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要,皇帝这么多,教主却只有一个。”
羲和畅意的笑了一声,“随你,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教主没有想过以后?”
“哪个以后?”
“多国将士出征,忽然都有辛苦,但其中教主的功劳不可言说。教主您,就不想想?”
诚然秦汉最盛,但不是羲和出马,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同心协力对外的情况。再说一个将帅厉害,但要这样从头至尾都呼声极高的胜利而归,就是霍去病也不能。
他们这些将士们,都是愿意跟着教主的。这些有眼目睹,而另一边的皇帝们又愿意这样拱手让人?
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
“不如咱们就把事情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羲和呵笑,“你这样想,别人不会这么想?”
“可”
“你们都是想着别人如何,所以自己先斩后奏以免后患无穷。这无可厚非,可如此说来,又有什么差别?”
“难道就这样让了?”
“或许论功平分?”这似乎就是另一种三国历史了。
西域国的兵力不足,几年下来几乎以道教城马首是瞻,这其实和老六说的没什么差异了。
从某一方面而言,她也和王栩一样,推了战事伤了人。但人生在世总是如此,她也不是那种小姑娘,还会心里不安。
或者早一步打完,日后的太平日子也能更多。
两人过去的时候,老四几个正蹲在树边守着。正好就听见老六不高兴的说话,也就明白羲和的意思。
老四忙喊,“是啊!咱们这时候不动作,别人还以为咱们是怕了!”
“可你们这么说着,分明是他们怕我。”
羲和笑着不以为然,看他们几个有些气不过,想想是要跟着自己还是投奔前途,总要说清楚去。
毕竟,他们一辈子不长。
“你们就几十年光景,争一时之气而已,觉得这些让了人吃了亏就不行。”
“本来就是!”老四哼道,他以前就是脾气大的,现今也依旧。
“可我看的更长,如果争气就会一直打下去,长长久久的不能停。现在这些和你们一起打仗的人,转眼就要兵戈相见,你们觉得如何?”
“这,”
“就算能,那以后呢?”
羲和吹响骨笛,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多事情不需要争,退也是进。”
“……”
几人皱了皱眉,似是能懂又似乎有些忧心。但是教主自己有盘算,他们也就不说话了。
眼看着动静大了,老四连忙道,“既然如此仆无话可说,反正教主在哪里仆就在哪里。”
羲和笑了笑,白素贞的身影在丛林后一闪而过时,老四登时就吓着跑了。
白素贞的脾气不好,只剩下老六还等在原地。
“这回你又准备什么?”
老六的黑脸忽然缓和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只鸡腿来,对着探头的小白蹲下身,“这是我在山里抓的野鸡腿,晌午烤的。”
“你没吃?”
小白看着羲和,她没有动,不远不近的。
老六莞尔,“本来怕半途没力气,没想到今儿这么快,就省给她吧。”
说完他认真的放下来,将纸包展开后体谅的后退一步。
羲和看着忍不住笑,“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是大人对着自家女儿吗?”
“小白很聪明,本来就该对她好点。”
老六一点都不介意开玩笑,反而觉得自己做的还不足。那眼神和语态,都让羲和看得无语。
她觉得真的对不起老大,兄弟们没了就算了,活着的这个直接不开智,把小白当女儿来养……
好在事情落下来,但也有新的问题。
羲和没想争抢太多,但是这么一个国家没了,所有的百姓都需要照料,后面的安排也很重要。
霍去病也没有走,他留在边境之地镇守。
“你真不回去?”
“臣在这里才自在。”
霍去病无意回去,汉国将帅回禀的时候他都不动,反而以镇守的理由叫手下请他的女人和孩子过来。
“你是怕回去?”
似乎是担心羲和还有追问的话,霍去病一时犹豫起来,不知道怎么说。
他始终是汉国子民,总不能真的反其认主。
还在羲和也没打算,只是她被提醒起来的摸着下巴道,“反正也没事情做,不如我再建个道教城。”
“教主的意思是?”
羲和没说话,西域是西域,眼下对她马首是瞻,那是有众敌的缘故。反正这一处北方也有很多人来往经过,也不会影响道教城的门徒招揽。
心动就要行动,当即就让人传信去道教城。至于就在这里的士卒们,羲和光明正大的叫他们干活,在军营中修建城墙准备就此为生。
这事做的不地道,但羲和也不是头一回,士卒们也心甘情愿的忙活着。
而就在城墙建起,各国人马奔走消息,同时西域道教城的人马跟着过来。
羲和没想到来的除了自己人,还有王殊和赵得,以及身边一个三岁小女童。
第215章 丝绸之路(五十二)
“你们怎么?”
有人通报时, 羲和以为是听错了。王姝和赵得在自己的地方待得舒坦, 怎么会突然来了?而且是拖家带口的, 迎面来就笑。
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娇小姐,如今面容依旧姣好,只是梳妆行事有些变化, 人也看着更稳重一些。夫妻两上前来还认认真真行礼,“见过教主。”
教主本来是兴起的名字,后来喊着喊着就像是邪教一样。羲和觉得好笑, 但她毕竟不是哪个国家的子民和将军,以至于在战事绵延的同时教主之名也随之壮大起来。直到后来, 敌人们听见她的名字还腿软哀嚎, 活似见到了煞神一样。
羲和也算是听习惯了,可听着他们也这样称呼,更是笑了,“我这名声传这么远?”
“教主真是谦虚了,如今谁人不知您?”
“世人皆知教主名, 却不知从何处来。”
羲和打趣, 王姝想到自己当初还皱着鼻子说她是愚妇,事后回想羲和没有提及只当是没有听见的缘故, 自己也起了侥幸心理。没想见面就被揭穿了, 她不由的紧张起来,“姎胡言乱语, 还望教主不要放在心上。”
“要是放在心上, 早就找你麻烦了。”
可实际上, 羲和还能算是两人的中间人。虽说当初是赵得自己得到王姝的倾心,但在某方面来说,夫妻二人都难以忘记初见的事情。
赵得上前行礼,“鄙赵得见过教主。”
羲和点头,赵得这才道他们一家人原来早一年就到道教城里去了。
古时候没有谁愿意离家出走,尤其是祖辈几代人都在的时候,出走的缘故都是窘迫难言。但赵得并不是,只是这几年的战事而来,家中也与人有仇。身为家中幼子的他没有什么负担,听闻道教城之后,一家子索性卖了家产奔了过去。
他们不求有什么,只是想着可以逃离上面的迁怒,另外也算是延续他们赵家的血脉。赵得的子嗣单薄,出来的时候还带着兄长家的侄子来。
“既然你们来了,那以后就是这里的人,好好过日子就是不愁的。”
羲和有些意外,她对赵得另眼相看。当初只觉得这人脑子灵活,靠着一些经济营生养着自己,不至于纨绔又足够潇洒。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命断了些。却不想事事皆有关联,赵得遇着了,更是拿得起放得下离乡而去。
他的命中大劫也随之被抹走。
长辈们的命变了,那孩子呢?
羲和将目光落在三岁女童身上,“她叫什么名字?”
“赵玉。”
“赵玉。”
羲和不由重复喊了一声名字,赵玉闻声看着她应了一声。羲和莞尔,“是个好孩子。”
夸了一声,羲和没有插手太多。个人有个人的命,虽然父母的命动了一下,但赵玉看似来依旧和汉国刘家有很深的干系。
想想,便觉得随缘自然最好。
麦娜尔手里拿着长巾,亲自落在羲和的身上,“教主戴着,果然好看。”
“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
“教主小看人,虽然女子没什么本事,但是这几年认真学习还有大有益进的。”麦娜尔见羲和当她还是当初那个只顾着经营养家的女子,当即得意的如数家珍,将她这几年的事情都说了。
城中人走了许多,人手就显得不足。
麦娜尔的手工活儿没有停,但都会腾出时间来负责部分的城中事务,也算得上是管家一把手了。
人忙起来,精神面貌就大不相同。身板更硬,神态也自信,麦娜尔说话都是清越好听,比起以前更新的几分出众。羲和听着很高兴,问她,“你这几年就忙这些了?”
“不然?”
“没想着找一个人?”
“教主说笑了,女子没什么本事,就靠着城中帮忙才算有点能耐。平日里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得闲找人?”
羲和莞尔,“那不是有很多人说你凶?”
“他们敢!”
麦娜尔忙声道,眼角里满是嚣张和自信。
其实她作为第一批人赶来,羲和也知道她这几年的情形。左不过是成了厉害的小女子,相貌出众勤恳耐干,就是不碰其他的事,不想其他的人。
羲和作为独身存活的人,她并不想强行的劝人。因为麦娜尔的精神面貌,她已经自己修复情绪完整,就像是面对太阳的向日葵一样。再多说不可能的事情,只会戳人心口。勉强找一个,谁又知道日子就一定好?
大不了自己多照顾她一些,替她送终就是了。
羲和想想,既然如此就物归原主了。她从屋里拿出一串钥匙,“走之前,他可有说什么?”
“说了,说多保重,等他回来之后有话要说。”
麦娜尔提起时笑了笑,毕竟很久没有人和她提起那个人了。
“那他屋子里的东西呢?”
“还在,教主和他们的屋子里女子都会去收拾,现今回去住都可以。”
羲和闻言更肯定,将手里的钥匙递过去,“他屋子里有一匣子,当初跟着我出门经商的时候买了一些东西,应该都在里面。”
“这,这都是他的,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的。”
羲和的嘴角翘了翘,她的声音很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从容,“只是他没来得及说,但那些东西非你莫属。”
人生在世,谁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最好的。
是当初被撮合着在一起,做一个寡妇好?或者身后带这个孩子?亦或者是这样只身一人更痛快?
羲和不得而知,毕竟她没有尝到男女情意的甜蜜,但她看过太多黏黏糊糊拉扯不清的关系。等看了这些东西,麦娜尔或许会放下亦或许陷得更深。
但怎么说,她都应该知道。
羲和如此期许着,半年后此地人回西域道教城里时,麦娜尔背着包袱也一同回去。
又半年后,麦娜尔回来了。
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发上簪着老大买的簪子,看着人的时候先是三分笑,显得格外开朗活泼。
养一个人是养,养一城的人也是养,羲和早就习惯了。
历经一年的时间,秦汉西域等国的人都赶来无处,眼看着道教城万丈高楼平地起般,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
多国会议开了许多次,羲和的宗旨就是不插手,只提议论功行赏。她不管其余人如何分,但不许其余国指点她的地盘。
这话撂在那里,自然有许多不愿意接受,甚至有军令调遣让将士们退到本国边界。
一旦这么退,道教城就如众矢之岌岌可危。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但就在军令下来后,羲和就颁发了相应的城中政策。
凡是城中百姓,既能得到城中的保护。因为地域的问题,百姓不需要缴纳农业税费,仅有经商的一成税收即可。之后还有种种政策,甚至还有一些补贴。
之后有部分的将士们,公然的将一家老小送到此地来,摆明了不回去。
这只是部分,却也让众国们恶心不已,更不明所以。
赔了不少出去的刘彻苦恼,他气的把手边,“那北面有什么?空手套白狼,她倒是能出这样的馊主意!竟然还有人信!”
想到有三千兵马留在那里,就算不多,刘彻也能气的捶胸口。这件事情阻拦不下来,他们就要被记载千年。
有来往的使者低声道,“皇上不知,教主早前就和西域贸易有关系,这几年里战事连绵反而愈发密切。道教城里有好些经商的好手,还有胭脂水粉白酒那些的独家秘方,这西面的蕃人又最爱这些,所以他们就合着伙来弄了个西域商会。”
“他们这是要垄断了西域贸易?”
“似乎是。”
使者轻轻回答,生怕让刘彻听了不高兴。但他话音落下时,刘彻已经勃然大怒,“好!好!好!真不愧是得道圣人!”
西域贸易不算什么,但他们汉国花费了多少功夫才走通,结果各国之间的友好关系还比不上一个道教?
“朕的话一言九鼎,决不能改!”刘彻掷地有声道,不愿意退后一步。
羲和闻听消息的时候也不着急,她看着身边的人个个精神面貌积极向上,自己都像是打鸡血一样。每天都是一袋子酒,再忙着帮忙。
是的,帮忙。
这里的所有人因为凶名、敬重等等因素,对于她都格外看重,像是对待天神一样。这里不能碰,那里不用麻烦,只要她好好地站在那里就能美如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