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好,你等一下。”
他忽然起身,匆匆走出别墅。
梓鹿就是想逗他一下,没想到他当了真,来不及喊住他,他人就消失在视线里。过了十来分钟,他才折返,手里多了个厚重的文件袋。
梓鹿一愣一愣的,问:“这是我想要的?”
秦礼初说:“不,是我想给你的,你打开看看。”
梓鹿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又一份的财产转移协议。
秦礼初说道:“里面是我这些年来攒下的财产,除了不动产之外,还有以我个人名义投资的公司,星龙集团是爷爷留下来给秦家子孙的财产,我没办法做主转移,但是我能把属于我的那一部分给你。我已经请律师做了公证……”
他递给她一支笔。
“……现在你只要签字就能生效。”
梓鹿问:“为什么?”
秦礼初说:“以后如果我们结婚了,你要是不满我,想离婚,就可以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蛋。协议是婚前签的,属于婚前财产,婚后我没法分割。”
梓鹿问:“你这是在求婚吗?”
秦礼初说:“不是,你可以当做是一份平平无奇的哄女朋友礼物。”
梓鹿笑说:“你这叫平平无奇,你以后让我怎么直视平平无奇这个成语?”
她摇摇头,郑重地说道:“我不签,虽然没有人会嫌钱多,但是我有足够的钱了,不需要你给我锦上添花,哪怕是作为平平无奇的礼物。不过你能这么做,我很感动。”
梓鹿回握住他的手,说道:“你知道吗?要不是你,我可能不会明白,我不需要向我父母证明他们是错的,我才是对的。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是你告诉我的,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事情,除了婚姻爱情之外还有其他,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最大的安全感。这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
秦礼初再次从梓鹿眼里见到了光。
和以前的光芒不一样,现在的光是从内向外自然散发出来的,温柔自信,沉着冷静,又不缺乏对他的喜爱。
他没有勉强梓鹿签字。
她喜欢什么样,他就顺着她,用她喜欢的方式维护着她眼里的光。
梓鹿离三十岁生日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夏桃问她打算怎么跟秦礼初过生日。
梓鹿说:“他没任何表示,不过他最近工作忙得很,估计就是生日当天吃顿饭,送个礼物之类的吧。”
夏桃说:“三十岁生日欸!都没特殊的表示吗?”
梓鹿笑说:“我和他复合都有四年了,这四年的生日,他绞尽脑汁地给我过。我瞧着什么新鲜浪漫的事,他都做过了,我也没什么特别的需求了,就当普通生日一样过,再说我公司打从上市后也忙,我为了能在生日前后空出日子来,也天天加班。”
夏桃问:“不打算复婚了吗?”
梓鹿说:“现在就挺好的,除了那一张证之外,我们跟复婚没什么区别。”
秦礼初花了一年的时间,把自己的东西逐渐搬进了她的别墅里。
两人从邻居变成了同居。
一切都很好。
同居后,两人也有过一小段的磨合时间。不过大抵有了之前的经验,及时的沟通和秦礼初的让步,让两人之间的生活十分和谐。
譬如毛巾问题。
之前以为他不爱和她用情侣款毛巾,有一次两人起床后一起洗漱时,她拿毛巾擦脸才发现秦礼初不爱用毛巾。她吃早餐的时候开玩笑地和他说了这个误会,他晚上回来时搬了一箱的情侣毛巾,说以后一起用,之后又陆陆续续买了许多情侣款的生活用品。甚至有时候她买了一条裙子,他也会搭上一件类似情侣款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过冰糖葫芦芦的缘故,秦礼初也变得爱发朋友圈了,三天两头就发一条朋友圈,大多数都与她有关,照片里总有她的出镜。
梓鹿晚上休息的时候和枕边的秦礼初提起了桃子的话,问他:“你打算怎么给我过生日?我好抽出时间做准备。”
秦礼初让她枕在胳膊上,另外一只手玩着她的手指头,说:“梓总能抽出一周的时间吗?”
梓鹿说:“是出去旅行吗?去年也是旅行过的生日欸。”
“不喜欢?”
梓鹿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以为你很忙,今年顶多抽一两天的时间陪我过生日,所以是去旅行吗?”
秦礼初说:“是一个惊喜,你给我一周的时间。”
梓鹿微微沉吟,说:“好。”
梓鹿和秦礼初在一起许多年了,默契培养得差不多了,他说七天的时间,梓鹿大致就猜到是出去旅行了。至于去哪儿,这个倒是猜不着,他们这几年去玩过的国家太多了。有时候两人都有空闲的周末,一时兴起搭上私人飞机就直接去国外玩了。
一周后的早晨,梓鹿发现自己的行李都被收拾好了,两个26寸的行李箱就立在了客厅里。
她看了眼,问:“是去哪儿?”
秦礼初还在卖关子,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梓鹿好奇得很,问:“那你总得告诉我,我到了后该穿夏□□服呢还是冬□□服?”
“冬天。”
现在是一月初。
冬天。
也就是北半球。
梓鹿说:“我给外公打个电话,说我去国外玩一周。外公还说要给我过生日来着,我回来后再去一趟深圳补过一个三十岁的生日。”
秦礼初颔首。
梓鹿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很快的,白老爷子接了。
梓鹿说:“外公,我要和礼初去国外过生日啦,等回来后我立马去深圳陪您。”
“好,玩的开心,一路平安。”
梓鹿忽然一愣,外公的屏幕里多了半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她问:“外公,您现在是有客人吗?”
白老爷子说:“小谢来探望我。”
话音一落,视频里多了谢蕴的脸。
谢蕴朝梓鹿笑:“好久不见了。”
然而话还未说完,秦礼初的脸就靠了过来,沉声说道:“好久不见。”
梓鹿愣了又愣。
……外公和谢蕴认识?
然而这个疑问还没有问出,就被秦礼初突如其来的醋意给打乱了。她瞧着秦礼初那张沉下来的冷脸,连忙又跟白老爷子说了几句,才匆匆挂掉视频。
秦礼初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梓鹿笑吟吟地凑过去,问:“吃醋了?不是早就跟你解释过了,我跟谢蕴就是互相帮忙的关系,没真谈过恋爱。”
秦礼初说:“嗯,我知道。”
梓鹿说:“那你还吃什么醋?”
秦礼初:“随便吃吃。”
梓鹿忍俊不禁,亲了他的侧脸一口,说:“好了,不吃醋了,吃醋还不如吃我呢,我晚上没睡好,不如陪我去补一觉吧,飞机里的床品我上周让人换了,都是和家里一样的,来吗?”
她扬了下巴,朝他单眨了下眼睛。
秦礼初的眼神瞬间深邃,抱着她就往床走去。
梓鹿总结出来了,秦礼初这人吃醋倒也好哄,拉他去床上滚个一圈,事后就什么解决了。
两人的和谐生活如今也很和谐。
起初的尺寸不合,在经过多次流血和疼痛的磨合之后,如今也适应了。适应之后,她才知道当初用“性冷淡”来形容秦礼初是多么的不合适。
这人都三十好几了,体力还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似的,每一回不做个两次以上都没法收手。
梓鹿在飞机上又再次感受到了秦礼初旺盛的精力。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硬生生地做了三次,等她休息够了,睁开眼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了。秦礼初精神头极好,抱着她洗漱穿衣,还给她戴了一顶毛绒绒的帽子。
梓鹿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长羽绒服搭配雪地靴,还有颜色鲜艳的手套和帽子。
她侧头看向飞机窗外。
皑皑一片的白雪,铺天盖地都是冰雪的世界。
秦礼初亲了她的嘴唇一口:“欢迎来到圣诞老人的故乡。”
梓鹿惊喜地说道:“芬兰吗?”
“对。”
“是来看极光?”
“对,但是不一定能看到,不过我们待七天,应该能看得到。”
秦礼初在拉普兰订了豪华玻璃屋。
梓鹿落地后,先是享用了当地的美食,又出去在雪地里和麋鹿玩了一会。接连几天都在拉普兰里闲逛。
梓鹿以前跟秦礼初也来过芬兰,不过那会儿就在芬兰里玩了两天,没去拉普兰。
拉普兰是是观赏极光的最佳地区,当时两人都没空,所以没去。
如今来了这儿,梓鹿对于极光还是十分期待的。
只可惜待了六天都没见到极光。
不过梓鹿也没有很遗憾,极光今年看不见,明年抽空再来便是。在这个跟冰雪童话王国般的地方度过悠闲的七天,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梓鹿安慰失望的秦礼初,说道:“没关系啦,下次生日再来看也一样,别等了,都十一点了,睡觉吧。”
梓鹿今天在外面疯玩了一天,这会儿困得不行,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再过一个小时,她就三十岁了。
然而,她实在太困,撑不住了,生日明天起来再庆祝也一样。
秦礼初郁郁寡欢地应了声。
梓鹿想着明天再好好安慰他,这般想着,秒速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秦礼初的声音:“鹿鹿,你醒醒。”
她半睡半醒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玻璃屋外梦幻又绚丽的极光,除了普通的绿色之外,还有紫色和绯红色,极其波澜壮观。
她被大自然的景观折服,失了声。
那一瞬间,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秦礼初不见了。
她喊了他几声,也没人应答,低头一看,发现他手机也没拿,衣帽架上的羽绒服倒是不在了。她穿好衣服,也出了玻璃屋。
玻璃屋外极其空旷。
为了更好的观看极光,周遭都是黑漆漆一片。
她的玻璃屋开着灯,也只能照亮一方空地。
就在梓鹿犹豫要不要回屋等秦礼初的时候,忽然间,不远处的树梢上陆续亮起了灯串,将玻璃屋的四周照得亮堂。
梓鹿这会儿才发现白天还是空旷的雪地,此时此刻堆了许多雪人。雪人各自站了一排,中间留出一条道路。
每一个雪人脑袋上都插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
梓鹿走在道路中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道路的尽头。
秦礼初穿着白色的西服,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他含笑对她说:“生日快乐,鹿鹿。”
梓鹿惊喜地说:“我今年还真的没想到你用这样的方式给我庆祝生日,好浪漫!”
秦礼初问她:“喜欢吗?”
她接过玫瑰,看着他单薄的白色西服,心疼地说道:“喜欢!超喜欢!你的羽绒服呢?赶紧和我回去,你会冻感冒的。”
她伸手去拉他。
未料秦礼初却单膝跪在了地上,从西服的兜里掏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他打了开来,钻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他深情地凝望着她。
“我们复婚吧。”
梓鹿感动得眼眶泛红,这些年过去了,兜兜转转的,在她身边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她不再计较过去,只想展望未来,和他一起度过剩下的人生。
她轻轻地点头。
“好,我们复婚。”
作者有话要说: 秦礼初和梓鹿的故事到此为止了,感谢一路追到这儿的读者。
这本书写得十分困难,我反思了许久,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写追妻火葬场,以后大概不会再写这种题材的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