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就趁着今晚大家都在,解开这个心结好了。
……
慕澜回身,视线坚定的落在了小男孩身上。
霍宁已经去扶地上的霍时彦了,许是闻到了酒味,小家伙皱着鼻子:“阿爸,你喝酒了?”
小家伙自然没力气将霍时彦一个大男人扶起来,便将视线投向慕澜,眼神祈求:“您是……我阿妈么?”
慕澜愣住,半晌没反应过来小孩子这话什么意思。
霍宁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继续道:“阿妈,可以帮帮我吗?阿爸在地板上坐久了会生病的。”
慕澜:“……”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男孩松开了霍时彦,小心翼翼的来到慕澜面前,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摆。
慕澜回神,眸光低垂,对上小男孩那双和霍时彦有几分相似的眼睛。
心下狠狠一沉。
她拂开了男孩的手,力道没控制好。
霍宁跌坐在地上,懵了。
原本就还没起身的霍时彦皱了皱眉,抬眸望向慕澜:“澜澜……”
“霍时彦,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慕澜开口,强忍着去把跌坐在地上的小孩子牵起来的冲动:“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有权利娶别人,也可以给你儿子一个完整的家了。”
这是慕澜想对霍时彦说的最后的话。
也算是忠告吧,希望他不要出现,再扰乱自己的生活。
慕澜话落,地上的霍宁爬起身,情急的拉住了她的手。
小小的手只能握住慕澜两三根手指,有些用力却又显得小心翼翼。
霍宁扁嘴:“阿妈,你不喜欢宁宁吗?”
慕澜皱眉,“你叫我什么?”
之前那一声,慕澜权当自己听错了。
可现在又一遍,如此清晰,她实在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霍宁咬咬唇,没敢回话,只怯怯的问:“阿妈……你的病好全了吗?宁宁很想你。”
慕澜狐疑的看向霍时彦。
男人也不知是醉还是醒,慢慢起身,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堪堪站稳:“阿宁,过来。”
男音比之前低沉了些,带着几分无奈。
霍宁不舍得松手,却又碍于霍时彦那幽深的眼神,不得不松手。
“回去睡觉,我和你阿妈……有话要说。”
小男孩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玄关处便只剩下慕澜和霍时彦了。
慕澜想,狗男人的酒大概是醒了些了,说话都没有之前那么可爱了。
于是她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学他一样冷着一张脸。
慕澜:“请霍总不要乱扣帽子,我几时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出来,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她语气嘲弄,带着几分狐疑。
不禁便想到了之前霍时彦与她解释过,说孩子不是他的,是他姐姐的儿子。
可那时候慕澜是不信的。
当然,现在她也不信。
霍时彦抬手,修若梅骨的指捏了捏眉心,似有些不舒服,声音低沉沙哑:“去书房谈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包括沈放。”
就为了一个沈放,慕澜跟他去了书房。
她必须弄清楚,为什么霍时彦会觉得沈放是个渣男。
……
慕澜走在前面,霍时彦紧随其后。
推开书房的门时,里面漆黑一片。
慕澜脚步顿住了,后背忽然一暖,是霍时彦贴了上来。
那一秒,慕澜的心跳漏了一拍,无法控制的加速了。
男人的手越过她,将书房里的灯打开了。
慕澜便是此时回过神,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大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呼吸略微急促。
霍时彦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问了一句:“喝点什么?”
慕澜没答,片刻后,她听见霍时彦离去的脚步声。
书房里的氛围逐渐放松下来,慕澜呼了口气,抬起眼帘,四下看了看。
书房里的布置还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她实在不知道霍时彦是怎么想的。
怎么会想到把孩子和女人带回他们以前的家?不膈应吗?
就在慕澜百思不解时,霍时彦回来了。
他拿了一罐咖啡和一瓶苏打水。
进门后,将书房的门反手关上了。
然后径直走到慕澜身后,把苏打水递给她后,自己去了办公桌那边。
慕澜已然平复好了心境,能直视霍时彦那张俊脸了。
只是她没想到,视线望过去时,会恰好和男人的目光对上。
有几分尴尬。
“问。”男人收了视线,随手翻开了手边的文件。
这冷若寒霜的语气……
慕澜暗暗翻了个白眼,有点后悔没有把之前狗男人喝醉了酒撒泼卖萌的样子录下来。
后悔之余,慕澜道:“你跟沈放很熟?”
“不熟。”
“那你怎么知道他很渣?”
男人沉默。
就在慕澜以为他要反悔时,霍时彦磁性的声音有了起伏,“抛妻弃子,算不算渣?”
慕澜僵住,眉头紧接着拧紧,不太相信的笑了:“你在开玩笑?”
沈放抛妻弃子?
她可是调查过沈放的,他至今单身,而且口碑很好。
慕海还说圈子里不少豪门千金想嫁给他。
“虚有其表罢了。”
霍时彦皱眉,眼神略不屑。
他似乎连多想沈放一分都觉得脏了自己的脑细胞。
“你怎么知道他抛妻弃子?”慕澜眯眸。
如果沈放真的抛妻弃子,那这就是豪门秘辛,说不定连沈家内部人都不知道。
所以霍时彦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说过,三年前我在产房外守着的那个人,是我姐。”
“她和阿宁就是最好的证明。”
男音清冽,语气笃定。
慕澜骇然,握着苏打水的手紧了紧,很是用力:“你说的阿宁是……”
“霍宁,刚才叫你阿妈的那个孩子。”
慕澜:“……”
她脑子彻底乱了,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得缓一缓。
第029章 :长话短说
缓了许久, 慕澜把思绪理清楚了。
那对被沈放抛弃的母子,就是霍时彦的姐姐和她生下的儿子霍宁?
慕澜震惊了。
如果霍时彦所言都是认真的,那还真是挺戏剧性的。
“你之前说, 你姐姐叫苏音是吗?”
“霍时彦,你亲姐姓苏?她生的儿子却跟你姓?”
男人沉默, 看向慕澜的眼神略带了几分讶异。
慕澜扬了扬下颌, 一副休想骗我的表情。
霍时彦笑了,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思考问题。”
慕澜:“……”
啥意思?
说她以前思考问题没用过脑子?!
“霍时彦!”慕澜握拳, 忍住了锤人的冲动。
男人低笑着安抚她:“是在夸你。”
慕澜抽了抽嘴角, 显然不信他的话。
霍时彦接着道:“关于姓氏,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慕澜脸色沉了沉, 语气不怎么好:“挑重点讲。”
只要弄清楚沈放的问题,她马上就走, 才不关心霍时彦到底有没有白月光。
慕澜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霍时彦再开口时,她还是没忍住心沉了沉,竖起耳朵认真听。
“苏音是她做模特时用的艺名,或许她更喜欢这个名字。”
男人的声音温温沉沉的,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和沈放结识时,沈放还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尚未被沈家接纳。”
“你应该知道,沈家向来是沈老爷子做主。沈老爷子不松口,沈放这辈子都不可能进沈家的门。”
慕澜蹙眉, 虽没应声的,但她心里是认可霍时彦这话的。
这一点慕海也说过,他说沈放是三年前才被接回沈家的。
可这和苏音以及霍宁有什么关系?
慕澜正不解,便听霍时彦接着道:“沈老爷子膝下二子,长子去世得早,只留了沈妄和沈浪两个孙辈;次子,也就是沈放的生父,一生庸碌无为,不堪重任。”
“沈二夫人膝下无所出,这才逼得沈老爷子这样一个观念传统,严格律己的人,不得不破例接受私生子沈放。”
“但沈老爷子若是知道沈放在外和一名不入流的小模特有染,还让小模特怀上了他们沈家的孩子……”男人顿了顿。
丹凤眼眯了眯,紧迫的盯着慕澜看了片刻,方才接着道:“你猜,沈放还能不能当上沈氏集团的副总裁?”
慕澜了然。
在沈老爷子的心里,一个私生子沈放就已经足够他们沈家耻辱一辈子了,若是再来一个私生子的私生子……
沈放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进沈家的门了。
所以,苏音和霍宁对于沈放来说,都是多余的存在。
他们的存在只会拖沈放的后腿,是阻碍他回到沈家的绊脚石。
“沈放这人,长得人模狗样,但城府深心思密,说是心狠手辣也不为过。”
这一点,霍时彦当初在照顾身怀有孕的苏音时深有体会。
那时,沈放正发了疯的派人寻找苏音的下落。
只为了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苏音不愿意,她舍不得孩子,曾苦苦哀求过沈放,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钱不要名分,只求留下孩子。
沈放不肯。
苏音实在无路可走了,从医院里逃出来后,她找到了霍时彦。
霍时彦还记得苏音找到他的那天。
那天天色阴沉,飘着细雨。
多年没见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他的车前,冒死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当初扬言说自己回混出一片天,不靠任何人的女人,护着肚子,甚至快要冲他跪下了。
哭着求他帮帮她。
……
霍时彦回神,轻咳了一声,将没有焦距的目光从慕澜身上收了回来。
平复了自己的语气,男人接着道:“澜澜,阿宁他真的不是我的私.生.子。”
“除了你,我没有其他女人。”
“你信我。”
霍时彦再次看向她时,眼里满满的真诚。
慕澜沉默不语,静看了他十几秒,勾唇笑了笑。
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霍时彦只看见慕澜转身拉开书房的门头也不回的出去。
愣了一秒,男人起身,忙不迭追出去。
酒后睡了一觉,他现在虽然已经清醒了不少,但身体还是比平时反应慢一些。
因为着急,追赶时便跌跌撞撞的,步子不是很稳。
但好歹是在玄关处追上了慕澜。
慕澜的胳膊被拽住,刚推开了一条缝的房门被男人随手带上,关门声震耳欲聋。
霍时彦拽她的力道并没有控制好,慕澜纤瘦的身子摔进了他的怀里。
许是受了惊,慕澜脸色白了白,回眸看向男人时,眼神有些冷:“你干什么?”
霍时彦屏住了呼吸,俊脸绷得紧紧的:“所以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信我是吗?”
“你信任过我吗?霍时彦。”女音带着几分嘲弄。
慕澜没有挣扎,只是默默地将隐忍已久的怒意一点点爆发出来:“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信任我,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把真相告诉我!”
“既然苏音是你亲姐姐,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怕我接受不了你的亲姐姐?还是怕我知道了事情真相后,把身怀有孕的她送到沈放面前?”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慕澜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声音冷冰冰的,不带半分情绪。
却让霍时彦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也跟着变冷了。
扣着她小臂的手很是僵硬,好几次都差点松了手。
但霍时彦不敢松,他怕自己真的松了,慕澜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澜澜,我只是不想让你和苏音有所牵扯。”
“正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更加不想让你被她纠缠。”
“我以为我可以把事情完美解决,所以我才瞒着你。”
“澜澜,我真的……”
“行了霍时彦,你就算是说破天,我也听不进去半个字。”慕澜打断他,深吸了口气,缓和了语气:“多说无益,我们已经离婚了。”
“导致我们离婚的不是你姐姐,也不是你的亲外甥。”
“是你,是你啊,霍时彦。”
“你不该替我做决定,不该瞒着我,是你一手造就了我们之间最大的误会。”
“就算现在误会解除了,我所受到的伤害,也已经无法弥补了。”
“所以就这样吧。”
慕澜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像一块块大石头,慢慢积压在霍时彦的胸口。
他心里沉甸甸的,慢慢坠入谷底,浑身彻底僵冷了。
手几时松开的,霍时彦不记得了。
他回神时,慕澜已经拉开了房门出去,只留了一道决然的背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