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侯爷看上以后——要要子
时间:2020-07-25 09:15:37

  甚至如今冒着疯狂暴雨找来,却只是抱着她什么也不说的,还是他。
  许文茵心中这份絮乱不堪的感情,不是害怕, 不是恐惧,甚至也不是厌恶。
  可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你不愿说就算了,”暴雨忽然变小,头顶的雷鸣也消弭不见,她放开揪住谢倾衣角的手,静静倚靠在他怀中,几乎不带感情地说道,“但你以后不要再接近我了。谢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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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六和林二宝冲进严太后宫室时,秦追正要离去,因着半边身子掩在珠帘之后,没有人发现他。
  他冷眼看着严太后因为二人的狼狈之态吓得险些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其中除了担忧、惊愕,似乎还带着某种仓皇。
  林二宝没说半句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衣衫染血,形容狼狈。
  严六比他好一些,可也是浑身湿透,满脸的泥水。
  严太后一拍桌案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林二宝还未说话,严六就急急把事情交代了。
  估计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说到一半就哭嚷起来。
  抓山猿受了伤就算了,关键是谢倾说不准还因他而杀了人,严六想起来就后怕。
  那可是杀人啊!他连只鸡都不敢杀!
  “姑,这不怪谢十三啊!您、您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非要去逮——”
  “砰”的一阵惊响,吓得严六浑身一哆嗦。
  严太后沉着脸将手中茶蛊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满堂的宫人立时齐刷刷地扑通跪地。
  殿内一片的死寂。
  严六从未见过他姑这般模样,吓得哭声都停了。
  “姑,姑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敢出去找什么山猿了……十三还因我受了伤,您没瞧见,好大一道伤疤呜呜,姑……”
  秦追在远处观戏一般看着,眼底撩起讥讽。
  严六蠢倒是真的蠢,恐怕根本不知太后发怒的缘由是因为自己的山匪窝被人给端了。
  也不知道谢十三是怎么忽悠了他来替自己背这黑锅的。
  提及谢倾,秦追的眸光暗了暗。
  他记得谢倾曾经说过,他自有办法帮他。今日山匪窝被端,就是他所说的“办法”?
  ……原来,竟不是在骗他。
  “陛下。”
  门口的给使呼唤他一声,秦追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夜半三更,寝殿的灯还亮着,秦追因着一身怪病,不知何时就会昏迷不醒,宫人怕他夜里昏厥,便不会灭了内室的灯。
  可秦追常常失眠,点了灯他更睡不着,干脆躺倒在榻上,也不穿鞋袜,光着脚,宽大的衣领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胸膛。殿内供着地暖,并不会冷。
  他就这么盯着明晃晃的油灯一动不动。
  有人来了,脚步声停在他榻前。
  他瞥着那角暗红的衣裾,这一回先轻嗤着开了口:“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她怀疑到你头上?若叫她看出破绽,你这十多年的废物可就白装了。”
  谢倾挑挑眉,随手将一个物什扔到他面前,“小爷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这盘局,我不把它搅个大乱,小爷的谢字倒过来写。”
  秦追被那物什砸得蹙蹙眉,伸手拿起一看,竟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瓷瓶。
  “你那破病该发作时不发作,只能用这药先做做样子给她瞧了。如今朝廷那头已经把事办妥,她再不浩荡回宫,我就没戏可作了。”
  秦追没想到谢倾默不作声地竟就把这些都安排上了,一向阴沉着双眼不由抬起来望他,“……我可没说答应吃这药。”
  谢倾毫不关心:“你吃不吃是你的事,我只把我该做的做了。”
  秦追沉默。
  “……你到底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帮我?”
  以他的手段城府,去为太后做事,远比为自己铺路来得划算。谢倾也不像是会把为了家族利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
  他聪明又狡猾,怎么可能被家族束缚。
  可惜这句话并没能得到谢倾的回答。
  他一向如此,从不提自己的事,无论是他的家族,还是他的过去,甚至连他到底在想什么,旁人都一无所知。
  和谢倾相处过的人,恐怕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缥缈,虚假,深不见底。
  秦追蹙蹙眉,阴沉着骂了声“赶紧滚”,便要侧身躺下。
  谁知谢倾忽然冷不丁说出一句:“明儿若她来见你,你给小爷态度好点,别伤着她。”
  秦追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旋即勾起一抹讥笑:“这话不该去对着她说么,怎么,难不成和你的小情人吵架了?”
  谢倾不耐地挑挑眉,没否认。
  他又哼声,“放心,我对她半点兴趣没有。只要她别来惹我,谁乐意理她。”
  直到谢倾离去,秦追也没问今日的事太后是怎么处置他的,他怕他听了就会对谢倾产生一点愧疚感。
  笑话,他凭什么愧疚?谁也没有求他来救自己。
  秦追晃晃皙白纤瘦的小腿,懒洋洋翻了个身。
  翌日,许文茵果真被给使领来了。
  秦追原本正躺在榻上,一听宫人禀报,莫名沉沉眸,支起身坐起来,把敞开的领口紧了紧,就这么等着她进来。
  许文茵的气色不如之前好,声音也有些沙哑,但神情却瞧不出不对。
  秦追阴冷着视线将她打量一遍,到底没问是不是因为昨日她忽然转身逃走的原因,冷哼道:“你来干什么?我没空搭理你,赶紧滚。”
  许文茵充耳不闻,还叫宫人给她拿了个软枕垫在地上坐下。
  她本以为今日铁定会被太后叫去问话,谁知那头半点动静也无。
  也不知昨日是出了何事,好似整座行宫一夜之间变得人心惶惶,连温泉都没人去关顾。
  “我让你赶紧滚,你听不见?”秦追扭头看她。
  许文茵淡道:“陛下别急,先听我说几句话再让我滚也不迟。”
  她昨夜想了很多很多事,关于梦的,谢倾的,还有秦追的。
  她只能承认,她控制不了谢倾,也斗不过他,但起码,她想让秦追活下去。
  梦里的自己听见他死了,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悲恸,秦追对她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陛下是不是觉得……活着这件事,没什么意思?”许文茵抬起头看他。
  或许是没料到她问得这么突然,秦追愣了下才冷下脸,“这与你何干?”
  “不巧,还的确和我有些关系,”她轻笑了声,“陛下可知道自己这身怪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追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早就忘了。
  或许是天生的也说不定。
  整座皇城没有一个太医知道该如何根治。只能日日用药吊着,然而秦追还是生得比同龄人瘦小,若不说他已年满十八,旁人只会觉得他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先帝向来身体硬朗,也从未听人说起过生了病。可先帝却突然在短短一个月里重病驾崩,而你这个尚在襁褓的准太子长大后也身怀怪病。”
  “哪有这么巧——”
  “砰!”
  一只茶蛊飞过来砸开在许文茵脚边,下一秒,她的脖颈被人死死掐住抬起,秦追的黑眸倏然撞进她眼中,遍布阴戾。
  他瞧上去瘦弱,力气却不小,许文茵吃痛地蹙起眉,几近窒息。
  “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秦追阴冷的声音响起,“你的目的是什么?”
  许文茵握住他的手腕,一张小脸分明涨得绯红,却仍是定定直视他,从容,坦荡。
  秦追一顿,反应过来,手一松,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许文茵伏在地上,捂住脖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多少料到秦追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昨日因着打雷,她在太后那儿感觉到的违和感被抛之脑后,直到昨夜睡过一觉后醒来,记忆才渐渐清明。
  她从前果然是见过严太后的,在她四五岁,跟着许太傅入宫面圣的时候。
  他父亲在圣人还是太子时做过他的伴读,二人到了生儿育女的年纪了关系也极好。每回畅聊都要遣退宫人,喝喝小酒聊个痛快。
  大人间的话对那时的许文茵来说太过冗长,她跑出殿内,奔去花苑宫廊下玩耍。许是跑得太远,撞见了一个坐在凉亭内的貌美女人。
  衣着华贵,珠翠满头,是个大美人。小许文茵看呆了。
  女人很友善,唤她坐下,问了几句她叫什么,是哪家的女儿,又请她吃了好多糕点。
  最后待她要走时,拿出两颗糖果叫她拿回去请自己的父亲和圣人吃。
  许文茵当时太小,也没觉出美人话里的古怪,只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自然要给父亲和圣人尝尝了。
  她捧着糖兴冲冲就去找了许太傅。
  她一向爱吃这些东西,兜里时常会揣一些,许太傅见怪不怪,可惜他不爱吃甜的,尤其如今正在兴头上,便摆手打发她自己去玩。
  圣人却很和蔼,看她失落地耸拉下肩膀,赶紧哈哈笑着叫她过去:“太傅不吃,朕吃!”
  许文茵高兴极了,将那颗糖塞进了圣人嘴里。
  之后没过一个月,圣人重病驾崩。
  因为她亲手塞进圣人嘴里的那颗糖。
  给她糖的美貌女人,正是当年的严太后。
  许文茵彻底想起这件事后,额间溢出了满头冷汗。
  难怪……
  难怪太后不惜把旧姓和皇权绑在一起也要让她入宫。入了宫,方便将她一直关在宫里,也方便让这个秘密一辈子烂在她肚子里。
  秦追的怪病,更不可能只是巧合。
  “陛下……”喉咙泛起了腥甜,她艰难地开口唤了一声,转过头时却看见秦追的身子忽然如断线人偶般,倒在了地上。
  秦追梦到了以前的事,很久很久以前。
  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长大,如何患上这身病的。只记得自从懂事起,所有人都称他为“陛下”,明明他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
  后来他发现,虽然这些人唤自己“陛下”,却从不拿正眼看自己。他们似乎更怕自己那个名义上的母亲,严太后。
  秦追曾经真的以为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可孩子的直觉总是准的,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你好,他是能分辨出来的。
  严太后笑着说“担心他”,然后以他身子不好的理由不许他去国子监。
  笑着说“怕你看了伤心”,转头将宫中先皇后的画像叫人统统撤下来。
  笑着说“爱他”,却从来只居高临下地拿余光睥睨他。
  秦追渐渐地发现了,这座宫里的人,好像不太欢迎自己。
  只有从前伺候过先帝的宫婢愿意搭理他,还和他说了好些先帝的事情。
  他看过先帝的画像,觉得自己和他生得一点也不像。
  宫婢笑着说他是肖像先皇后。可先皇后的画像已被严太后撤走,秦追到了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生母的样貌。
  第二天,那个宫婢就被严太后叫人拖出去杖毙了。
  事后,命人把血淋淋的尸体抬过来给他瞧。
  草席下的宫婢,面目狰狞,双目凸出,已没有了人样。
  “为君王者,不可被人蛊惑。这种不知好歹的贱婢,陛下不懂,哀家就来替陛下收拾。”
  秦追从那日起,彻彻底底,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这座宫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他开始拒绝周遭的一切,所有人,所有事。他愤怒过,怨恨过,可他无能为力。
  他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废物,他什么都不是。
  他已经忘了该如何反抗,只知道自己会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死去,在后世的史书中,连姓名都不会留下。
  接着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中,消失殆尽。
  “陛下,陛下……”
  沉沉黑暗中,有一道声音忽然穿透进来。
  他闭着眼,不想理会。
  他只是个胆小鬼,连活着都怕的废物,干脆就让他这么去死吧。
  可那个声音没有停下来,仍是坚持在唤他:“陛下,陛下醒醒……”
  吵死了。吵死了。
  不理会他心中所想,一缕光固执地照进来,照在秦追面上,亮得他被迫颤颤睫毛,泪水都险些被涩得浮出眼眶。
  他不得不睁开双眼
  那道呼唤他的声音越发清晰,模糊的视野中渐渐显出女子的脸部轮廓。
  她似乎有些担忧,微颦着眉,如墨的双眸紧紧盯着他,看他苏醒,才终于像是松了口气,一双翦水秋瞳都弯了起来。
  秦追后知后觉自己躺在她的双膝上,难怪觉得柔软暖和。
  “有没有哪儿不舒坦?宫人已经去唤太医了,很快就来了。”
  他没答话,呆呆地看着她,一角鬓发自她耳后垂下来,贴在颊边,微微轻颤。自下而上看去,连她脖颈上细腻的肌肤纹路都能看得很清楚。
  “陛下……?”
  “……你为什么要摆出这种表情?你和我,不过是陌生人。你没理由担心我。”秦追眼底晦暗不明。
  许文茵闻言,低下头看他,答道:“因为,我想让你活下去。”
  秦追微愣。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他看不出其中暗藏的计谋和谎言。
  “这样的回答,能说服你吗?”她问。
  秦追撇开视线本想暗骂句蠢货,可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沉默几瞬,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许,行二。”
  “没问你这个,问你后面的名字。”
  许文茵想了想,“陛下只要答应我,一会儿太医来了好好瞧病,我就告诉你。”
  若是换作平常,秦追估计就当场发飙了。可这回他竟只迟缓点了点头,眼神游离地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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