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大将军后——黑糖话梅
时间:2020-07-21 09:40:20

  谢宁一个人确实也害怕,她点了点头也便应了。高驸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她先行。谢宁转过身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高驸马深深地望了一眼她刚刚跑过来的方向,不知在看着什么,面色有些凝重。
  转过头面对谢宁时,却是温和的笑了笑。谢宁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低了低眉眼,轻声道:“今日信王殿下所言,驸马以为如何?”
  冷静下来之后,谢宁觉得有些奇怪,今日顾怀瑾直言她是凶手。高驸马又总会如此自然的与她同行,难道他不会去怀疑她也是凶手么?他敢如此笃定,莫不是不是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或者……他才是凶手。
  高驸马似乎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我知道您说的是信王殿下今日所言,他说的却有疑点,但我相信您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谢宁低垂眼睑,遮住了眸光,只是故作平淡地问道:“您为何如何肯定?”
  高驸马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说。随后他只是偏过头瞧着谢宁:“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您的眼神很干净、透彻,相比于您是凶手,我更愿意怀疑是别人。”
  他看向了一旁的桃树,目光一瞬间有些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很多年以前,那个跋扈的长公主也曾站在那桃树下,对着他笑。眼神干净透彻,像一捧清水。
  他忽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终究还是捏紧了手。
  他停下脚步,一直沉默着的谢宁也停了下来,有些奇怪看着他:“驸马,怎么了?”
  高驸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中有几分痛苦,可还是冲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希望您的眼神一直能如此清澈,哪怕……”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只是有些悲伤地看着谢宁。
  谢宁还没有弄懂他话里的意思,却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不多时她就觉得身上很难受,这香味太熟悉了。
  她忽地睁大了眼,愣愣的看着高驸马腰上的香囊,袋口被打开了一些,香味就是从里面窜出来的。而这味道像极了长公主遇害时,她闻到的那阵异香。
  谢宁觉得难受得紧,身上又无力,却是瘫坐在了地上,抬手捂着胸口,这香味只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全身瘫软。
  “驸马,果真是您?”她有些艰难地抬起眼,看着还一脸笑意的高驸马,“所以您是要杀我灭口么?”
  高驸马还是冲她温和地笑着:“您不用担心,这药不会有什么痛苦,慢慢地,您就会睡过去,然后永远的睡着,就像我夫人一样。”
  谢宁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故意问道:“那个香囊,是长公主送您的吧?十多年了,你一直带着,您既如此爱她,又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这儿僻静,为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了,等巡逻的侍卫过来,再想办法脱身。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高驸马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良久,他才将目光放在一旁的桃树上:“今日你在点翠林看到了什么,不必遮掩,我比你更清楚。这已经不止一次了,一开始的时候会哭着求我原谅,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起初我恨不得杀了自己,后来我甚至可以在一旁看着她和那些男子翻云覆雨。”
  他低头笑了笑,却是有些癫狂,“你有过深爱的人么,你知道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是什么样子么,哪里容得下背叛?一丁点都不行。她应该干干净净地,就像当年我们初逢的时候,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既然回不去,那永远把那双眼睛闭上,这样在我看来,就永远留有期待了,期待她睁开眼睛,就会像以前一样干净。”
  他长舒了一口气,自顾地道:“所以我把毒药装到她送我的香囊上,一开始我不敢放太多的分量,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加重。她每和别人欢好一次我就多放一些,我给过她机会,可她从不曾回头。”
  他忽地看着谢宁,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低低地说了一句:“如果我说我没想过要置她于死地,你会相信么?”
  谢宁愣愣的瞧着他,手指扣在地上,不知为何,她的眼中忽地露出几分酸涩之感,却没有回应他。
  长公主确实有错,不该将他一个男人的尊严踩在地上。可因此而杀了她,却也不该,她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谁对谁错。
  她一面想着,一面还是在地上握了一把土。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要杀了她的人。
  高驸马突然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眼中始终漾着温和的波光。就好像那个在林子外为她好心指路的长辈。
  他笑了笑,却是向谢宁伸出了手,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正对着她的心口。他轻声道:“这场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轻得只有谢宁和他才能听到,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铮然一声,利器刺破胸骨。
  鲜血泼洒在谢宁的衣襟上,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脸上。她睁大了眼,死死地瞪着面前的高驸马。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柄长剑,鲜血顺着尖端,滴到她的脸上。
  再往上顾怀瑾冷冰冰的眼神,还有他手中刺穿了高驸马的长剑。
  谢宁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却只见高驸马的嘴角抖了抖,慢慢伸出大量的鲜血,他看着谢宁,眼中没有痛苦,反而带着解脱。
  倒地之前,他微张了嘴,似乎对着谢宁说些什么,那口型却像是在说:“谢谢。”
  谢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长公主和别人幽会的事。
  他倒在地上,双目紧阖。淋漓的鲜血泼在他身上,像红梅落在雪地上。
  谢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顾怀瑾面无表情地收回了长剑,似乎只是在厨房杀了一条鱼一般。
  他俯身在高驸马的身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个药瓶,随手丢在了谢宁身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转身要走了。
  可他刚刚转过身,就听得一道难以置信的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顾怀瑾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转过身,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谢宁,她低着头,始终看着地上的高驸马。
  他本不想与她多言,不过今天的事确实也连累了她受惊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因为他是杀害长公主的凶手,而且他刚刚还要杀你,如果我不对他动手,你现在早已成了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谢宁闻言却是抬起头看着他,眼眶微红,有些哽咽地开口:“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想杀我,他刚刚是故意那样做的。是你杀错了人,凶手也不是他!”
  顾怀瑾看着她,目光渐渐地冷下来:“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是他对长公主下的毒,你以为这件事情他能脱得了干系吗?是,那毒药目前并不致命,可即使如此,再过几日,长公主也会因为毒药分量加重而死。在高驸马起杀心的那一刻就已经错了,就注定了他是凶手。”
  谢宁本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听到他这样的话就是低下头,嘲讽地笑了笑,原来顾怀瑾什么都知道。
  他说的没错,高驸马确实也想杀了长公主,可是背后的凶手不止他一个人。即使如此,可顾怀瑾还是杀了他,把所有的罪名推到了他一个人头上,就为了平息这件事情。
  真正的凶手很可能是那个叫玉郎的人,是他用这把匕首杀死了昏迷中的长公主。因为高驸马对长公主下了毒,他动手,最后追查下来,也只会抓住高驸马这一个凶手。
  “而且你别忘了,他刚刚对你下毒,还拔刀想杀你。这就是铁证如山,你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顾怀瑾似乎还想引导她,可触及谢宁眼中的水光时,他愣了愣。
  谢宁低着头,轻声道:“不是这样的,他跟着我,只是为了救我,真正的凶手想杀我,他是不想连累我,才出现的。”
  她说着,心头却愈发难受。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死在了她面前,明明刚刚还在跟她说话。
  “如果今日跟着我的不是高驸马,而是别人。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就是因为你让我来做你的诱饵。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把手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你就把我的耳坠还给我。可你不仅言而无信,还用它来陷害我。”
  “我答应过你,会去追查真凶。并没有说会把耳坠还你。而我确实也做到了,真凶已死,你我的嫌疑都可以洗脱了,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么?”顾怀瑾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谢宁却是低着头,轻笑了几声。
  顾怀瑾本对她十分厌恶,因为她总是陷害谢楚。在他眼里,这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她陷害别人的时候,难道别人不是这样的心情么?
  不过这件事,他确实对不起谢宁。可大理寺的人很快就要来了。如果他不抓出凶手,只会让雍王得逞。这件事的背后主使很有可能就是雍王。
  至于高驸马,他真的那么清白么?这件事,还有另一种可能。是他联合雍王,一方面杀了长公主泄愤,一方面又用来陷害他。
  至于高驸马为什么自投罗网,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高驸马和雍王有没有关系,雍王是逃不掉的。可即使如此,他知道了又能怎样,他现在的实力还动不了雍王。高驸马他起了杀心,他也该死。
  他的错,只不过是没有将另一个凶手也抓出来。
  良久,他才开口:“今日不管是谁,你都不会有事的,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如果有危险,我会救你。”
  谢宁闻言,却是抬起头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如果有万一呢,如果你迟了呢?如果高驸马刚刚对我下的毒,无药可解呢?你如果告诉我,我可以配合你去抓住真正的凶手。可你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我,利用我。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高驸马,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任你摆弄的棋子?”
  怪不得那些看着她的侍卫都退下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回房。这就是顾怀瑾故意的,想让凶手以为有可乘之机。
  为达目的,他果然不择手段。
  顾怀瑾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片惊骇。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是面对谢宁的眼睛,却开不了口了,他本意并不是想要置她于险境,他是能力可以保护好她的。不告诉她,也只是为了把这场戏做的真一点。
  他没有想过伤害她。
  谢宁低着头,没有再说话了,她服下了解药,就扶着旁边的墙壁起身,正要往回走。
  顾怀瑾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恍惚了一瞬,不知为何,他用觉得这女子的身形有些熟悉。可他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他心里忽地有些烦闷,他做事从不讲私情,正因为如此,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堪称完美。他不是想陷害谢宁,只是想让人知道,谢宁看到了长公主和玉郎的事,那么背后的凶手一定会来对她动手。如此就可以引蛇出洞,一劳永逸。
  可今日面对谢宁,他却无端端的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感。
  顾怀瑾往前几步,走到谢宁身旁,开口叫住了她:“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日后我必会还你。”
  谢宁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别过眼冷冷地看着他。
  顾怀瑾见她神色冷淡,也皱了皱眉,他都已经道歉了。
  他耐着性子抬起手,手指却是捻着一串耳坠:“你的耳坠,现在物归原主了,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谢宁看着他,袖袍下的手握紧,没有接过他手里的耳坠。却是抬手将另一串耳坠也取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扔到了顾怀瑾的身脚边。
  她冷眼瞧着他,嘲讽地开口:“我看信王殿下如此喜欢这耳坠,就送您了,你拿着它,日后说不定还能陷害我一番。人情就不必了,日后您离我远一些,便是谢谢您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了。
  身后的顾怀瑾愣在原地,怒极反笑,她竟敢拿耳坠羞辱他,还出言讽刺他?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还说什么让他离她远点。如果不是今日的事,他根本不会和她说半句话。
  第一次,他一向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些怒容。可奈何今日是他连累了她,他也只得压下心头的怒火。可怒火除了对她的不识抬举,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谁稀罕见她?
  片刻后,他就拂袖离去了。
  而在他们走后,树影里隐隐显出一个人影,只见得腰间的白玉蝴蝶佩轻轻晃动。那人瞧着地上高驸马的尸体,嘴角勾笑。真是个蠢货,长公主那样的女人死了,他竟然也要跟着去死。不过这样一来,罪名倒是可以全部推到他的头上,也算是省事了。
  那人冷笑一声,就转身走了,腰间玉佩翻动,隐隐透出一个“玉”字。
  而另一边,顾怀瑾刚刚走出院子,远远的就看到谢楚过来了,他面上的怒容褪去了些。
  谢楚一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眼中含泪:“夫君,你可有事?”
  顾怀瑾摸了摸她的发髻,笑了笑:“没事,都已经解决了,现在咱们可以回家了。”
  谢楚捏着帕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面上却是柔弱地开口:”听说是姐姐杀了长公主,真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别担心了,凶手不是她。”顾怀瑾似乎是怕她担心谢宁,这才开口安抚。
  可谢楚闻言,却是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是她做的么,怎么现在凶手又成了别人,夫君你不是说证据确凿么?”
  顾怀瑾看着她没有说话,眼中带了几分惊讶,谢楚顿觉失言,赶忙低下头。
  “楚儿,凶手不是你姐姐,难道你不高兴么?”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谢楚心下一惊,急忙抬眼笑了笑,想要遮掩过去:“楚儿只是觉得太担心了,害怕那些证据又牵扯到姐姐身上,凶手不是她,我自然是高兴的。”
  顾怀瑾听到她这样的话才放心了些,将她揽入怀中,满足地闭了闭眼。这才是他的楚儿,温柔善良,总是为别人考虑。
  谢楚乖巧地趴在他的怀里,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怨毒,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有弄死谢宁,真是可惜了。
  ……
  长公主的事已经解决,顾染嵩虽然还是想惩治顾怀瑾,可奈何高驸马已经伏法,毒物也已经找到。他只能罢手了,桃花山庄的侍卫都撤下来,谢宁换了一套下人送来的衣物,又梳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就混在人堆里一起出去。
  可因为高驸马的事情,她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她总觉得来到桃花山庄不过一日,就好像度过了很久的时间。
  直到目光落在山庄外,秦风驾着马车赶过来,她睁大了眼,却见车帘被挑开,露出了熟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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