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礼帝脱了外衣,坐在床边。
廖青青跟着坐下。
景礼帝转眸望着廖青青,问:“担心你的父母?”
廖青青点头。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贪污受贿,更没有结党营私。”
“皇上,你怎么知道的?”廖青青惊讶地问。
“你父亲的职位是朕提的,朕是不会看错的。”
“可是传闻不是说,人赃俱获吗?”
“真正的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人,可没有这么笨。”
“皇上要还嫔妾父亲的清白吗?”廖青青又问。
“自然。”景礼帝点头。
“不是说没有线索吗?”
景礼帝笑了笑,搂着廖青青躺到床上,侧首,脸对着廖青青的细白的脸蛋,轻轻地捏了一下,道:“没有线索,朕可以创造线索出来。”
廖青青睁大眼睛望着景礼帝。
“怎么了?”
“皇上,你都是这样破案的?”
“有什么问题吗?”
“这手段——”
“手段不重要,目的达到了就行。”
“……”不愧是景礼帝,手段溜的飞起,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手握大权,还好是个明君,不然天下要大乱了,同时她又想到一个问题,问:“皇上,那嫔妾做什么?”
“你继续种土豆。”
“继续种土豆?”
“嗯。”
“嫔妾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景礼帝反问。
“这事儿是因嫔妾而起的。”
“其实并不是。”景礼帝叹了一口气,道:“这个看似是冲着你,其实是冲着朕,朕的身边利益太大了,无数人可以愿意踏破铁律来获得,这次事情,就算太后不出面保你,朕也不会伤你分毫。”
“为何?”
景礼帝轻轻拢着廖青青的头发道:“刚听到廖判官出事儿,朕就想,不管这事儿和你有没有关系,朕都会保住你。”
“皇上。”廖青青直直地凝视着景礼帝,仿佛透过他漆黑的眸子,看到了一汪清澈的清泉,令人安定舒适。
“感动了?”
“嗯。”
“还想谢将军吗?”
“???”谢将军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怎么这家伙就过不去了,廖青青伸手拧了景礼帝一把。
景礼帝笑了。
廖青青向景礼帝靠了靠,额头贴着景礼帝的颈窝,轻轻唤道:“皇上。”
“嗯?”景礼帝轻声应。
“嫔妾谢谢你。”
“谢朕什么?”
“谢谢你相信嫔妾,相信嫔妾的家人。”
“睡吧。”景礼帝拍了拍廖青青的背部。
廖青青一上午经历了惊慌,感动,温暖,又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此刻又闻到景礼帝身上淡淡清香,整个人放松下来,紧紧地抱着景礼帝的胳膊。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景礼帝望着廖青青,伸手轻轻摩挲着廖青青的眼皮,想到廖青青哭泣的模样,眼神倏地一冷,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抱着廖青青入睡。
廖青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景礼帝不在了。
“主子,你睡了半个多时辰。”荷香道。
“这么久?那皇上呢?”
“皇上只睡了两刻钟。”
“……”景礼帝真的非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十六十四天的生活都是极其规律的,她又问:“皇上去哪儿了?有没有留什么话?”
“皇上回御书房了,让主子不要多想,好好种土豆就可以了。”荷香道。
廖青青点点头。
其实她也想做点什么。
奈何她是小小的一个妃嫔。
长期住在后宫之中,也没有办法做些什么帮助廖二老爷和季氏。
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帮他们。
皇上要她安心种土豆,她说安心种土豆。
土豆种出来了,可以普及到大魏朝。
那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能惠及廖老二爷等人。
带着原主的记忆,她对廖二老爷和季氏还是有感情的,于是她更努力地观察土豆、记录土豆,同时也注意着廖二老爷事情的进展。
接下来的几日廖二老爷的事情都没什么头绪。
景礼帝既然答应了她会处理好,她也没有多问。
照常地生活。
一些等着看她笑话的妃嫔,发现发生了这个大的事儿,廖青青既没有降位分,也没有受惩罚。
知晓皇上对待廖青青是上心的,她们对廖青青便开始有所忌惮。
廖青青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很自然地与一些妃嫔们姐姐妹妹地喊。
不过她还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廖二老爷事情,说景礼帝是真心想要为廖二老爷洗掉罪名。
可是朝堂之上有人认为廖二老爷人赃俱获,应当立即治罪,不断一向景礼帝施压。
见景礼帝无动于衷,还说出廖青青是妖妃这种话来。
景礼帝很直接地反问:“爱卿,你倒说一说,朕的曦昭容是什么品种的妖?”
那老臣一下语塞。
景礼帝道:“爱卿,朕是真龙天子,妖魔邪祟都不得近朕身,爱卿说睡在朕身边的曦昭容是妖,爱卿的意思是说朕不是真龙?”
那老臣吓的“扑通”一声跪下来。
景礼帝一下把“妖妃”这两个字给堵住了。
但是廖二老爷的事情还是没有进展。
景礼帝一点也不着急,每日让人这么查着,他每日至少看一次廖青青。
廖青青知道景礼帝做事的手段也不着急。
就是近来隐隐感觉好像有人跟踪她,或者说有人监视着梨声阁,她又想到了看过的宫斗剧,可能是有人盯着她和梨声阁,就是挑出错来,以便重点攻击。
她一下提高警惕,把荷香等人集齐起来,开了个梨声阁大会,让所有人都要本本分分,小心翼翼,有任何异常都要和她通报。
就这么过了几天,到了本月的十五。
廖青青特意花银子准备了晚膳,来招待景礼帝,左等右等都不见景礼帝出来,命荷香去看一看情况,得知景礼帝去梁贵妃那儿了。
去梁贵妃那儿了?
景礼帝已经许久没有去临华宫了。
这次怎么会想起来去临华宫了?
荷香担心地说道:“主子,皇上是不是因为二老爷……”
“不是。”廖青青否定。
“那——”
“只是去梁贵妃那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年的时候,景礼帝时常去梁贵妃那儿,廖青青感觉没什么,她知道景礼帝身体中毒未愈,对梁贵妃也做不出来什么事情。
可是她心里就是有点闷闷的。
奇了怪了!
而此时梁贵妃因为景礼帝的到来而开心不已。
当年她就是因为无意中看见了景礼帝的样貌,又向往着皇后之位,所以才让她的父亲向景礼帝和太后施压,她才得以进宫,又运用手段,才成为梁贵妃。
这几年来,景礼帝对她都不错。
直到廖青青出现。
廖青青一出现,景礼帝把所有的目光都给了廖青青。
眼下廖青青父亲犯事儿了,景礼帝还是厌恶了廖青青了吗?
梁贵妃心里有些喜悦又有些懊恼,早知道景礼帝会来,她就应该盛妆打扮一番。
此刻只好笑着迎上前去。
“梁贵妃起来吧。”景礼帝坐到上座。
“是。”梁贵妃笑着起来,亲自给景礼帝倒水。
景礼帝端起茶碗喝茶。
梁贵妃笑着先找话引子,道:“皇上,近日天气不错,月亮格外亮。”
“十五的月亮不亮,什么时候亮?”景礼帝淡淡地说道。
梁贵妃语结了一下,又道:“皇上说的是,只是今日的天气真是好啊。”
“好了,梁贵妃别装了。”
梁贵妃一愣。
景礼帝抬起漆黑的眸子道:“贤妃都和朕说了。”
梁贵妃脸色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
景礼帝:朕真是佩服朕的宫斗技能,max!
廖青青:=口=!
景礼帝:品种妖妃你什么意思?
廖青青:皇上好棒!O(∩_∩)O
第三十八章 :好戏
“你也说说吧。”景礼帝闲适地呷了一口茶。
梁贵妃却闲适不起来了。
她大脑中轰隆隆乱响。
贤、贤妃?
贤妃把什么都说了?
为什么?
为什么贤妃要背叛她?
是她对贤妃不够好吗?
不,
不会的!
贤妃不会背叛她的。
贤妃今日早上还一副要踩廖青青的样子。
不可能到晚上就转变了。
是景礼帝。
是景礼帝在诈她!
景礼帝的手段向来多不胜数,不然也不会把朝臣耍的团团转!
这么一想, 她心绪稳定一些,僵硬的脸色慢慢恢复自然,笑容浮到脸上。
接着柔声问道:“不知贤妃妹妹和皇上说了什么?”
“不知?”景礼帝轻轻地放下茶碗, 缓缓抬眸,一记凌厉的目光射向梁贵妃。
饶是梁贵妃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撞上景礼帝的这种目光, 心里不由得一个哆嗦,强自镇定,微微低头,回答道:“皇上, 臣妾确实不知。”
“哦, 那需要朕来提醒你了。”景礼帝凉凉地说道。
梁贵妃心下一紧,脑中又一次轰隆隆地响。
贤、贤妃不会真的把什么都说了吧?
她心里一下慌起来了。
想要找个人去打听一下,可是景礼帝就在跟前, 她什么也都不敢做, 身子不由得僵直了一下, 这一幕没有逃过景礼帝的目光。
景礼帝道:“那梁贵妃听好了。”
梁贵妃心下一慌, 努力维持自己的仪态。
景礼帝死死地盯着梁贵妃,不错过梁贵妃任何一个细微变化,道:“梁贵妃可知道廖时文廖判官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一事儿?”
梁贵妃半隐在袖口处的双手微微弹动一下。
景礼帝再一次扑捉到,微微扬了下眉头,英俊无比。
梁贵妃却觉得令人胆寒, 她绷着心弦,道:“臣妾听后宫有人提过此事。”
“后宫谁提这事儿了?”
“这个臣妾不知道。”
“是梁贵妃你先提的吧?”
梁贵妃浑身一颤,抬眸看向景礼帝。
景礼帝道:“不但是你提的,还是你做的,你伙同贤妃想要陷害曦昭容,可是曦昭容御下严格,她本人不是去寿禧宫就是到农物司,你们也找不到缺点下手,所以就把目光放到了廖判官身上了。”
“皇上,臣妾没有。”
“你不但拉拢着贤妃一起,还动用了你父亲的关系,在朝堂之上宣扬廖判官的‘罪行’,并向朕施压,让朕动怒,让朕处置廖判官,让朕处置曦昭容!”景礼帝一声高于一声,道:“梁贵妃,朕是看错你了,忠心耿耿的淮山王孙女,玩弄权术,拉拢朝臣,陷害忠臣,置朕于难堪的境地,朕问你,到底是廖判官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还是你们梁家私下行贿笼络人心?!”
“砰”的一声,景礼帝将手中的茶碗砸在了地上。
梁贵妃吓的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玩弄权术,没有……”
“不见棺材不落泪!”景礼帝鄙夷地扔下一句,接着大声喊道:“福生!带人上来!”
“是!”
福生声音一落,就带着一个瘦小的男人。
直接把瘦小的男人扔到了景礼帝面前。
景礼帝指着瘦小男人道:“说,说给梁贵妃听!看看梁贵妃做的好事!”
瘦小男人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声音发颤地说道:“梁贵妃,小的是大古山的土匪,数日之前,有个人找到小的,给了小的一笔银子,让小的和兄弟冒充是官家的人,送了两箱银子到廖府,还交了封信给廖府廖判官,之后又让小的给其他高官的府上送信,说是廖判官求见,小的把这一切都办好了,向那人复命,那人却杀了小的兄弟,小的是侥幸逃跑,回头找那人,才知道那人是淮山王府的大管家,小——”
“你胡说!”梁贵妃立刻呵斥。
“小的不敢胡说,小的有淮山王大管家的门牌。”说着瘦小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门牌。
淮山王府管理严格,每个仆人都有一个门牌,是进出淮山王府的凭证,比性命还重要。
尤其像大管家梁山的门牌。
那都是带着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梁贵妃一下瘫软了。
景礼帝问道:“梁贵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梁贵妃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一样,瘫坐在地。
景礼帝道:“来人啊,把梁贵妃带下去。”
带下去?
带哪儿去?
梁贵妃瞬间回神儿,看见门外走进了两个太监,她慌张地看向景礼帝道:“皇上,你要把臣妾带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