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桌子不够大,几个孩子就挤在一起,小海和小河一个大碗,姜光熠和姜光焜一个大碗。
小海小河用一个碗是为了让姜芸少洗一个,那堂哥俩纯粹是好玩儿。
小哥俩长得一个模样,一人一只手托着那大碗半点不别扭,就和别人一只手那么自如,你先吃一口我再吃一口,配合默契,而且小哥俩还都会左右手拿筷子,简直可爱得不行。
那边堂哥俩可不行,吃了两口就互相嫌弃赶紧分开,没默契。
姜芸嗔道:“咱家又不是没碗,怎么还这样?让客人笑话。”
陈福年忙道:“挺好的,几个孩子真讨人喜欢。”
尤其是小哥俩,和他孩子一般大,却比他孩子还懂事。这么点就会做饭,还跟大人一样招待客人。长得又俊又乖,还是双胞胎,咋看咋好看。
哎,说姜芸是离婚的,那男人得多眼瞎啊,这么好的孩子和女人都不要?
陈福年想着就忍不住偷看姜芸,却对上姜芸身后灶台上一双冷幽幽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居然感觉那猫的眼神带着威胁!
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姜芸做饭真好吃啊,面条筋道好吃,卤子各有特点,韭菜鸡蛋香甜,酱炖茄子香浓醇厚,能把人的嘴给迷住。
小海:“陈叔叔,你开车去城里跑运输吗?”他对运输的事儿很好奇,似乎能挣大钱的样子!
陈福年就给小哥俩讲讲,有问必答,而且非常有耐心。
小海听得津津有味,要不等自己长大了就当个大卡车司机,赚大钱!带着娘和弟弟进城买大房子!
小河:“陈叔叔,你在城里买大房子了吗?”
陈福年一怔,哈哈笑起来,“城里的房子都是分的,买不得呢。”
小河和小海对视了一眼,他没有大房子,梦里那个叔叔应该不是他!
吃过饭,陈福娘就和姜芸告辞,有心说要跟她讲两句话,又不好意思,实在是人家亲爹干爹都在,俩儿子俩侄子还一个劲地盯着他,他真的说不出口。
陈福年告辞的时候,姜晟陪着姜芸送出去。
之前姜芸和他说过自己被相亲了一次,他小声道:“闺女,咋样”
姜芸笑道:“人不错,不过你闺女我啊没那个意思,人家也知道,就是来送麦子的。爹啊,你闺女家现在多的是白面,你和我娘常来吃啊。”
姜晟:“那是,我抬脚就到,一天能走好几个来回。”
他们回去的时候,在牲口院碰到要去大队部的郑毕臣。
郑毕臣道:“姜芸,你要是买雪花膏什么的,我可以让我爸妈寄过来。”
姜芸笑道:“现在先不用,用的时候会告诉你的,咱们亲如一家人,我们从来不和你客气。”
这些日子,她待郑毕臣如兄弟,郑毕臣自然感受得到,难免有些欢喜又有些失落。
等郑毕臣走了,姜晟揽着姜芸的肩膀,“我闺女还是那么受欢迎!”
当年小时候,娇滴滴的小姑娘,单纯得跟汪水一样,多少人悄悄上门打听提亲呢。
原本他和丁桂梅卯着劲要给闺女找个能干体贴的好人家,最好的就是找个退伍或者转业的军人干部,年纪大点不怕,能干会疼人,哪里……算了算了,自己老了,又开始胡思乱想。
姜芸笑道:“爹你可别乱说,郑知青就是我多了一个兄弟。”
姜晟点头:“行,我就当自己多了个干儿子。”
有陈家大队送来的麦子,姜芸家的伙食直线上升,两天里就能吃顿白面,把小哥俩养得都蹿了个头。
有新麦子下来,家家户户都会推磨磨新麦子,上供、祭祖,闺女还要带新麦子在六月六左右回娘家。
一般这时候,就是姊妹们、妯娌们互相别苗头、攀比的时刻,甚至会为此闹出不少故事来。
有人做饽饽俊,有人做得丑,有人拿得多,有人拿得少,甚至就连那饽饽的白、黄,都可以被用来当攻击对方的武器!
姜芸没那个攀比的想法,就是到了日子有空就领着小哥俩和福爷爷一起做饽饽,个个白白胖胖,光溜溜漂亮得很。
大饽饽拿到娘家,邻居们都来看,纷纷说姜芸做得好,气派!
李桂芝凑上来,赞叹不已,“小姑,你是咋做得这么好看的?”
姜芸:“饽饽而已啊,想做坏也很难吧?”
就这话,不显山不露水地给姜四婶和李桂芝几个会心一击。
李桂芝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挺容易做……”坏的。看着对面大嫂拉着的脸,她没敢说出来。
丁桂梅一得意,就让俩儿媳妇直接拿这个回娘家,好看有面子,别丢人。
李桂芝急了:“娘,小姑给送的闺女饽饽,咱不尝尝?”
丁桂梅白了她一眼,“你就知道吃,芸芸拿回来的这一箢子,你和大嫂分分拿着回娘家不是正好?”
李桂芝顽强地顶嘴:“回门的咱不是做了吗?”
小姑拿回来这个,一看就比自己家做的好吃一百倍!!!
拿回娘家去,她就吃不到了哇,哇哇哇……好遗憾啊。
乔美英被李桂芝那没出息的吃货样儿气得又不乐意了,“你做的那个能拿出手?”
李桂芝一想的确,这一次做饽饽婆婆没插手,都是她和大嫂做的,结果……哈哈哈,她就不说了,单单看看乔美英那拉下来的脸她就知道。
其实乔美英厨艺就算没姜芸好,但是也不至于太差,蒸饽饽都蒸坏,这都赖李桂芝。
李桂芝做饭粗拉,乔美英让她看看饽饽发好了没,她随便看一眼就说还没呢。
结果边上的没开,包袱里面盖着的开大了,蒸出来那锅饽饽可不好意思拿回娘家去。
可家里麦子就那些,推磨一次也就三十斤,也不可能一下子都蒸了。
李桂芝倒是无所谓,饽饽俊不俊有什么关系?不都是白面?拿回娘家也是吃!
可把乔美英气得不轻,回门饽饽那是吃的事儿?姊妹带的饽饽比你的俊,你不丑?
好在姜芸拿回来的饽饽做得俊,她们拿回去一样争面子,结果这个吃货又要把自家丑饽饽送出去,把姜芸带来的俊饽饽吃掉!
简直能气死人!
姜芸看大嫂又拉脸,她是不说话的,反正自己把饽饽拿回来,他们是吃还是回门用掉都没关系。
但是她现在已经发现,大嫂对她虽然不热情却也没敌意。甚至大嫂得了什么好东西还假装不在意地丢在她箢子里,假装是别人给的,让姜芸带回家。
李桂芝好说歹说,乔美英也没同意尝姜芸带回来的饽饽。
一斤一个的饽饽,姜芸一共带了八个,她们一人四个,就算不够大方,但是也不小气。
别人家还有带三个的呢!
李桂芝:“那我吃我那份儿!”
乔美英:“不行,要吃也等你回娘家吃。”想在这里吃,没门儿!到时候带着丑饽饽回门,让老李家笑话姜家不会做饽饽?
结果李桂芝只能面对姜芸带回去的俊饽饽流眼泪,馋得午饭吃得都不香。
因为家里有福爷爷,姜芸和小哥俩也没住下,反正娘家就几步路,来回方便。
接下来一连下了两场急雨,雷电粗壮的仿佛要把后山给劈开似的,震得人耳朵都要聋掉。
下雨的时候社员们什么都干不了,只得留在家里避雨。
幸亏姜芸有先见之明,平时也存了不少干柴火,不像有人家柴火被淋了不能做饭。
她在家里没事,就把小哥俩的布鞋做好上,等秋天上学的时候就能穿。
大雨正适合河沟子里蓄水,却又不会让地里太泥泞,晾几天就正好种庄稼。
如今大队又忙起来,收过麦子要耕地耙地扬肥,还得组织种麦茬地。
这时候主要就是种玉米和秧地瓜。
姜芸已经带人选了种,浸种的时候只需要加点灵泉水即可,现在也没人敢来祸害,一切都很顺利。而秧地瓜就更方便,不需要再像冬天那样埋地瓜,而是直接从春地瓜秧子上剪一段下来,直接埋进地瓜垄即可,几天就能发芽。
在别人忙种地的时候,她把大葱和番茄也照顾得非常好。
宋占杰和宋占国俩负责赶着马车送货,还要去革委会算账把积攒的化肥、农药票换回来,直接从县供销社买回来。
棉花地里有虫子,不打农药不行,不过好在这些种子是姜芸用灵泉浸过的,幼苗期虫子少一些,后来再有虫子也不至于整株毁掉。
对于种地的大队来说,化肥和农药不可或缺,因为农家肥只能用作基肥,后面追肥就要靠化肥了,肥力不够,产量就不够。
所以虽然有人嫉妒姜芸种大葱和番茄没什么了不起的,大队干部们却知道她厉害,不可缺少。
别人种的普通大葱和番茄,城里不稀罕,人家城郊大队就送呢,只有特别好吃的,才会超越城郊大队的任务菜被接纳。
而因为姜芸种的大葱和番茄,给大队换来了不少以前换不到的福利,化肥农药票,更多的煤油票,更多的工业券等。
还有一个隐形好处,他们和县革委会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以前轮不到他们的好事,现在也轮到了。
宋书记、大队长几个心里不知道多美滋滋呢,所以谁要是去跟他们说姜芸的坏话,那简直是找骂。
姜芸除了种现有的大葱和番茄,她也开辟了一块小试验田,用来培育新的品种。
她打算来年就让大队划分个十亩地做蔬菜基地,专门供应县城和市里的高档蔬菜,如果做出名头就开始出口赚外汇。
这年头攒外汇不容易,而国家急需外汇购买国外的先进机械设备等。
她还去山里找一些需要的野生植物,用来丰富试验田,顺便也帮姜晟采集一些草药种在试验田的边上,日常用灵泉水浇灌着,药效更好。
这日,她带着小哥俩和娘家俩侄子一起去山里寻摸,挖野菜和草药,玩得不亦乐乎。
中午还在山里搞了个野餐。
走到一棵树边上,小哥俩跟表弟们说黑猫抓鸟蛋的事儿。
姜光熠:“小野哥今儿怎么不抓?”
小河:“我娘说了,鸟蛋不好吃,不要掏。”
姜芸不让做的事儿,小哥俩不做,黑猫也不做,姜光熠和弟弟听了以后,表示自己长大也不做,听姑姑的话!
姜芸看到一大片长得格外好的野菜,认出是自己浇灌过的,其中有几棵还被什么啃了。
她看了看,“这是什么?竟然有这样锋利的牙齿?”
牛羊这些食草动物牙齿都不会锋利,锋利的基本都是食肉的。
可这山里没有什么吃肉的猛兽,也许是小松鼠吧。
正疑惑着,那边姜光熠突然喊道:“野人,果然有野人!”
姜芸吓了一跳,赶紧把孩子们护住,就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真的有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在移动!!!
慢慢地,那只脑袋抬高一点,头发乌黑而且乱蓬蓬的,整个脸都被糊住,根本看不见脸。
姜光焜想起姐姐们讲的鬼故事来,立刻哇哇哭起来,“是个没有脸的头发鬼,没有脸的头发鬼……”
姜芸:“…………”
她赶紧揽着小侄子让他别吵闹,柔声道:“行啦,别怕啊,大白天的。”
这山上植物稀稀拉拉,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树荫蔽日的那种,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山下,都是种地的社员们,扯着嗓子一喊就来一堆人。
小海小河赶紧唤黑猫,“小野哥,小野哥……”
却不见黑猫过来,灌木丛里毛茸茸的脑袋倒是又往外探了探,两只漆黑透亮的眼珠盯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这章能达到一百个2分留言,今天就加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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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姜芸拿出一个面饼子, 示意小海领着弟弟们从她身后慢慢离开,她柔声问对面:“你是哪个大队的?迷路啦?饿不饿,我这里有面饼子给你吃。”
她以为是附近村里的傻子。
这年头妇女怀孕不孕检, 乡下不少有病的人, 几乎每个村都有那么几个脑子不大好的。
他们会乱跑, 有的会发疯打人,大部分不打人而是傻乎乎的。
如果遇到这种人, 只要他没第一时间发疯,就要尽量安抚,然后迅速远离,绝对不能去刺激他们。
姜芸听着小海他们跑开了, 就把面饼子朝着对面丢过去,“你快吃吧。”
丢出去以后, 她也倒退着走, 却见对面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准确地抓住了面饼子,然后那只手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海藻一样的黑发, 露出了小半张光洁白嫩的脸。
姜芸:看起来不是傻子?模样好像还不赖。
看对方没发疯,她就转身追着孩子们飞奔下山去喊人了。
灌木丛里的俊美男人咬了一口面饼子, 然后不解地看着姜芸和孩子们呼啸而去, 机械地嚼了嚼,“喵呜~~”
他呼啦一下子跳出来,一蹦老远,直接落在那堆被灵泉浇灌过的野菜地里,趴在地上啊呜就是一口, 咔嚓咔嚓。
然后他憋着气, 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只黑猫。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思考了一会儿, 骨碌一打滚又变成那俊美的男人,同时地上还留下一只呆愣愣的黑猫。
可惜地上那只黑猫坚持不了两分钟,变成一缕风消失了。
周围的小动物们咕噜咕噜地探头探脑。
等姜芸带着孩子下山跟就近种地的宋占军几个青年一讲,他们立刻拿着锄头、铁锨上山寻找野人。
最后他们在树上找到一个套着破麻袋的男人,他头发乌黑飘逸,四肢健壮,赤着脚,身上沾满了草屑以及灰尘,整个人灰突突的。
社员们想抓他,他却健步如飞,一声不吭地往山下跑,转眼就下了山。
青年们大喊着,“野人,快抓着他!”
福爷爷正和宋书记、大队长几个在巡查种玉米呢,听他们喊野人也忙过去看。
他们就看到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好手围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子,男子身上套着个破麻袋,头发跟海草似的,青年们正大呼小叫地要抓他,却被他一手一个,一脚一个全都撂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