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沐霭一会儿, 他还蛮欣赏老沐家的这个小子的, 看着安静，做事却很有章法。比如这次度假村的行程，大人们都没操心，他一个人就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把大家的感受都考虑到了。
虽然杨教授的目光隐蔽，但沐霭还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说要去再确认下预约的温泉，上楼去了。
看着沐霭离开的背影，杨教授点了点头。
嗯，事不拖，话不多，人不作，很有曾国藩老先生的风范。
不愧是沐省长亲自带出来的孩子。
虽然成绩比小曦差了那么一点儿，但是也还不错了。
程曦本来要去洗碗，但是被竹溪拉住了。
“小曦，市场部刚发过来咱们五一特刊昨天的销售情况，你要跟我一起看看吗？”
《New Horizon》的第一期，因为有收藏价值，加上程旭的加持，曾经创下了300万纸刊半小时秒光，一天销售3000万册电子刊的记录。
所以，对于第二期的五一特刊，大家也寄予厚望。
程曦也很好奇，大家对她新的专栏文章会是神马反应。
于是两人便一起凑在竹溪的平板电脑前，看新鲜出炉的销售数据。
这期的销量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但是也足以吊打同行了，电子刊一天就卖出了500万册。
编辑部还贴心地整理了一些大家的对五一特刊的评价，其中程曦大胆犀利的风格被提到的次数最多。
两人一边看一边讨论，程夫人和杨教授在一旁有些懵。
程夫人作为一名商业女强人，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妹妹，你这销售数据不好随便给他们小孩子看的吧？”
一边说，一边还眼神示意程曦，让她坐回来自己身边。
竹溪刚就觉得两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在意。
听到程夫人的话，她才恍然大悟， “小曦，你是我们杂志特约专栏作家的事，还没跟爸妈说过吗？”
程曦：……
她能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忘了么？
程夫人和杨教授听到竹溪的话，差点惊掉了下巴。
“什么？专栏作家？”
竹溪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孩平时看着挺聪明的，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给忘了？
于是竹溪重新郑重向两人介绍了一下，“小曦是我们《新视野》国际版《New Horizon》的特约专栏作家，她的文章很受欢迎，微博粉丝不少呢。”
New Horizon？
程夫人和杨教授面面相觑。
竹溪正好带了新刊过来，便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两本给他们看。
她还贴心地翻到相应的页码，“这一篇是小曦写的。”
杨教授接过，认真阅读女儿的文章。
五分钟后，他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程曦。
“很惊讶吧？”竹溪笑着说，“我第一次看到小曦的文章也很惊讶，她真的很有天赋。”
杨教授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之前见女儿喜欢小林一茶，他还有些担心，毕竟那始终是个悲惨的人物。
今天读到女儿充满锐气的文章，他的隐忧消去了不少。
程夫人不怎么会英语。不过，虽然看不懂，却并不妨碍她看到女儿文章的激动。
“我的曦曦太能干了，你这文章写得也太好了吧！”她掏出手机，选好角度拍了个照，火速发了个朋友圈。
曦曦是我的小棉袄：女儿写的文章！【玫瑰】【玫瑰】
【图片】
竹溪马上给她点了个赞。
并评论：真的写得很好哦~
程夫人马上回复竹溪：还要多谢你给她的机会呢！
竹溪又回复她：小曦本来就写得好，我们杂志的销量还多亏了她和程旭呢。
程夫人又问：怎么，小旭也去写文章了？！
竹溪：那倒没有，我们给他做了个专访。
程夫人：哦，我就说嘛，他这高中都没毕业的人，没那个文笔。
……
程曦也很搞不懂，两人明明面对面，为什么要在朋友圈里交流。
最关键的是——
哥哥可是加了竹溪好友的，妈妈回复她的消息，哥哥也都能看到的。
妈妈这么怼哥哥，程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3分钟后，家庭群“二对二精准扶贫”有了新消息。
小仙女他哥：@曦曦妈妈 老妈，你朋友圈的话啥意思，我怎么就文笔差了，你夸小曦妹妹，干嘛拉踩我，呜呜~
曦曦妈妈：【白眼】你难道有文笔？
小仙女他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大学毕业了好不。
曦曦他爸：@小仙女他哥 你那个大学……不提也罢。
小仙女他哥：怎么就不提也罢了，国内重点诶！
曦曦他爸：你妹妹这次考了702，全校第一名，你觉得呢。
小仙女他哥：702？！
曦曦他爸：嗯。江大的专业可以随便挑了。怎么样，比你的学校如何？
……
程旭瞬间蔫儿了。
不过，这么容易被打败，他就不是程旭了。
5分钟后。
小仙女他哥：不对呀……我寻思着，小曦曦进步辣么大，难道不是我这个哥哥的功劳？！
小仙女他哥：当初我一个人在临水，天天接送她上下课，熬夜给小曦曦补课，还要负责她的一日三餐的时候，你们到哪里去了？如今来坐享其成？！
小仙女他哥：@曦曦，你出来说话！
程曦赶忙回复：嗯嗯，哥哥帮我很多的。
曦曦妈妈：@小仙女他哥，接送？平时都是王伯去，你也就去过一两回吧？熬夜补课？！我都了解过了，主要是人家沐霭帮的忙好吧？至于一日三餐，你也好意思说，难道不是曦曦做给你吃？！
小仙女他哥：我不管，小曦曦的头发总是我染的吧，我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
曦曦妈妈：你也就这点手艺还能拿得出手了。
……
程旭被亲妈怼得无地自容，终于闭麦了。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发了一条：不对……老妈你怎么知道沐霭？怎么回事？
这时已经没人再理他了。
程曦知道他的脾气，马上私信给她的哥哥解释了一下，他们出来玩，正好和沐霭一家人巧遇的事情。
她不说还好，一说，程旭更抓狂了。
“不是……你们去度假村，怎么就遇到他家了呢？”
“小曦曦，你答应哥哥，不要被别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哦!”
“不行，看来我还是想办法请个假……”
程旭一连串发了很多条消息，程曦担心他真的跑过来，赶忙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好好地安抚了一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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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大人们在沐霭的安排下，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五一假期。
分别的时候，杨教授对沐霭大加赞扬，夸他小小年纪就很稳重，以后定成大器。
沐总裁一边谦虚，一边跟自家妻子眨了眨眼。
他儿子肚子里隐藏的小心思，当父母的能不知道？
这小子利用职务之便，不动声色地支开两边的大人，和程曦单独出去玩了好几次，他们不过是懒得揭穿罢了。
沐总裁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在跟自己依依惜别的老友，面上非常惋惜，心里却有些自豪。
不愧是他沐冬的儿子，在谈恋爱这一点上，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嘛！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实惨。
第65章
五一过后, 高一高二的学生也开始返校。
因为疫情防控效果显著，省里发了文件, 确认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可以不必配戴口罩。
临水二中的师生们戴着口罩上了两个月的课之后, 突然可以摘掉口罩, 还有些不习惯。不过, 终于能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 大家更多的还是开心。
立夏过后, 临水的天气越发热了起来, 二中的男生女生们都穿上了夏季的短袖。
清晨的阳光, 斜斜地洒进教室, 程曦正埋头写字, 沐霭坐在她身边, 漫不经心地拿着一本书在看。
一会儿之后，沐霭合上书，盯着她的侧颜发呆。
因为炎热，程曦将头发扎了个丸子头, 露出白净的后颈, 耳廓，锁骨。
夏季的校服衬衫轻薄，光从窗外进来，把她的衬衫映到半透，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身体的轮廓。
沐霭盯着看了很久。
程曦正忙着准备今天的演讲稿，没察觉到他的视线。
班主任刚刚通知她, 作为临水二中有史以来第一位同时获得临水之星（总分第一名）和进步之星（进步第一名）的同学，她被王校长钦定，跟刚返校的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下学习方法。
程曦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拟出一个初稿，将纸张调转了方向，递给沐霭，“帮我看看，这样行吗？
沐霭大致看了一遍，“挺好的，这里可以改改。”
程曦立刻递过去一支笔。
沐霭先接过笔，后又顿住，笔在指间转了半圈，和纸一起放在桌上。
程曦不解，“怎么了？”
沐霭轻笑，挑眉问她，“我帮你改，有什么报酬吗？”
程曦错愕，“你想要什么报酬？”
沐霭不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程曦的脸越来越烫，她觉得，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满意地看到她羞红的脸，沐霭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拿起笔修改演讲稿。
程曦看着沐霭认真写字的侧脸，稍稍有些走神。
他睫毛不是很长，但很浓密，特别在眼尾。脸颊瘦，又不见骨。
程曦突然冒出个念头，轻轻拍他的肩，“诶。”
沐霭抬起头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笼罩在他的脸上。
“别动！”
她的语气认真，态度郑重其事，沐霭于是乖乖地保持着写字的姿势没动。
程曦凑过去，唇角微弯，“你认真写字的样子，真好看！”
女孩的发梢带些微的香气，气息扑在他的鼻尖，沐霭呼吸急促，耳尖微红。
程曦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颇有些满意。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演讲完不用穿校服了吧？”
程曦不懂话题怎么突然转到校服上了，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除了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和重大活动之外，临水二中没有硬性规定学生们必须每天都穿校服。不过程曦觉得穿校服也挺方便的，上身的次数比较多。
沐霭凑过去，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少年的声音有些暗哑，低沉的声音像带着电，从耳膜传到身体各处，激起一种陌生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很奇特。
寥寥数语，程曦蓦地红了耳尖，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低头看了下身上穿的校服衬衫。
也、还好吧？
哪有他说得那么夸张？
程曦不服，强装镇定，小声说，“大家不都是这样穿的？”
“嗯，”沐霭轻笑着承认，“怪我，主要是我的问题。”
程曦抬头去看沐霭，他的视线正好停留在她的腰上，目光炽烈。
刚才他话里的词汇一下子又浮现在程曦脑海里。
多巴胺，一种脑内分泌物，和人的兴奋，情.欲、感觉有关。
腾地一下，程曦脖子也红了。
“你……”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偏开头。“你别说了。”
“好。”沐霭从善如流，继续低头修改演讲稿。他很喜欢她的这种反差，平时淡然又冷静，稍微一逗，就害羞。
程曦实在是没想到，明明看起来清风霁月的沐霭，胜负欲居然这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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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
程曦站在升旗台旁边，等着主持人cue流程。
“好的，今天要给我们分享学习经验的这一位，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她曾经在网络大联考中获得了作文满分的成绩，她的中英双语演讲，更是上了微博热搜，就在不久前，她跟沐霭见义勇为的视频，还刷爆了临水的朋友圈！”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她从上学期不到400分的成绩，上升到702，同时荣获本月的临水之星和进步之星，可以说是临水二中的奇迹！”
“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临水二中新晋学神，程曦同学！”
王校长带头，操场上响起一片掌声。
主持人介绍完毕，程曦拿着演讲稿，走上讲台。
这已经是第二次演讲，程曦有了经验，她手握麦克风，微笑说，“学弟学妹们好，我是高三10班的程曦……”
“学习总是有这样的过程：一开始信心百倍。了解越多，越感到迷茫无措，甚至信念动摇。在迷茫中埋头苦读，最终知识积累越来越多，茅塞顿开，总算能学有所成。”
“这个过程，没有捷径，只有刻苦这条路。”
……
结尾，“以上，是我求学多年，总结出的一些感想，仅供参考。世间的事，倘若竭尽全力，大抵都有出路。Energy and persistence conquer all things，祝愿大家前行的路上，桥都坚固，隧道都明朗。”
说了句谢谢之后，程曦轻放下话筒，鞠躬，离场。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所有看直播的人中，有个人看到她的脸，震惊又激动，还默默地记下了她的学校。
程曦刚回到班上，张弛就带头吹了个口哨。
“曦姐NB！沐神的照片挂在学校橱窗多久了，居然被你换下去了！”
班上不少男生跟着起哄，一时间闹哄哄的。
张弛贱兮兮的，特意将本子卷作话筒，跑过来采访沐霭，“请问沐神，当第二名的感受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