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七个字,却代表着暂时逃出生天,堂上的囚犯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草民姓赵名叫海龙,草民是真有机密大事禀告,半个字也不敢撒谎啊!”
瞧着有人能多苟几天性命,堂下一个独眼龙,翻肠刮肚,总算是想出了点东西,赶紧大声说出来。
“玄天岭西边深处,有一处山寨,神出鬼没,据说里头住着神仙异士,各种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赵海龙不傻,他要是说那玄天岭深处有个鬼寨子,里头的千年老鬼凶残异常,食人精气……那估计这位皇家贵子肯定最多猎奇地听上几句,一挥手,他还是得被推到街口。
可换成神仙异士和奇珍异宝那就不一样了。
皇子皇孙,哪个不想长生不老,财宝无数啊?
虽说他是说了假话吧,但不到那鬼寨,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撒谎呀?
就算是把他押到鬼寨前头,碰到那吓人的老妖了,那场面混乱起来了,他不还有机会逃跑吗?
果然三皇子还挺感兴趣的,他侧回头,又跟岑先生对视了一眼,笑了。
“没想到这南五县虽说不出名,还有这么多奇人异士呢。”
岑先生当时情况危急,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却被几粒小小药丸,给拉回了人间!
事后医官们啧啧称奇,拿了一粒去琢磨,但也没弄明白那里头的药粉都配了些什么药材?
倒是郑良机灵,把他手上的药丸全都贡献给了三皇子。
但其实也没多少,三种药丸子不过每样十来粒。岑先生吃的那种,只剩下了四五粒,估计再够一个人用的。
如此神药,三皇子自然是极为关心的,若是能多弄些在手上,关键时候就能救命啊!
可惜后来他让人再去寻那几个外洋来的商贩,都是无功而返。
剿灭南五县各路匪寇的时候,也叮嘱过各路属下留意,却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如今这匪首的嘴里又冒出个奇异村寨,他倒是想要弄个究竟。
三皇子感兴趣了,赵海龙的小命可不就暂时保住了?
被拖出去另外关押,赵海龙就开始琢磨上等再见到三皇子的时候,他的故事要怎么编了。
“草民所言,句句是真,若有半个字假的,甘愿天打五雷轰……”
两个时辰后,再度见到三皇子和岑先生,赵海龙就把他编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什么那山寨有千年修为的神人保佑,不让外来者进寨啊。
什么山寨的墙高十丈,上有雷龙电蛇,五色神光盘旋围绕啊。
还有驱使山林中的猛兽,禁止外人窥探,神人一挥手,可生死人,肉白骨,也能夺人生气,立仆倒地啊……
反正他的话,九假一真,听着就是那么的玄乎,可玄乎里头吧,又有那么一丝儿的引人遐思。
毕竟,自从他那么一说之后,后头的几个匪首也忙不迭的编起了神话,但都不像赵海龙那样,说得有鼻子有眼,有详细地方的……三皇子当然不能信,于是都纷纷做了街头之鬼。
三皇子身份尊贵,喜怒不形于色,也未说什么,就离开了。
赵海龙惴惴不安地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直等到守卫来给他送饭,他这才明白,他这条小命,是暂时保住了!
三皇子出来以后跟岑先生商议,“先生以为此人所说可信吗?”
岑先生摇了摇手中的羽扇。
“有真有假,虚虚实实。但若真有奇人异士聚集的山寨,倒是不防见识一番。”
就那赵匪首说的,他们是偶然路过那山寨,却不得门而入。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他们想抢劫,被那神秘山寨而教训了一顿。
只是赵匪手下七八十号亡命徒,许多家里蓄养了大批家丁的大户人家都被攻破了,那神秘山寨也得确是有几分能为,才能将赵海龙拒之寨外,一步也踏不进去。
岑先生的话,正说到了三皇子心坎里了。
这人一不顺的时候,就难免会盼着有神鬼相助。
更何况他到南五县这一趟,那真是劳心劳力什么好处都没有,还差点身陷死地的,既然听说了这个事,不去瞧瞧,岂不是会错过机缘?
“先生说得是,若等此间事平,定要去见识一番……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应祥县那边!”
审过那名掠卖人口的匪首,他已经交待出了不少详细,口供也都画了押。
那王家来接头的管事,出了多少银子,前后弄走了南五县多少良民为奴,那上头有王家标记的银子藏在何处,都已经审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了。
若是能拿下王家这头肥牛/劣绅,其中的利益自不必多说。
“没错,殿下心系五县百姓安危,实在是义胆仁心……”
岑先生随手便给主家戴上了一顶高帽子,并且还出了一计妙策。
“既如此,不妨利用那匪人,来个引蛇出洞,人赃并获。”
让匪人传出消息,又有一批流民要出手,引得那王家派人来接头,届时现场抓住,带着人直扑王家堡寨,先斩后奏,岂不快哉?
第66章 搜救人手
“真香!”
在新村干活的村民们,人手一大碗五花肉炖土豆粉条,另一只手拿着馍,一口馍配着热乎乎的菜,蹲在施工到半截子的现场边上,吃得喷喷香。
猪肉,粉条,还有土豆,都是从朝圩村里带来的。
自打穿越了以后,原本销路不错的这些农产品,都被迫只能内销,价格大跳水。
王家人准备这一批猪娃子长大以后,就要减量三分之二了。
张家粉条厂倒是减得不多,毕竟粉条子经放,而且份量不压称,完全可以在打开市场以后,卖到全县去嘛!
至于土豆,励志成为土豆大王的赵小二都来新村了,他爸妈就拿出了家里的一部分土豆换了工分,虽说价格也不高,但总比坏了强,更何况他们一家三口也能吃上,这买卖划算!
赵小二他老妈本来是想着新村这边都是大老爷们,听说加进来几个古代人,还都是没成年的小孩,做饭可不就没人给做吗?
正好老头要来做活,她就也自告奋勇地来做饭,没想到来了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一个做饭的了,还是个古人!
那位古人贺氏看着瘦小干巴的一个老太太,可是干起活来,那是真能干呀!
一大早的,天不亮就起来收拾,挑水,扫院子,做早饭……
好多人都不是被院子里养的那只小公鸡叫醒的,而是被早饭的香味给香醒的!
这小老太太还特别会过,带着几个孩子上野地里拔各种各样的野菜,弄回来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加点盐和香油一拌,就清爽可口得紧!
这老太太这两天不光把三餐给包了,她还给那几个大小伙子洗衣裳,王大军都觉得不好意思,贺氏却说这都是轻省活,根本不累……
这不,赵母来了以后,两位老太太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你蒸一个包子,我做一道好菜,有那么点较劲的意思,不过相处了两天,倒是熟悉了起来,一起干活的时候,还能唠唠嗑。
赵母听着贺氏讲她们村遭遇的惨事,也跟着掉眼泪。
贺氏听赵母说自家儿子一直光棍,找不着媳妇,也跟着叹几口气。
“大姐,我瞧着你们家境不错,大哥又有手艺,二儿子小伙又有人才,为何娶不到媳妇?”
贺氏其实对新村的人一直都很好奇。
善人倒都是善人,但也实在有些与众不同。
首先人家这些壮年汉子们,个个瞧着就人高马大,有把子力气,像是殷实人家好米好面养出来的子弟。
再一个人家能弄来这么多粮食,猪羊鸡这些,就搭个棚一放,态度随意,要搁着她们村吧,鸡可能略差点,但猪羊这些可都是值钱的畜牲,谁家有一两只都得精心地伺候着啊!
而且对他们这些逃荒的人也实在忒好。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老的老,小的小,说是给人家扛活,也不过做点细碎活计,小的就是能拔野菜拾个柴火,顶多再喂喂畜牲。
而她这个老婆子也就是能做个饭,洗个衣裳……
人家给他们吃的啥?
一般的精面和杂粮,都不让她做两样饭,还让他们尽饱吃!
就这位赵家的大姐,看着面嫩,可实际上人家都六十岁的人了,比她大了快十岁呢。
要不她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管人家叫大姐的。
这位大姐跟老伴一起过来做活,还带着一包袱衣裳,说是他们村里人听说了这边来了几个孩子,专门寻的旧衣裳,给孩子们的。
她瞧得分明,封大牛,二牛,许小山,小云他们四个,一人都有三身,看着还是七八成新的,料子做工都极好……就是,样式略有点怪。
赵母说他们来的时候不知道贺氏和喜鹊也进了新村,就从自己带的衣裳里匀了两件给贺氏,贺氏自然是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赵母给贺氏的一身,是单衣,可穿在身上挺厚实,还柔软舒服,贺氏还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料,要搁着她从前能有这么一身,一定是得逢着年节或者去吃酒的时候才舍得穿,至于送人那绝对不可能,但赵母就随手送出来了……
可看赵母那做饭的熟练架势,又不像是大户人家的老太太。
总之,这些主家们慷慨大方待人好,勤快聪明又能耐……贺氏是可惜自己没有个闺女,不然非得嫁给赵家小二郎不可。
赵母就叹了口气,“还不是小二他太死板!我说让他去城里吧,先娶了媳妇再回来,他非得在老家种土豆……嗯,就是咱今儿吃的那个圆溜溜的菜。我们村又在深山老林里,姑娘们不乐意嫁过去,这不就耽误了嘛……还好,今年我们村长和几个干部,哦,就是有本事的人,一起讨论了,大伙慢慢地搬出来,在外头建新村,这才出来了!”
在朝圩村的时候,那特别会编故事的崔小强就给他们编出了合情合理的理由,还做成视频放在了官网,每天一集,听着还挺有意思,多看几遍就跟被洗了脑一样,张口就能说了。
这不,在这位古人大妹子面前,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里有水分,说得特别自然。
贺氏就十分惋惜,拍着大腿。
“哎呀,早知道,我们村就有好几个不错的姑娘,我给您家的小二郎做个媒多好?”
尤其是有个长得俊俏的姑娘,还管她叫表姨呢,又能干又懂事……可惜,唉,不想了!
赵母是听贺氏说过她们村遭了土匪的事的,也知道后来村里的地痞勾结外人,把剩下的妇女们都给拐卖掉了……想到这里,也觉得痛心!
那些该死的恶棍!
把附近村落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给祸害了,让她家小二子上哪去说亲去?
两位老太边吃边唠的时候,司村长也在跟王大军说起招人大计。
“我看新村的建设已经有了基础了,接下来的活那是干不完的,关键咱们还得招人进来。”
王大军也有这个意思。
这两天围墙已经建起来了,两米高的墙,又有捕兽夹,野兽们吃过几回亏就不敢再来了。虽说这个高度防不住人吧,但在这荒山野岭的,各村都没住户了,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有外敌来。
靠着围墙起了两排的小平房,其中一排已经住上了人,另外一排还空着。
接下来的活就是水磨的工夫,由老赵头这个木工师傅牵头,在附近砍些木头,做个引水的小水车,把山泉水引到新村里来,再打几样小家具,铺个木地板什么的。
余下的劳力可以把附近的荒地开出几块,先种上土豆,这个赵小二又很在行。
所以招人大计,这时候就能开始了。
新村看着初具规模,可要做的细活多如牛毛,不管是基建,还是养殖,耕种,纺织,都需要人手,不可能朝圩村的村民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好了,再去招人……
“招人肯定得招,但咱们去哪招呢?”
他们去省城的时候,在城外看到了成百上千的流民。
那些流民,还大多都是壮年男人,估计只要给口吃的,就能跟他们走。
但他们那时候也不敢招惹啊。
一个是还没想出新村的法子。
二是谁知道跟着他们走的,会不会有心怀不轨的,到了半道上,来个里应外合,把他们三个一锅端了?
“省城那么远就算了,县城……也不要去了,咱就在这方圆百里的各个村子找找吧,就像是贺大娘那样的我看就可以。”
司娓娓对这几位新村民比较满意。
封家村的几个小孩子年纪小,现教现学,很容易就能让他们对卫星村产生依赖和归属感。
贺大娘则是家破人亡,过去的村子又不可能再回去,她为了小孙女也会在新村里尽力表现和融入。
而贺大娘这个年纪,放到别的村里那都是拖累,不太可能被接受,何况现在是荒年,谁家也没余粮,但在卫星村,不差粮食的村民们,只会觉得这位老太做饭好吃,又勤快又会来事,不会觉得贺大娘不能下地就不是劳力了。
毕竟,新村开出来了荒地,也会大量采用机械作业,用不着纯靠人力那么累的。
如果真的碰到壮年流民,司娓娓反而会有点疑虑。
毕竟一个年轻男人如果反骨起来,那破坏力,那可是相当大的。
她甚至跟王大军商量出了今年收容壮年男人的上限,最高不超过三个。
而且这三个还不能沾亲带故。
女人,老人和小孩则不在此列,当然了以目前的规模来看,今年村里最多还能再容纳二十个人,二十个也是上限了。
禀承着这个原则,司娓娓带着三个人,组成了搜救小组,早出晚归,这样花了十来天,总共带回来了五个人,一位老人,两个十三四岁的双胞胎少年,还有一个带着婴儿的妇女。
这里头,两个少年是一对兄弟,老人是妇人的爹。
能幸存下来,都是运气。
兄弟俩是全家人逃荒的时候,因为后妈动手脚,故意丢下了他俩,他俩幸运地在山里捡到了不知是谁家逃荒时漏下的一袋子干饼,靠着这些干饼和野菜泉水熬过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