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大将军后——黑糖话梅
时间:2020-07-21 09:40:20

  她还在想着,周显恩却突然危险地眯了眯眼,眼神不妙地盯着她瞧。
  谢宁一偏头,就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莫名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讷讷地道:“夫君,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周显恩还是盯着她瞧,眼神也越来越危险:“顾怀瑾跟你怎么认识的?”
  谢宁见他提到顾怀瑾,急忙否认:“你别误会,我就是以前救过他一命,他非要记着那件事,但我是最讨厌他的了”
  听到她说讨厌顾怀瑾,周显恩的脸色才勉强缓和了一些,可他还是铁着脸,轻哼了一声:“那你快说,你喜欢我。”
  谢宁肩头一抖,见他这副模样,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将身子趴得更低了些,认认真真地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周显恩抬了抬眼,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
  话虽如此,他藏在袖袍下的手却收紧了几分。敢觊觎他的夫人,胆子倒是不小。他压低了眉眼,遮住了眼底的阴翳。
  ……
  信王府内,顾怀瑾端坐在金丝楠木交椅上,一旁的茶壶萦绕出一圈圈白雾,打湿了他的眼睫。他略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杯,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周显恩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死了,若是一个苏青鹤就能杀了他,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若他真的是假死,那他的目的是为了杀了郭镇义,还是别有所图?
  屋顶的砖瓦发出细微的声响,顾怀瑾的手指停住,茶杯也立在桌案上。也只是片刻,他沉了沉眉眼,冷声道:“来者是客,何必偷偷摸摸?”
  没有人回应他,四下里只有风声。不过能轻易潜入他的府邸,看来这人身法不错。
  “阁下再不出来,本王便亲自来请了。”他说着,抬了抬眼睫,杀意在一瞬间闪过。
  也只是片刻,屋顶的响动又起了些,像是有人翻身落地,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门口进来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下的人。
  “既然现身了,还藏头藏尾做什么?”顾怀瑾似乎并不意外来人的身份,手指转了转茶杯,不冷不淡地道。“少卿大人,别来无恙。”
  门口的黑袍人轻笑了一声,一面往内走着,一面揭下了盖在头上的斗篷,露出有些阴柔的眉眼,正是失踪已久的苏青鹤。
  苏青鹤向前一步,恭敬地抬手行了个礼:“臣,苏青鹤见过信王殿下。”
  “少卿大人来的正好,这茶刚刚烹好,不妨坐下来,品鉴品鉴。”顾怀瑾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也提着茶壶,各倒了两杯清茶。
  苏青鹤微微一笑,单手负在身后,瞧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却没有动,只是淡淡地道:“臣不过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殿下如此盛情,下官实在惶恐。”
  顾怀瑾不置可否,只是抬手抿了一口茶:“有玉玺在,你的身价可不低了,想请你做客的人,多之又多。”
  苏青鹤笑了笑,答非所问:“殿下,难道不想要么?”
  顾怀瑾执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也只是片刻,他就抬眼看向了苏青鹤:“少卿大人何出此言?”
  苏青鹤略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蒙着的东西,约一拳大小。她笑了笑,道:“青鹤来,是想同您做个交易。”
  顾怀瑾只是随意地扫了扫她手中的东西,不冷不淡地收回了目光:“你以为,本王会在乎这个么?”
  他若是真在乎玉玺,当初也不会随便给了谢宁。
  苏青鹤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放下了手,不紧不慢地道:“如果您对玉玺不感兴趣,那青鹤就说点您有兴趣的,比如周大将军。”
  顾怀瑾没有说话,却也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苏青鹤往前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周大将军没死,这一切只是他和重华太子做的局,目的想来就不需要青鹤多言了。”
  顾怀瑾终于抬眼看向了她:“你应该是他的人,怎么,反而跑到本王这儿来通风报信。”
  苏青鹤握紧了手中的玉玺,轻笑了一声道:“良禽择木而栖,青鹤也只是审时度势罢了。”她的声音顿了顿,“况且,也是玉老板让我来的,来替他完成与您最后的交易。”
  积雪压顶,屋檐上的砖瓦似乎被风吹动了一些。
  顾怀瑾的眼神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苏青鹤:“你是千金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七八点加更
 
 
第138章 扑朔
  更夫敲梆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在沉寂的雪夜里显得尤为清晰。放在炭炉上的茶壶又开始翻滚出白雾,咕噜直响。
  立在堂下的苏青鹤听到顾怀瑾的问话,也没有遮掩, 反而坦然地承认了:“是, 我是千金阁的人,一直以来也是听命于玉老板。”
  顾怀瑾眯了眯眼, 随意地道:“你以为, 本王就这么好糊弄么?”
  苏青鹤不答反问:“当初,兆京被围得铁桶一般,没有人暗中帮忙,殿下觉得我是如何以一己之力突出重围, 还从皇宫带出了陛下的手谕?而且,我知道您和千金阁做的每一笔交易。您故意将玉玺的所在通过我们千金阁卖给了雍王殿下,从而活捉了他, 恐怕此刻,他已经被您杀了吧?”
  她说罢,便站在原地, 静静地看着顾怀瑾。
  房间里的两人对峙了片刻, 风拍打在木窗上的声音吱呀作响。良久,倒是顾怀瑾先轻笑了一声,往后靠了靠身子,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茶杯,饶有趣味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苏青鹤,看似答非所问地道:“没想到, 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少卿,还是为千金阁做事的人,这倒是有趣。”
  苏青鹤单手负在身后,宽大的袖袍被压皱了些,她也没有理会顾怀瑾话里的讽刺,直直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道:“我们这样的人,都是鱼肉,躺在谁的砧板上,又什么分别?”
  顾怀瑾撩了撩眼皮,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片刻后,他才随意地道:“你为谁做事,本王确实没兴趣。不过,若是我没有记错,我与你们千金阁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信王殿下,您与千金阁的交易结束了,但是您的目的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么,不妨与我来一场交易,让我替您完成剩下的事。”苏青鹤仰起下巴,眼神也幽深了些。
  顾怀瑾闻言,瞧了她一眼:“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与本王做交易。”
  苏青鹤淡淡地道:“只要有了共同的敌人和目的,那么自然可以结盟,而且这样的关系,才会坚不可破。”
  炭炉上的茶壶盖被沸水顶起,咕噜声又滚了几转。顾怀瑾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转过身将茶壶提起,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声哗啦,让他的声音听不清喜怒:“那你说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苏青鹤听到他的话,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握紧了袖袍下的手。隐在阴影中的脸色晦暗不明,唯有她眼中的恨意,难以抑制。她颤了颤眼睫,一字一句地开口:“报仇。”
  水声骤停,顾怀瑾的手指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茶壶放了回去,只看着茶杯上冒出的一团团白圈子,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殿下不信,我自可证明。”
  顾怀瑾抬了抬眼皮,就见得苏青鹤将手上移,扯开了高束的领子,露出光洁平坦的喉头。
  “你是女子?”顾怀瑾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苏青鹤喉头微动,将衣领合上,眼神骤冷,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嘲讽:“苏青鹤是我的双生哥哥,我本名苏青鸾。只不过在两年前,我代替他,成了苏青鹤。我忍辱负重至今,只是为了报仇罢了。我恨陛下,也恨重华太子。”
  顾怀瑾眼神微动,手指捻了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你祖父苏让乃太子太傅,与我大哥感情甚笃,你说你恨我大哥?”
  听到他提起苏让,苏青鹤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忍下泪意,恨恨地开口:“我祖父苏让,一生清廉,为国为民。不过因着替太子殿下求情,就被陛下逼得触柱而亡。陛下怕我们苏家起反心,暗中用一杯毒酒赐死了我哥哥,想绝了我苏家的后。
  我们苏家几代单传,父亲早亡,祖父和哥哥也去了,便算是走到末途。可没有权势,不仅大仇不得报,我与我母亲也只能任人宰割,所以,我假装是我误喝了毒酒,告诉所有人,死的是苏青鸾。从此,我就代替我哥哥的身份活了下来。”
  她说着,眼中隐有泪光,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面颊,“我与哥哥身形样貌,一般无二。这世上,也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如何去伪装他。可我到底是女儿身,想要手握重权谈何容易?
  所以我把我的姓名卖给了千金阁,以换来他们替我隐瞒身份。我又花了两年的时间,一路爬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她低下头,闷笑了几声,眼睫一抖,就落下泪来:“如果没有这一切,我还是苏家的二姑娘,待字闺中,早已寻得良人,安度此生。又何必做那大理寺少卿,整日与腐烂肮脏的尸体为伍,提刀杀人,满手血腥。而我祖父还会是那个儒雅端方的太子太傅,我哥哥也会出相入士,娶妻生子,美满一生。”
  她握紧了双手,眼中恨意几乎要将自己吞没,痛苦地咬着牙,“这一切,都是陛下害的,我恨他,我做梦都想杀了他。我每杀一个人,我心中就多恨他一分。还有重华太子,他没做错什么,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我本以为周大将军满门都被陛下害死,他定会报仇。所以我答应与他结盟,想依靠他的力量来替我苏家报仇。可我没想到,他也是个愚忠之人,竟完全不敢对那个昏君下手,甚至还要挖空心思地救出他。所以,我才假装配合他们的计划。可我知道,想要杀了那个狗皇帝,只有您能帮我。”
  顾怀瑾手指扣在茶杯上,对她的话倒是没有怀疑。当年,太子太傅苏让之死可谓轰动朝野,民间更有学子为其喊冤,同哭太庙,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还是被陛下镇了下来。可人都是如此,当时义愤填膺,过后,还有几个人再去记得这件事?
  苏青鹤恨他父皇和大哥,倒也合情合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我的面前,说想杀了我父皇,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顾怀瑾危险地眯了眯眼,搭在茶杯上的手指收紧,直直地看着苏青鹤。
  苏青鹤抬起头,泛红的眼尾还带着泪痕,她却是轻笑了一声:“殿下,您不也想杀了陛下么?您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帝位,只是为了报仇,当年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闷哼了一声。因为痛苦而皱紧了眉头,还是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怀瑾。
  顾怀瑾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眼中杀意翻滚,瞳色深处还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痛苦。他靠近了些,冷冷地开口:“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苏青鹤被他掐得脸色涨红,还是艰难地开口:“这世上……没有千金阁……不知道的事。”
  顾怀瑾浑身带着压不住的戾气,手指慢慢收紧,很快就可以折断苏青鹤纤细的脖颈。他眯了眯眼,胸膛在微微起伏。可苏青鹤的眼里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带了几分嘲讽地看着他。
  他的手臂颤抖着,闭了闭眼,钳制在她脖颈上的力道一松,苏青鹤整个人都半跪在地,捂着脖子,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等她缓和了下来,她才抬起头,面上的嘲讽仍在:“怎么,殿下要做一个懦夫么?你今日就算是杀了我,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不过您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因为我们有一样的目的,人就该和同类在一起,而你我注定了就是最好的盟友。”
  顾怀瑾睨眼瞧着她,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就凭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结盟?”
  苏青鹤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微微喘着气,却还是有条不紊地道:“我在千金阁待了两年,可您别忘了,我还是大理寺少卿。我虽想报仇,可我苏家儿女也断不会做那些为虎作伥之事,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千金阁和玉老板。在三个月前,终于有了些眉目。”
  顾怀瑾沉了沉眉眼,看向她的眼神也凝重了些:“若是你能说出些我感兴趣的东西,你所说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不会和没有价值的人浪费时间。”
  苏青鹤往前行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千金阁其实一直都在暗中与大盛作对,他们看起来只像是一群买卖消息的商人,可实际上,里通敌国,引起内乱,甚至连雍王起兵,都是他们一手操控的。左相严劲松老谋深算,不可能不知道逼宫的后果。可雍王还是起兵反了,若不是玉郎使了什么诡计,这件事恐怕该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这些是我查到的,还有一些,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总觉得他们的真实身份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和前朝余孽有关。我翻过大理寺的密卷,前朝段氏,在二十年前的宫乱中,无一幸免,唯有一个尚在襁褓的九皇子,死于火海。”
  急风吹进,将角落里的烛火吹灭了几盏。她的声音顿了顿,冷冷地开口,“可我不觉得这件事有这么简单,没有看到尸体,那就不能说明他死了。如果他还活着,当有二十了,正好和千金阁的玉老板同岁。我怀疑,玉郎就是前朝段氏遗孤,那个死因存疑的九皇子,而千金阁,应当也是前朝旧臣,妄图覆灭我大盛。”
  她的话音刚落,顾怀瑾就压低了眉头,眼中情绪翻涌,藏在袖袍下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玉郎的身份,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追查的事情。他所查到的,和苏青鹤的猜测不谋而合。只不过没有证据,再加上千金阁明面上的都是教坊、酒楼生意,阁中的那些主事之人不过都是些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千金阁真正的所在,还没有确切的地点。
  前朝段氏暴虐无道,导致民不聊生,内乱四起。二十多年前,他的父皇就同周显恩的父亲一道起兵谋反。他父皇生性多疑,更是将所有前朝皇室赶尽杀绝。
  那个玉郎和段氏九皇子之间,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苏青鹤见他不说话,反而放松了些。这些事,他不会不感兴趣。
  她沉了沉声,继续道:“殿下,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想,我的诚意,您已经看到了。我还是想提醒您一句,周显恩诈死,就是为了对付您的,现在把持皇宫的郭将军应该是您的人吧。周显恩和重华太子很快就会行动了,您该去提醒一下郭将军,小心为上。”
  顾怀瑾眼神微动,轻笑了一声,便转身往交椅处去了。他坐了下来,端起一旁的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才头也不抬地道:“你想错了,郭镇义不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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