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疯狂的摇头,哭着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承策再不姑息。喝命卓华容:“给她用刑,直至她说出真话为止!”
红罗娇生惯养的长大,半点罪都没有受过。昨日原也不肯说有关那只香囊的事,卓华容便叫人给她行了拶刑。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什么都招了。
现在一听李承策说要给她用刑,昨日受拶刑时痛到差点昏厥过去的场面立刻就浮现在眼前。
于是立刻哭着将所有的事都说了。
说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辩白:“我听人说过,她腹中的那孩子原本就保不住。我给小茶的那个堕胎药的药性并不算很重。还有,那个药我虽然是给小茶了,也叫小茶那样做了,但最后真的给瑶姬下药的人是小茶,端给她喝的人也是小茶,不关我的事啊。”
李承策重重的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喝命徐怀:“将小茶叫过来!”
徐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向来就知道红罗胆大,但不想她竟然胆大到这个程度。
孟瑶是什么人?那可是殿下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殿下有多看重,但凡不是个瞎子,谁看不出来?但这个红罗竟然敢让人给孟瑶下堕胎药!
哪怕那个孩子原本确实很难保下,但最后没保住流掉,跟你下堕胎药让他流掉,这两者的区别可就大了。
依照殿下今日的盛怒来看,这个红罗,还有那个小茶,是别想保住性命了。
徐怀暗暗的摇了摇头,忙走出殿,遣人即刻去将小茶带过来。
因李承策责罚小茶看护孟瑶不利,自孟瑶离宫之后便将她发配到浣衣局做苦工,现在忽然将她带过来,还以为她的苦日子结束了呢。
孟瑶重新回宫的事她已经听人说过了。想着孟瑶待她最好,回来之后见她不在殿中伺候,肯定要问殿下。殿下那般宠爱孟瑶,不得重新叫她回殿中伺候啊。
于是一路上心里都喜滋滋的。
只是一进东配殿,看到红罗跪在地上。不但两边脸颊上各有五根鲜红的手指印,而且十根手指尖血肉模糊,一身衣裳上面甚至还有血污,整个人立刻就被吓住了。
徐怀喝命她跪下。然后躬身禀告李承策:“殿下,小茶带过来了。”
她一进屋李承策就看到了,这会儿望着她的目光锐利如冰锥,看的小茶心跳如擂鼓,双腿发抖。
徐怀才刚命令完,她就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抖着声音说着:“奴,奴婢见过,见过殿下。”
李承策并不与她废话,直接问道:“当日瑶姬小产,是你将红罗给你的堕胎药下在瑶姬的药中,喂她喝下,是也不是?”
小茶一张脸立刻变得煞白。
她转过头看着红罗。红罗正在掩面哭泣,并不看她。
小茶下意识的就要否认:“我,我没有。”
李承策重重的一张拍在手边的小几上。坚实的花梨木小几,竟然被他这样硬生生的拍的断了一只角。
“红罗已经全都招认了,你竟然还敢狡辩?”
平地一声断喝,吓的小茶肝胆俱颤,立刻瘫软在当地。
哪里还敢不实话实说啊。
忙哭道:“我,我虽然将那药放到了瑶姐姐的碗里,但那碗药并不是我喂瑶姐姐喝下去的。是,是殿下您自己,您自己亲手喂瑶姐姐喝下去的啊。当时我,我还想将那碗药拿走倒了的,是殿下您不让我拿走的。”
她这样一说,李承策就想起那日的事来。
他从前殿回来,看到小茶在劝孟瑶喝药,但孟瑶却不肯喝。他便伸手拿了那碗药,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了......
他竟然亲手喂孟瑶喝了堕胎药?!
他的孩子,竟然是被他亲手给......
脑中忽然闪现那夜王医正捧给他看的铜盆里面那血肉模糊的一团......
李承策高大的身子晃了两下。若非及时手扶着小几,只怕已经跌倒。
卓华容和徐怀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两个人望着李承策的目光满是担忧。
特别是卓华容,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个孩子,其实是李承策的第一个孩子,但是阴差阳错之下,却被他自己亲手给......
只怕李承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这件事。
就跪下,低声的说道:“殿下,往后您和娘娘肯定还会有孩子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给孟瑶行受封侧妃的仪式,但封她为侧妃的这道旨意早就已经力排众议的下发了,所以现在无论宫里宫外,再称呼孟瑶的时候都是侧妃娘娘。
是的,他和孟瑶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但哪一个孩子都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他的第一个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世上,就被他这个做父亲的给亲手......
李承策咽下满口腥甜,对卓华容和徐怀挥了挥手,无力的说道:“将她们两个杖毙了。”
“至于郭家的其他人,收回他们所有人的官职,赶出京城。”
要是没有郭家的纵容,红罗也不至于会骄横跋扈,心思歹毒到这个地步。
不,其实他也有纵容红罗的。
若当年在碧月被红罗毒死的那件事后他就将红罗赶出东宫,那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但他总是顾念着红罗是乳母的孙女,一次次的宽容她,纵容她,结果现在自食苦果。
想到这里,李承策就恨不得重重的给自己两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写孟瑶和策哥吵架!!信我!!
第130章 来吵架啊
李承策在殿门口站了一会, 直至心情完全平稳下来,这才抬脚走进殿中。
那碗堕胎药的事, 他想了又想, 最后觉得还是不让孟瑶知道比较好。
虽然那时候孟瑶对那孩子的到来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很惊喜很高兴的样子, 小产过后她也没有表现得很悲伤很难过, 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但李承策知道她心中也不好受。
因为有好几个夜晚,他坐在床沿上,亲眼看到她在睡梦中无声的流泪......
若现在再提起这事, 她肯定会伤心的吧?
李承策不想孟瑶再伤心。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若让孟瑶知道那一碗堕胎药是他亲手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去的, 终这一生, 只怕她心中都会怪他。
就让他自私这一次吧。
走进寝殿, 一眼就看到孟瑶已经醒了,正坐在榻沿上。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面上的神情看着有些出神。两条小腿在前后轻轻的晃荡着。
看到他进来, 也不过瞥他一眼。随后就收回视线, 继续出神。
李承策走过去, 在她面前半蹲下。
孟瑶不躲也不避, 看他从怀中拿出钥匙给她解开脚镣。
然后李承策起身也坐在榻上,两条长臂一伸,就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坐着。一边含笑温声问她:“在想什么?”
孟瑶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也没必要在李承策面前掩饰什么了。
就微歪着头看他, 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想逃跑的事啊。不然我还能想什么?”
她的声音里面分明还带着两分笑意,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如此的令人伤心难过。
李承策心中苦涩。揽着她的双臂微微收紧,埋首在她的脖颈间,闻着她身上的幽幽体香。
“为什么要想逃跑的事?留在我身边难道不好么?”
“当然不好!”
孟瑶干脆利落的回答着,“我不喜欢被人用链子锁着。”
“若我不用链子锁着你,你会不会逃跑?”
“会的吧。”
孟瑶依然回答的十分的干脆利落。反正她知道,就算她回答说不会,李承策依然不会相信她。
而且她也知道,李承策这个人的城府太深。就算真的不再用链子锁着她,但这宫里的内监宫婢都是他的眼线。指不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影卫盯着,她每时每刻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简直教她防不胜防。
既如此,她索性不如实话实话,再像以前那样睁眼说瞎话也没意思。
“我不喜欢待在宫里,而且,我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待在你身边。”
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是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在凌迟着李承策胸腔里的那一颗心。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面不改色,从容淡定,但是现在他才知道,他那些所谓的坚强,在孟瑶面前原来这样的不堪一击。
孟瑶只用这短短的一两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还有刚刚孩子的事......
李承策眼眶发热,鼻端发酸。揽着孟瑶的双臂再次收紧,牢牢的将她箍在自己的怀中。
“除非我死。若不然,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逃离我身边。”
“不!”
他忽然在孟瑶的脖颈见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即便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逃离我身边。”
“生同床,死同椁,瑶姬,这辈子,无论生死,你都要同我在一起。”
跟一个偏执的病娇还有什么可交流的?更不说讲道理了。压根就怎么讲都讲不清。
孟瑶决定闭嘴不说话。也不想再看李承策,转过头看旁侧炕几上放着的一瓶粉荷。
李承策以前是不喜欢瓶花的,屋中从不会摆放这些。不知知道孟瑶喜欢,所以特地吩咐宫婢,每日殿中都要摆放新鲜的瓶花。
宫婢为讨孟瑶的欢心,特地将这件事告知给她知道。还一脸羡慕的说,娘娘,殿下对您可真好。您真有福气。
孟瑶当时晃了晃右脚,脚腕上的链子一阵哗哗的轻响。
她脑中只有宁嫔的那句经典名言,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反正她是不想要的。
李承策见她别过头,心中不由的觉得发慌。
抬手抚上孟瑶的脸颊,他低头,亲吻着她淡红的双唇。
不带一丝情、欲的一个吻,更多的只是想要碰触她。这样会让他觉得孟瑶现在是属于他的,也是真实存在于他的怀中。
“瑶姬,”亲吻过后,李承策与她额头相抵,低低的说着:“爱我。”
不像是命令,倒像是恳求。
孟瑶微怔。
她记起昨夜后来李承策强迫她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两句话。
一句是,瑶姬,我爱你。另外一句则是,瑶姬,爱我。
孟瑶虽然觉得心中酸涩,但她仍然不想回应。
就沉默着,别过头看着窗外出神。
她这个样子显然刺激到李承策了。擒着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双唇。
*
时光易过,转瞬已到了农历八月。
暑气已消,殿中的时新花卉已经换成了一瓶粉色的菊花。
孟瑶坐在临窗的木榻上,伸手从瓶里拿了一枝菊花,一片一片的将细长蜷曲的花瓣扯落下来。
一朵菊花的花瓣扯光了,拿就再从瓶里面拿一朵。很快的,紫檀木的炕桌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的花瓣。
殿中站着的两名宫婢见状,心中都十分的担忧。
总觉得近几日侧妃娘娘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以前偶尔还能跟她们聊会天,或是自己看会话本,但是现在她更多的一个人坐着发呆,叫她的时候也经常没有反应,行动看着都较往前有些迟缓下来。
偏偏今日朝中事多,先前殿下遣人过来告知会晚些回来,让她们陪着侧妃。
但现在看侧妃的这个样子......
孟瑶这时已经将一瓶菊花都给揪没了。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她起身站起,慢慢的往殿门口走。
行走间,脚上的链子轻轻的响着。等到了殿门口,她便没办法再往前走一步。
索性就盘腿席地坐在殿门口,呆呆的看着外面。
天空可真蓝啊,云也很白。碎金子似的日光落在院中的那株银杏树上,有一只鸟儿站在枝头停停跳跳,叫声婉转。
宫婢搬了一把椅子来,小心翼翼的劝说着:“娘娘,已经入秋了,地上凉,您坐在椅中吧。”
孟瑶充耳不闻,看都不看她一眼。
另一名宫婢见状,赶忙去拿了一只软和的锦垫来,也小心翼翼的劝说着:“娘娘,奴婢给您拿了只锦垫过来。您要是不想坐椅子上面,就坐这只锦垫上面?”
孟瑶照例充耳不闻,也看都不看她一眼,视线一直落在门外。
这两个宫婢也不敢再说。孟瑶现在一看就不大对劲,要是惹怒了她,她们两个哪里担得起后果啊。
都知道现在殿下对这位侧妃娘娘宠入了骨髓,无论她要什么都会立刻奉到她面前来。要是她看哪个人不顺眼了,想必只用一句话,殿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杀了那个人的。
但要是任由孟瑶就这样坐在地上,万一她因此受凉生病了,殿下也肯定会责罚她们两个照看不周。
心里着急,又不敢说。只得站在旁侧,心中暗自祈祷孟瑶赶紧看腻了外面的风景,自己起身回寝殿。
但孟瑶却仿似看不腻一样,一直呆呆的看着外面。
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候,忽然听到汪汪几声狗叫。紧接着便有一只全身雪白的狮子狗猛的自院门外面蹿了进来,在院中四处跑跳。
又有两名内监出现在院门口,想要进来,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
便有院中的内监走过去问明原由。随后就回身去逮那只狮子狗。
不想那狮子狗虽然看着娇小,却十分的灵活,一边汪汪的叫着,一边在院中到处跑。最后还是三个内监一块儿才将它逮住,抱着交给了门外等候的那两名内监。
因见孟瑶刚刚一直坐在殿门口看着,便有内监上前来说明原委。
原来这狮子狗是后宫容嫔养的,今日叫那两名内监带着它到外面溜达。不想才一错眼的功夫,这小祖宗沿着夹道就跑出了后宫。东奔西逃之下,竟然跑到了东宫来。
心里面挺慌的。毕竟刚刚为了逮那只狗,他们三个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那狗又一直汪汪的叫个不停,也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孟瑶。
要是惊扰到了,等殿下回来之后这位对殿下一说......
不由的越发的慌了起来。
却许久都没有听到孟瑶说话,大着胆子悄悄的抬起头一看,就见孟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