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去年六月，我、我打架的时候，你在场？”
沐霭点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
沐霭笑着说，“我到的时候，你们已经打完了，没能见到你的英姿。”
他走过那条小巷子的时候，只看见一位晕倒在路中间的少女。
“所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微信也是那个时候加的？”
沐霭又点点头。
程曦不解，“那开学的时候你看见我怎么跟陌生人一样？”
沐霭无奈的笑笑，“曦曦，咱们讲道理好不，难道不是你看我像陌生人？”
程曦回想了一下，沐霭似乎确实没有说过，他不认识自己。
但是，她的情况特殊，就算说出来，沐霭只怕也不会信，只好临时编了个借口，“那个、我生了一场病，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沐霭笑着说，“我知道。”
她忘掉了跟自己相识的时候。
大约也忘掉了那个炎热夏夜，羞羞答答跟自己表白的她。
程曦心中有很多疑问，“那我为什么会打架？你知道吗？”
沐霭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程曦从病床上醒过来说的话，简单总结到，“大约是因为你哥哥，那几个女孩似乎说了一些中伤的话。 ”
程曦回忆了一下，程旭是去年末的贺岁档才大爆，之前没那么火的时候，确实一直有人说模特出道，卖.肉.上.位之类的。
如果她听到，估计也忍不了吧。
说完，沐霭又安抚她，“视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王倩不敢发。”
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程曦觉得王倩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万一她丧心病狂呢？”
沐霭眯了眯眼，“没事，我有办法让她发不出去。”
沐霭的小舅妈是信息科学的顶级大拿，一个视频而已，对她而言分分钟的事情。
程曦又问，“对了，我手机关机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沐霭轻轻点了一下她手上测心率的手环，笑道，“这个可以定位。”
程曦：......
怎么感觉自己一下子变笨了。
“曦曦，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早上......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一下被猜中，程曦顿时语塞。
沐霭轻轻笑了笑，“看来，我还得感谢王倩呢。”
沐霭的敏锐实在出乎程曦意料之外。
早上烧烤的时候，程曦就看出来，王倩的目标其实是沐霭。虽然她跟着宋晨，但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沐霭。
所以她才会不爽。
所以，沐霭的那句“我也不喜欢”，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居然码出了三章！自己都不敢相信！看来我还蛮适合写这种白莲花......
以及：我们霭霭之前一直表现得不是很明显，是因为他知道程曦对他的感情还不是喜欢。
但是，王倩的出现让程曦这样淡然的人居然不舒服了，他就知道，曦曦对他不是完全没感觉的。
于是我们霭霭很开心，连称呼都从程曦——小曦——曦曦进化了。
另外，如果有看隔壁文的，应该猜到沐霭的小舅妈是谁了吧？
然后沐霭妈妈的名字，也很有玄机的哦！
最后，我们霭霭说的那句话来自于老子，意思是“大路那么平坦，但是大家偏偏喜欢走小路。”
跟曦曦说的“捷径是最远的弯路”是一个意思。
第56章
程曦和沐霭从山顶返回的时候, 班里其他人基本已经回了。
他俩是登山小分队里的最后一拨。
两人拿着收集到的小纸条去找沈老师兑奖。
一群同学在旁边围观。
由于沈老师的大奖还没有人来兑换，所以大家都翘首以盼, 想知道两人找到没, 没找到的话或许还能重新回去碰碰运气。
结果, 他俩不仅收集到的小纸条是最多的, 居然还中了大奖。
“这不科学啊！”宋晨也在山上耗了差不多两小时, 就快把这座一百多米的小山翻个遍了, 也不过找到10个小纸条, 程曦和沐霭两人居然收集了将近20个！
宋晨满脸狐疑, “老班, 你不会悄悄透露信息给他们了吧？”
沈老师柳眉一竖, “我这么公平公正的人, 怎么可能？本想着让你们找得容易, 纸条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了，谁料到你们一个个的放着干净的台阶不走，要去走泥路呀。”
宋晨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顿时蔫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
既然是沈老师的生日, 自然也免不了吹蜡烛吃生日蛋糕的环节。
生日蛋糕是10班的同学一起从本市最火的烘焙坊订的三层大蛋糕。
沈老师看见蛋糕被班长推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感动了, 等看清上面写的“然然，我们爱你~”，瞬间哭笑不得。
沈安然丈夫故作不高兴的样子，“然然是我的专属称呼诶！”
他性格温和，男生们并不怕他，反倒扯着嗓子重复喊了好几遍“然然我们爱你”。
最后全班都跟着喊, 搞得其他游客都非常好奇这群学生口中的“然然”是谁。
切完蛋糕，由班长出面，送了沈老师一个精心制作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每一位同学对老师生日的嘱咐。
沈老师打开笔记本的一瞬间就哭出来了。她一直觉得，因为自己的雷霆手段，这群熊孩子对她应该是又敬又怕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有心。
之后的许多年，沈安然每每拿起写满话的笔记本，想着那个孩子去了哪里，现在干什么呢，很是感怀。
**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非常兴奋。班长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蓝牙音响，带着整个班的同学唱歌，大家唱了一首又一首，一直从出发唱到抵达学校，还意犹未尽。
难得大家这么开心，宋晨大手一挥，请大家去临水最有名的KTV接着嗨。
沈老师要回家和亲亲老公烛光晚餐，自然是不去的。
不少同学家不在本市，忙着回家跟亲人团聚，也婉言谢绝了。
程曦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多，本来打算回家好好整理下思绪，但是田兰撒娇说没听过她唱歌，程曦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去了。
沐霭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最后只剩下不到20个人跟着宋大少去KTV。
张弛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辆哈雷机车，跟沐霭打了声招呼，载着女票先去了。
程曦和沐霭跟其他同学一起打车过去。
KTV最近才刚刚开始营业，安全起见，按照国家的要求，都是采取预约的方式。
宋晨作为本市房地产龙头的太子爷，自然是不用预约的。
他豪气地包下了符合他身份的超大豪华VVIP包房。别说20个人，就是装下10班全部同学，都绰绰有余。
两人到的时候，田兰他们早就围着沙发坐好了，把相邻两个空位留给他们。
程曦挨着田兰坐下。
虽然还是学生，但不少人都过了18岁，除了饮料小吃之外，宋晨还让服务员送了两件酒。
这还是今年的第一次聚会，大家兴奋不已。一时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非常热闹。
包间里有些吵，七嘴八舌闹哄哄的。
沐霭皱了皱眉，低声问程曦。“你觉得闷么？”
程曦摇摇头，饶有兴致地听田兰唱歌。
包厢的灯光昏暗，沐霭静静地坐在程曦身边，凝视着她的侧颜。
没人有知道，他从售货亭买完水回来，发现程曦不在原处，连手机都关机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恐慌。
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却颓然的发现，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无法承受。
或许，从去年夏天的那个夜晚，他救起晕倒在地上的她时，两人之前的牵绊就注定了吧。
正沉思着，沐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借口要去洗手间，出了包间。
走廊尽头，看到沐霭过来，王倩赶忙调整了脸上的表情。
“沐霭，我找你过来，是想跟你道歉，我今天一时鬼迷心窍……”
“我没心思听你废话。”沐霭打断了王倩，“你若真想道歉，该找程曦，而不是我。”
王倩听他提起程曦，微怒，努力压下去后，又说，“你要我给她道歉吗？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可以的。你这么喜欢她……视频我也可以删掉，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说吧，你的条件。”沐霭神情不变。
“我没有条件！”王倩似乎很委屈，“沐霭，这一切都是我自愿为你做的！”
“为了我？”沐霭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你私自拍摄了程曦和其他三名女同学的视频，并以此作为要挟，按照你熟练的手法推断，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现在，你却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程曦根本配不上你，你被她蒙蔽了！”
沐霭并不理会她的疯话，淡淡道，“你既然不说，我给你一个选择。”
“视频删掉，转学到别的学校，高考之后，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王倩一脸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你怎么敢？我不转学！”
沐霭轻轻微笑起来，“王同学，我不是在跟谈条件。你可以不转学——但我就不敢保证，你之前逼走的那三个女孩，会不会回来找你麻烦了。”
“你威胁我？”
王倩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接受，或者不接受，你只有这两个选择。”沐霭好整以暇，“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王倩抬头，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第一次觉得，他清隽面庞是如此的陌生。
眼前的沐霭，仅仅用目光，就迫得她生不出反抗之心。
这绝不是那下雨天送给她一把伞的温柔少年。
王倩心中暗暗惊惧，颓然的点了点头，“好，我转学。”
沐霭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答案，淡淡开口，“转学手续会有人帮你办妥，高考结束之后会有人联系你，资助你大学四年的学费。希望你信守自己的诺言，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至于视频，哦，忘了告诉你，我刚刚往你的手机里植入了一个小程序，已经删掉了。我有办法追踪到你在互联网上的任何轨迹，如果你还想正常生活的话，最好不要动歪心思。”
王倩惊慌地打开手机，发现视频果然不见了。
“你为什么这么狠，我不过是喜欢你……”
沐霭本来都要走了，听到她这句话，转身嗤笑一声，“你喜欢我？不，你连自己都不爱，哪里会喜欢别人呢。你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你该庆幸，我妈妈从小教我不打女生。”
沐霭回去的时候，闹哄哄的包厢异常的安静。他推门进去，正好看到程曦在唱歌。
I wake up in the morning and I wonder
Why everything 's the same as it was
I can't understand， no， I can't understand
How life goes on the way it does
Why does my heart go on beating
Why do these eyes of mine cry
……
是Skeeter Davis的传世之作《The end of the world》。
程曦不加任何修饰的嗓音，配上温柔伤感的怀旧旋律，明明唱歌的是花季少女，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这似乎是一个老人经历过种种沧桑之后的叹息。
一曲结束，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田兰搂着程曦的脖子大叫，“小曦，你唱得也太好了吧，我都要被你唱哭了！”
散场的时候已经快10点。
程夫人担心，叫了王伯来接。
包房在顶楼，大家出电梯的时候，外面正好来了一波人。
这波人有男有女，看上去年龄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打头的那个盯着程曦看了两秒，追上来。
“程曦？”叫得有点不确定。
程曦一愣。
沐霭停住脚，跟她一起回头去看。
“真是你啊。”男人穿着一件休闲衬衫，长发微卷，戴副细金丝边的眼镜，文质彬彬的，看着像是搞艺术的。男人摘下口罩，“咱们有好多年不见了吧？”
这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程曦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却没有丝毫头绪。
男人也看出了程曦的一脸迷茫，颇有些诧异。
“你真的想不起我了？”
程曦点点头。
“哦，看来当初你妈妈跟我说的话是真的了。”男人一脸惋惜，“我还以为她是担心你遭受的打击太大，故意骗我呢。”
程曦一头雾水，还没弄明白他说的是怎么回事，男人又问，“你现在还弹钢琴吗？”
程曦摇摇头。
“那太可惜了，你这么有天赋。”
男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他的同伴喊了他一声，他只好匆忙塞了张名片到程曦手里。
“这是我现在的联系方式，你要是还想学钢琴，可以来找我。”
程曦拿起名片看了一下。
烫金的名片上，除了“林树海”三个字和后面跟着的电话号码之外，没有别的信息。
程曦正打算拿出手机搜索一下，身旁的沐霭淡淡开口了。
“林树海，中国在国际乐坛最具有影响力和权威的钢琴演奏家，多次获得李斯特奖。现在是江州音乐学院终身教授，被誉为中国钢琴教育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