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白兰又说起了另外一个像是完全不相关的事,“你知道吗?世界就像是一个框架,在框架之上开始无数次不同的延伸,一旦一条线延伸到尽头无法继续就会原路返还,线上的一切会随着返还的动作被抹消,然后构成一切的基点破灭,新的基点在废墟之上重生,循环往复,直到延伸成功。”
“而一直、一直都在进行着这样的试错的人——就是你呀,北野玲央。”
我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他拿起匕首,刀尖对准了我的心脏。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次成功,但我明明如此的期待这次是特殊的一次。”
他缓慢的一点点将刀尖推进我的胸膛,我抬起染血的手掌握着他的手,却没有力气阻止他的动作。
“这是我找了好久的希望,就这么被玲央破坏掉了,”白兰笑眯眯的手下用力,将整把刀推了进去,“要给你一点惩罚。”
“其实,我还挺喜欢那本《命运》的。”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好像听到了门被大力撞开的声音还有谁在用力呼喊我名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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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做管理员的第六天
还是晚了一步。
就这么一步之遥,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那人最后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竟然就是那天夜晚的告别。
一道身影闪过,带着猛烈的拳风挥了过来。
白兰杰索轻松的闪到一边,躲过了来人的拳头,然后顺手把沾满血迹的书抛给了费奥多尔。他根本就不在意‘书’这种东西。
中原中也没有管他,直接奔向了倒在血泊中的人,颤抖着手小心的像是在拥抱一朵脆弱的玫瑰,轻轻的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玲央……”中原中也带着泣音呼唤着没有了脸色惨白的人,然而他再也听不到回应了。
他的眼睛除了怀里的人谁也看不见。
眼前像是又出现了当初在东京车站时候的事。明明说过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但那时候还有机会,而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
随后跟来的所有人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呆呆的站在那边。
“不可能的吧……”
明明就这么解决掉了横滨的罪恶,大仓烨子的心里却完全没有一丝愉快,反而眼眶发酸,竟然突然的就想掉下泪。
那么强大的,那么可怕的,将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竹西老师,北野玲央,就这么死了吗?
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呢?
简直就像一场最烂的戏剧。
“开玩笑的吧……”
大仓烨子以为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没有想到竟然是身边的末广铁肠说出的话。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看向条野采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又到底在期待什么。
条野采菊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缓慢的摇了摇头。
“是吗……这样啊……”大仓烨子呢喃。
太宰治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慢慢走了过去,没有人阻拦他。
他蹲在那人身边,黑色的外套很快就被她的血迹浸透,他动作迟滞!滞的仿佛年迈的老人一般,慢慢的用双手握住了她无力垂落的手。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温柔笑着叫他阿治,再也不会有人纵容他的一切行为,包容他内心的一切黑暗。
不会有人和他一起看桃花,一起吃螃蟹,告诉他未来才是最值的期待的东西;不会有人在他受伤的时候心疼,然后为了他去报复伤害他的人;不会有人维护他,为他庆祝生日,为他计划未来的事。
就这样,又是一个人,什么也抓不住。
“骗子,明明还说要等我的生日礼物。”中原中也牢牢的抱住她,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她仅存的一丝温度似的。
啊……她还说过要陪着他试过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直到找到他喜欢的为止。
“是啊,是个骗子。”太宰治轻声说道。
北野玲央,笔名竹西的作家,死在十八岁成年前的一个月。
森鸥外和福泽谕吉走了过来,注视着面色白的像纸的少女,心中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此刻无论这个人之前想要做什么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人就这么死掉了,在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的时候,丢下了被搅得一团乱的横滨,还有所有被她牵扯着心神的人。
“还是个孩子。”福泽谕吉叹息。
只有在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的时候,大家才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切纷乱的思绪和揣度,正视那些本就存在的最客观的东西。
“乱步先生不去看看吗?”与谢野晶子问着站在身边的人。
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不用了。”
“白兰杰索!”中原中也猛的抬起头,仇恨的看着那边一脸置身事外的人,身上开始泛起红色纹路。
周围的物品缓缓浮起。
“呀嘞呀嘞,这就是她的选择啊,我也很遗憾,”白兰杰索叹息着,举起了自己的手,除了大空的指环之外,全部的玛雷指环都在他手中发出了光芒,“既然又是失败的产物!,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空气中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世界突然就像是一副被撕裂的油画,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划痕,不过短短一瞬间,夜空、大地、人群之间,都出现了数不清的划痕一样的东西,然后像是伤口流出了血液一般,流出了黑色粘稠的漆状物。
玛雷指环代表着横向的奇迹,具有着空间的属性,白兰杰索利用这个将整个世界与影界联系了起来。
即使白兰杰索说‘书’不能打败他,打败影,但是这个人说的话本身就是不可信的。
起码费奥多尔,对于白兰杰索的话总要有所保留。
他翻开书,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钢笔。握在手里的时候,突然就浮现出了那个人趴在电脑桌前抓着头发写书的样子。
停顿了一下,才要落笔。
“你实在是不了解她。”太宰治接住被中原中也移交过来的少女,背对着费奥多尔,头也不回的说。
什……么……
费奥多尔的视线也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亲眼看着太宰治从少女身上的包里拿出了那本‘书’。
“什么时候……”
费奥多尔突然想起来了。原来那个时候她并不是信任他,而是故意背对着他的啊。
“呵。”最后他还是轻笑出声。
“没想到还是被摆了一道啊。”
沉沉的注视着那个在他眼前失去了生息的人。
那边的中原中也已经对白兰杰索出手了,明白事情严重性的众人也直接冲了过去,这么多的异能力者,即便是白兰也很难驾驭,但是他并不需要和这些人继续对峙。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他借着一段冲力,纵身从高楼上跳了下去,等到众人赶过去的时候,早就没了!身影。
“你要使用吗?”费奥多尔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却突然看到太宰治从‘书’中抽出了一张纸条。
他轻轻的放下少女,然后走到中原中也的身边,使用了人间失格,让他从失控的状态中退出。
“她是这么说的哦。”他又摇了摇手里的纸条。
费奥多尔屏住了呼吸,“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
“谁知道呢。”太宰治随口回答道。
“难道,她是为了……”大仓烨子猛地看向安静的躺在地上的少女。
无论现在他们说出什么,都只是无法得到证实的猜测,真正的答案已经随着那个人的沉眠永远的被掩埋。
“你知道吗?乱步先生?”与谢野晶子问道。
“也许是想交给太宰治吧。”
与谢野晶子瞪大眼睛:“她怎么知道一定是太宰治会发现,而不是其他的人?”
“她知道哦,她什么都知道嘛。”
尽管世界正在危机的当下,众人还是为这个人办了一场简易的葬礼。
看起来普通的作家的葬礼上,黑手党教父、王权者、政府高官都现身了,甚至连‘猎犬’都过来了,人们脸上神情沉痛哀婉。
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裙的少女安静的躺在棺木里,仅仅像是睡着了,神情安详。这个人短暂的一生中大概少有这么宁静的时候。
周围环绕着洁白的百合花,娇柔又脆弱。少女乌黑的发丝就那样铺散开,在百合花的映衬下看起来娇艳动人。
她终!于长大了,可是时间却永远的停留在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候。
威斯曼怎么也没想到中尉的葬礼才过去没多久,马上就要参加自己另外一位友人的葬礼。
明明上次见面还仿佛就在昨天,可是再见的时候,已经连一句问候都无法传达了。
曾经以为会永远延续下去,绝对不会改变的日常,就这样突兀的结束在某一个时间点上。
总是觉得少女还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突然冒出来,笑着对他们说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然而直到被一抔抔土掩埋,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能够沉浸在悲痛情绪里的时间并不多,世界还处在危机中,活着的人总还是要继续的生活。
太宰治回到家中,手指划过摆在床边的相框里少女温柔的眉眼,然后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当他拆开包装,发现自己竟然从她那里收到了这样一份生日礼物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小心的翻开,里面有在庆祝会上捕捉的他的身影,有被别人记录下的两人的合照,有酒吧里几人闲聊的照片,有三人举着杯牛奶有点滑稽的样子,有一起去泡温泉时池边飞舞的萤火,还有路途上抓拍的沿途的风景,零零散散勉强填完了三分之一的相册,后面还有很多的空白页。
太宰治垂下眼睫,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绝望深埋骨髓。
“看来没有办法填满后面的空白了,”带着复杂到不可捉摸的情绪,他叹息着,“这可实在是……”
“太遗憾了。”
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空气都凝固了似的。
突然,从某处传来了‘滴滴’的细小声响。
太宰治愣了一下,半晌从衣服里摸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界面。
看到上面显示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定格动画一般,他睁大了眼睛。
手机屏幕上,横纵交错的线条之上,一个红色的小点不停的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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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131、神不在的第一天
【……
加贺清涧曾经看过许多电影里都有这样一个桥段:表面看起来甜蜜温馨的孤儿院,实际上是某种黑暗交易的场所,这种交易有可能是器官买卖,也有可能是更加肮脏的东西。
而那个看似和蔼一直照顾着众人的孤儿院院长就是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
他无法控制的将事情往这种方向上思考,除了基于一些幻想之外,他还带着不为人知的期待。
不能说他完全不担忧和人,但心中还是渐渐泛起隐秘的兴奋感。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某个小说的开头,而他就是这本小说的主人公。
主人公最终会经历重重磨难拯救所有深陷不幸的人。
加贺清涧突然找到了比任何一项极限运动都更能刺激他的事。就带着这样蠢蠢欲动,甚至可能还有些不怀好意的期待,如同每个电影的主角,他也开始了自己的冒险。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白天做义工的时候就悄悄的留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耳边都是孩子们吵闹的声音,穿着并不算好的小孩们相互追逐嬉戏,有时候也会拿起院子里唯一一根漏了水的水管当作水枪玩。
每当这时,院长总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孩子们的身后,“你们在做什么?”
她会用最严厉的语气质问孩子们。
孩子的天性就应该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加贺清涧想。
不过是一个破烂的水管,有什么可阻止的呢?
这大概就是孤儿院苛刻的证明。
他还发现,孩子们并不怎么亲近孤儿院的院长,每当院长出现,本来还活泼的打闹着的孩子们就都安静下来,乖乖的站成一排,或者等待着院长招呼众人前往餐厅吃饭,或者被一同带着前往图书室。
这个院长有问题。
加贺清涧的心中越发的肯定之前的判断,他为自己观察的细致入微而感到沾沾自喜。
但是仅仅凭借他的观察还不够,他还需要有证据才能将坏人绳之于法。
……
“你去做什么了?”
回到家中的加贺清涧面对的就是老!老头子那张臭脸,他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还不是想要指责他不务正业,整天只知道混吃混喝。
“你知道你已经多大了吗?你马上就要成年了,可还是这样整天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
瞧瞧,就是这样,老头子总是会把他批评的一无是处,仿佛他就是社会的渣滓,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生物。
可是加贺清涧也实在不明白,像老头子这样整天为了一样东西奔波过着日复一日的同样的生活,又到底有什么意思。
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的生活,对于加贺清涧来说,就像是慢性的毒药,不会立马致命,也不会在瞬间就迎来巨大的无法忍受的痛苦,但确是一个长期的折磨,让人只会在苦痛中慢慢死去。
“你自己瞧瞧身边,哪个人不是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行?”
每当他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总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若是被别的什么人听去了,那就更糟糕了,一顶“不懂事的小孩子”的帽子扣下来,直接就可以完全否定掉他所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