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复杂又直白的人性之恶,让人想忘记都难。
然而将一切都算计在其中的那位才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
工藤新一只想到了一句话——她杀人是不用“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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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教授的聊天基本上已经要结束了,鉴于这边刚死了人,到处比较凌乱,留下了联络方式之后我们就各自离开了。
最后剩下的细节可以电话沟通或者和其他人沟通都是可以的。
“期待着下次和您的会面。”恭敬的弯腰,分别后又走到工藤的面前。
一见我过去,那位目暮警官就像是有什么事情似的自己走开了。
“所以说你跟人家都说了什么?”我有点好奇。
“只是把你的笔名告诉了目暮警官。”
那这个反应不太对吧?就算是我的黑粉,也不应该这么……怎么说呢?
“畏惧?”工藤新一回答。
原来我竟然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件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工藤新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我老实的摇头。
工藤新一欲言又止,最后无奈捂脸,自暴自弃似的,“算了。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北野小姐不是还有事情要忙?”
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不过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我只喜欢探寻问题的过程,未知总是比全知更有趣一些。
当然这种未知要限制在不会影响当下生活的程度。
譬如这位伊藤先生的死就大有问题。不是说那两位合谋的人,而是黑衣组织要对伊藤下手这件事。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两种可能,伊藤手里有组织的把柄,或者伊藤接下来的行动会对组织有害。
“所以,您更倾向于哪一种答案呢?”
没有转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的人,我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当然是——两种都有。”
伊藤即将利用手里组织的把柄进行某种对组织有害的行为于是组织派出杀手想要灭口。
“Bingo!”
我蓦地停住了脚步,无声的叹息。
转身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少年,“好久不见,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初次见面。”
站在我面前,看起来无害的病态少年,就是尽管几乎没有正面接触,但双方已经交锋数次的另一个世界的文学巨匠,本世界的搞事头子,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牵起了我的手,姿态优雅的做了个吻手礼。
“初次见面,北野小姐。”
这就是我这次会到米花町来的最重要的目的了。
我丢掉了手里的无用的纸条。
他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张纸条上除了米花町三个字之外都是假的。
我没有将这个人的事告诉给其他人,而是单独来见了他。但他并不相信我会把这件事守的这么严。
“为什么没有告诉其他人?”
他带着我穿过各种我完全记不住的小路,像是不经意的发问。
“因为您是特别的。”
……
唔——
我揉了揉撞得发酸的鼻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疑惑的抬头看着转过身来的少年。
阴暗的小巷里漆黑一片,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一闪而逝的光打在他脸上,隐约能看见他俊秀的脸庞,却无法分辨他脸上的神色。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稍稍的沉思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您是特别的。”我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小巷里响起了费奥多尔压抑着的低沉笑声,随即他扬声张开双臂,借着闪过的光我看见了他眼里闪过的异样的神采,“果然,您是明白我的,对吧。”
他上前两步,突然将我抱住,下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说出的话声音很轻,像是某种暗示,又像是某种引诱。
“到我身边来,一起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吧。”
明明此刻我和他靠的这么近,两个人染上了彼此的体温,我却还是觉得心里发寒。
如此,我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我无法改变面前这个人的想法,他也无法改变我的。
我们彼此无法相互理解。
垂下眼眸,我回抱了他一下。
“好啊。”我轻声的回答。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费奥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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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多尔的住处就和他的那个组织的名字是一样的,在一个常人绝对无法想象的地方,路线之复杂,和当年比水流的基地有的一拼。
不过比水先生到底还是个王权者,其实也没有那么怕被发现,可费奥多尔的基地就不一样了,几乎是不可能被发现的的地方。
“如果您将这里的位置暴露给其他人,我可能会很麻烦。”费奥多尔对瘫坐在沙发上,一直低头摆弄着手机的我发出了警告,但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提醒,他一点也不紧张。
我看了看自己压根就没有信号只能使用他的无线网的手机吐槽:“明明都被你监控着,我有没有传递消息你还不知道吗?”
我敢保证,只要我前脚敢把港黑或者黄金之王之类的人的号码按出来,下一秒手机能不能用都是个问题。
“怎么会,您可以自由的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您是我的客人,我的同伴。”
他看着我的眼神和我看着小白菜们的眼神一样温柔。
“所以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你想要我做什么呢?”问着那边坐在电脑前,盯着好几块显示屏的少年。
“异能力就是罪恶。”他叹惋着。
然后我终于明白这位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想要一个没有异能力者存在的世界。
我忍不住神情古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歪头,微笑着看着我。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憋出了一句话:“原来你不是觉得世人皆罪,想要毁灭世界啊。”
一时间,房间里沉默的可怕。
“老师……”
这下轮到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实在是有点尴尬,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所以说你想怎么实现你的目的呢?”
大概是看出我不想谈刚才的那个话题了,他配合的回答:“您听说过出现在横滨的‘书’吗?”
书我肯定知道,但他说的和我理解的应该不是一个,于是摇了摇头。
然后我就一边听着他口中的关于‘书’的解释一边惊讶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从来不知道横滨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但我不太喜欢这种东西出现在横滨。这种‘奇迹之物’即使不是真的存在,仅仅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就足够成为纷争的源泉,这种时候就看出来国常路先生的重要性了。
没有守护者、或者说限制的‘奇迹’说是能够把世界翻个底朝天也不为过。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些都是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未来。
令我惊恐的是“书”能对过去做的事。
第120章 米花町冒险的第四天
或者说是‘书’曾经被使用过的痕迹。
“费奥多尔……”我靠近他, 坐在他身边, 慌张的扯住了他的袖子, “费佳……”
他像是也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柔声的安慰我, “怎么了?”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因为实在是太惊惶了, 我的思绪混乱,说出的话也没有了条理,“如果从来没有人使用过‘书’,那‘书的作用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大家又为什么对‘书’的力量深信不疑呢?”
费奥多尔愣住了。
只是知道了粗浅的信息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她……
我没空理会他现在的想法,只是像踩在云上一般轻飘飘神情恍惚的说:“如果曾经有人使用过, 那这个人是谁?他用这个做了什么?他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传出来?”
我大口的喘着气,无法压抑自己此刻的混乱思绪。
“——我们到底如何确定, 此刻生存的世界就是我们本来应该在的世界应有的模样呢?”
这是我最讨厌,也最没有把握的事。就如同我向来都很害怕别人强加给我的思想。因为我没有自信, 又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知无觉的变成别人想要的样子。
费奥多尔瞳孔放大了一瞬,喉咙里突然就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仿佛连空气都被挤压在里面, 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两个人这么沉默着的时候,一个脑袋凭空的伸了出来。
“呦!”果戈里笑咪咪的摘下自己的礼帽俏皮的行了个礼,像是置身于座无虚席的舞台之上。
然而两个人现在都不太给面子。
“那个——是我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吗?”
从脑海中因为突然接收的信息量而进行的大量分析中回过神来,我就看到了这个做小丑打扮浮夸的少年。
“你怎么过来了?”还是费奥多尔先回过神。
“因为听说你偷偷的拐了位美丽的小姐藏在家里,所以特地来看看是怎样的美人。”他一边说一边牵起了我的手, 嘴唇轻轻的落在手背上,柔软又冰凉。
“我想你可能失望了。”话虽这么说,看出他大概是想活跃下气氛,我还是给面子的笑了笑。
几句话间,我试图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一些其他的事情上。
有的问题还是不要细想的好,想太多我可能会抓狂。
从这种角度上来看,这位小丑先生出现的刚刚好。
“我叫北野玲央,您的名字是?”
“叫我果戈里就可以了。”果戈里笑着回答。
“……啊!”
正常来讲我是不会对‘果戈里’有什么反应的,但是把果戈里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放在一起那就很不同寻常了。
“怎么了吗?”
这下我是真的没空想‘书’什么的了,整个人紧张的不行。
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坐在两位名人中间的我,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
不过就算紧张,第一时间有个问题我也一定要问。
“您现在在从事什么工作呢?”我拘谨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好。
现在的场景大概就像倒数第一突然坐在了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中间,莫名的局促。
“嗯……是在马戏团的工作!”
什么?马戏团?
我只以为打扮成小丑是个兴趣,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去马戏团了?太浪费了!我的心情突然无比沉痛。
“怎么了吗?北野小姐?”见我脸上的表情,果戈里有点兴奋的追问。
“果戈里先生,你……不如考虑一下改成进行文字创作工作怎么样?”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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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果戈里先生最后拒绝了我的请求。
当然我心里早有准备,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望。
……不,还是很失望。
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我扑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突然失去干劲。
“真的有这么失望吗?”
果戈里蹲在我旁边,好奇的用手戳了戳我鼓着的脸颊。
“因为果戈里先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无精打采的说,“所以如果肯写的话一定非常有趣!”
能不有趣吗?那可是果戈里!即使只是粗浅的看,不去理解他的内核也足够有趣了。
但是这魔幻的世界就没有一个愿意正经写书的文豪!
当然现在要把被我强拉上船的爱伦坡和织田作之助排除掉。
谁能理解我文豪遍地走的世界里,他们全都在从事各种跟文字无关的工作的痛苦?
不务正业!我在心里愤愤的指责。
“您之前就认识他?”费奥多尔突然的问,果戈里不着痕迹的撇了他一眼。
我摇了摇头。
“所以是第一次见就很喜欢我的意思吗?”果戈里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您不如不要留在这和我走吧!”
这就有点为难了。开个空头支票又不产粮就想让我跟着走,那是不可能的。
费奥多尔眼看着果戈里当着自己的面拐人却不怎么着急,就在一边笑看着。
看到少女的确是一脸坚定毫不动摇,果戈里不高兴的鼓起脸 :“为什么?费佳能给您的,我也可以啊!”
我按回了他探过来的头,“不可能的,别想了。”
这下果戈里是真的好奇了,“费佳到底和您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我但笑不语。
在向我解释‘书’的存在的时候,他还抛出了诱饵。
“我知道您想打败白兰,想要和平的世界……”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费奥多尔有点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您的目标放在了德累斯顿石板的身上,但是相信我,那不能解决您的问题。”
“‘书’不一样。”他的声音轻柔低沉,总能让人体会到一种老式贵族的韵律感。
“只有‘书’能实现您的愿望。我需要您的帮助,您也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