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妆妆——三月蜜糖
时间:2020-07-22 11:09:43

  宋延祁将鱼汤全都喝完...夫人说回头再给他做...
  出门时候,察觉夫人面色红润,樱唇娇艳,似比入门时候颜色深了几许...”
  他一遍一遍回味信中的内容,压下去的肺火骤然翻腾起来。
  在顾府的时候,他曾亲自挽袖下厨,做了清蒸鲥鱼,她不放心,偷偷溜到小厨房,他亲着她吃鱼的唇,又软又滑,恨不能裹入腹内。
  他,也尝过了吗?
  只不过随意想想,便觉得忍受不了,周衍之被风一激,复又猛烈的咳嗽起来,直把肺腑咳得撕裂一般,吃进去的半碗汤羹,悉数呕了出来。
  外祖父曾说过,万人之上,是比孤寒还要可怕的死寂。
  所有人都在仰望,都在觊觎,却又无法体会高处的荒芜。
  他不畏惧背叛,不畏惧死亡,更不畏惧刀林剑雨后的惨绝,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从出生开始,便是个无所不能的战士。
  一腔孤勇奔赴南楚,潜在紫云观暗中窥视宋延年的一举一动,他做的隐蔽而又勤奋。
  他也是个人,说到底,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孩子,会因为她的莞尔一笑高兴半天,也能因为她偶然皱眉惶惶不安。她古灵精怪,却又不失洒脱,明媚的眸中永远都是真诚与坦然。
  而他呢,像个贼,小心翼翼的保守着内心的秘密,却还妄想她能始终陪在身侧。
  风呼呼的挂着,将窗牖吹得吱呀咣当,枝头的雪块掉在地上,惊扰了觅食的鸟雀,扑棱棱的几声慌乱,灰黑的鸟儿跃到墙头,灯笼跟着摇曳起来。
  顾妆妆已经好几日不曾睡个好觉,如今好容易昏睡过去,身上忽然一沉,她就像受惊一般,嗖的睁开眼睛。
  宋延祁下了地,正屈膝打量她的神色。
  数日的雨渐渐变小,檐下还在滴答滴答的落着雨珠。
  泥土的腥气透过珠帘扑到鼻间,顾妆妆垂眸看了眼身上,是方才掉在地上的衾被。
  她抬起眼皮,揉了揉眼睛,困倦像是拉不开的网,压得她起不了身。
  “你好些了吗?”她打了个哈欠,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宋延祁轻轻压住榻上,他就近坐下,身姿笔直。
  顾妆妆索性将被衾拉到下颌,睡眼惺忪的瞥他一眼,又垂下睫毛,“你等我再睡一会儿。”
  宋延祁肩上绑了纱布,里头是顾妆妆上的药,他看起来精瘦,脱衣后却很是健壮,当夜的血就像蜿蜒而下的河水,顾妆妆如今都记得那时的情形。
  宋延祁差一点就死了。
  那人行凶后便跑了,雨夜根本留不下踪迹。
  这几日顾妆妆又特意买了几个小厮,专门候在外院,她隐约觉得有人想杀她,那直逼自己的眸子充满怨念,刀尖对准了她的喉咙。
  若没有宋延祁挡那一下,她没准要撒手人寰,徒留万贯家财。
  委实骇人。
  “妆妆...”
  “嗯..”
  顾妆妆没睁眼,声音似呢喃一般,浅浅溢出。
  宋延祁舔了舔唇,耳根不由得红热起来。
  他的眼睛总是无法控制的落在那微张的唇上,每看一眼,便觉得愈发口干舌燥,就像蚁虫趴在后脊,挠的他坐立难安。
  烧了几日,今早才下的了床。
  伤口又红又肿,外翻的皮肉渗出脓血,他见她睡得熟,便自行用帕子按住,压出那些脓水,又咬紧牙关,撒上药,单手无法系纱布,他披了件外衣,走到塌前。
  顾妆妆慵懒的像只猫儿,累极了,半睁不睁的眼睛像是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着。
  宋延祁的脸热的厉害,他往下弓了弓腰,外衣垂落,一绺头发擦着顾妆妆的鼻尖滑到腮颊,她睁开眼,目光往下一挪。
  作者有话要说:  粗不粗,长不长,快来表扬我...(很得意哇)
  遁了,我继续(下面亲不亲..啊)
  今天不出意外,还有一更(叉腰求投喂)
 
 
第53章 053
  许是以为尚在梦中, 顾妆妆迷迷瞪瞪的拂了把脸,将那绺发丝撇开, 广袖滑到肘间, 皙白如玉的手臂柔软纤细, 隐隐幽香扑入宋延祁怀里。
  她将手搭在颈项, 视线随着敞开的衣襟慢慢探了下去。
  他肩膀精瘦,皮肤白净, 肩胛骨处是一片红肿,污血上洒了药粉,有股淡淡的黄蜡樟脑味道。
  天阴沉沉的, 宋延祁的身上却浮现出点点汗珠,下颌上挂着一粒, 摇摇欲坠。
  顾妆妆醒了醒神, 想要起身,手肘撑着身子,却不见宋延祁移动, 她蹙眉, 带着鼻音道,“你让开些呀。”
  声音软软的, 带着甜糯的香气。
  宋延祁脸上又是一热, 禁不住低头抿了抿唇,哑着嗓音低声道,“妆妆,我...”
  顾妆妆的右脸被压出了红痕, 粉粉的,衬的脸色愈发娇嫩,她等他说下去,却始终没听到下文,手肘酸麻,她忍不住推了把宋延祁。
  宋延祁本就坐了一角,虚撑着胳膊,被她一推,整个人脚底一滑,顺势将她扑倒在榻。
  顾妆妆的后脑勺直直砸在枕上,紧接着身上一重,宋延祁看着单薄,砸的力道却十分结实,疼的顾妆妆半天没缓过劲来。
  她倒吸了口气,忽然瞥见宋延祁几欲滴血的脸,赤红的双眸涌上情/欲之色。
  而自己胸口又闷又热,她低头,入目便是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收拢覆在她胸口。
  顾妆妆又气又急,啐了口,别开脸斥道,“你还不起身!”
  闻言,宋延祁恍然站了起来,几乎弹跳着远离了软塌,背对着顾妆妆站立,两手揪着衣襟,脚尖时不时摩挲着地面小踱。
  他拍了拍脸颊,披在肩上的外衣嗖的滑了下去,露出精健的上身。
  顾妆妆刚好站起来,面对着那光洁白净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宋延祁蹲下捡起衣裳,单手总有些笨拙,披了半晌,总是不得其法。
  顾妆妆红着脸,从他身边绕过,合门前愤愤道,“你站到屏风后,挨着暖炉,我去给你做鲫鱼石膏煲豆腐。”
  门咣当一声合上,最后一缕冷风灌入宋延祁的身子,他握着外衣,忽然便低头笑了起来。
  此番情景,竟像是老夫老妻拌嘴一样,他慢慢将衣裳放回床上,只光着身子坐下,他决定了,无论如何不能回临安。
  厨房里静悄悄的,厨具摆的错落有致,灶台上是昨夜送来的鲫鱼,正在水里游的欢畅,顾妆妆叹了口气,撸起袖子去捞鱼。
  或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鲫鱼在水里扑腾着逃窜,滑溜的身子极其灵活,顾妆妆默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鱼啊鱼,你死后要荣登极乐的。别怕,我一定给你个痛快。
  她伸手接着捞,脑子和肩膀却恨不得立着两丈远。
  这道菜能清除肺热,降调胃火,还能止血生津,对于宋延祁的伤势再好不过。
  况且,她翻阅食谱,细细看来,也只有这道菜简单上手。索性一连做了数日,日日都是鲫鱼石膏煲豆腐,幸好宋延祁不挑嘴,每每吃完,都像是吃了珍馐美馔,山珍海味。
  她摸了半天,始终捞不起那条鱼,忽然头顶罩下一片阴影,抬头,对上那双温和的眸眼。
  宋延祁的大手覆在她手背,继而握住,上前,滑腻的鲫鱼被抓在掌心,冰凉凉的,就像珠玉一般,她耳边垂吹着暖风,发丝掻着耳廓,又麻又酥,她有些站不稳了。
  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轻重有度的握在小腹处,另一只手连同她的手掌从水盆中移出,宋延祁问,“我来做吧。”
  顾妆妆的脸像只红透的桃子,她尽量避开宋延祁的触碰,手一松,鲫鱼啪嗒掉在地上,那鱼得了空隙,忙没命似的到处摆尾。
  宋延祁忍着肩上的痛,弯腰捡起来,没事人一般走到灶台前,找了把刀,一手举着刀,一手握着鱼,装模作样比划了半晌,复又咳嗽一声,淡定道。
  “妆妆,是要去鳞吗?”
  顾妆妆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公子哥,同样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废柴!
  那他过来作甚?
  顾妆妆叹了口气,上前想要拿回刀跟鱼,不妨宋延祁一避,她脑袋便撞到他的右手臂上,又硬又疼。
  她摸着额头,宋延祁眼神关切,弯腰凑上唇,轻轻吹了吹,就像一池碧水被微风吹开道道涟漪,顾妆妆往后退了两步,恼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还吹额头,吹得她脑子一片混沌。
  “我知道,可我手不受控制,只想这样做,你别与我置气。还有,这鱼,是先去鳞,还是先切刀....”
  顾妆妆的眉毛慢慢倒竖起来,耷拉着脸指了指鳞片。
  宋延祁握着刀就像书生拿笔一样,慢条斯理的拍了拍鱼背,又皱眉,用刀刃去刮鳞片,顾妆妆靠在门框上,离他远远的。
  鲫鱼身上的鳞,有些掉在水盆里,大部分都迸溅到宋延祁身上。
  她看着那双手,又慢慢将视线落到宋延祁身上,那人神情专注,目若朗星,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到底一脚扎进来了。
  却说北魏朝局,魏帝在群臣建议下,启用赵子林与从简,随主帅一同发兵攻楚。
  主帅人选尘埃落定,如方信所猜,正是周衍之。
  大皇子周恒之被魏帝派遣到安西都护府看守安西四镇,赏黄金千两,美人十个,伐楚之前,便启程离开。
  周衍之将边关布局图拓了一份留给魏帝,另一份亲自保管,与赵子林从简商定好路线后,命从简率一千精兵突袭淮河沿岸。
  此时正值夜黑风高,夜枭盘旋在上空,如幽魂一般,时而发出凄厉瘆人的鸣叫。
  营帐内,灯火重重。
  周衍之披着一件厚重的大氅,内里是坚硬的甲胄,营帐周遭不断有将士逡巡,踩在枯草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他与赵子林分成两翼,沿淮河两侧呈包围状夹击,为从简的突袭营造时机。
  淮河水浩浩奔涌,随风浮动的撞击声就像老人的呜咽,窸窣窸窣的爬上周衍之的后脊。
  他搓了搓手,指肚揉在耳垂上,真冷,天气阴的好像能滴下水来。
  从简的目的是直取荆州大营,事成后,赵子林从彭城插入,直捣临安。他则绕过荆州,逼近地形最为复杂的益州。
  之所以主攻益州,他分不清自己目的究竟是何,毫无疑问,益州是极其重要的军事重地,适合迂回战术,需多番筹谋。
  可周衍之知道,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他得带她走。
  他提起笔,在地图上圈出金陵,端量了少顷。
  纵观北魏如今格局,西取辽,南灭楚,庞大的王朝势必要重新定都。
  金陵城龙盘虎踞,风水极佳,当初选在紫云观修行,道士也曾说过,金陵城是帝王城,日后若是成事,可将其列入国都选择。
  况且,金陵还是她的家。
  再有几日,便是重逢,他将笔投进案上的鹤纹笔筒中,疾步撩起帘子,出了营帐。
  风刮得愈来愈大,将枯树枝头的黄叶悉数扫落,他紧了紧衣领,仰头望着漆黑的夜幕,临安城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宋永丰依照他的计划,分别向晋王和平南侯提供物资支持。
  至于昏聩的楚帝,不能人事之后,便被架空了权力,如今南楚朝局,早就分庭而立,把控在晋王与平南侯及皇后手中。
  内乱之下,如同一盘散沙,一击即溃。
  他将手抚在胸口,明明早就退了结痂,却总是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他勾起唇,面前仿佛站了个娇俏的美人,乌黑的发髻丝滑柔顺,插着一支海棠玉簪,秀气的鼻尖挂着细密的汗珠,莞尔一笑,让他整个人都酥化了。
  顾妆妆蹙着眉心,手中捧着一个双耳紫铜雕青竹暖炉,只站在屏风旁,看对面那人将光净的地面扫了一遍又一遍。
  她终究没沉住气,瓮声瓮气道,“你到底何时回去?”
  宋延祁不回头,拖开方桌和玫瑰椅,连渣滓都不放过,扫的格外细致。
  “宋延祁,我可没有好脾气。”她捧着手炉走到他面前,弓腰让自己对上他刻意回避的脸,又问,“你不会赖在我院里了吧?”
  白吃,白喝,还蹭她的大床。
  “三叔不是病了吗?”她跟在他后头,喋喋不休的劝解,“你别扫了,地都被你扫秃了。宋延祁,哎,宋...”
  剩下半截话还鲠在喉间,却见厚重的毡帘被人一把掀开,寒气扑入的同时,走进来一个身穿褐色袄裙的妇人,抬眉,眸光凌厉的扫了过来。
  顾妆妆捧炉的手微微一颤,不由自主看了眼宋延祁,那人背对着门口,没有觉出来人的气势汹汹,顾妆妆轻咳一声,柔柔问道,“三婶好。”
  扫帚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宋延祁弓着的身子慢慢直起,扭头,宋三夫人柳眉蹙起,将兜帽往后一扯,露出风尘仆仆的倦容。
  她润了润唇,打量着儿子看了少顷,眼中便泛起泪珠,她将眼睛往上抬起,逼得水雾退回去,又暗中用帕子擦了下,环视着房内的布置,耳中传来一声诧异的问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宋延祁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宋三夫人的胳膊,却被她一把拍开。
  她低头,坐在榻上,见顾妆妆一张小脸粉嫩光滑,气色竟比之从前好了许多,不由暗暗唏嘘。
  她是来带宋延祁回临安的,她不能看着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
  若不是她同夫君宋永哲大吵一架,宋永哲也不会说漏了嘴,她更不会知道儿子竟然处在如此险境之中。
  他们兄弟三人,可真是能藏得住秘密。宋永丰自归府之后便知道儿子不是儿子,却依旧按照他的指示做事,之后即便是宋永云宋永哲陆续知道了真相,也都瞒着她们妯娌,一点气都不曾透出。
  宋延祁迟迟不归,宋永哲心急如焚,两人吵得翻天覆地,宋永哲情急之下吐了实情。
  她怎么可能看着儿子踏入深渊,同那样一个人去抢女人,简直是朝不保夕,厝火积薪。
  她是下了死心,不管做出如何荒唐的举动,一定要逼宋延祁离开!
  “母亲,你...”
  “妆妆,三婶也是你离开后才知道,原来你跟延年和离了。只是,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从前他待你万般珍贵,自是心中有你的...”
  “母亲!”宋延祁急急打断她,却被宋三夫人瞪了一眼,他青着脸,也不往后退,固执的挡在顾妆妆身前。
  “母亲若是要过来游说我们,那便趁早放弃。从前是我蠢,是我不够果断,否则妆妆决计不会嫁给大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