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点头:“嗯, 现在就找出来, 最好是先泡上。”
她想着, 若是齐昭忽然回来了, 喝不到怎么办呐?虽然明知道他明日才回来,但心里总是想把事情做的更周全。
白芷答:“是,娘娘,奴婢遵命。”
白芷一走,福福又在瞧齐昭的枕头,她给齐昭做了个新的枕头, 里头装的荞麦,睡觉时对脖子很好,齐昭这么一去几个月,做的又是顶辛苦的活儿,定然是身子都不舒服,这荞麦枕可以让他好好歇息一番。
但这高度他还没回来,不知道合不合适?
福福拿起来那枕头,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随口说:“香芹啊,你去御膳房一趟,着他们多加些菜备着,今日开始就多做皇上爱吃的。”
香芹微微一怔:“娘娘,皇上还未回来……”
“让你做,你做便是了。”福福笃定地说道。
她要把一切都提前预备着,自打齐昭走后,她便缩减开支,吩咐御膳房不可铺张浪费,每日膳食都是荤素搭配即可,基本不会张罗一大桌子菜。
但如今齐昭要回来了,她心疼齐昭的身子,自然想多弄些好吃的给齐昭。
福福弄着枕头,半晌听不到香芹的答话,香芹这丫头素来乖觉,今日怎的了?
她正想回头,忽然就听到一声熟悉而又温润得声音:“皇后娘娘的话,当然得听。”
福福一愣,心跳得厉害极了,转身一瞧,只见那副山水画屏风旁边站着个人,他一身盔甲尚未脱掉,上头还有洗不掉的血迹,头发整理过却依旧蓬松散乱,与从前那个温润清雅的人可一点都不像了。
他身上沾满了风霜的痕迹,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
宫女们早已都退了出去,福福觉得犹如做梦,她飞奔过去,想抱住他,却又立即松开,上下打量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日才回来?可有受伤了?让我瞧瞧!我听闻你们这一仗极其艰辛,死了上万人,你受伤了吗?”
她越说越觉得难过,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担忧随着眼泪奔涌而出。
齐昭没有受致命的伤害,但小伤必然是避免不了的,他手背上有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胳膊上也有几处痕迹,甚至下巴上也有一块摩擦掉了皮的地方。
看着真是疼啊!那都是皮肉,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就那么被刀剑一刀刀地戳着,宛如戳了她的心!
齐昭始终笑着,他捧着她的脸,像是看美玉,舍不得转开视线。
“让我瞧瞧你,我太久没见过你了。”他贪婪地看着她,热血涌上来,相隔几个月的思念如万头野狼冲向草原,他一低头,略带生疏却很快就轻车熟路地含住了她的唇。
柔软清甜,夹杂着眼泪的苦涩,让他上瘾崩溃,想要冲撞发泄。
两人跌跌撞撞搂在一起,吻得忘情至极,福福颤抖着胳膊勾住他脖子,声音嘶哑:“你受伤了吗?”
齐昭低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你亲自来检查。”
他带着她的手解开自己身上的盔甲,一处处,她指如柔夷,轻轻地划过,齐昭深深吸气,隐忍着体内的颤动。
“受伤了吗?”他问。
福福眼睛红红的,齐昭未受大伤,但身上的肉却硬实了许多,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
她没说话,却主动凑上去亲吻他的喉结,齐昭哪里受的了这个?身子一番便把她压在了身下,没命地折腾了起来。
御膳房得了皇后的命令立即做了三十八道菜,基本都是皇上爱吃的,但皇后与皇子公主爱吃的自然也不能少,否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还得了?
可谁知道苦苦等了那么久,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眼见着色香味都不能俱全了,皇后那头还没着人传膳呢。
皇后作息规律,一向传膳都很准时,可今日这般,谁也不敢催,御膳房的人去打探了一次又一次,却没有结果,可把御膳房的总管给急秃了头了!
最终,皇子与公主的乳母擅自决定先传膳给几个孩子吃,皇后既然在休息不让人打扰那也不能饿着孩子。
皇后一向宽厚,想必不会斥责。
皇子与公主们吃好了饭,想去看一看母后,谁知道在外头等了许久,宫女们也不许他们进去。
“母后到底怎的了?”
香芹脸色红了红,答道:“娘娘只是有些疲惫需要休息,大皇子二皇子,小公主,您几位不若先回去休息,等娘娘休息好了自然会去告诉您的。”
三个孩子学习了一日,就想晚上见见母后谁知道这见到了一扇门,心里多少有些遗憾,最终也只能先回去了。
一直到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皇后寝殿里的大床上才彻底安静下来。
福福累得眼睛紧闭一句话说不出来。
女人白腻如脂的香肩上是斑驳的红痕,她重重地叹息一声。
“原以为你在外受苦颇多,回来之后定要细细养着,可谁知道……你比原先还要凶猛!”
齐昭听到这话笑出了声:“你不喜欢?”
福福抬头看他一眼,杏眸里水汪汪的:“喜欢,喜欢的很。”
分别那么久,她如今顾不上矜持顾不上劳累,只想紧紧地抱着他。
两人也不饿,便也没急着下床,搂着在一处说了许久的话,得知那几个大臣趁着自己不在刁难福福,齐昭面色一沉:“待我明日便发落了他们。”
福福掩唇一笑:“倒是不必了,听闻那日他们回去之后被闪电追着劈,一个个到家便吓病了,不等你发落,他们只怕都要辞官了。”
听了福福祈雨之后立即就下大雨的事情,齐昭忍不住笑起来:“你果然是福星,历来祈雨能成的有几个?都聊以□□罢了,没想到你这般厉害。”
上一世他打仗归来,昏迷中旱情四起,等苏醒之后坚持着才处理了大旱之事,虽然是拨了银两无数去赈灾,但国库空虚,好几年才缓过来,那几年真是什么都不能干,捉襟见肘,分外尴尬。
可是福福不仅替他解决了粮食不够吃的事情,如今又免了大旱,齐昭当真是感激她!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出去用膳,第二日一早,皇子公主们瞧见父皇回来了,都是一惊,接着喜气洋洋冲上去关怀父皇。
那么久不见孩子们也都很想念父皇,可温存过后,还是更喜欢母后,问起来母后昨儿是为何睡那么早。
见几个孩子围着他们母后说不完的话,齐昭咳嗽一声:“你们这几个月书读得如何?”
他一一考了一番,故意出的比较难的题目,考得孩子们哑口无言。
两位皇子不敢反驳,小公主挺直腰板拆穿他:“父皇是有私心!不过是想与母后独处罢了!父皇,您难道只喜欢母后,不喜欢儿臣?”
齐昭直白地说道:“那是自然,你们母后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三个,都排在她之后,快去读书吧,父皇与母后多日不见,有许多话要说,你们可莫要耽误我们。”
三个娃娃被驱逐出去,气得不行,但彼此安慰打气,都说母后最偏心他们了,要不了多久肯定抛下父皇来找他们。
可小家伙们这回算错了!他们的母后像是黏在了他们父皇身上似的,两人要好的谁也分不开。
最终,小公主气得暗暗发誓:“等我将来也要找一个只喜欢我的人!”
这一年之后,大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日子越来越好,人人歌功颂德,都知道今日的好生活乃是皇上圣明皇后贤惠。
往上数上几百年,也从未有过哪个朝代能让所有人都吃饱饭,吃不饱饭的,皇上便开皇仓放粮,不教任何一个人饿死。
只是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总有人标新立异,民间渐渐流传出些关于齐昭的传闻。
有人说他就算是再英明能干,做出再多的政绩,也掩盖不住他杀父弑兄的事实!
这事儿被传得有声有色,传话之人宛如就在当场看见了似的,倒是把齐昭的父兄甚至是先皇都说的多么仁德大义,是齐昭狠毒残忍,若非齐昭篡位,他们也定然比齐昭做的更好。
此时便有些好吃懒做,如今只能吃饱饭但妄想发财的人跺脚说:“是呀!若不是齐昭这小人,咱们如今早就升官发财了,何至于顿顿只能吃白面馒头?”
他们越说越激愤,竟然就组织了一个名为正义教的玩意儿,还拉拢了不少的教徒,处处诋毁当今皇上与皇后。
仗着太难搞皇帝远,这些人在江南之地□□,对齐昭敌意甚多,巴不得齐昭与王福福当即暴毙。
他们可不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希望再出几件大事,证明齐昭昏庸无能。
也是不巧,还真的出了大事,宁海之地水兵来袭,隔海的瑶国蠢蠢欲动,分明是要攻打大齐。
大齐之人不善水上战斗,若是他们真的打过来,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齐昭愁眉不展,连着几晚与大臣们商议如何应对。
这一日福福见他竟然是消瘦了几分,背地里也是担心,当着宫女们说:“瑶国之人为何要来侵犯我朝?他们自己的日子过的不好吗?这一打仗又是死伤无数,难道不怕天谴!说不准明日就地震了!”
她这话只是气愤说说罢了,可谁知道不过几日,真的来了捷报,说瑶国地震,死伤无数,自顾不暇,立即就退兵了,哪里还敢骚扰大齐?!
齐昭听闻一下子笑了,他没想到福福随口说的话竟然成真了。
这也许是巧合,他自然也不会想到是福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但奇怪的是接下来几件事都让人惊叹。
有一日小公主在御花园里陪母后散步,问:“母后,彩虹是什么呀?”
“彩虹就是一道颜色各异的东西挂在天上,弯弯的,很漂亮。母后也形容不好,唉,若是此时天上出现一道彩虹便好了。”
她才说完没多久,天空缓缓出现一道巨大的彩虹,横跨半个天空,笼罩在皇宫之上,绚丽至极。
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的人也从未见过这么漂亮这么大的彩虹呀!
这事儿传出去,人人都说皇后娘娘的嘴巴只怕是开过光的!说什么来什么!
接着,又有一次,御膳房传上来的一道饭菜之中竟然验出来带毒!
齐昭当即怒极,跪了一屋子的人,但此人做事谨慎,一时竟然查不出是谁下的毒。
福福也是后怕,脱口而出:“这下毒之人如今阴险,难道不怕自己被毒虫咬上一口,也试试中毒的滋味么!”
才说完,忽然不知道哪里飞出来一只毒虫,嗡嗡嗡地在大殿之中飞了一圈,朝跪着的一个太监脸上飞去,猛地咬了一口气!
那太监疼得直吸气,脸上瞬间肿了一大块。
齐昭冷冷地盯着他:“拿下他!”
太监的脸被毒虫连着咬了数口,心里害怕极了,不等齐昭问话,差点都尿裤子了。
“皇上,皇后,奴才有罪,奴才被人胁迫……”
那小太监很快把事儿都招供出来了,原来是一个自称是正义教的人不顾性命也要杀了皇上。
齐昭沉下眸子:“正义教?”
很快有人去查了,回来说道:“皇上,正义教乃是江南那边组织起来的,人员复杂,一时也很难尽数摸清楚,这些人只怕是存有异心。”
齐昭吩咐道:“尽力去查,切勿让他们再壮大了。”
朝廷一开始打压,正义教的人便觉得自己更正义了,对齐昭的污蔑之词更多。
有一次福福听说了正义教在外的说辞,甚至把她说成了一个善妒无能又极其妖媚的狐狸精,气得不行,当即说道:“这些个正义教的人,嘴上说着朝廷如何如何不好,私下却吃着朝廷的补贴,享受着朝廷的好处。脸皮真是厚!怎的不把那张烂脸撕掉!”
这话说了不出半个月,正义教教内忽然流传起一种奇怪的病,越是正义教内德高望重的人,脸上就烂得越是厉害,长满了红疙瘩一说话便疼。
这病奇怪的很,就只有正义教的人长,其他的人都不长,而后有人便听说了皇后的话,心里害怕起来,不少胆子小的人便退出了正义教,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几个死皮赖脸想耗下去的人死活不肯退教,誓要跟老天斗到底,谁知道脸上流脓长疮,连带着脖子上也开始长,苦不堪言!
官府得知他们是正义教的,也不肯再发放救济,任由他们饿着。
瞧着身边人人都能吃饱饭,而他们正义教之人日日忙着污蔑皇上皇后,啥活儿不干,如今窝窝头都吃不起,更何谈白馒头?
最终,这些人也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彻底退出正义教,正义教正式解散。
自打这之后,原本正义教的人反倒比普通人更拥护皇上皇后。
而京城的人则是处处都在说皇后的嘴极其厉害,说什么来什么,人人都巴不得求皇后替子实现愿望。
其实福福还是觉得都是巧合,她日常说的话可多了,比如希望自己能年轻几岁之类的,可哪里能实现呢?
定然都是巧合,所以当有人来求她多说几句时,福福只能拒绝。
她不能把这事儿当真,若是自己说了,结果人家的事情没有实现,那岂不是很尴尬的?
但旁边她可以拒绝,自己的亲娘亲爹,却是拒绝不了。
卫氏有一阵子没有进宫,便听到四处传言说皇后娘娘说什么是什么,简直如活菩萨一般。
她打听了一番,倒是越来越深信不疑。
女儿自小运气就与旁人不同,这是他们亲眼瞧见过的,比如钓个鱼都能弄到夜明珠呢!
如今福福在宫中养了几年,吸取了皇家的真龙气息,说不准身上的好运更多了?
卫氏想了几夜,与相公商议了一番,决定进宫。
福福听完爹娘的话,震惊了:“娘,您要我设法让您跟四个姐姐见一面?”
卫氏也有些为难:“娘知道这很难,但是……娘真的想你的四个姐姐。当初他们年纪很小的时候便走了,这么多年娘放下了,可心里还是惦记,就想知道她们如今在哪里呢?好不好?”
福福很心疼她娘,虽然觉得此事荒谬必然办不成,可还是答应了。
“娘,那我试试吧,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不然,咱们一起去佛堂里求一求,求求先皇祖宗保佑,皇家的祖宗总是很厉害的吧?”
卫氏赶紧点头:“成!咱们也就是试一试!总比不试要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