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跟他说一声,或者根本不用她说,他什么都已经做好。
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几日,但这个人好像真的已经成了她的家人一样。
让人安心,不由自主的信任。
但真相对的时候,就发现其实还很陌生,还会有些不自在。
韩则城的家务做得很好。
苏若有限的记忆里,不管是在城里还是乡下,男人都很少做家务的,多是理所当然的大爷般等别人服侍,恨不得别人把饭端上来给他们吃才好......咳咳,好像的确是如此。
但韩则城看起来挺大男人的样子,但却没想到家务活做得特别利落熟练。
苏若站在旁边想帮忙都好像插不上手......是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看她想要帮忙,就就给她扔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道:“这里湿,不要把衣服弄湿了。我先把衣柜什么的擦一遍,然后你就整理整理你和果果的东西,一会儿我打扫完了再去我宿舍把东西都拿过来。”
苏若看到他额上已经有汗水出来,张了张嘴想跟他说你擦一擦汗,可看到他手上的湿抹布,就没再出声,可是看到那些汗水真是碍眼,怕它们会流下来滴到眼睛里,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毛巾上前给他擦了擦。
韩则城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顿住。
垂眼看她,就见到她放大的小脸,黑黑的剪水双瞳宝石一般,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就看到她脸颊上慢慢染上了一些粉色,然后故作镇定实际却是有些慌乱的退开了去,道:“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韩则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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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的晚饭是韩则城去宿舍拖行李的时候顺便从食堂带回来的,虽然都是家常菜但也挺丰富,有酱烧排骨,醋溜鱼片,红烧茄子,素炒三鲜,而且一看便知道应该是小炒出来,而不是大食堂的。
苏若还好,韩果盯着揭开的一个一个搪瓷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苏若看得心疼。
这孩子以前过得可是什么日子啊......
不过现在都好了,以后她一定好好保护他长大的。
他们都会很好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莫名有些酸胀,转头看韩则城,道:“部队在家可以喝酒吗?”
“嗯?”
韩则城不明所以地看着苏若。
苏若便笑道:“我们今天算是新居入伙吧,昨天我们不是在食堂买了一瓶米酒吗?既然食堂能买得到,那应该是能喝的吧?”
其实是她从小就喜欢吃酒酿,看见了米酒也兴起,就买了一瓶回来。
韩则城笑道:“好。”
不过等韩则城打开米酒,苏若喝了一口就给辣着了。
其实也甜,但更辣。
这显然跟她以前吃的酒酿那就不是一回事,就算是喝的米酒也不是这样的......因为她以前喝的那种自家酿的,根本就是甜品,没有什么度数的。
韩果看着他妈的样子就也要试,苏若是个坏心眼的,虽然儿子还小,也直接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了他,韩果喝了一口也是皱眉皱眼,但却还不怕,端着杯子还要试,这回苏若却不许了,抢了他的杯子递给了韩则城。
韩则城看着母子两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他喝了果果那杯子里,接着自己又倒了一碗,直接面不改色的喝完了,看得苏若目瞪口呆。
部队里禁酒,军区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家属大院里却不会这么严格,而且这么一碗米酒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酒。
吃完饭苏若起身想要收拾碗筷,却没想到韩则城比她还快,两人同时握住了她的碗。
他道:“你先歇着吧,我来洗。”
韩果抬头好奇地看着两人。
他便又道,“你带果果去他的房间看看吧。”
说完还看了看韩果,道,“等你大些时候你来洗。”
韩果:......我还很小,别看我。
果断起身回房。
苏若笑出声来,放了手,“嗯”了一声就起身跟着韩果去他房间了。
她把韩果带到了他的房间,把韩则城的收音机摆弄了一番,开了给韩果玩,就又去了厨房。
她站在门口看着他洗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当年我的运气怎么会那么好。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韩则城洗碗的手就是一顿。
那只白色飘蓝花的搪瓷碗其实早已经洗完,只是刚刚她就站在他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窗户开的有点大,他觉得有些闷热,便由着水继续冲而已。
他关了水龙头,倒了碗里的水,转头看她,道:“什么运气那么好?”
苏若笑了出来,轻声道:“嫁给你啊,能嫁给你,是什么样的运气啊?”
她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
不带任何其他的色彩。
就算她不记得了,也可以想象当初下乡的自己有多惨,处境有多糟糕。
而她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能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一个稳定的家,这都是因为他。
可是她不知道她这样一句感慨又表达谢意的话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他把碗放到碗架上,静了好一会儿才能让自己不冲动地做出些什么来。
他看着她,道:“你觉得嫁给我,是运气很好吗?”
苏若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黝黑,目光很深,那后面又好像有烈焰在燃烧。
他这样看着她让她有些压力,脸上便又微微热了起来。
她别开了脸,暗暗吸了口气,认真道:“我当时的处境一定很不好吧?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会太好过。我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不管是他妈说的那些话,还是她跟大嫂吴秀梅聊天,就算她们的话各有偏颇,但她也能猜到自己当年的情况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不会,不会真的是她勾引了他吧?
他道:“农场发大水,你当时在堤坝外面上工,来不及撤退被冲到了河道中,我救了你。”
竟然还有救命之恩?
因为惊讶,她又转回了头看他。
便发现他刚刚在她别开脸之际竟然已经走到了她前面一步远处。
他非常高,肩宽腿长窄腰,十一月的天,还穿着军绿色的短袖,露出黝黑,线条刚硬却流畅利落的胳膊。
苏若不算矮了,但也要仰着头看他。
她这样看着他,立时就觉得厨房的空气都好像稀薄了起来,呼吸有点不畅......因为他喝了酒的缘故,她甚至闻到了淡淡的米酒香味,让人晕眩。
她紧张起来,想要随便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的不自在,就脱口而出道:“不会,不会是像古代那样,因为你救了我,然后看了我的身子,所以我就逼你对我负责,让你娶我的吧?”
她就是开玩笑想放松一下。
可是他却并没有笑。
他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突地往前了一步,苏若吓得一退,却忘了后面已经是厨房门框。
他走过来,伸手扣上门,然后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拨了拨她额前细细的软发,拨到了一旁。
然后他低下头,在她耳朵上方低声道:“我愿意对你负责,那你肯让我负责吗?”
苏若的脑子“嗡”一声就懵住了。
心“砰砰”跳起来,脸上也烧了起来。
他的手从她的额上移到了耳边,伸手捏住。
她的耳朵小小的,本来白嫩软糯,此时却红得发烫。
她的眼睛也闭上了,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露出她的紧张。
唇瓣是桃粉色,水艳艳的......
他眼睛再看不见其他,低头就吻住了那抹桃粉。
这是继第一晚之后他第二次吻她。
他压着她在门板上,气息有些急,吻得也有些重,但却还是小心的,并没有伤着她。
苏若有些被惊着,她本想推开他,但他的唇舌带着浓浓的米酒香味,还有一股馨甜,她一下子晕了,最后没有推开他,反是拽住了他的衣裳。
她的反应鼓励了他,先手上还只是托着她的头,后面却是整个把她搂在了怀里,亲吻之后还不够,手上也用力,只恨不得把她揉到身体里去,怀中的人已经完全瘫软在了他怀中,直到她细细发出了似疼痛又难受的哭音,他才猛地惊醒,微撤了开来,喘了几口气,待气息平稳些,才圈着她,在她耳边又重复问她道:“你肯让我负责吗?”
声音粗哑得像是在磨着人的心。
苏若原本已经被吻得脑子完全不转了,听到这句话人终于慢慢清醒了一些过来。
但也只是一些些而已。
她看着他胸前的衣裳,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不知道,原来被一个人吻,是这样,这样的体验......上一次不算,那次她只顾着惊吓了。
她哪里能答得出话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很长还是很短,他放开了她,帮她整了整头发和衣裳,然后退了开去,走到灶台边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隔了一会儿才又道:“出去吧,小心脏了衣服。”
第23章
他让她出去。
苏若的手按在一旁的案桌之上, 心“砰砰”跳着,手脚还软着, 脑子也有些晕眩。
可他对她做出这样的事之后,看都不看她, 就让她出去,苏若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和委屈。
虽然她也隐隐约约大概知道什么原因。
但这个时候她哪里有多少理智?
大概女孩子这个时候总是又慌张又委屈的。
总需要对自己做坏事的那个人哄哄他, 安抚一下慌乱的情绪。
可是他却不理她。
她想跟他说些什么, 可是想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她又心乱得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或者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再说了, 这种事情之后,难道还要她哄他吗?
她就那样心慌意乱地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他一直没有理她,最后她委屈极了,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就真的拉了门转身走了。
他却哄都没有哄她。
而等她出去了,韩则城才回头去看她的背影,看来一眼却又生硬地转回头来, 抽回按在水池边因为用力而骨节暴出的手, 又倒了一杯水, 全部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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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有三间房, 一间主卧室, 一间果果的房间, 还有一间是书房。
房间家具都已经配好,书房并没有床。
而主卧室也只有一张大床。
对这个,苏若倒也没有想太多。
因为这几天她都是跟韩则城在一张床上睡的啊。
她是有一点点别扭,想着以后是不是要一直跟他一起睡,却万万没想到睡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折叠床,就拆开放在了两人的卧室里。
苏若站在门边看着他摆弄那张折叠床很有些不知道说啥好的感觉。
不过那折叠床很窄,看起来也不是太长。
他那么高大,每天训练都很辛苦,长期睡这种床怎么能休息得好?
不过苏若本来觉得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可他都另外弄了一张床过来了,她总不能邀请他一起睡吧?
更何况,更何况之前在厨房的那个吻,她更是没法开口说这种话了......好像因为那个吻,她对两人睡一张床会不会发生什么,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
也不是不信她......其实她知道,只要她坚定拒绝,他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是她能坚定的拒绝吗?
所以她其实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她就那样看着他铺床。
最后终于出声道:“这张床可能不够你睡的,我睡小床吧。”
韩则城抬头看她,其实刚刚一直被她这样盯着他也有些难受......尤其是在两人之前亲吻过之后。
他以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自制力,但现在真的受到了很大的考验。
他道:“够了,我以前出任务都是这么睡的,很多时候更是直接睡地上,这没有什么。你这段时间要好好复习,睡大床吧。”
苏若便不再多说了。
她也知道,他说定了的事情,不是她一两句就能改变的。
她默默地爬上了床睡觉。
然后看着他熄了灯,再看他上了折叠床躺下,可她却有些睡不太着。
大概是前几天太过紧张奔波,现在终于安定了下来,让她有一种心放下来之后的清醒。
也或者是因为之前在厨房的那个让她情绪还没有缓过来的那个亲吻,还有他的那句问话。
让她把一个之前她一直都逃避,不愿深入去想的问题提到了面前。
那就是,她跟他将来的问题。
她自己的将来,考大学是一定要考的。
可是就算考了大学,她会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但却也忽略不开生活的问题。
他现在的身份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但她没有了那些记忆。
事实上,她这几天慢慢缓过来,总有些恍惚,她总觉得那过去的五年她并不是没有记忆,而是真的没有经历过。
她就是真的是从一九七二年,跳到了一九七七年。
所以她偶尔会有种感觉,过去那五年,他的妻子并不是她。
这让她在面对两人关系时,也有些茫然。
而且......他好像也排斥她。
排斥对她的亲热。
不然先前他怎么会突然推开她,然后还让她出去?
然后还特意弄了一张床过来......
苏若想着想着方向不自觉就偏了去。
还委屈上了。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苏若拉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两秒钟之后觉得闷得慌,探了脑袋出来又一把抱住被子侧身睡了。
她心道,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先考大学。
唉,她以前可从来都不是纠结的性子。
这一定是因为之前那个亲吻才让自己神经兮兮的了。
她决定,以后还是远着他点吧。
要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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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第二天就带了果果去军区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