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璇玑咬掉冰棍的最后几口，“走吧。”
塞壬主动跟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巫白。
巫白怀疑他要是敢单独和高璇玑去看那莫须有的植物，现在不会有什么，回到王宫之后，会先被三叉戟暴叉一顿，再半死不活地丢去深渊采药。
“好啊。”
博叔再担心也不能当电灯泡，自觉地留下。
高璇玑就把怎么熬蔗糖的办法说了一遍。
没什么特殊的，甜菜是洗过之后切，甘蔗是直接压出汁来，不管用什么办法，能弄出汁水来，后面的制糖步骤就是一样的。
巫白在前面带路，高璇玑默默跟随，塞壬走在她身边，不论她走快走慢，他的步伐一直和她保持一致。
出来不久，巫白就想溜了。
“璇玑，东西就在那，你慢慢看，我肚子疼，先离开了啊。”
边说边跑，溜得不要太快。
等他的身影不见后，现场就剩他们俩个，莫名尴尬。
高璇玑叹气，“走吧。”
还能怎么样？
本来就是她自己莫名其妙生的气，还真能因为这点小事不理塞壬一辈子吗？休想！她可是要把这条美人鱼拐上床的！
高璇玑才走出一步，右手忽然被塞进来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是塞壬的手。
他的体温偏低，牵着他的手，就像手里握着一个冰块。
怪舒服的。
高璇玑唇角上扬，不错嘛，知道除了送鲛人珠之外的办法来哄她。
“别生气。”塞壬显然不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卡了半天才重新开口，“我现在没有鲛人珠，回去再送给你。”
高璇玑：“……”所以你们人鱼惹妹子生气只有送鲛人珠一个套路吗？
好气又好笑，“不用。”
塞壬略为无措，不能送鲛人珠，那该送什么？
“你多陪我说说话吧。”高璇玑把牵手的方式改成十指紧扣。
冰火不相容又怎么样？
塞壬是冰山，她这把火都得把他烧到融化为止！
塞壬想了想，把人鱼族的常识问题提前拎出来说。
这片海域名为无妄海，位于兽神大陆的北面，海族世世代代信仰玄武兽神，受玄武兽神的庇护，日子过得平和祥静。
变故发生在距今两千多年以前，大陆的四大兽神青龙、朱雀、白虎、玄武接连陨落，各地灾害频发，纷争四起，很快掀起了席卷全大陆的战争。
战争前前后后持续五百多年，劳民伤财，各族实在撑不起巨大的人力、武力、财力的消耗。
随后，兽神大陆进入休战时期，休养生息。
然而，五百多年的战争毁掉了太多太多，影响最深远的还是文化。
很多手艺、工艺、书籍全部失去踪迹，文化断层。
更为艰难的是，四大兽神陨落之后没有新的兽神继位，大陆各地的灾害仍在继续发生。
这场不间断的灾害持续了将近一千年，将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底蕴消耗殆尽。
第17章 没有幼崽
高璇玑呆住了。
这段历史听着真的是很熟悉了。
天灾、外敌、战争、内斗，除了持续时间长了几十倍，模式忒像。
再想想末世，先是不明冒出来的丧尸病毒，再是各地天灾频发，人类开始和丧尸、变异动植物进行战斗。
除此之外，人类还在进行内斗，互相算计，争权夺利。
不论在哪，都是一样的。
听了半天兽神大陆的历史，高璇玑第一次开口：“塞壬，你知道人类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斗争吗？”
人鱼王沉吟半晌，得出个意外的答案：“死了的时候。”
“差不多吧。”
高璇玑没敢告诉单纯的美人鱼还有地府的存在，死亡并不是斗争的终点，“当世界，也就是兽神大陆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类，斗争就停止了。”
因为，再没有人和他斗了。
当然，如果非要杠精神分裂患者一个人也能斗起来的话，那就算塞壬的话正确吧。
全大陆死亡灭绝，斗争彻底停止。
人鱼王若有所思，接着继续说下去。
历史倒退了几千年，未免再发生这样祸及全大陆的惨事，各族签订和平相处互不侵犯条约。
简而言之，就是各族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互不干涉。假如有谁不想过安生日子，所有人联合起来打他！
闭关锁国的政策在很多时候遭人诟病，但在各族遭受巨大创伤，急需时间修养的时刻，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逼不得已的。
否则内忧外患，谁能安心基建种田提高生活水平？
“所以，我在海里见到你的时候很惊讶。”塞壬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无妄海的。”
高璇玑微笑：从家里的浴缸穿过来的。
“整个无妄海都是你的吗？”
人鱼王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一哽，“无妄海有三王。”
人鱼族位于无妄海的南面，最靠近陆地，受人鱼王掌管。西面是鲸鱼王，东面是鲨鱼王。
三足鼎立的态势啊。
高璇玑估计鲸鱼王和鲨鱼王领地内的海族，生活大概和人鱼族差不多。
“你们互通消息吗？”
“少。”一个字囊括所有。
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高璇玑这三天没来过的地方。
她心里明白博叔和巫白是为他们创造一个说话的机会，所以没把那个植物的借口放在心里，然而，还真的找到一样。
孜然！！！
有了孜然，烧烤还会远吗？！
高璇玑松开塞壬的手，小心地把孜然的根部连带泥土挖出来，招呼塞壬丢出个泡泡来，再放进去。
塞壬：“这是？”
“孜然，回去后让巫白多催生一些，就能吃烧烤了！”高璇玑为烧烤高兴。
塞壬却以为她是想到了巫白才高兴，心里又是一梗。
眼见时间还早，高璇玑在附近翻找起来，还真的被她找到几样调味用的。
当晚，高璇玑、塞壬、巫白在院子里吃了顿烤肉。
塞壬喜欢加盐吃，巫白喜欢蘸酱吃，高璇玑都可以，随后又拎出用生的蔬菜包裹烤肉吃的韩式吃法。
刚开始，塞壬和巫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不想尝试生吃草。
不久后……真香。
直接吃烤肉的感觉固然很爽，吃的量多了就会觉得腻味，而有了蔬菜的中和……起来，还能再战三百餐呢！
巫白被烤肉的味道所惊艳，当即发誓：“璇玑，以后你让我种辣椒，我绝不种孜然！有什么需要的植物，哪怕去深渊，我也一定给你找回来！”
大话说得很快，被塞壬凉飕飕的一个眼神吓得吃完烤肉赶紧溜了。
高璇玑回房，仆人送了淡水过来，她自己用火系异能加热泡澡。
这时，塞壬收到了仆人送来的衣服。
高璇玑的叶子衣服坏掉之后，他就想给她换一件质量好的，人鱼族的衣服是自身鳞片所化，他就让博叔去找手艺好的鲛人用鲛人纱做了一件。
收到这件衣服，塞壬想也没想就去了高璇玑的院子。
都走到门口了，想起什么又回去一趟，挖出一匹鲛人纱来，和衣服一起再送过来。
“高……”人鱼王习惯了连名带姓地喊，出口的瞬间想起巫白平时怎么喊的，“璇玑。”
“嗯。”高璇玑刚洗完澡，头发还湿哒哒的披在肩上。
见状，塞壬赶紧把手上捧着的东西给她，“鲛人纱做的衣服，给你。”
高璇玑还真想到塞壬会给她送衣服，毕竟这可是鳞片变衣服根本不需要做衣服的地方啊！
“好，我先去换衣服，你等……”她看到了没有剪裁过的鲛人纱，一整匹方方正正的，看上去像纱，其实不透光。
“给你。”塞壬把另一匹完整的鲛人纱也塞了过来，“你会做衣服吗？”
“不会。”高璇玑收下了，“谢谢你，我明天给你做香辣蟹。”
说完，她抱着衣服和鲛人纱回房换衣服。
塞壬一句“我不是为了香辣蟹”就这么失去了出口的最佳时机。
在院子里等高璇玑换衣服的时间里，他不由问自己：我明明是因为不想会做美食的人类在岛上冻死，以后没美食吃才把她带回王宫的，为什么现在就不是为了香辣蟹？
Emmmmmm……难道是为了更多的美食？
情商从没高过的人鱼王自认找到完美的理由，信心十足地点了头。
高璇玑换完衣服出来，没有客气地问：“塞壬，衣服是谁做的，做得还挺好的。”
“鲛人。”
“唔，鲛人会做鞋子吗？”
“……不知道。”人鱼王发现自从认识高璇玑之后，他说了很多不知道，“我找人做。”
两人坐在院子的石头上，手牵着手，高璇玑听塞壬说人鱼族的事。
比方说，人鱼族的年龄是从破壳后开始算的，如果人鱼破壳晚了，还会出现孤儿人鱼的情况。
再比方说，人鱼族其实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幼崽出生了，孵化池里没有一颗在孵的人鱼蛋，因为他是最后破壳的那条人鱼。
“三百年？”高璇玑嘴角抽搐。
要不是人鱼族的寿命足够长，三百年没有幼崽出生，就要灭绝了。
实际情况也很严峻，繁衍问题得不到解决，灭绝是迟早的事。
“知道为什么没有幼崽出生吗？”
“不知道。”塞壬道，“上一次和鲸鱼王鲨鱼王见面，我们谈过这个问题，各族陆陆续续出现了没有幼崽出生的困境，人鱼族最严重。”
高璇玑面色严肃起来，她是真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可怕。
“普通海洋生物，也就是鱼虾蟹贝壳海草之类的有出现越来越少的迹象吗？”
“没有。”三百年没有幼崽出生，人鱼族早做过各种猜测，再一一排除。
高璇玑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地域、环境等因素，结果一样。
她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理由，但是某个念头在她心中不断摇曳：人鱼和人鱼不能生，人和人鱼能生吗？
如果能，生出来的是什么？
人类，还是一颗……蛋？
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写下去，毕竟我坑品那么好，坚持了七年，不能晚节不保
但是，这本不会像养崽子那么长，就写20万，最后一本兽世，以后不会写了
第18章 人类脆弱
人鱼王宫的仆人们例行聊天。
“王带来的人类在王宫住了三天。”
“王还没有把人类丢掉。”
“巫医也对那个人类很好。”
“今天王冻着了。”
最后一句话出来，其他仆人皆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王可是冰系能力者！”
冰系能力者冻着了，你他妈不是在逗我吗？！
“我没看错。”其中一个仆人弱弱地说，“王又是咳嗽又是喷嚏的，肯定冻着了。”
众仆人：“……”
“王给那个人类送了鲛人纱做的衣服，还有一匹完整的鲛人纱。”
众仆人：“……”王怎么越来越不像他们认识的那个王了呢？
仆人们还抱着“肯定看错了”的殷殷期望，另一边，巫白围着塞壬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你个冰系能力者，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也是很服气的。”
博叔站在一旁，低着头，没好意思让他们看到自己脸上的笑意。
塞壬默不作声地喝下巫白带来的药，无视调侃。
他从不觉得这点小毛病值得喝药，要不是怕高璇玑知道他因为晚上开小灶吃的一锅冰棍打了喷嚏后担心自责，才不把巫白叫来。
巫白调侃一句也就算了，切入正题：“王，高璇玑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一个异族人类却住在人鱼王宫，和人鱼王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怎么看都不对。
塞壬：“顺其自然。”
巫白心说：再顺其自然，你就要被她勾走了！
想了想，又觉得高璇玑在他们人鱼族无亲无故的，没有靠山，不怕她始乱终弃，心安了。
“她教亲卫军制作出来的盐和糖，无一不是能改善人鱼族族人生活的好物件，你就不想个办法把她永远留下来？”巫白提示道。
这话说得塞壬呆了一下。
把高璇玑永远留在人鱼王宫，他也是想过的，就是没想到好办法。
“你有办法？”
巫白笑得信心十足，笑容神秘中还带着点贱，看得塞壬差点一巴掌上去糊住他的脸。
博叔在旁静静吃瓜，冷不防接收到巫白传递过去的眼神，被迫拉入讨论圈。
巫白：你知道的！
博叔：我知道什么？
巫白：别装！
博叔：啊？
“说。”塞壬做了个握三叉戟的动作，威胁意味很浓。
巫白连忙道：“她想和你度过繁衍期！”
塞壬：“……？”
怕自己的说服力不够，巫白又拉了个知情者：“博叔也知道的！”
博叔很想把这条搞事人鱼丢出去，无奈塞壬还等着他的答案，显然比起老是说胡话的巫白，塞壬更信任他。
博叔点了头，高璇玑表现得很明显。
人鱼王沉默了。
人鱼族拥有一年一次的繁衍期，伴侣们在繁衍期交/配更容易怀上人鱼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