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曦，我好难过啊，妈妈居然骂我，呜呜。”
诶？
程曦一脸懵圈。
她左手轻拍哥哥的后背以示安抚，右手拿出手机，打算搜索一下“32岁的男性突然嚎啕大哭怎么办”。
刚输入两个字，头顶上方就传来一声，“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小曦，咱们离家出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
看着哭得泪眼朦胧的哥哥，她将搜索框里的关键词改成了“32岁男性、更年期”。
**
第二天，程曦特意起了个大早，去楼顶的花园采了玫瑰，做了许多鲜花饼，打算带去学校给沐霭。
最近花房玫瑰开得好，程曦每天都要去摘一些。
沐霭给她写了那么厚厚的笔记，她也该投桃报李，何况，做点吃的根本不费事儿。
上完早读，班长过来提醒了她一句，“程曦，今天轮到你值日了。”
值日生的任务很简单，每天早晚登记两次班上同学们的体温，更换高考倒计时，中午的时候看一下门窗关好没有就行。
程曦点点头，应了声好，起身去讲台取了体温枪和登记表，从门口的第一个同学开始量起。
体温枪扫一下额头，登记下数字，整个过程很快。
没多久，程曦就到了沐霭面前。
沐霭正拿着一本英文原版书在看。
或许是最近的天气比较冷，他在校服衬衫套了件白色的毛衣，整个人显得阳光帅气。
“我测一下你的体温啊。”程曦俯身，将体温枪放在他的额头前，按下测量建，停留两秒。
屏幕上显示33.2。
“数据不准。”学校买的体温枪太劣质，程曦打算再量一下取平均值。
“试试脖子。”
然而，刚把手伸过去，就被沐霭拉住了。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心握住了少女的手臂，热度在两人的皮肤之间传递。
程曦不解，垂眸问他“怎么了？”
鼻尖闻到隐隐约约的花香。
不是香水，分不清具体是什么花，更像很多品种的花混杂在一起。
沐霭突然有些心烦。
“我自己来。”沐霭取过她手里的体温枪，自己伸到脖颈处量了体温。
36.5
总算正常了。
程曦登记好沐霭的体温，去量下一个同学。
沐霭抿着唇，不露声色的，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走远。
脑海中浮现的，是她用簪花小楷工整地写下的“沐霭”两个字。
竟然……心跳……加速了……
没多久，程曦测完体温回来了。
“今早花房刚采的玫瑰做的，给你和阿姨尝尝。”她打开书包，递了两盒鲜花饼过来。
原来是去了花房，沐霭恍然大悟。
两人离得近了，鼻尖那股香味又开始若影若现。
沐霭赶忙接过饼盒，跟她说了声谢谢。
这一早上，沐霭都有些心烦意乱，总觉得鼻尖有似有若无的香味。
他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看书。
这几晚都在熬夜，加上昨晚还送妈妈去了机场，沐霭现在困得厉害。
喝咖啡也无济于事，他干脆将书放回桌洞，趴在桌子上补觉。
上课的老师看到，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讲自己的课。
毕竟，他现在讲的东西，沐霭几年前就会了，听不听都无所谓。
倒是程曦，想到昨晚竹溪说，其实沐霭身体并不是很好，小时候常常喝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担心他这样睡着会着凉，将王伯给自己准备的小毯子盖在了他沐霭身上。
于是，10班的众人就惊讶地看到，他们一向高冷，从来只穿黑白灰的沐神，身上竟然盖着一块HelloKitty的粉色毯子。
作者有话要说：
竹溪：你不知道啊，小曦，我们沐霭生下来小小一只，吃了很多苦。
程曦：我看他挺健康啊，还打篮球（有腹肌）呢。
竹溪：那只是表象，他外强中干。
程曦：怪不得，他确实有点瘦。
竹溪：对啊对啊，我明天就走，你这么细心，帮我看着他点啊。
程曦：好的，没问题。
.....
竹溪：儿砸，你妈妈我棒吧？媳妇儿现在是不是可心疼你了？
从程曦那里听到“外强中干”四个字沐霭：......
第33章
大课间, 铃声响过，老师布置完作业, 收拾起书本离开。
最近天天下雨, 难得天气晴朗, 大家都跑去外面晒太阳。
田兰也跑去B班找男票玩了。
教室里的桌椅一下子空荡荡的, 走廊外隐约传来少年们嬉闹的声音。
程曦去擦黑板, 老师写字的力道重, 用黑板擦擦过一遍, 粉笔的印记还是很深。她只好浸湿抹布, 重新擦了一次。
回座位的时候, 右边的少年身上盖着薄毯, 还在睡。
春日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 掺扎着些许暖意的空气, 浅浅的投射在少年白皙精致的面庞之上。
程曦偏头看着他，少年的头发被阳光刷成褐色，浓密的睫毛投下两方淡淡的剪影，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也没有细细的绒毛, 反而光滑如瓷器, 透明得仿佛能看见血管。
眼前的画面太美好，程曦忍不住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
大约是走廊外的嬉闹声太嘈杂，沐霭皱皱眉，睁开了眼。
少年不徐不疾的抬起头来，和程曦目光相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两秒。
程曦做贼心虚, 赶忙把手机往身后藏。
沐霭睡醒后反应有些迟钝，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打了个哈欠，才直起身来。
身上的粉色小毯子随他的动作滑落。
睡眼惺忪的清隽少年，配上粉色的毯子，意外地反差萌，程曦心痒痒，好想再拍几张。考虑到暴露的风险，只好作罢。
沐霭看了看身上的薄毯，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气温还有点低，我怕你着凉。”程曦解释了一下毯子的存在，看见他眼角明显的黑眼圈，又问，“你最近熬夜了？”
想到自己手中厚厚几十页的笔记，程曦猜，他大概周末都在熬夜。
沐霭没回答，说了句谢谢，将毯子整理好还给她。
没被抓包，程曦暗道万幸，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看书。
看见两人的互动，不远处的几位同学小声嘀咕起来。
“沐神和程曦这是……官宣了？”
“虽然两人什么都没说，但也差不多了吧，下雨天送伞，晚上给补课，刚刚还贴心的盖毯子诶。”
“虽然程曦这学期变化是蛮大的，遇见大家也会笑着打招呼了，但是，我也觉得许如月跟沐神更配诶。俩人的成绩，颜值，家世，各方面都很搭啊。”
“许如月家教那么严，肯定不许早恋的。”
“哇，那许如月不是要气死，她跟沐神可是青梅竹马诶。”
“我觉得程曦也不差啊，她这两次考试语文和英语都是第一名诶，每次语文老师都把她的作文贴出来，说真的，她那一手字太漂亮了。”
“呃……我觉得这学期程曦变漂亮很多诶。今天早上她给我量体温的时候我看见，她皮肤又白又细，一点毛孔都没有诶。”
“但是她的理综很老火啊，连咱们班平均分都没到诶。”
“人家现在不是有沐神在嘛，成绩肯定蹭蹭上涨。”
“跟你们说一个小道消息，周六有人在生态园看见程曦和沐神一起，还有田兰和她男票。”
“不会吧，真的吗？”
“9班的人说的，应该靠谱。”
“哎，男生是不是都喜欢漂亮女生啊，连沐神都不能免俗。”
“我觉得程曦也没大家说的那么漂亮吧，不就是天天名牌衬托的呗。”
“u1s1，她换了风格之后，整个人有气质好多诶。”
……
几人正说着话，上课铃声响了。
班主任沈老师拿着试卷走进来，开始讲评这次摸底考试的试卷。
程曦扣了4分，早就订正过答案。难得有大块的时间，她拿出沐霭的手写笔记继续看。
10班的英语成绩都还不错，人均120+，不少人都觉得英语提升空间不大，每次英语课试卷下都藏着理科的资料，想着孩子们也是为了学习，往常沈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最近这样的风气越来越盛，她讲了大半节课，回应的人寥寥无几。眼睛一扫，大部分都埋头刷题。
沈老师柳眉一竖，试卷一丢，课也不讲了，打算整治下班里的风气。
她点了一名男生站起来，问她，“刘石，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学英语？”
刘石正做着一道数学题，冷不丁被老师点起来，忐忑地回答了一句，“为了升学？”
沈老师没有说话，让刘石坐下之后，又问班上的所有人，“大家呢？你们为什么要学英语？”
学生们的答案五花八门。
“为了高考！”
“打游戏！”
“看电影不用字幕！”
有个男生大着胆子吼了一句“和女票一起出国！”，顿时引发一片哄笑。
沈老师摆摆手，让大家安静。
她清了清嗓子，给大家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们那个时候跟同学们现在不太一样，你们好多人三四岁就参加了早教班，说不定家里还请了外教，我们是上了初中，才接触英语。"
"突然接触一门新语言，大家都觉得很新奇，虽然老师的发音并不标准，但是，大家都学得津津有味。后来了解得多了，更觉得诧异：原来西方人吃饭用的是刀叉，原来父母之女之间，是可以像朋友一样直呼其名的；原来，总统是可以调侃的……"
"大开眼界之后，我也了解到，原来，许多西方人眼里的中国人是粗鄙落后的，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欧美大众对中国的了解还只局限于世界工厂。”
“既然，外国的月亮并没有比我们圆。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学好一门外语呢？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我读到维特根斯坦说的一句话：The limits of your language means the limits of your world。我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沈老师顿了顿，目光在教室内搜索了一圈，点了程曦的名，“程曦，你来说说对这句话的理解。”
对于沈老师的这个观点，曾经海外留学过，遭受过无数冷遇和区别对待的程曦无比赞同，她站起来接着往下说，
“维特根斯坦先生说，语言的边界即世界的边界。按我粗浅的理解，如果我们只会汉语，那么，我们眼里的世界便只是汉语的世界，但是如果我们又掌握了一门新语言，那么我们便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中文里没有的世界。"
"反过来，知道他人眼中的中国是什么样子，我们就可以更加全面，客观，理性地了解自己的文化，同时，也让世界更好地了解我们。”
沈老师点点头，“说的非常好！偏见源于无知。物理也好，英语也罢，我希望大家不要功利的去学习任何一门学科，多去探索它背后存在的意义，这样，大家的人生才会更加的精彩纷呈。”
春日的暖阳里，少女侃侃而谈，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全程一直低头看书的沐霭，不知道何时抬起头来，看向身侧的少女。
程曦说完坐下后，班上一片寂静，许多同学陷入了思考。
沈老师见效果已经达到，也不急着讲题，转身将维特根斯坦的话板书在黑板上。
四周只剩下捏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声，隔了几桌传来的沙沙声，和空调风扇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听着粉笔节奏清晰的点在黑板上，程曦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田兰发来的消息。
兰兰：小曦，你刚才太帅了吧。嘿嘿，我还录了视频哦。
程曦正想回复她，突然教室里的广播响了。
“各位同学请注意，各位同学请注意，现在播报一则紧急通知——
经党中央、□□同意，2020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以下简称“高考”）延期一个月举行，考试时间为7月7日至8日。”
？？？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坐在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处于蒙圈的状态。
此时广播已经开始了第二次播报。
沈老师也是一脸意外。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许多同学顾不得还在上课，拿出手机搜索新闻。
“卧槽，真的延期了！”
“不会吧，又要多熬一个月，心好累。”
“明天就4月1日了，不会是愚人节的玩笑吧。”
“7月份临水天气很热的，多影响发挥啊。”
“既然要延期，我就不懂网课存在的意义了。”
“你们都不喜欢，我倒是觉得还好诶，又多一个月复习。”
“对啊，我们也算见证历史了吧。”
……
确认消息之后，学生们异常激动，教室里的讨论声越来越大，饶是沈老师积威多年，也完全hold不住了。
眼看离放学也没多久，沈老师干脆让大家自习了。
乍然听到高考延期的消息，程曦反而很淡定。
或者更准确地说，她有些庆幸。
毕竟，多一个月复习，她就多几分把握考上江大。
只是，突然多了一个月，复习计划大约要重新做一个了。
看这日历，程曦才发现自己早上忘了更换倒计时，黑板旁边的数字还是68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