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看到他，一把捞起儿子，汤圆指了指兽神像，塞壬会意地把他放了上去。
一千多年以前，兽神像是信徒祷告的媒介，需要珍而重之，别说摸两下，有灰尘沾上去都不得了。
如今，竟沦落成被不满周岁的崽崽骑在脖子上的……玩具？
博叔面色变了几变，倒是也没说什么，就是悄悄溜走了，眼不见为净。
塞壬塞斯巫白维纳那是无条件宠崽崽，不就是一个刚修补好的破旧兽神像吗？想骑就骑。
汤圆不止是把玄武的兽神像当成了马来骑，还顺着龟壳的纹路到处爬，顺着蛇尾玩起了滑滑梯。
见此，高璇玑捂住了脸。
是她的错，不该在汤圆的睡前故事里说现代的事，带坏崽崽了。
不知是被塞斯半年以来天天来孵化池的习惯带的，还是看中了偌大的兽神玩具，汤圆每天都要来孵化池玩耍。
不让他来，还不高兴，嘟着小嘴表达自己的情绪。
高璇玑不愿意太宠孩子，担心把他养成熊孩子，无奈塞壬塞斯不觉得有什么，一有空就把汤圆带去孵化池。
兽神像安置好了，他们最近在重建兽神殿。
兽神殿比兽神像麻烦多了，用时也更久，塞斯一天过去几十次，就差住在那，因此汤圆和他的感情非常好。
塞壬被高璇玑灌输过“熊孩子不好管”的教育理念，宠孩子还有分寸，塞斯那简直是个成年的大孩子，不带着汤圆调皮捣蛋就不错了，宠溺得过分。
汤圆想去兽神像上玩滑梯，塞斯不仅带着他去，最后还抱着他玩。
高璇玑不放心过去探望了一次，就看见塞斯脖子上骑着汤圆，抓着汤圆从玄武兽神像的蛇尾上滑下来，嘴上还嗷嗷嗷地叫喊着。
汤圆不满周岁，不能说话，平时都是用吐泡泡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结果硬是被塞斯带得满嘴嗷嗷叫。
简直不知道到底是人鱼族的崽崽，还是白虎族的崽崽。
高璇玑：管不住，管不住。
她和塞斯之间还隔着一层，不好接触太多，没有当面说。
当晚，哄睡汤圆之后，高璇玑就和塞壬说起教育孩子的事来，并把今天在孵化池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我个人是不信兽神一说的，可你们人鱼族信仰玄武，还把人家的兽神像搬来，兽神殿也建造起来了。被那么多人看到塞斯带着汤圆在兽神像上疯玩，不太好吧？”
她说得还算委婉，至少没有把“不敬兽神”“带坏孩子”说出来。
塞壬拍拍高璇玑的手，安抚道：“塞斯也就是仗着他是汤圆的伯父，才有机会陪他玩。”
如果塞斯在这，就会发现这是一句相当熟悉的理由。
听得高璇玑有不好的预感，刷地抬头问他，“你不会也想陪汤圆那么玩吧？”
塞壬沉默片刻，没有欺骗他的王后，诚实地说：“等兽神殿建好了，那边没什么人了，我陪你们一起去。”
高璇玑：“……”忽然知道塞斯为什么会那样了。
果然是亲兄弟啊！
血脉真奇妙。
“兽神殿建好之后，你会开放给族人吗？”
“不会。”塞壬道，“旧人鱼族族地的兽神殿建在离王宫比较近的地方，迁徙过来之后建在王宫之内，当时是为了保护人鱼蛋的安全，族里没有比王宫戒备更森严的地方，当然也有兽神像没有迁徙过来的原因。”
“王宫内有不少重要的东西，确实不能让所有族人进进出出。”
塞壬“嗯”了一声，“过段时间，我会在王城内再找个地方放一座兽神像，兽神殿就不再建了。”
劳民伤财，也没那个意义。
高璇玑沉吟片刻，忽然道：“塞壬，不如把兽神像放在商业区？”
他们要实验信奉兽神与繁衍之间的关系，必定要诱导族人信仰兽神。
不论在族人的信仰之力之下，能否诞生新的兽神，帮忙解决人鱼族繁衍的困境，放置兽神像的地方人流量肯定要足够大。
否则，在兽神神迹消逝的现在，谁会去信仰一个莫须有且没能力的兽神？
人流量大一些，有一个算一个，蚊子再小也是肉。
然而王城历经千年的变迁，没有几个合适的地方。
不是这样，塞壬也不会迟迟选不出来，“商业区，合适吗？”
“合适呀！”高璇玑劝说道，“指不定新诞生的小兽神还会因为商业区那么多美食而出来呢。”
塞壬被她的异想天开逗笑了。
要真能如她所说那么简单，就好了。
“笑什么呀！”高璇玑不满地捏住他俊挺的鼻子，“我说的不对？”
“对！”瓮声瓮气地讨饶。
高璇玑就是无心之下开了一个玩笑，兽神啊，没见过也觉得应该是比较高冷高大上不好相处的，怎么会为了一点美食显现？
“商业区人多，烟火气重，兽神说不定不止要靠信仰，还得靠香火呢？再好好经营一下，总能有效果的。”
“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不用说信仰兽神就能生崽崽，万一没用就不好了。换个说法，比如说……”高璇玑嘿嘿笑，“每天多祈祷祈祷，兴许就能研制出更多美食？”
塞壬：“……”你就不能放过那些胖了的族人么？
人鱼族得天独厚，族人中少有歪瓜裂枣，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素来有无妄海最美之称。
但，那是以前。
“璇玑，我觉得族人可能更想祈祷变瘦和变美。”
“……”
作者有话要说： 塞壬：以后，我们就是胖人鱼族了。
第55章 为崽秃头
经过塞壬的明言提醒, 高璇玑特地找时间和他去了一趟商业区。
一路走来，凡是所见到的族人，全是胖乎乎圆乎乎的。
上次出来看到的族人们还是S和M的苗条身材, 偶尔有一两个也是骨骼天生宽大的L，但这回出来看到的族人们普遍就是L、XL、XXL。
基本全部大了两个号。
高璇玑惊得抓住了塞壬，“怎么会胖那么多？”
塞壬：“……”这个问题, 不该问你吗？
他的眼神很明显地暗示出了罪魁祸首是谁，但是高璇玑坚决不背锅。
“我只是觉得你半年不在, 真要等到你回来后再处理那么多事非得累死不可, 所以做了点甜点给塞斯，让他帮忙处理掉。”
接下去的事，塞壬可以想象。
以塞斯对甜食的喜爱程度, 必定是吃到好的就不放手, 要天天吃的，可高璇玑哪会不停地给他做吃食？那就得找亲卫军或者合作商。
比起有正事要做的亲卫军，自然是合作商更方便。那么，商业区自是会有一家家店铺产生。
但问题是, 怎么就能胖那么多呢？
胖得都快和人鱼不是一个种族了。
由于心虚, 高璇玑的声音降了一个调，“那什么, 你不在，汤圆又被塞斯带着照顾, 我稍微有点无聊, 就多研究了那么一点点的甜食。”
她伸出手，比了个小拇指盖的距离。
塞壬自动自发地往多了想，思想有多远，估计他的王后就能做出多少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他就想知道, 他的王后究竟用了多少时间彻底改变了人鱼族的传统形象。
高璇玑虚虚地说：“也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就，就是从你派传信使回来后没多久。”
“……”所以是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塞壬不太相信，“你有听说族人胖了的消息吗？”
“有的。”高璇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你离开后的第三个月还是第四个月来着。”
塞壬揉揉眉心，王后的能耐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大。
正要说什么，两人身边经过的一位族人回头看了眼，发现是他们，笑了笑：“回王的话，准确来说，应该是您回来前的两个月。”
塞壬：“……”所以他的王后仅用两个月的时间，把王城所有族人喂胖了两个号？？？
高璇玑也懵了，“不会吧？你们两个月就胖成现在这样了，是怎么吃的啊？”
那人说道：“饿了吃，想了吃，王后研制出了那么多好吃的甜点，我一天五顿地吃，还没有吃腻呢。”
高璇玑：“……”
塞壬：“……”
两人不约而同地扫视着那人格外圆润的脸庞，和宽大衣袍都遮不住的腰线，心说：就你这个吃法，别说两个月，一个月都能胖两个号！
那人显然是个心宽体胖型的，并不介意他人的打量，摸摸肚子，笑道：“生活已经够无趣的了，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多甜点，不多吃点就太浪费啦！”
无趣？高璇玑和塞壬对视一眼。
高璇玑问：“怎么会无趣呢？”
“王后，您应该问怎么会有趣呢？”那人感叹道，“人鱼族寿命是长，可是除了在海里游泳，去陆地晒晒太阳，能有什么事做？”
商业区人流量很大，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们，过来一听，忍不住加入话题。
“是啊，没有幼崽的生活挺无趣的。”
“人鱼族三百多年没有幼崽出生，我们实在没盼头。”
“好不容易有了汤圆，快两年了都没有第二只幼崽。”
“兽神抛弃了我们，不允许我们繁衍，就只好做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很多，总结一下不外乎是：没幼崽，没未来，没盼头，没想头。
关键源头还是幼崽。
这一天，商业区的很多族人看到了他们的王和王后，还有人幸运地和他们交谈，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高璇玑和塞壬从商业区的这头走到了那头，实地考量放置兽神像的地点，另一个就是塞壬想知道半年内商业区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看完了，他们还得到一个不算好的发现：族人的心态不对。
三百年没有幼崽出生，本就把族人逼得紧。
好不容易有了汤圆，族人们有了希望，以为不用多久就能摆脱没有幼崽的灭族困境。
结果在高璇玑怀孕的九个多月和汤圆出生后的近一年里，居然没有第二个幼崽的消息。
有了希望之后再失去希望，就会绝望。
甜食能够使人开心，高璇玑误打误撞地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人鱼族不爱美吗？不是的。
他们只是喜欢上了那种开心的感觉，每天能够有事做，有盼头。
哪怕是“明天会有什么新品？”这么简单的希望，也是好的。
高璇玑只觉心酸。
塞壬什么话都没说，回去就在商业区的布局图上圈了两块区域，划定兽神像的位置。
没有哪一次，他们俩如此清晰地认知到：幼崽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拖的时间久了，会抑郁。
抑郁症还是高璇玑告诉塞壬的一个病症名称，觉得如今那些做什么都无趣的族人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王宫内的兽神殿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塞壬又安排了几个手艺不错的族人入宫，现场临摹兽神像。
商业区场地有限，那里放置的兽神像不需要和孵化池的这个一模一样，可以做得小一点。
塞壬吩咐完毕，把人丢给塞斯照看，反正他天天带着汤圆在那玩，顺便的事。
绝对不是他酸！
这天，高璇玑在厨房里研究新的甜点，巫白上门了。
在崽崽的问题上，她暂时还帮不上什么忙，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出力，多研究点甜食，尽量让族人们觉得幸福有趣。
巫白一来就吞掉了她刚做出来的鲜花饼，每种口味吃了一个，“不够甜。”
甜食控的口味偏甜，不适合大众化，高璇玑不听他的。
“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自从任务归来后，巫白几乎没来找过她，突然过来，想也知道有事。
巫白也不扭捏，直接开口：“璇玑，给我一件汤圆用过的东西吧。”
“可以是可以，有什么用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巫白搓了把脸，“就是，我听说以前人类有一个习俗。”
“嗯。”
“如果哪一家迟迟生不出孩子，可以问生出健康孩子的那家人要一点孩子用过的东西放在身边，没多久就能生出孩子来了。”
高璇玑：“……”
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璇玑，我也是没办法。”巫白颓然地揉着太阳穴，“我和维纳都很想要崽崽，我和她提了句多向兽神祈祷试试，也没说别的，她就天天跑去孵化池，是真的很想要崽崽，什么都想试了。”
“……她还做了什么？”
“听其他巫医说，母亲太瘦了不好怀崽生崽，她就把自己吃胖成了那样。”
原来的维纳是真美，胖了之后美还是美的，和以前差远了。
为了崽崽，维纳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高璇玑也是没想到的。
“给你一条汤圆的小毛巾？”
巫白：“不然，多给点？”
高璇玑干脆把人带到房间去，选出一些汤圆用过的东西来让他自己挑，巫白挑了七八样用过时间比较久的东西，又送来不少药膏作为感谢。
晚上，塞壬看着儿子身边好多样新的用品，高璇玑注意到后就和他说起维纳和巫白的事。
为了崽崽，这两人是真的烦到差点秃头。
塞壬抿唇：“兽神像已经在做了，不出半个月，王城各处一定会放上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