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沫笑得腼腆。
两人兴高采烈吃着全羊餐，景深阳坐在信息公司的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
阿飘们的确很给力，这几天的时间，凡是出现仿制“景深阳”的会所，都把那些赝品的资料都收拢回来了，大学生居多，而且多数家境贫寒，或是欠债了，或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的——反正，都是急需要钱的。
而其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是他们学校的，也不认识景深阳，只听说不仅可以免费整容，还能给一大笔钱，就纷纷心动了。签约的时候又看到整容的模板，就更加难以拒绝了——真要整成这副样子了，还赚不到钱？
美貌永远都是稀缺物资啊，哪怕是娱乐圈，这种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个大帅哥，更不认识他是谁了。当时张钧名给我看的模板是齐小勇。可别说了，我还以为齐小勇天生就那么帅呢，上个月我才知道，齐小勇没整容之前，比我还要丑！”
会议室里，是周队长和被带过来做笔录的男公关之一。
他嘴里说的齐小勇，就是那天被宋芸笙打了一巴掌的男公关，也是第一个整容成景深阳样子的人。
不过，不管是齐小勇，还是这些后来签约的整容者们，他们都曾经以为，自己是唯一，直到那天被江特助发现，报警搜查之后，才发现，他们根本一个人，而是多胞胎。
“张钧名只负责整容手术，从头到尾我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签约合同，签完了当天就带我去做了骨相测试，然后安排了手术日期和主刀医生，第二次就是整完三个月复检，给我拍了恢复完好的正面照和侧面照，然后又给了我一张名片，将我介绍到会所来。从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
“我跟他没有直接的联系方式，都是我按照短信上面的通知，去他办公室找他，然后一起出发去医院。”
大家心里都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多话，周队长和警员们问什么，他们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然而，这几人所知很有限，跟他们直接接触的人都是张钧名，也是张钧名安排了他们的整容手术。
得知这个人的时候，警队就及时展开了搜查，两天过去了，却是没有丝毫进展。
——他们问了所有相关人员，并没有“张钧名”这样一个人存在。
第77章 要不然，你早就是宋芸笙……
周队长很快了然，假的身份信息，假的名字和职业，甚至，可能连长相都是伪装过的，想要在找到这个人，几乎就是大海捞针。
最让景深阳烦躁得还不止这一点。
齐小勇他们话里话外，都暗指了一件事情：有个大小姐，很喜欢这副长相的男人，若是能够得她欢心，你不仅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你的子子孙孙，都不用再奋斗了。
对于这些出身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贫苦，没有能力也没有上进心，只会怨天尤人的人来说，这个饵，简直就像是给他们打了鸡血一样。
景深阳站了起来，心情无比暴躁，绕着办公室来回走了三五趟，才好不容易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
杨秘书安慰他：“你要相信刘真义他们的办事能力，就算是个假人，只要留下过痕迹，也一定能够找到线索。”
景深阳就很气：“我担心的是这个吗？他们说的那个大小姐是谁你听不出来？你信不信回头他爸那个狗东西就赖到我头上来？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家的？！”
听到这话，杨秘书认真思考了几秒，真诚建议：“你可以找沫沫，问一问。要是真的欠了，及早补偿，划清界限。”
景深阳突然就偃旗息鼓，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沫沫几点回来？要不你去接她到办公室来？”
杨秘书任劳任怨地起身，又看了看时间：“估计也该玩够了。”
景深阳便坐了回去，一边翻着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一边耐心等待着。
听到他的要求之后，林沫沫想也不想，立刻就拒绝了，甚至还吐槽道：“你怎么不说，是宋芸笙上一辈子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才对你深情不渝呢？”
景深阳双手掐腰站在她跟前，气的吹胡子瞪眼：“我是你爸还是她是你爸？”
“这是两回事。”
“那你说说，她这么连累我，最终挨骂挨打的都是我，这样的深情不渝，给你你要吗？”
林沫沫眨了眨眼：“我不婚。”
景深阳一下子被憋住了：“……艹。”
杨秘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景深阳据理力争：“这跟婚不婚有什么关系？”
“白白喜欢你这么多年，却不能跟你结婚，我觉得她受到的伤害更大。”
景深阳：“你又知道了？”
“肯定的，百分百。”
这倒是个好消息，景深阳顿时神清气爽，总算是有一件能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林沫沫垂下眸子，吸溜吸溜喝着奶茶，去翻桌子上那些整容的大学生的资料。前世这个话题，对景家人来说，可真是太沉重了。
她希望，景深阳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周队长那边问了小半天，也仍是毫无进展，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也不再浪费时间了，将人全都带回去，然后跟景深阳告别，十分歉意：“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大家都着急。总之，我会尽快。”
景深阳点了点头，难得的没有出口嘲讽。
周队长顿时觉得压力更大了。
晚上六点钟的时候，林沫沫和云姬正在剪刀石头布，决定着是要出去吃，还是叫外卖，张晓林就来了。
风风火火地进了办公室，隐身符都没来得及拿下来，就忙不迭开口说道：“找到张钧名了！”
景深阳听到声音没看到人，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吓了一大跳。
张晓林也没废话，直接说道：“他住在东城区丰华小区一期的高层，我们看到他进了房间之后，我就立刻回来汇报情况了，雪珊姐还在盯着。具体地址是，二区十三号楼二单元1703号房。”
杨秘书立刻应道：“我这就查。”
景深阳冷笑一声：“他们肯定不知道，丰华小区也是被景氏集团接手善后的吧？”
当初这小区在建的时候，就各种不顺妥，开发商熬了两年，眼看楼房主体都起来了，资金链却突然出了问题……
景氏集团出资，将差点成为烂尾楼的丰华小区建设完毕，在规定时间内给户主交了钥匙。小区一直挂在转型了的丰华实业集团下面，再加上这小区到现在也快要十年了，这段内幕，倒也没几个圈内人知道了。
但，景氏集团却拥有着对小区的管辖权和处理权，户主的名单，自然也在集团的事务范围内。
杨秘书问江特助要了权限，很快就查到了这一户的户主名字：“杨恒。”
将资料里面的户主照片调取出来，放大之后，杨秘书又跟景深阳说道：“跟张钧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可能是租出去了？”
“让物业管理去问问。”
林沫沫却突然说道：“等等，这个人我见过。”
景深阳看向她：“你怎么谁都认识？”
“我记性好，过目不忘不行吗？”林沫沫怼他。
杨秘书倒是期待地看了过来：“在哪见过，还记得吗？”
“宋芸笙她妈妈的司机，在学校门口见过一次。”林沫沫回道。
那次，宋芸笙还邀请她一起搭车来着，林沫沫搭到半路，时代广场那里，就下了，她记得就是这个人。
杨秘书摸着下巴：“按照登记时间来看，这房子是预售的时候，户主就交了定金，之后全款买下来的。十年前能拿出三百万买房子的人，去给一个家庭主妇当司机？”说着看向景深阳，“我应该没有记错吧？宋夫人并不在宋家的公司里面挂职，也没有其他的事业，她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伴照顾女儿。”
景深阳哪里会记得这些事？他对所有宋家人都讨厌到不行。
“你问问江特助，确定一下。”
“不用，我知道，她确实是家庭主妇。”林沫沫回道，“宋芸笙经常出门参加各种比赛，她母亲都是全程陪同，就连她平时练琴，她母亲也一直坐在旁边盯着。”
想想就觉得太可怕了！
宋芸笙自己都抱怨过，在她母亲眼里，她可能就是个练琴机器。
“所以，这样的司机，一个月，能给开多少工资？八千顶天了吧？”
这么一想，要说对方毫无企图，那的确说不过去。
林沫沫站了起来：“我去见见他。”
上次坐车的时候，司机在前面，她和宋芸笙坐在后头，视线被驾驶位的座椅给挡住了，她也没多上心，还真没注意到什么异常。也有可能，是当时宋芸笙身上的怨气，掩饰住了其他微弱的信息。
张晓林立刻说道：“那我背你过去？这样比较快。”
杨秘书拿着车钥匙的手僵了一下。确实，正好是下班点，附近几条路都堵得很厉害。
云姬也喊道：“我也要去！”
隐身高空飞翔，这感觉谁不爱呢？
林沫沫也没有犹豫，赶紧画好了隐身符，给一人一尸一阿飘都贴上，确定真的隐身了之后，就出发了。
景深阳站在窗口叹气：“我也想试试，被阿飘们背着飞，是什么样的感觉。”
杨秘书：“要不，你先减个肥？”
看看你的身高和腹肌，哪个阿飘能有这么大力气啊？
景深阳：“……”
“哼，每年那么多人死亡，总有个是练举重的吧？”
杨秘书：“……”
切入点十分精准清奇。
林沫沫去做事了，他们两人也只好耐心等待着，顺便去查了一下杨恒的人际关系。
杨秘书又从熟悉的人那里，询问了一下跟杨恒有过交集的、其他的宋家的司机，打听这个人的性格脾气爱好什么的，然后就意外听到一个消息：“宋芸笙喜欢景深阳，这件事就是杨恒跟宋太太告密的。那会儿他天天接送宋芸笙上学放学，可能就看透了小姑娘的心思，转头就告诉了太太，还得了一个大红包呢。”
杨秘书又问：“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今年年初的事儿吧？好像是，那会儿景二少抽签抽到了一中的小姑娘，小姑娘心里不是滋味，回家偷偷哭了好几次，然后太太就给小姐转学了。”
杨秘书顿时恍然大悟。
这样说来，林沫沫大概也早就进入宋家人的视线范围内了。
景深阳也忍不住担心起来：“你说，会不会是阴谋？”
“就算是，又能怎么样？”杨秘书丝毫不担心，“天师协会现在都是沫沫的老熟人了，他们必然不可能接受宋家的邀请，去对付沫沫。若是邪修，不是应该为他们默哀吗？”
倒也是。而且，还有云姬跟着呢。一只几千年的怨尸，肯定不是区区几只小鬼头就能对付的了的。再加上张雪珊，己方阵容还是很够看的。
林沫沫刚到达目的地，正准备进小区，就接到了杨秘书的电话，将调查出来的这些事情，一一告知她，然后再三提醒：“千万要小心，发现不对劲就先离开。回头咱们再找机会，直接去宋家。”
林沫沫“嗯”了一声，又说：“没事儿。就算真的有阴谋，也不可能是宋家掌权人的意见。宋家的风水，目前看来，尚可。”
刚刚经过宋氏集团大厦的时候，她特地多看了几眼，还扔进去几个小纸人，确实没有查探到任何阴邪的东西，正气的很。
杨秘书张了张嘴，想要跟她说一说宋夫人这个人来着，却又觉得，一开口就变成了说人坏话，顿时有些尴尬。
景深阳不管不顾，直接就将电话拿了过来，说道：“那个老女人，虽然干别的不行，但是挑拨离间很在行，她就是那种，为了嫁入豪门不择手段的人，你要小心点。”
林沫沫：“嗯，我知道了。你也别想太多，未必就跟宋家有关系，他们没这么大能耐。要不然，你早就是宋芸笙的囊中之物了。”
景深阳：“……”
挂了电话之后，调成静音，林沫沫便让张晓林带着她直接飘到了十七楼。
然而，1703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连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用的还是那种十分厚重的全遮光窗帘布。
张晓林嘟囔道：“这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异常吗？”
林沫沫看着杨秘书发过来的资料，小声回道：“这里住户很散很乱，一期的房子，有三分之一也转过好几手了，邻里之间互不相识，没人会在意。”
一边说着，林沫沫掏出几个小纸人，贴到了窗户上，看着它们化作灵气，一点一点散逸到房间里去，然后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跟着纸人一同观察房间里的景象。
杨恒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大包吃食，进屋之后，就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其中一份，吃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西侧的房间里就走出来一个男人。
林沫沫看过去，竟然是张钧名！身份是假的，但是长相却是真的，只不过换了一身衣裳，将眼镜摘了下来而已。
张钧名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皱起眉头：“没给你钱吗？怎么又买这种东西？”
杨恒看了他一眼：“我一个司机，能有多少钱？偶尔吃一顿丰盛的也就算了，天天吃，别人不会起疑吗？”
“那我给你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租房子难道不花钱吗？你给的钱，也就足够租个这样的房子吧？我这还保护着你呢，不然，你信不信，你现在已经在看守所待着了？”
男人忿忿不平，拿了自己的那份饭菜，就回屋去了，关门的声音大的让人不适。
林沫沫突然就明白了，杨恒买房子的钱，就是这样凑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