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霭咳得更厉害了。
程大医生看到患者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咳得连耳尖都发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法错误。
成人呛着了，应该是让对方低头，用力捶打胸口，于是将放在沐霭背上的手，改到了他的胸口。
程曦的手刚锤了一下，沐霭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一下子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退出了几步远，脸上的神色莫名，似乎酝酿着什么话要说，却又没有开口。
程曦不懂他为何反应过激，不过观察了一下，看他不咳了，终于放下心来。她取过寿司放在他的桌上，笑眯眯地说，“沐同学，刚才真的很抱歉，寿司算是我的赔礼，你一会儿记得吃哦~”
沐霭看着桌上那一盒做得非常漂亮的寿司，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又怕对方误会他不接受道歉，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沐霭不开口，程曦并不意外。大神嘛，总是要比比人孤傲一点的。如今两人的座位那么近，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用心，足够真诚，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抱上大神的大腿，迎来理综的巅峰，考上梦寐以求的江大。
左边是可以一起吃吃喝喝聊八卦，单纯可爱的小姐妹，右边是全校排名第一，长得还非常帅气的大神。对于沈老师安排的这个座位，程曦表示非常满意。
俊男美女环绕，程曦瞬间对自己这短短几个月的高三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上午最后一节刚结束，程曦就接到了王伯的电话，让她到学校门口取午饭。
特殊时期，为了安全起见，学校不让外人进出，建议同学们都在学校里解决午饭。但是尽管学校食堂做的午饭物美价廉，程曦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放眼望去，基本都是来送饭的。
古往今来，家长们的拳拳爱子之心，似乎从未有过改变。
程曦跟王伯道了谢，从门卫室安保小哥哥那里取到消过毒的饭盒，转身往宿舍走。
中午的休息时间太短，程曦跟哥哥说好，要在学校里午休。
虽然之前程曦没有住校，但是鉴于整栋宿舍楼都是她家捐的，所以学校很大方的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单间。
走到一株樱花树下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上午她错认为老师的那位同学。
大课间她摘下口罩的时候，程曦认出来了，好像叫许如月来着，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在班里的人缘蛮好的，据田兰说，她是临水二中的校花。
虽然早上闹得有点不愉快，但都是同班同学，程曦本着友好相处的原则，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你也领盒饭呀？”
许如月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程曦不以为意，并不觉得尴尬或者难堪。她提着手里的盒饭，继续往宿舍走。
谁想到她才走了两步，许如月却转身拦住了她。
三月的春风和煦，樱花树上的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天空仿佛下起了一场樱花雨。粉白的花边飘落在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身上，远远看去，是一个非常美好和谐的画面。
但是，樱花树下两位女孩此时的对话，却并不是那么和谐。
“程曦，早上你假装不认识我，戏弄我，现在突然又认识我了？”许如月双手抱臂，冷笑一声，“怎么，不打算继续装了？”
本来自己认错人，程曦是有些歉疚的，但是许如月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她本来有的一点点愧疚都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是，程曦明显感觉到，许如月对她有很强的敌意。
能在高手如云的江大医学院脱颖而出，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获得全额奖学金保送到国外读博的的名额，程曦从来就不是什么傻白甜。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对待朋友，自然要像春天般的温暖，但是，对待敌人，尤其是聪明又美丽的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
对于许如月这样的漂亮女孩，程曦见过很多了，她淡淡开口，“哦，早上你带着口罩，又没穿校服，我看你化着妆，又喷了香水，自然就以为是一位‘让人尊敬’的老师呀。”
“谁说我化妆了。” 许如月断然否认。她的妆很淡，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只会以为是素颜。再加上10班的学生本来就是一心学习的，平时更不可能关注这种小事，大部分人都以为她是素颜。
“哦？”程曦挑了挑眉，“许大小姐不会告诉我，你眼皮上的粉色眼影，是熬夜出现的黑眼圈吧？”
临水二中里有规定，学生是不让化妆的。如今突然被程曦揭穿，许如月有些气急败坏。她跟程曦可不一样，她一直是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如果让老师知道她化妆，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想到程曦曾经的劣迹，许如月又有了底气，“程曦，你自己又比我好多少，烫头，化妆，逃课，打架，整个临水二中，恐怕没有人比你更出名了。”
许如月的话一出口，程曦有一瞬间的呆愣。
没想到“自己”这么生猛，居然还有打架这样的“丰功伟绩”。
不过，吵架嘛，讲究的是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虽然大学毕业后脱离战场许久，但是对于许如月这样的角色，程曦还没在怕的，“我这个人呢，做事一向喜欢大大方方的，逃课就逃课，打架就打架，不像某些人，暗戳戳的化了妆，还想要蒙骗大家是素颜呢。”
“你——”许如月一时找不到话说，气得蹦出了一句，“你别以为自己把头发染回黑色，沐霭就会喜欢你！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最了解不过了，他喜欢的是品学兼优，开朗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你这样的，就算表面装得再像，沐霭也不会喜欢的！”
听到许如月的一番话，程曦露出了然的目光。
之前她之所以没有转身就走，还留下来跟她吵架，就是为了搞清楚，许如月对她的敌意究竟从哪里来的。
现在她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坐在她旁边的那位长得很帅的学霸。
高中时期的全校第一，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何况沐霭还那么帅，肯定有不少的迷妹。程曦点点头，小姑娘的眼光不错嘛。
不过，因为喜欢沐霭，就跑来找她的麻烦，这就不对了。
程曦决定教教小姑娘，她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哦，我知道了，品学兼优，开朗大方，善解人意，你是不是想说，沐霭喜欢的是你？”
“你——”隐藏多年的心思突然被揭穿，许如月哭着跑走了。
成功解决了许如月，程曦拍掉衣服上的樱花瓣，转身继续往宿舍去了。
而此时出来拿午饭的沐霭，正好看见了樱花树下，少女提着饭盒施施然走远的背影。一阵风起，花瓣簌簌的落下，飘洒的女孩的身边，沐霭突然想起了一句诗。
“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
作者有话要说： 程曦：你也领盒饭啊。
许如月：你才领盒饭，你全家都领盒饭！
程曦：哎，对手这么弱，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PS：“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的下一句是山樱如美人,嘿嘿，我们蔼蔼看到曦曦想到这句诗，嘿嘿。
又：文章里面的呛到之后的操作完全是百度来的，切勿模仿哈~~
第21章
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一阵风过，程曦扎得高高的马尾微微地拂动起来，在阳光下跳跃。
“老班怎么回事啊，今天一早上都没见人。”
“不知道啊，好像是班主任开会，听说沈老师他们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开各种会。”
“也是哦，咱们算是开学最早的一批了，教育局肯定担心。”
“我倒是觉得不用那么紧张，咱们省早就清零了嘛。”
“就是就是，UNO来不来，最近微博上可火了。”
“来啊，反正还有一会儿才上课。”
……
程曦百无聊赖地听着同学们的闲聊和打闹，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即使中午休息得很好，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仍然有些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程曦看了看课表，下午前两节都是物理，她决定冲杯咖啡提提神。
为了方便师生，临水二中的每一个教室里都安装了饮水机，就在黑板的左边。程曦拿出一袋冷萃咖啡倒入自己的杯子，看了看净水器的位置，此时并没有人，便起身去接水。
程曦刚走到饮水机前面，一位身材娇小，穿得粉色小裙子的女生也拿着杯子走了过来。
对于这样娇小软萌可可爱爱的妹纸，程曦一向是很有好感的。但是对方带着口罩，她暂时看不出来是谁。不过，这并不妨碍程曦释放她的善意，她微微一笑，将手伸了过去，
“同学，你要冷水还是热水，我帮你接吧。”
程曦的话音一落，本来还有些吵闹的10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同学都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饮水机旁边一脸笑盈盈的程曦，还有站在她身边看起来可可爱爱，实则是把理科10班这一群糙汉子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临水二中扛把子——
班主任沈老师。
10班的学生都是沈老师一手带起来的，对她的脾气相当了解。她作为一名英语老师，能当临水二中最好的理科班的班主任，自身的业务能力自然相当出色，每年的教师表彰大会，她的名字肯定是排在第一个的。加上她上课幽默风趣，常常有各种各样的新花样，课下跟学生们也像朋友一样相处，大家都很喜欢她。
但是，这样一位业绩优秀，雷厉风行的老师，却长了一张娃娃脸，再配上150的身高，即使她每天都板着脸，学生们仍然只觉得她可爱。再加上全班站起来，每一个都比她高，这给她管理班级带来了不少的困难。
以前班里就曾经有一个刺头试图欺负沈老师，虽然最后被大家制止了，没能得逞，但是，这一直是沈老师心中的痛。
所以，10班的学生都知道，沈老师很讨厌别人拿她的长相和身高打趣。
对于程曦这种作死的行为，10班的学生都很不解。他们记得程曦之前对沈老师还是很尊敬的啊，今天是怎么了，敢在老虎身上撩虎须。
想到两人都是暴脾气，10班的学生很惊恐，有些胆小的甚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宽敞的教室似乎都突然变得狭小了，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众人都默默看着饮水机旁边的两人。
一秒。
两秒。
三秒。
沈老师动了。
只见她将手中的水杯递过去，笑着跟程曦说了一句，“小屁孩今天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我这快三十的人了，可当不了你们的“同学”。喏，杯子给你，我要一半热水，一半凉水，马上可以喝的啊。”
沈老师开口的一瞬间，程曦就认出了她。
毕竟假期上了那么多天的网课，几位老师的声音，她还是很熟悉的。只是没有想到，以前只在屏幕上看到上半身，永远表情严肃的沈老师，本人居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差。
程曦汗颜，这是自己今天第三次认错人了。幸好沈老师没发觉，误以为自己是在夸她。
程曦将错就错，赶忙应了声好，将水接好递回给她，还顺便问了一句，“老师，我这里有咖啡，你要喝吗？”
“咖啡？”沈老师取下口罩，喝了一口水，觉得温度正合适，笑着回答，“好啊好啊。”
于是大家就看见，程曦回自己的座位拿了一盒咖啡给沈老师，沈老师高兴的收下，笑呵呵地走了。
围观了了全过程10班学生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那个骂起人来气势如虹、气吞山河、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却能滔滔不绝、绵绵不断，让人不禁怀疑自己人生意义的沈老师吗？
调侃了临水二中沈扛把子却能全身而退，10班众人对程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一时间，大家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刚刚还寂静无比的教室，突然间议论纷纷。
“老班居然没生气？不可思议。”
“卧槽，程曦也太秀了吧。”
“故意把老师喊成“同学”，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啊。”
“老班都没生气，你瞎操什么——”
“嘘——”
刚刚出去的沈老师又走了回来。
她直直的朝程曦的座位走了过去。
众人不解其意，皆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沈老师走到程曦面前，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刚差点忘了，校长有事找你，记得去校长办公室找他哦！”
虽然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找自己，程曦还是甜甜应了声好。
看到两人之间和谐友爱的氛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沈老师回来是要找程曦PK呢。
沈老师走后没多久，上课铃声就响了。
有了咖啡提神，程曦的听课状态好了许多。物理一直是她的弱项，所以她听得很认真。
10班的物理老师是一个50多岁的老头，姓吴，是省级特级教师。
假期网课的时候，程曦一直表现很积极，还是个点赞狂魔，所以，吴老师对她的印象蛮深刻。
之前程曦的物理考了18分，他一直引以为耻，还专门跑去沈老师办公室和她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
如今程曦的物理虽然在班上还是吊车尾，但好歹有点起色，见她听课也认真，吴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春日的下午本就容易犯困，两节物理课下来，讲得还是力学和电磁学的综合题，不少同学已经昏昏欲睡。
田兰看吴老师已经写到右边黑板了，给程曦扔了张小纸条过来。
吴老师有一个享誉临水二中的技能，那就是，每节课上课时，他从黑板左边开始写板书，板书写到右边，正好一满黑板时，就刚好下课。每节课如此，无一例外。
所以，临水二中所有的学生都知道，上他的物理课根本不用看时间，只要看到黑板已经写到右边了，那肯定马上要下课了。
程曦将纸条打开，“好困啊，待会儿下课买雪糕吃，去不？”
程曦朝田兰的方向摇摇头。
田兰露出不解的眼神。
程曦只好也写了一张纸条，趁吴老师转身板书的时候扔了过去，“下课我要去校长办公室，你帮我跟体育老师请个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