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已经迫不及待追了出去，林沫沫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她得找出来，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要回哪里去。
站到走廊上，林沫沫就看到了，这些黑雾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在某个地方分叉，成为数十条更细的雾丝，分别散布到了不同的病房里，从那些普通人身上汲取生气。
林沫沫站在那里没有动，十指分别拦截了十根分出来的雾丝，将自己身上的一点点灵气放进去，就看到这些雾丝快速折返了回去。
林沫沫立刻跟了过去，张陵山看到这一幕，也跟着过去了，敌人不明，他至少经验丰富，多少能够帮得上忙。
这里竟然也是病房区，林沫沫并没有觉得意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毕竟那不是正常的胎儿，不可能真正等到怀胎十月。
从上次的迹象来看，罗大人就已经等不及了，很可能，再没有身体，他的意识体，就要维持不住了。
张陵山却无比意外：“妇产科？”
这一层楼格外热闹，因为全是孕产妇，就算是夜间，也照样有婴儿出生，所以医生护士们忙忙碌碌，步履匆匆，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诡异的迹象。
刚出生的婴儿应该是能够感受到的，好几个小婴儿都哭的声嘶力竭，林沫沫听到护士们在抱怨，便走了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张陵山站在她身侧，前所未有的紧张。
门打开了，两人却也瞬间被传送到了某个黑洞中，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也或许是因为太寂静了，并没有任何声音。
第88章 除了云姬，我们大家都没……
林沫沫心里“哦豁”一声：“结界。”
怪不得能做下这么大的业，果然不同凡响。这个结界，是完整版的，看来这老东西，确实有点来历。不过只是这样，就妄想除掉她，也未免太天真了。
张陵山听到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虽然听清楚了，大脑却反应迟钝，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结界？”
直到这个词在他脑子里过了三遍，张陵山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林沫沫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快速画了一张符，贴到了张陵山脖颈处，让结界对他的影响尽量降到最低。
“现在要怎么办？”
就算恢复正常了，张陵山也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级别，他只能保证，关键时刻，绝对不拖林沫沫的后腿了。
“不急，先等等。”
“可是，外面那些——”
“云姬在，他们今晚，只能血本无回了。”
张陵山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不再担心，静下心来全心全意应付眼下的场景，倒也有兴致观察这个结界了：“我曾在残缺的古籍中看到过关于结界的描述，是大能者自创的一方小世界。真的是这样吗？我总觉得，似乎是夸大了。”
林沫沫回道：“当然是假的。在修真时代，或许有人能够做到，但这个，绝对不是。”
大乘期的闻人寞，想要创造一方结界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林沫沫，绝对做不到，她的结界，只是搬运而已——将特定的人事物搬运到特定的环境中，以免战斗过程影响到其他普通人。
眼下这个，也是如此。
不过，这个地方，倒是让她隐约确定，现在罗大人的位置了呢。
林沫沫“啧”了一声，又递给他一张符，说道：“一会儿如果出现攻击型术法，你就催动这张符箓，然后就可以离开结界了。”
张陵山立刻问道：“那你呢？”
“我得去见见他.”
也或许，并没有机会见得上面，对方出乎意料的谨慎。但，多掌握一些信息，总是有好处的。
张陵山便不再问了，很显然，对方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够对付的，大概就跟多年前的那场联合行动一样，甚至，还有可能强于那时候的恶鬼。当年死了几十个前辈，才勉强算是成功了，他们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幸好，这一次有林沫沫。
又问了几个关于术法的问题，林沫沫也没有保留，尤其是关于逃匿和保命方面的，更是讲解的十分细致，又现场演示了一遍，才继续下一个。
讲解完四个术法的时候，结界中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林沫沫偏过头，推了他一把：“离开。”
张陵山立刻催动符箓，一分钟也没有耽搁，在被传送出去之前，他看到无数道风刃闪着白色的光芒，旋向了林沫沫的方向——那是怨气凝聚而成。
敌人的棘手程度，果然远超乎想象。
张陵山回来的时候，云姬又恢复成了小僵尸的模样儿，飘在半空中不停打嗝，吃的太急太饱，撑到了。
景安城兄弟一看到他，立刻追问：“沫沫呢？”
张陵山将情况说了一遍，又道：“不用担心，我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没有我拖后腿，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两人虽然担心，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继续耐心等待着。
闫松明和张陵山再次去妇产科的病房查看情况，却发现，那间病房已经空了，问了医生和护士，都说是，这间病房下午刚有个产妇出院，之后根本没人住进来。
两人顿时面色凝重。
这意思是，胎体已经出生了，为了强健胎体，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人类，所以才一直吸取活人的生气吗？
自从林沫沫在漠城就将这个消息传递回来之后，刘媛媛在第二天就消失了，林沫沫也直言，不可能看得住她，对方在她身上做了完全的准备，在胎体没有出声生之前，连靠近她都很难。
之后，天师协会也动用了最大的力量，却始终没能寻找到刘媛媛的任何踪迹，就像是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闫松明沉默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还是怪他们太大意了。
林沫沫是在四十分钟后回来的，除了衣服被划破了几道口子以外，倒也没有看到别的伤痕，景深阳找了护士来认真给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了。
然而，刚松完一口气，就又听到外头的吵闹声，好像还夹杂着云姬的声音，连忙就走了出去。
一出门，景深阳就看到云姬飘在半空中，超凶，浑身散发着煞气，普通人恐怕连她两米范围内都无法靠近。
梁松站在云姬对面，刚好跨出她煞气波及的范围，脸色十分难看，左手紧紧捂着右臂，表情凶狠：“你居然敢伤人？！”
景深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伤你怎么了？我还要揍你呢！
林沫沫也跟着走了出来，拽住了景深阳，站到了他前面，说道：“别说是伤人了，就算现在云姬杀了你，都不会怎么样。”
听到这话，云姬就很高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真的吗？虽然很臭，但还是能吃的下的。”
林沫沫：“……哈根达斯不好吃？还是奶茶不好喝？”
云姬一想也是，便不为难自己了。
梁松便又将矛头对准了林沫沫：“果然是你窝藏了这个小僵尸，不仅违反天师协会管理条例，私自饲养僵尸，竟然还纵容僵尸伤人！林沫沫，别以为你天分好，所有人就都会纵容你，这是原则性问题！”
景深阳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林沫沫摁住他，看着梁松，不咸不淡地说道：“那你去告状呗，反正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张陵山一回来就看到这个场景，顿时一阵窒息。关键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就算了，特么拉仇恨的本领倒是一套一套的！
有时候想想，他苦心孤诣地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用？还不够一群煞笔拖后腿的！
梁松又说道：“你以为小僵尸伤了人，她还能继续在人间逍遥？你以为作为她的主人，你就能避过因果清算吗？”
“你是聋了吗？”林沫沫看着他，“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就算云姬吃了你，也不会怎么样。白活这么大岁数，连福衣都认不出来？”
景.真的不懂.玄学文盲.深阳戳了戳小闺女的胳膊：“福衣，不就是伤害防护服吗？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除了云姬，我们大家都没有。”
景深阳：“……”
这不废话吗？
梁松也愣住了：“僵尸，怎么会有福衣？”
闫松明倒是认真看过报告书，却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我记得，这是一位被献祭的王姬。”
林沫沫点了点头，又说道：“是，但是献祭，也有多种理由，那时候盛行巫蛊祭祀，贵族被献祭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云姬不一样，她是当时的第一王姬，什么样的状况，需要她献祭？别的宗室女不行吗？”
景深阳一脸懵逼，虽然他自认对于历史常识也还能记得清楚，但，这种习俗，他是真的完全不清楚啊！
“战争。”
应该说，是为了抵消侵略的罪孽。
林沫沫摇头：“这是其一，还有一种情况，发生重大自然灾害，为万民祈福。”
闫松明顿时了然。
“云姬死之前，天下大旱已经快要两年，死了无数普通百姓，人口骤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姬被献祭，用于祁雨。”说着，林沫沫又看向梁松，“当年云姬的死救了多少人，她就有杀死多少人的恩偿。你说，她今天能不能吃了你？”
梁松浑身发冷，这些事情，为什么没有人跟他说过？
景深阳倒是得意起来，小声问道林沫沫：“那是不是说，云姬可以在天师协会横着走了？”
“反正，无法用术法阵法压制，他们也没那个本事。”
这一身福衣，便是她所救的万民的因果恩偿，每当受到一次致命伤害，福衣便会为她抵消一次。就算是天师协会群起而攻之，也未必能够破坏的了这件福衣，还妄想控制云姬？做什么白日大梦？
梁松面色不善：“第一次去你们家搜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林沫沫冷笑：“你们一口咬定我私藏了云姬，我没有否认吗？我从来没有说过，云姬是我的私人物品，也从来没有说过，她是我们家的僵尸。”
梁松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们明明一起来的，一起出现的！”
“见到熟人，过来打个招呼不行吗？云姬喜欢吃各种口味的怨气，察觉到医院里有，所以过来夜宵，很奇怪吗？你能挡得住她来去？”
“对啊，她身上的隐身符是我给的，怎么了？这就成我们勾结的证据了？她嘴里咬的那块肉还是你肩膀上的呢，我是不是可以说，你在饲养僵尸啊？”
景深阳：“……”
这逻辑能力，挺强的啊。
景安城：“有理有据。”
小姑娘牙尖嘴利的样子真可爱。
云姬不干了，一听到被他饲养，立刻“呸呸”吐了两口，把这块难吃又腥臭的肉吐到了地上。本来就难以下咽，她怕给清洁阿姨造成额外的负担，才一直忍着，没有吐掉，想等着慢慢消化了来着，但既然吃一口就要牵扯上关系，那就赶紧吐掉吧。
景深阳就很心疼自家的小闺女，递给她一瓶饮料：“先喝杯橙汁？这会儿奶茶店都关门了，明天给你买。”
云姬勉强答应了下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不耐烦跟这群人继续待着，便又待着隐身符，去医院其他地方溜达去了。
林沫沫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便跟张陵山和闫松明简单交代了几句，关于受害者的康复措施，然后就离开了。
梁松黯然失色，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动。
张陵山先去挨个病房查看确认受害者的情况，闫松明则留了下来，准备开导他几句。
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梁松就先问道：“这只小僵尸只听林沫沫的话，你跟法名早就知道了是吧？”
一听这话，闫松明就皱起了眉头，顿时就没好气了：“不知道！我压根儿不知道小僵尸的事情！这事儿又不归我管！再说了，墓穴的机关和危机，全是林沫沫解除的，这也是协会当初请人家去帮忙的，就算她真的在古墓中得到了什么，那也是她应得的。要不，你怎么不自告奋勇呢？”
梁松一噎，却又说道：“你别忘了，咱们都是天师协会的人，你跟她私交再好，她也不会将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教给你。”
闫松明冷笑一声：“这就不牢你操心了。今晚我请人来帮忙，确实出于私交甚笃，林沫沫也告诉了我怎么让受害者快速恢复，看来梁掌门是看不上的，那我就不多嘴了，咱们各凭本事吧。”
说着，就一甩袖子，也跟着查探道门和佛门负责的病房去了。
梁松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也只得先回去自己负责的那个片区了。他当然知道，受害者的情况不能继续拖延下去，既然小僵尸将今晚出现的那些黑雾全都吃掉了，受害者的症状应当是没有继续加重的，就看要如何填补之前流失的生气了。
他不需要林沫沫的帮助，也一样能够让受害者康复。
林沫沫上了车，这才掏出一个符，将云姬召唤了回来。
“回家？”
“嗯，先回去，今晚应该没什么事儿了。”
景安城又问道：“刘媛媛真的生下胎儿了？从她怀孕到现在，有三个月了没？”
林沫沫摇头：“跟怀孕时间无关，从她大量吸取怨气开始，那个胎儿就已经是傀儡胎体了，而且会很快成型，不然，人类的胎儿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住。”
她只是疑惑，刘媛媛怎么会来医院生产？那是傀儡的胎体，又不是正常的人类婴儿，别说不可能存在难产的可能性，就算母亲真的保不住了，对幕后之人来说，也早已无关紧要。
“不管你还有多少疑问，都别再想了，时间很晚了，快睡觉。”
林沫沫“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林沫沫照旧跟张雪珊在学校的湖边碰面，一边吃饭一边听她汇报最新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