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像你——岁见
时间:2020-07-19 09:32:24

  谁知恰好这时候有车鸣笛,近乎盖过了赵书棠的声音,她不清楚阮眠是否听见,但也没有再开口。
  拦到的出租车司机很好心,上车帮忙下车也帮忙,一路帮两人送到家门口才走。
  进了家,阮眠没能力把赵书棠送到二楼的房间,只好让她先睡在楼下段英的房。
  帮她收拾好躺下,阮眠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叫了声:“赵书棠。”
  赵书棠抬起头,“怎么了?”
  “我听见了。”阮眠说:“所以是没关系。”
  这话没头没脑,要是别人估计也听不明白,但赵书棠却很清楚,她愣了几秒,然后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阮眠也跟着笑了声。
  一笑泯恩仇。
  和赵书棠的和解不在阮眠的意料之中,但总归是这段时间难得的好事,假期结束回学校,孟星阑很明显察觉到阮眠和赵书棠的关系变化。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问阮眠:“你和赵书棠你们俩?”
  “和解了。”阳光有些晒人,阮眠微眯着眼睛,“她跟我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以后真的就是一家人了。”
  孟星阑惊叹了声,“这个假放得值。”
  阮眠笑起来,“是吧。”
  那时候风清云朗,一切都很美好。
  四月中旬,八中高一高二期中考试,阮眠的考场从最初的四十六挪到三十,又挪到十三,接着是个位数考场,现在甚至能和陈屹同在第一考场。
  前三个考场多是一班二班的学生,前后左右都是熟人,监考也比一般考场要严格很多。
  三天后,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阮眠英语发挥超常,头一回跨过了一百三的线,在年级的排名也因为理综和数学的高分直接挤进了前十名。
  为此,教英语的宋老师没少在班里夸她。
  这之后没多久,周海按照这次的排名重新调整了座位,阮眠从第三组第三排换到了第二组第三排,和坐在第一组第一排的陈屹不过一个过道的距离。
  高二那一年,班里每一次的座位调动对于阮眠来说既是恩赐也是折磨,恩赐是她可以离陈屹越来越近,折磨是这样的恩赐太难得了。
  但她始终以为,只要自己追逐的步伐足够快,他总有一天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可惜。
  那只是她以为。
 
 
第20章 
  竞赛班在期中考试没多久也举行了一次正式的模拟考, 试卷难度和赛制流程全都参考往年的全国大赛。
  阮眠又在考试当天撞上生理期, 整体状态受到影响,下午实验考试操作过程(3+3)全部失分, 总排名直接从之前的第一掉到了末尾。
  但好在事出有因, 大家并不是很惊讶, 甚至还认为下一次考试她依然能坐回第一位置。
  哪怕现在坐在上面的是陈屹,那个每次月考都是第一名的陈屹。
  出成绩的那天正好是周六,傍晚下课早,孟星阑约了阮眠去逛街,平常同行的四个男生只有梁熠然和江让跟了过来。
  江让若有若无的示好难免让人心生暧昧想法, 阮眠做不到心里有人的前提下,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接受另一个人给予的好。
  她的喜欢已经足够心酸苦涩, 她不想让别人背上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任凭心上人一句话判定生死。
  但在谁也没把话说开之前, 阮眠只能选择不动声色地疏远江让, 将仅存的所有可能掐灭于此。
  两个人本就不多的交集因为其中一人的退步,寥剩无几。
  高二下学期的日子像风一样过得飞快,炎炎夏日, 声嘶力竭的蝉鸣和攀满了整个墙壁的绿叶,那些曾经共同拥有的美好,终将成为所有人记忆里无可代替的青春。
  六月最重要的那两天,平城全市戒严,八中是考区之一,高一高二给高三腾考场, 放了短暂的两天假。
  阮眠前阵子忙得连轴转,乍一歇下来,整个人彻底懒散,七号那天在家里睡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才出门。
  李执是今年的考生,考场也正好就分在八中,他没跟学校走,直接住回了家里。
  阮眠昨天晚上还和他出去压了半个小时的马路。
  这会她慢悠悠走到他家超市门口,伸头朝里看,没见着李执的人,倒是李执的父亲先看见了她,笑呵呵招呼道:“找李执啊?”
  阮眠腼腆地笑了笑:“啊,李叔,您在呢,李执他还没回来吗?”
  “早回了,在后院呢。”李父放下手里的计算器,神情和善:“你进来啊,自己去院子找他,没事的。”
  阮眠点点头:“那李叔您忙,我先过去了。”
  “去吧。”
  阮眠进了店,绕过两排货架,进了李家的院子,正好撞见刚洗完澡出来的李执。
  男生裸/着上身,白皙精瘦的肩颈搭着一条米色毛巾,一头碎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五官干净又好看。
  只是……
  阮眠前进的脚步倏地停在原地,动作迅速的转过身,耳根和脖颈却已经染上红意,“对不起对不起。”
  李执笑出声,走到晒衣绳那随便扯了件黑T套在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调笑:“不至于啊,又不是没穿衣服。”
  阮眠还背对着他站在原地,手指搅紧,有些慌张和不好意思。
  “好了,我穿衣服了。”李执说完,弯下腰拽着搭在井口边的绳子,将丢在里面木桶拉了上来。
  阮眠揉了揉脸,这才转过身来。
  李执将泡在木桶里的西瓜抱出来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极其自然的支使阮眠干活,“去厨房帮我把菜刀拿出来。”
  “啊好。”
  晚风习习,李执和阮眠一人捧着一瓣西瓜,并肩蹲在廊檐的台阶上,阮眠咬了两口西瓜,瓜瓤沁甜,带着井水的冰凉,散去了不少热意。
  她吐掉嘴里的籽,随口问道:“高考感觉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李执笑了声,“没什么感觉,和平常差不多。”
  “那你想好考哪所学校了吗?”
  “没呢,等成绩出来再说吧。”李执偏头看过来,“你呢?”
  阮眠手里西瓜的汁水顺着瓜瓤壁面滑落到虎口处,她伸手甩了一下,“我也没想好。”
  “你这学期不是去了你们学校的物理竞赛班吗,以后不打算走物理这条路?”
  阮眠低头又咬了一口西瓜,嚼了几口才说:“再看吧,能不能保送还不一定呢。”
  李执笑而不语。
  ……
  夜幕在晚风中逐渐来袭,阮眠从店里出来,穿过热闹的巷道,一路向西,身影被来往的人群遮掩。
  李执在店门口站了会,进去的时候瞧见从另一头走来的陈屹,又折身往下走了几步,“你怎么过来了?”
  陈屹也是刚睡醒从家里出来,整个人睡眼惺忪的,连声音都还带着倦意,“来看看你。”
  李执噗嗤笑了出来,“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不是高考么。”陈屹把手里的保温桶塞到他怀里,“我奶奶让家里阿姨炖的补汤。”
  李执伸手捧着,“替我谢谢奶奶。”
  “谢过了。”
  “得,进来坐会吧。”李执和他一前一后进了店里,陈屹和李执父亲打了声招呼,跟着进了院子,周围电线拉扯盘旋,灯光明亮,院中间的桌子上还放着没来得及收的西瓜。
  陈屹在旁边水池洗了手,坐下来的时候拿起一瓣西瓜吃了起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这一连被两个人问同样的问题,李执脑袋都大了,“你能让我安心吃点东西吗?”
  陈屹觑了他一眼,倒也没再问。
  李执慢条斯理喝完一碗汤,手指挨着碗沿敲了两下,“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和我说过要去国外读书?”
  陈屹“嗯”了声,“怎么,你也有这个打算?”
  “没,就问问。”李执拇指按着唇,咬了下唇角,“那你还去竞赛班做什么?你又不走保送这条路。”
  “我需要奖项加分。”陈屹容易招蚊子,坐这么一会小腿就被叮了几个包,他起身站了起来,“我申请的那个学校,物理专业要求在国内拥有某一类国家级奖项,如果能拿到保送名额,成绩审核这块会卡的松一点。”
  “这样啊。”
  陈屹站到亮处,四周蚊虫少了许多,他问:“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没。”李执往前敞着腿,姿态放松,“考完再说吧,看成绩报学校,我跟你们这种有目标的学霸不一样,我这个人啊,走哪算哪。”
  陈屹别开头笑了声,没反驳他的话。
  最后一天高考时间几乎没怎么用力过就已经翻了篇,余下的日子仍然按部就班,整学期最后一场考试也在夏天的炎热躁动中如期而至。
  六月的最后两天是八中高一高二的期末考试。
  考完英语的当天傍晚,所有高二学生搬进了早就人去楼空的高三教学楼,还没来得及迎接暑假的到来,就已经提前步入了高三生活。
  补了半个月的课,在平城气温高达四十度之时,学校才宣布停课放假,放假那天,班里闹哄哄吵成一团,因为马上就要离校,教室里只开了风扇,微凉的风混着窗外吹来的闷热,暑气难消。
  阮眠收拾完书包,拿着孟星阑送的小风扇朝着脸直吹,视线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的天,正大光明的发着呆。
  站在讲台上的周海老生常谈安全问题,叮嘱大家不要去野外游泳,外出注意人身安全,最后才祝大家有一个愉快的暑假。
  随着耳边突然响起的欢呼声,阮眠回过神,周海已经离开教室,班上全是拖动桌椅板凳的动静。
  孟星阑提着书包走过来,“眠眠,中午一起吃饭啊,吃完饭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
  阮眠没拒绝,“那我先把东西送回家,你的书包要放我家去吗?我帮你一起带回去。”
  “嗯……”孟星阑想了几秒:“也行,那我和你一起吧。”
  “好啊。”
  孟星阑和他们男生打了招呼,抱着一摞子书和阮眠一块出了学校。路过李家超市,看见李执,阮眠停下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李执的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不怎么理想,远低于他平常在学校的成绩,但他好像也不太难过,拒绝了班主任的复读提议,报了平城的一所普通大学。
  阮眠还有事,没和他多聊。
  从超市走过来之后,孟星阑说:“哇塞,你们这巷子卧虎藏龙啊,这么大个帅哥,我怎么以前都没看到,他也是八中的吗?”
  “不是,他是十中的。”
  “难怪呢。”孟星阑过了好久还对李执那张脸念念不忘,出去的时候非拉着阮眠进去买东西。
  阮眠拿她没办法,只好进去买了两瓶水,“这是我同学孟星阑。”
  李执抬头看了眼,“你好。”
  “……你好。”
  最后李执也没收那两瓶水的钱,从店里出来之后,孟星阑攥着矿泉水瓶,眼睛都快成星星了,“啊我死而无憾了。”
  阮眠开玩笑道:“你这样,不怕被梁熠然知道吗?”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孟星阑一脸坦荡,“而且我只不过就是欣赏一下帅哥的皮囊,又没有真的要做什么。”
  阮眠无法反驳:“……”
  中午吃饭的地方就定在学校附近,她们两个女生过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人在了。
  但除了平常的那四个男生,还有两个阮眠没想到的人。
  齐嘉和盛欢。
  阮眠当时站在包厢外就已经先听见了女生极具代表性的笑声,整个人犹如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浑身发凉。
  孟星阑没注意阮眠的异样,拉着她坐到剩下的两个空位,而盛欢恰好就坐在阮眠对面。
  在她的右手边是面无表情的陈屹。
  阮眠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浑浑噩噩坐下来,听见孟星阑在问梁熠然:“盛欢怎么来了?”
  梁熠然摇摇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在这了,应该是陈屹邀请的吧。”
  “不可能,陈屹之前不是还躲着她吗?”
  梁熠然轻笑:“不然你自己问问陈屹?”
  “……”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只够身边人听得见,紧挨梁熠然坐着的沈渝倾身靠过来,“我邀的,盛欢刚好来找陈屹,我就邀着一起来了。还有,你难道不觉得陈屹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玩吗?”
  孟星阑听着还真就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陈屹,难得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噗嗤笑了声,“还是你厉害。”
  沈渝格外得意的挑了个眉。
  孟星阑坐直身体,回头看了眼发愣的阮眠,碰了碰她的胳膊,“眠眠,你怎么了?”
  阮眠回过神,勉强笑了下,“没事,就是在想一道题目。”
  “啊别了吧,都放假了,让自己放松一下不行吗?”孟星阑端起桌上的饮料给她倒了一杯,“来,降降温。”
  “嗯,不想了。”阮眠握着杯子,神经全都崩得很紧。
  一顿饭吃得几家欢喜几家愁。
  盛欢大方又爽朗,男生的话题也能接得住,和江让沈渝聊得五花八门,甚至还和沈渝约了下次一起打游戏。
  可偏偏唯独没有和陈屹讲话,对比起之前她对陈屹的穷追不舍,这样的反差实在太明显。
  连一向迟钝的孟星阑都看出了不对劲,凑过来和阮眠咬耳朵:“盛欢这是在玩欲擒故纵呢还是真的对陈屹不感兴趣了?”
  阮眠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早在看见盛欢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丢盔弃甲,心绪满盘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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