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进度条越来越接近尾声,苏野手愈发不老实,最后俯身压下来,继续挑逗她:“电影都完了,然后呢?”
那声音磁沉且略带沙哑,简直蛊惑到极点。
“……”
奚雀珂闭了闭眼,强作镇定,依旧不甘于弱势地轻笑一声,反问他:“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
不喜欢被这样一味挑逗,心里也一直攒着团火,从坐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就开始灼烧。奚雀珂干脆起身,合了已经开始滚动字幕的笔记本电脑,举起属于自己的那只高脚杯,将其中晶莹剔透的酒液一饮而尽。
再将空杯放下、桌子推走,整个人180度转身,跪在苏野面前,被他虚抱在怀里,捧着他的面颊,低下头与他深吻。
酒味在唇齿间弥漫,刺激着神经。他手慢慢从上往下游走,一点点扯下浴袍。这样捧着脸的动作让她耸起的双肩格外诱人,那只小雀的纹身随着她呼吸起起伏伏,每一寸肌肤都如凝脂般细滑,随着她整个人轻轻地摇晃。
感觉兴致到了,他箍着她向下。
仿佛整个人都坠落进一片汪洋,随着这分力道下沉,奚雀珂睫毛禁不住扑簌簌地轻颤,脸慢慢埋进他颈侧,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微微战栗一下。
察觉出她还是显露出来的紧张和害怕,苏野依旧是那么副散漫的模样笑她:“第一次?”
一时无声回应,触感却愈发明显且清晰,奚雀珂咬着牙发出气音:“所以……轻点?”
苏野顿了顿,反问:“求我?”
奚雀珂于是更狠地咬了咬牙,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却在感觉愈发加剧时不得不低声说:“……求你。”
苏野呵笑一声,力道没停,压着声音在耳边告诉她:“那爸爸一会儿告诉你个事。”
如同电影最后的画面,两人共同在深蓝的海水中下坠,一片黑暗,没有尽头,无限沉沦。却每一丝触感都滚烫,如同烧起一片暗火。
每一分力道都不容抗拒,同时感觉到她的紧张,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来,苏野一手仍将她箍着,另一手揉了揉她脑袋,将她碎发别到耳后,侧着低下头用半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问“疼不疼”。
奚雀珂一边忍耐着,有些艰难地在气音之余吐出三个字——“闭嘴吧。”
他于是“啧”了声,顶着压下去,看她仰倒在枕头上,柔软的长发洋洋洒洒。
他极力俯下身,与她双手合握在枕侧,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眼里的沦陷,仿佛要将什么给看破。感觉如同细浪一层一层地拍打在岸边,很快又波涛汹涌,并愈加支离破碎。
两人的双手十指合握,呼吸彼此重叠在一起。生出无数温暖的情愫,轻轻地飘浮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浸泡着每一丝感官神经。
如一层一层的海浪渐重,如永远没有尽头的漂浮。
不知沉溺了多久,所有的沦陷在最后到达尽头。奚雀珂长长地舒出口气,却一时不能平息下来,整个人还微微颤着。
苏野完全压下去,温柔又贪婪地吻她额头,吻她的唇,最后停在她耳边。
缓缓拨弄着她头发,又告诉她一遍:“爸爸告诉你个事。”
“你说啊!”奚雀珂哑着嗓子,手环到他后背抱着他,喘息着,鼻尖被他发尖扫着,全是他的气息。微微有些怒意,但疲惫更多。
苏野却偏偏不说了,又与她厮磨了好一阵子,直起身,双手再次扶上她的腰。
卧室里的光是如此的昏暗又旖旎,她仰倒在他柔软的枕头上,双眼有些无神又带着些残余的沉沦,看着他。
苏野笑了笑,再次慢慢往前抵,同时紧紧箍着她腰,不让她往上缩。
“我也是第一次,雀雀。”
她看着他,眼中的沦陷在那一刻更深一层,带着一点点惊讶,以及一点点迷茫。
他轻轻地笑了声:“第二次也给你。”
*
磨到凌晨两三点,被拉到浴室里冲过身子,奚雀珂在苏野的怀里入睡。
他穿了件薄薄的白色毛衣,给她找了件差不多的,但套在她身上太大,整个人缩起来时肩膀会露出来。
他给她扯了扯,帮她掖好被子,抱着她,用手指缠着她头发玩了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她头靠在他胸口,慢慢适应了他的气息和温度,脑袋里一时有些乱。想着他轻描淡写又不乏温柔的那句——“我也是第一次,雀雀。”
在他轻轻挪了挪身子时,她心血来潮,在他温暖的怀里轻轻地问他:“如果那天,我没从敖子桐手里逃出来怎么办。”
他低低地“嗯?”了声,依旧抱着她,似是想到了她在说什么:“我在开车往回走。”
奚雀珂顿了一下,明白了。
原来所有的前因后果都不是偶然。
“那为什么开那辆黑车?”
9月6日。
“雀雀,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正在外面过生日。”
尽管如此,在得知她出事时,他还是第一时间往回赶,尔后两人相遇在瓢泼的暴雨里。
哪怕那时候她还没有上钩,还不是他的笼中之雀。
☆、笼中之雀
*
次日清晨, 奚雀珂悠悠转醒, 苏野已经半倚在床头用笔记本电脑看文件了。
他没穿衣服, 那副几近完美的身材无比清晰地展露在她眼前, 使她有片刻怔愣, 因为也看到了他腰腹上的纹身。
他竟然有纹身。
还是如此狠戾张扬、她从来没见过的纹样。恶龙盘绕,于利爪间擒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虎, 倒很符合他温文尔雅外表下那阴冷的性子。
察觉她醒了,苏野悠悠看过来, 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动作再自然不过。
奚雀珂却没顾这样的温存, 打量着还有些陌生的环境, 整个人霎时清醒不少, 也有些断片。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浑身还发僵,找自己的衣服,问他:“我该走了吧?还是说,这个周末都需要陪你?”
却被苏野一手按回去, 给她将被子重新掖好, 听他说:“以后都陪着我。”
奚雀珂顿了顿,一张小脸半埋在被子里,笑容有些僵硬:“苏老板,原来你好这口吗?”
没想到她是个如此睡完不认人的人,想着自己昨夜难有的几分轻柔,她那明明很受用的神情, 苏野眼里微微眯了眯,手指缓缓抚摩过她面庞,从眉眼到唇吻,问她:“你很忙吗?”
“……”
感觉出讽刺,奚雀珂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乖乖答:“不忙,我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现在也没了工作,所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我觉得你很忙。”奚雀珂看了眼苏野正浏览文件的笔记本。
“我忙。”苏野很坦然地接了话,点她面颊的动作却没停下,“但不妨碍我做别的事。”
奚雀珂咽了口口水,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听他说:“一会在这把早饭吃了,我送你回住处休息。今天白天我都有事,晚上也有应酬,所以一切结束后再接你去公司……分部和总部的选择,想听听我的意见吗,雀雀?”
心里的骂声在这样一段话里渐渐止住,奚雀珂心思和他一起落在正事上,点了点头,声音低顺下去些:“好啊。”
苏野看文件与和她说事两不误,一手按着键盘,一只手还缓缓地在她鼻尖上流连,告诉她:“私心讲,雀雀,分部配不上你。但你还在晟铭读高三,总部太远,什么都不方便,不妨就先在分部待一年,毕业后借一个选秀节目试试水。”
在奚雀珂慢慢消化时,他又问:“大学有什么考虑吗?”
奚雀珂想了下,缓缓答:“……说实话,我更想做演员,但你的安排的确更实际。至于大学,没有细致考虑过,想着能考上什么就上什么了。”
“对,你成绩很好。”苏野笑了笑,声音柔下去几分,“但不能这么草率。所以正好在分部培训一下,考北城电影学院吧。”
奚雀珂看着他。
北城电影学院,六个字在脑中缓缓飘过。这是电影界的最高学府,光想想就遥远又离谱,但现在……
“文化课你有把握,专业课我能让你有把握,但你也要努力。”话音落下时,他也看向她。
咬了咬唇,奚雀珂答:“可以。”
……
不过一夜之间,一切好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感觉终于见到光时,心底似乎永远都会盘踞着一层黑暗。
就在她心潮起伏难平时,苏野放下笔记本电脑,悠悠转过来,拇指按揉着她的下唇,慢慢摩挲着说:“怎么办呢,雀雀。”
她眨眨眼,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感觉里面泛起一丝波澜,听他说:“一看到你,就硬了。”
“……”
整个人被慢慢翻转过去,奚雀珂趴在枕头上,任苏野一点点掀上去昨天他亲手给她穿上的那件白色毛衣。脸埋在柔软的布料里,长长的卷发零零散散地分割着视线,感受着游走在背上,一点点往下的温柔和缱绻。
那一刻,刚悬起的那颗心又倏然坠落。
没有人爱她。唯一爱她的妈妈在她出生不久后服药自杀,在留下的一封信里告诉她——“妈妈太懦弱,却自私地希望我的小公主永远不屈服”。她没有对不起谁,在哪里都是黑暗,所以她一定要往上挣脱出去。
所以那次,她想到这些事有些伤心,无意流了几滴泪,在结束后被苏野拍着哄了一会儿,又被他开了几句玩笑。她很坦然地抹了抹眼角,从床上起来,仍旧不想显露出心里的任何弱势,跟他说:“下次从后面的话,轻一点。”
他愣了一下,抱着吻了她一会儿。
后来的生活也就是这样。
她依旧是学校里臭名昭著的所谓野鸡,不断被泼洒上新的污水。富家小姐们自成团体,表面清高自傲,视她为不耻,暗地里大肆扩散她的丑闻。
如此一来,在见到她时,她们就可以心照不宣地抿嘴偷笑,掩盖去心里那份丑陋的不平衡。
而她已经可以彻彻底底地全然不在乎了。因为有更高更远,也更坚定的路要走。
苏野依旧是极富传奇色彩的苏家独子、集所有优异于一身的留学部苏学长。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但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一周里,他至少有三天的领带是出自她手。虽然开始生疏,后来就愈加娴熟。
她凭自己的审美,以各种领针搭配上不同款式的领带,偶尔能得到他一句赞美,但更多是开玩笑式的嫌弃,不过最终都得依她。
因为无数个夜晚与她缠绵悱恻,苏野永远没有一丝褶皱的校服衬衫下,有她吻出的草莓印与指甲划出的红痕。
就像永远没有人知道,他腰腹上有那样一片纹身一般。
*
去浴室里冲过澡,两人终于可以平心静气地起床了。
下着楼梯,奚雀珂脚步却发虚。苏野看在眼里,面上始终带着欠揍的浅浅笑意,故意让她走前面,半扶着她,漫不经心地跟她说——“你走前面,如果摔倒了,我还能从后面拉你一把。”
“……”奚雀珂闭了闭眼,拳头握紧几分:“你怎么不说你走前面,我摔也是摔到你身上去。”
分明就是喜欢看她笑话。
苏野浅笑接话:“然后一起滚到一楼,做一对亡命鸳鸯是吗。”
“……”
懒得再说了。
到一楼后,家里那只波斯猫慢条斯理地踱过来,大小姐气场十足。依旧是蹭到奚雀珂腿边,绕着她慢悠悠地转,像在撒娇,“喵呜——”地长长叫出一声来。
“它是不是饿了?”奚雀珂心里柔软几分,顿住脚步,蹲下去揉它的脑袋,看向苏野,“它该吃东西了吧?”
苏野只是斜着看了那猫一眼,很不在意地说:“不用管它,保姆会照顾好。”
“所以……保姆呢?”奚雀珂起身,跟苏野进了厨房,听他依旧语气很淡地说:“放心,你在的时候我不会让她来,烦心。”
不习惯苏家气派的餐桌,奚雀珂直接坐到厨房中岛台边。苏野挽起袖子,亲手给她做早餐。热牛奶、烤土司、煎蛋、煎牛排。他动作娴熟从容,白色的热气缕缕漫开,带着各种交织在一起的浓郁香味。
她紧紧抿了抿唇,肚子已经快饿扁了,但忍耐着,不表露出丝毫。
期待之余又有些沮丧,从前的生活怎么可以过到那么狼狈的地步。
早饭苏野吃很少,只喝了碗奶油蘑菇汤,吃了个煎蛋及一点沙拉。奚雀珂用刀划拉着剩余的半块牛排,有些迟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而苏野视线在这时对上来,用纸巾擦好手,向前探了探身,给她擦去沾到唇角上的那一点点酱汁,说:“慢慢吃吧,给雀雀补补。”
奚雀珂低下头,咕哝道:“吃牛排有什么好补的。”
苏野稍稍思考:“那……我下次把母亲的补品翻出来炖给你?”
“……我哪是那个意思!”
一时有些气急,苏野带着笑起身,她知道又中了他的计,于是更气了。
苏野与此同时走到客厅,拿起她放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摸出手机,却没问密码,直接以她生日的四个数字利落解锁。打开她微信,又问她银行卡号。
“在备忘录里。”奚雀珂瞬间没了脾气。
“花呗欠满了。”苏野笑,“啧,微信上还有讨债的。”
“……”奚雀珂彻底没了脾气,满面涨红,消灭牛排时多了几分狠劲。
没一会儿,听见自己手机响了很多提示音——各种各样的提示音。之后拿回来,看见苏野从微信上给她转了六位数,银行卡上转了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