡肉,一边强忍着嗓音里的哽咽,道:“顾寒,你知道么,我今天听说了一个故事,你想听吗,我说给你听。”
顾寒喝汤的手一顿,心中不安的很,却还是没有扫她的兴,低低的嗯了声。
温语竹抿了抿唇,“以前有个女孩很喜欢一个男孩,并且成功的在三年后追到了那个男孩,他们成了情侣,但是在大一的时候分开了,女孩子出了国,在国外的几年,疯狂的想念着男孩,并且努力尝试回国,却发现怎么都回不了,再后来,女孩接受了这个事实,打算忘掉男孩......”
温语竹哽咽了下,继续说:“她自以为能忘掉的,可后来才发现,深爱的人,根本已经刻在了心里骨血里,放不下也忘不掉,所谓的放弃和忘掉,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女孩很喜欢抽一种香烟,是那个男孩抽过的牌子,她用香烟去怀念去思念那个男孩,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只能拿着从学校的优秀学生栏上偷偷撕下来的男孩的照片,度过了几千个日夜。”
“顾寒,”温语竹忽然哭着喊他的名字,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哽咽道:“你说,这个女孩爱不爱这个男孩。”
顾寒没吱声,只是看着她,也跟着红了眼。
他知道她定是有话要同他说的,他安静的等着。
“顾寒,”温语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哭的哽咽道,他再也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里,心疼的红了眼,低声道:“怎么哭了,别怕,我在。”
她还是哭,只是这次的哭,多少带了点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的心肝也忍不住一颤。
“顾寒,”温语竹喊他的名字,然后吸了吸鼻子,道:“你说那个女孩这么爱那个男孩,那要是那个男孩这几年里发生的那些事被她知道了,女孩会不会很自责很后悔,很心痛,甚至想和他一起承担那些后果。”
顾寒抱着她的手狠狠得收紧,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里。
她说:“顾寒,我想和你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有未来,有以后,有生命的延续,所以,给我一个希望好吗?”
“去治疗,去接受事实,去配合医生,好吗?”
顾寒没有犹豫,心疼的擦掉了她的眼泪,低声下气的哄道:“别哭,你别哭,我就去。”
他最抗拒的事情,是他的病。
可她一哭,他连什么是底线什么是抗拒都忘得一干二净。
脑海里只剩下她的眼泪和那双哭的灼人的眼睛。
也忘了去问她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他这辈子,就是这样被温语竹收服的服服帖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寒哥熬出头了,嗷嗷嗷!
害,前二十红包!!感谢在2020-07-05 17:17:14~2020-07-06 17: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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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错了
夜空很美, 星星在眨眼,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 月光很皎洁, 边柠坐在飘窗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她身上没有手机, 没有钱, 哪怕再想离开, 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家里连座机都没有。
门口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像是喝醉了的酒的醉汉那般, 跌跌撞撞的, 但尽管脚步再凌乱, 边柠还是听出了是谁, 正是因为如此, 又联想到男人喝了酒,她脸色吓得顿时苍白。
脑海中早已没了今日打他的时候那种威风凛凛,相反的,她如今特别的害怕谢焱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比如......
还没想完, 她的思绪就被开门的动静给打断。
边柠坐在窗户边,想下去把门给锁住的,却被男人一把踹开,安静的别墅内响起砰的一声,声音过于大,吓得边柠顿时红了眼眶, 她的视线看向了谢焱,男人脸色阴鸷,面色不善,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也不说话,边柠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开。
落入谢焱的眼底,却像是变相的厌恶他,他怒意顿时在心头滋生,两三大步的往她那边走去,还没等边柠彻底的回神,她的手便被哪怕喝醉了酒依旧力道大的惊人的谢焱桎梏住了。
她惊呼,“谢焱——唔。”
她被谢焱狠狠的咬住了唇,双手在敲击他宽厚的背部,却被他桎梏的更加厉害,过了好一会儿,等她筋疲力尽无力反抗的时候,谢焱才阴鸷着脸,松开了咬着她的地方,旋即嗓音冷冽阴鸷吓人道:“边柠,你要不要这么没良心,你恶心我什么,啊!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觉得我恶心!”
边柠的唇被谢焱咬的她都能从舌头上尝到血腥味,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一个魔鬼,一个让人觉得生不如死的魔鬼,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遇见谢焱的那天开始她就彻底的没有安宁,他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就是一个实打实的错误,他们就不该相遇,更不该有爱恨的纠葛。
可能也是被他亲吻过来的酒气给冲昏了头,边柠的胆子在今夜格外的大,说出来的话,俨然也没想到会造成什么后果,她看着谢焱,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然后一字一句道:“谢焱,你真的让我恶心,所以,我求你,放开我吧,我们离婚,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了男人渐渐变得阴鸷的眼神,像是要生生的把她给撕碎然后咬进肚子里,他哑然,半晌后,像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相反,心口燃烧的怒意比以往都来的更加的深,他低头,借着未拉上的窗帘洒进来的月光看向了被他压着的女人,心中的火俨然已经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边柠就是在今夜才知道,原来谢焱疯狂起来,比魔鬼还要恐怖。
她望着他的眼,看着他慢慢的怒火盖住了眼眸,旋即,听他咬牙切齿的道:“边柠,我他妈就是对你太好了,对你好到自己的底线和自尊都没了,所以才让你在脸上疯狂的辗转碾压。”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会后悔的,”谢焱咬牙,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颈,在边柠的瞳孔里慢慢的看着他仅有的最后一丝理智都被掩盖,他怒吼道:“我今天让你试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边柠觉得人真的可以生不如死,特别是在今晚,她是彻头彻尾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后半夜的时候,她捂着肚子哭着对谢焱喊:“谢焱,求求你,快点叫医生,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还在用狠劲折磨边柠的谢焱哪里听得进去,满心满眼的全是她恶心他的眼神,他咬牙,将边柠的唇狠狠的捂住,然后用暗哑到危险的嗓音道:“痛,痛你也给我受着,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非但没有再怜惜,甚至加快了动作和力道,边柠感觉到自己的肚子疼的异常,她到底是个成年女人,更何况跟在谢焱身边也有段时间了,该有的男女知识还是不少,她脸色渐渐的变白,心中祈祷不是她设想的那个后果.......
谢焱不爱戴安全套,据他所说那便是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他不会养不起。
但是表面上是应承着的,背地里她都是瞒着他在吃长期的避孕药,一个月一次的那种.......
但是她忘了避孕药也不是万能的,百分之二得几率是会避孕失败,边柠在心中祈祷不是她设想得这样,可是,就在下一刻,她的肚子像是被活生生的撕开了肉那般疼痛,她顿时尖叫出声,捂着自己的肚子,疼的一直哭,上气不接下气的虚弱着声喊:“谢焱,求你,求你快去帮我找医生。”
被她尖叫声吓得停住了的谢焱顿时懵了,卧室里不算黑,也能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刚刚沉溺在□□里难以自拔,如今他也从欲望中回神,在黑夜里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眸光一顿,顺着已经呆住了的边柠的视线往床上的床单看去,那里已经鲜红了一片......
触目惊心。
边柠似乎也跟着回了神,闭着眼尖叫了出声。
别墅很空旷,她的尖叫里透漏着怒吼,在往后每每午夜梦回也能扰得谢焱生不如死,抓心挠肝的疼。
救护车在黑夜里响起的独有声乐刺目扰耳,前面的两束车灯笔直的射到了谢焱和边柠的卧室窗户上,邻居们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各个探出了头,可谢焱却无暇去顾及他们,跟着边柠躺着的推车往救护车那边跑。
路上的霓虹灯闪烁到了眼里,谢焱可以清楚的看见边柠躺在床上,小小的救护车的车厢内血腥味浓重的让人想吐,他喉结滚动,在等红灯的时候,听见了来自医生的宣判。
而医生说完这句话,目光也看向了他,眼神像是地狱使者的宣判,他第一次感到羞愧和自责,是他酿成的后果。
是他的鲁莽,都是他......
谢焱的视线看向了边柠,只见她一张脸苍白无比,然后闭着眼。
像是在看他多一眼都是恶心的。
边柠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艘没人要的小船上,周围都是大海,黑夜阴森森的,她莫名的感到害怕,浑身出了冷汗,她忽然听见一声呼唤,惊得她从睡梦中尖叫一声。
“啊——”温语竹被吓得浑身冷汗,她尖叫着坐直了,然后呆呆地望着远处地柜子发呆。
她刚刚梦见了边柠,她浑身是血地看着她,一边看着她,一边哭泣道:“语竹,我撑不下去了......”
“语竹,我想走了,”边柠在梦里哭着说,“反正没人会舍不得我,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我才能安心地离开。”
温语竹就是被这样吓醒的,惊扰到自己一身的冷汗,还没等她找到纸巾,躺在身旁的那个人便递了一张纸过来,然后用还没完全睡醒的嗓音低低的道:“做噩梦了?”
温语竹捏着纸巾点点头,尽管是梦,但是她还是怕的哭了出来,她转身,泪眼婆娑的看着顾寒,喘着道:“我梦见边柠了,她和我道别,说什么坚持不下去,撑不下去了.......”
“你说她到底在哪里啊,”温语竹带着哭腔的嗓音说:“我联系不上她,她出国了,她去了哪里......”
顾寒能明白边柠在温语竹心中的地位,当年温语竹没有家人的时候,边柠还是一个被边家宠着的大小姐,那时候边柠是什么节日都要捎上温语竹,顾寒当时记得很清楚的一句话便是,“我边柠哪怕自己没饭吃,也不让我家语竹饿着,我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所以要是谁敢欺负温语竹,我边柠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的!”
顾寒将温语竹揽入怀里,宽厚的大掌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低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我明天叫张秘书去查一下边柠在哪个国家,然后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温语竹哭的哽咽的身子终于被顾寒给安抚好了,她一抽一抽的,埋首在顾寒的胸膛里,昏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