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面的,林沫沫就没有听到了。不过她想,张陵山那边应该很快就能跟执法部门接上头了,自己也没必要再继续操心了。
这天,景深阳傍晚回来的时候,明显心情不怎么好。一进门就把车钥匙扔到了茶几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掉落到了地毯上。
景深阳也是眉头紧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浑身的戾气。
林沫沫做完作业就从房间走了出来,带着挑选好的礼物,递给了景深阳:“给你的。”
景深阳抬起眼来,是个小吊坠,很廉价的坠子,如果没记错,他在学校的夜市摊子上见过,十块钱一个,顿时就更加不满了:“就这?”
林沫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觉得简陋:“坠子虽然是x宝买来的,很便宜,但是里面的东西,是我亲手做的啊。”
景深阳:“……”果然,还真好意思说是九块九包邮的。
不过他还是打开吊坠看了一下,里面放了一个纸鹤,一打开,纸鹤就自动张开翅膀,在里面旋转了起来,像是真的一样,栩栩如生。
景深阳来回打开关上玩了好几次,发现这只纸鹤完好无损,就很感兴趣:“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等我有空吧。”林沫沫回的很敷衍。
景深阳继续追问:“很麻烦吗?”
“折纸鹤不麻烦,那个术法,你得练习很久才行。”
景深阳疑惑:“术法?什么术法?就跟你那天让我们见到鬼一样?”
“说了你也不懂。”林沫沫拒绝继续谈论这件事,光看表情她就知道,景深阳还在相信科学或是封建迷信的边缘反复试探呢。他相信自己能够让人见到鬼,也相信世界上存在非人类生物,但他并不相信存在超自然的神异力量。
很奇怪,也很矛盾,明明他自己就是个超乎寻常的倒霉蛋。
看他仍是十分焦躁的样子,林沫沫又说道:“别一副苦瓜脸,马上就有好消息了。”
景深阳愣了一下:“什么好消息?”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景深阳一看,是大哥,下意识地就要皱眉,林沫沫却眼疾手快,帮他接通了。
“深阳,刑警大队送来一副锦旗——”景安城虽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但此刻脑门也是突突跳,心里诸多疑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林沫沫立刻帮忙解释道:“他手贱捡了一把匕首,刚好是凶器。”
景安城不太信:“就这样?”
就算这是真的,他也毫不怀疑,最终的结果是景深阳被关在审讯室,他去保释。所以这个结果,真的超乎想象。
景深阳当然也知道大哥在想什么,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这么倒霉,不把事情搞砸就不错了,还指望经我手的事情,能够顺利?”
林沫沫一点都不给面子:“那不是因为你的态度造成的吗?”
景深阳被噎了一下,顿时无话可说。
景安城勉强为弟弟辩解了一句:“总是遇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随即转换了话题,“我把锦旗挂在集团东门入口的大厅里了,你们有空可以来看看。”
景深阳立刻拒绝:“不行!你给我取下来!赶紧的!”
他还要不要脸了?
景安城笑了一下:“我觉得挺好看的。”
林沫沫也点头:“我们学校一进门,也有个。”
景深阳回想了一下,一中的北门,正对着一面墙,墙上挂着去年市里文明奖的锦旗,很大一副,基本把整面墙都占满了,顿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不行,他得赶紧去一趟集团,把那面锦旗给扯下来!
一边想着,景深阳立刻就站了起来,拿过自己就往外边走,一边又说道:“哥,你赶紧给我扯下来,不然我过去自己拆。”
景安城没理他,直接就把通话给挂断了。
景深阳一阵窒息,转过头去看向林沫沫,语气微妙:“这就是你说的,我会受到表扬?”
林沫沫抬眼看他:“难道你还想市委书记亲自来表扬你?”
景深阳:“……”
林沫沫又说:“我劝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等你到了,集团就下班了,保安不会让你进去的,刷脸也不行。”
景深阳暴躁不已,转过头恶狠狠瞪着她:“是不是你让大哥把锦旗挂起来的?故意让我丢人是不是?”
林沫沫:“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人心呢?这是为你正名的好机会,懂不懂?”
景深阳梗着脖子嘴硬:“正什么名?难道我是罪恶不赦的犯人吗?”
林沫沫可怜地看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杨秘书也听说了这事儿,忍俊不禁,但是看着景深阳的臭脸色,倒也很识时务地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说起来另外一件事:“沫沫,你那堆东西,我去问过懂行的人了,技巧是可以的,问题在于,所用的材料太差了,所以,价格不太好。”
林沫沫并不意外,问道:“多少?”
“加起来大概七八千的样子。”
“比我想的要值钱,我原本想着,能有个两三千块就差不多了。”林沫沫回道,“麻烦你帮我卖掉吧,下次就会有很好的材料了,可以多卖一点钱。”
她从x宝买了一批边角料回来,让家里的阿飘们正在挑选呢,选好了她就大批量去进货,以后就能卖上价了。
杨秘书“哦”了一声,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来:“等等,还有?”
“有啊,我床底下那一箱也不太好。料子好些的,得半个月之后了。”
“长期供货吗?”
“肯定不能长期,到了时间我还是得送他们走,不过到年底不成问题。”
杨秘书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阿飘们做出来的,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坚强地忍住了:“那我回头跟客户说一声,看他需要多少。若是还有的剩余,我就再去找别的买家。”
林沫沫痛快应了下来:“好啊,如果有定制之类的活儿,那就更好了。听说这一类的,价格都高。我门夹阿飘,各个多才多艺。”
景深阳嫌弃地撇撇嘴,离远了一些,却又觉得很奇怪:“你缺钱?是想买什么东西吗?很贵?”
“嗯,不光是很贵,可能需要去一些很远的地方,自己寻找,我得攒够钱才能去。”
杨秘书建议道:“不如,跟董事长说一声?他那边人脉广,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林沫沫眨了眨眼:“你是说景安城?他太忙了,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而且,不是自己找到的,也没意义。”
杨秘书不太懂,不过仍是好心建议:“就算如此,钱的问题对于董事长来说,仍是小事一桩。你若不说,反倒会让他们觉得太见外了。”
景深阳也说:“我有那么苛待你吗?要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钱不够我去问大哥要。”
林沫沫认真想了一会儿:“行吧,等我弄清楚那东西在哪儿,我就跟你们说。”
正巧,她也想要送给景家一份大礼包呢,就当交易好了。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景深阳一进教室,就觉得自己被关注了,偌大的多媒体教室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景深阳的心情却奇异地十分稳定又平静,一点儿都不想理会这些“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人,懒懒散散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打开课本,老老实实准备上课。
然后就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刑警大队送给景二少一面锦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具体什么情形?”
“二少爷走大运了,捡了一把凶器,帮助刑警大队破了一桩无头案。”
“哇,这么厉害!”
“我倒是好奇,景二少爷这么好说话的吗?”
“对哦,捡到凶器的话,景深阳肯定会被拉去做笔录,问东问西吧?”
“就是,景深阳没有当场打人就已经很克制了。”
“想不出他会主动配合警察的工作,景二少爷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
不知道怎么回事,景深阳觉得自己今天的听力格外好,这些话一字不错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眉心突突跳了起来,按都按不住。
他当然知道自己人缘不怎么好,但是差成这样,却是意料之外。想想平时他也挺大方的,吃喝玩乐只要他在,从来不会让别人掏腰包,而且还时不时买一些零食犒劳大家。
原来,都是自作多情呢。
不过景深阳也没觉得多难过,心情异常平静。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景深阳积蓄了一天的不满就憋不住了,脸色阴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一刻。
“沫沫呢?”
杨秘书正在帮阿姨做晚饭,看到他回来,先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回道:“在书房写作业。”
景深阳又说:“少做点,我带沫沫出门去吃,有点事儿。”然后便推门走进去了。
水鬼正在跟林沫沫告别:“谢谢大师,事情解决了,凶手也绳之以法了,我可以安心走了。”
第26章 你以为你有秘密吗?
林沫沫问他:“你要去哪?”
水鬼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去、去地府吧?”
林沫沫又问:“谁让你去的?地府有人来找你了吗?”
水鬼认真回想了一会儿,将当时的情况一一告知她:“我是昨天晚上感悟到的,迷迷糊糊地,就听到有人跟我说,两天后去一个地点跟他汇合,带我去地府。是个拿着镰刀的模糊身影,应该是无常大人吧?”
水鬼挠了挠满头的海带条:“咱们也没人见过地府的使者,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林沫沫若有所思,又问道:“汇合地点在哪?具体时间呢?”
“不知道。”水鬼摇了摇头,“只说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引。”
林沫沫大概明白了,正要说什么,景深阳就走了进来。
“你跟谁说话呢?”
话音刚落,景深阳就看到了飘在窗帘下的水鬼,顿时呆住,却又很快回过神来,脸都白了:“这这这,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水鬼友好地对他一笑,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奇怪,他一只水鬼,怎么会怕冷呢?
“您您您,您好,我我我,我说完就走了。”
景深阳看他比自己还怕的样子,轻轻呼出一口气,战战兢兢走到了林沫沫身后,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拽住了她细细的小胳膊:“这也是你抓的恶鬼?”
“不是,这是张一行。”林沫沫为双方介绍,又指着景深阳给水鬼说道,“就是他捡到了凶器,这才顺利破案的。”
水鬼连忙跟景深阳道谢:“谢谢,谢谢您。”
景深阳冷不丁打个寒颤:“不必不必,你赶快走就是很感谢我了。”
林沫沫将画好的符纸快速折叠了一下,往他身上一拍:“这是保佑你有好运的符箓。不用再特意来找我了,这两天把你想去的地方都走一遍吧。”
水鬼连忙道谢,也不再停留,立刻就隐去身形,从窗台上消失了。
景深阳长舒了一口气,放开了林沫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说道:“你能不能别让这玩意儿进来?大半夜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林沫沫好声好气地解释:“没有我的允许,他们进不来。”
景深阳就很怀疑:“你能控制这些鬼怪的行动?”
“想多了,你知道江城总共有多少只阿飘吗?说不定比江城人口都要多,我哪来那么大能耐?这跟将他们隔绝在外面,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
听她这么说,景深阳多少松了口气,他果然还是不适应这个玄幻的世界。
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林沫沫又问道,“你在烦恼喜当爹的事情?”
景深阳摁了摁眉心,表情更加黯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来,拽着她站了起来:“走,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阿姨已经在做了。”
“没事儿,我已经跟阿姨说过了,多做了也不要紧,放保温盒里,明天你带去学校吃。”
林沫沫没有拒绝,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问道:“吃饭不重要,你先说说这两天你名义上的孩子他妈都做什么了吧。”
景深阳一噎,这话就很难听了:“什么叫名义上?别胡说,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不管实际上还是名义上,都没有任何关系!”
林沫沫倒是很好说话:“好吧,本来你们也不该有关系。——先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又有什么变化。”
景深阳沉默片刻,才又开口说起来这几天的事情。
原本意外发生之后,大家都默契地守口如瓶,前几天的时间里,谁都没有再提起过,景深阳提前从林沫沫这里得知了后续的麻烦,倒是一直没有放松心情,警惕地观察着那几个人的动静。
就今天上午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因为与大哥再次起了争执,心情不好,便在仓库间多呆了一会儿——这是他的小秘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待着,然后就听到那群人在外面说笑。
“他们到底睡了还是没有?”
“有区别?只要我们都说是睡过了,那就是睡了。”
“浩哥还是这么无情。好歹你也从景少那里得到过不少好处,这时候落井下石,未免太薄情了吧?”
“那不正好说明,他给的好处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