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镜子笑起来,“姐弟恋嘛,新娘子的心态比较脆弱。”
心态脆弱的新娘在婚礼后台打起了游戏。
牧鸿舟穿戴整齐打理好造型才被放出来,脚步匆匆地去找人,一拉开休息室的门,看见钟意和几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小花童捧着手机聚在一起开黑,他刚进去就听见五个手机同时发出了“Trible kill”的声音。
牧鸿舟:“......”
钟意朝他粲然一笑,眼神晶亮:“你来啦,过来看我拿五杀。”
柔软细腻的羊绒地毯,四个小花童在上面坐的坐躺的躺趴的趴,蹬着小短腿说姐姐好厉害。
牧鸿舟不知怎地想到了白雪公主和四个小矮人,有点好笑地走过去,“小朋友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里可以看新娘啊。”
“还能吃到小蛋糕。”
“新娘姐姐还会带我们上分。”
牧鸿舟在四个小朋友的叽叽喳喳声中走到钟意身边坐下,看似不经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紧绷,“我,看起来还行吗?”
“行啊,你一直都很行。”钟意拿到五杀玉石俱焚,游戏界面灰掉,她抬头看着牧鸿舟,总算没那么敷衍了,“全世界最帅的新郎,快来和我亲一个。”
小朋友们笑嘻嘻地捂住了眼睛,指缝比眼珠子还大。
“别把你口红蹭掉了。”牧鸿舟笑着亲了亲她的耳垂。
正蜜里调油,张明带着司仪进来,提醒他们婚礼即将开始,新郎新娘得暂时分开,去各自该去的地方准备入场。
四个小花童从地毯上爬起来,提着花篮跟司仪走了。张明作为钟意的“娘家人”,待会儿由他挽着新娘从红毯一侧出来。
钟意在门口和牧鸿舟暂别,她还没换上高跟鞋,踮起脚尖,红唇挨着牧鸿舟的下巴,“那我走啦。”
“嗯。”牧鸿舟深深地看着她。
她隔着毫米的空气送出一个飞吻,“记得想我。”
说罢就转身走了,一抹亮白纤挑的倩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牧鸿舟总觉得刚才的场景有些熟悉,大概在过去的某一天或者很多天里钟意也像刚刚那样,踮起脚尖抓着他的衣领,在他脸上印下精致红润的唇印,又得意又紧张地看着他,说,记得想我。
不知不觉地,想她对于牧鸿舟而言不再需要刻意记起,这件事早已成为他的本能。
-
牧鸿舟站在礼台下翘首以待,宾客席间众人交头接耳,直到司仪庄严提醒:“新娘准备入场,婚礼即将开始,请各位保持安静。”
大家左顾右盼,纷纷交换着激动的眼神,倒是没有再说话的了。
钟声敲响,红毯尽头紧闭着的门终于敞开,灿白天光倾泻而出,钟意站在红毯上,立在光下,白纱胜雪,发瞳如墨,嘴唇是初春枝头一点软红嫩苞,微微一笑时沁出含露带雾的朦朦香气。
新娘灼灼昳艳,曼睩四照,美得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牧鸿舟挪不开眼,看着他的新娘朝他一步步走来。漂亮的小神女走下莲花台,一路踏破红尘,所行之处花香细长,她的爱人手捧鲜花在终点等她。
钟意到达红毯拐弯的转折点,牧鸿舟终于不必苦守,迫不及待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从张明的手中接过钟意,挽着她的臂弯,两人手捧鲜花一起走向宣誓礼台。
四个小花童跟在他们身后,香甜馥郁的百合花瓣洒遍红毯。
司仪的声音缓慢而清晰:“牧鸿舟先生,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或其他任何情形,你是否都爱你的妻子,接纳她,尊重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牧鸿舟眼角微红,点头:“我愿意。”
“我也愿意!”
等不及司仪慢悠悠地再度发问,钟意迫不及待地大声说出属于她的那份承诺,声线清脆响亮,“我钟意,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有,都只爱你,只要你,牧鸿舟!”
在场的宾客再也抑制不住地大笑,连端庄严肃的司仪都弯了嘴角。
牧鸿舟的耳膜充斥着心跳的鼓噪声,四肢百骸涌起一种强烈的情绪,从来没有一刻感到这样真实而热烈的快乐,钟意眼眸灼灼地望着他,他几乎要晕眩在幸福的光里。
无名指上的戒指被摘下,两枚全新的钻戒沿着中指缓缓推进,完美契合。
钻石不会破碎,不会化为灰烬,拒绝遵守褪色消亡的自然法则,切割打磨千万次,捧出这段缘分。
钟意眼里涌出一点泪花,积在眼角压出一弯浪花的弧度,应当是咸的,但是化在唇边就融作甜润润的清泉水。
牧鸿舟吻她的眼角,品尝他们共同经历的酸甜苦辣。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们花了六年时间将结局酿成蜂蜜。
牧鸿舟执起手中的鲜花挡在钟意的脸侧,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
台下的欢呼起哄,快门声响在此时通通远去,以一束鲜花作遮挡,他们吻得肆意忘情。
鼻尖耳畔只有他们彼此交缠的呼吸和贴在一起的心跳鼓震。亮堂,热切。
“老婆,生日快乐。”
牧鸿舟的嘴上沾满了鲜艳的口红印,他笑起来时有种鲜衣怒马的风流,钟意在饱胀的阳光里幸福得几乎要化掉。
她是真的在快乐。
-
觥筹交错,宾客尽欢。钟意在吃掉第三块蛋糕后,紧绷的束腰开始闹意见,牧鸿舟走过来,“出去走走吗?”
穿着白色西服的牧鸿舟格外英俊,修颀高瘦,自成一派的清贵大气,钟意看得移不开眼。她今晚有点喝多了,七荤八素地看着他,笑起来,“好啊。”
夕阳落山,快到晚餐时间,在海滩玩够了的人们返回会场,端庄了一天,大家都憋了一肚子的坏水,趁着最后的时机,好好涮一涮这对小新人。
晚餐按流程上齐菜品,主持人兴奋地端着“抽奖箱”上台,可等了半天,新郎新娘却迟迟没有出现。
翻遍前场后台也没找到。
牧鸿舟和钟意不见了!
准备了一百种折磨新郎的办法的陆渐屿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收到了牧鸿舟的消息。
——我们提前度蜜月了,祝大家玩得开心。
......什么意思,跑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收到了钟意的消息。
——逃婚了,勿cue,你们嗨^_^
陆渐屿:“???”
主持人:“!!!”
全体宾客:“......”
-
“我们要上高速啦?”钟意扶了扶头上的婚礼皇冠,握着安全带紧张又激动地看着前方的路标。
他们开了一辆非常骚包的敞篷跑车,夕阳直直地照进钟意的眼里,泛出好看的光泽。
“嗯,准备好了吗?”牧鸿舟戴了墨镜,勾着嘴笑的样子比平时多了几分痞气,钟意看得有点呆。
“等等,还没有。”钟意让他把车先停下,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
牧鸿舟掐着她的腰,一手扣在她脑后,他们在溶金烂漫的夕阳下交换了一个湿热绵长的吻,拥抱相贴的剪影和天边的火烧云共同砌成一场美丽黄昏。
“好了,我被你帅晕又帅醒了。”钟意喘着气坐回副驾,在一堆唱片里挑挑拣拣,“这张怎么样?”
《Michael Meets Mozart》。牧鸿舟看了一眼,“就这个。”
按下播放,她打了个响指,“OK,我们可以继续私奔了!”
潺潺的前奏响起,曲调渐渐变得慷慨激昂,车子油门加满,像腾飞的鹰一样飙上高速。
流转的音符跳跃进身体,风吹过都是浪花的弧度。极目远眺是高速公路下一望无际的森林和海滨,仿佛他们速度再快一些,就能冲破那轮落日。
钟意指着前面那辆车,“超过它!”
牧鸿舟无声地笑,一脚油门踩到底,漂亮平稳地加速微移,一辆又一辆车被他们甩在后面。
钟意的笑声扬在风里,她双手扩在嘴边对牧鸿舟喊:“我们开到月球好吗?”
牧鸿舟扬起嘴角,“你确定要当着太阳的面说这句话吗?”
“那随便开吧!”
钟意神色轻松地倚着枕垫,前方一片坦途,盛大的夕阳像泼洒开的香槟,太阳掉了一半进地平线里,云层飞出一团新生的雾霭。
光影交错的视野朦胧不清,他们好像驶进一场梦里,三年前从浮金山下来的那个初晨,钟意在牧鸿舟身后搂着他的腰,摩托车磔磔的发动机声惊醒了路边沉睡一夜的田野和麻雀。
当时她摘了头盔,像现在一样发丝散乱飞扬,在他耳边嚣张又真诚地告白——
“牧鸿舟!”她摘了皇冠,“我可真是,太爱你了!”
前方出现新的路口,他们下了高速。牧鸿舟把车停在路边,解开钟意的安全带把她抱过来接吻。
他们的皮肤被夕阳浸成蜜色,钟意在长吻中悄悄睁眼,天高云淡,芳树如茵,入眼是牧鸿舟眉间化不开的温柔。方才被他们超越的车再次经过这对身着白纱的新人,口哨声此起彼伏。
相比钟意,牧鸿舟的爱深刻内敛,藏在每天清晨的鲜花里,藏在文火慢炖金黄清亮的虫草花鸡汤里,藏在睡前绵长温暖的晚安吻里。
他很少说我爱你,但是钟意每天都听到很多遍。
磕磕绊绊六年,无数过往穿针引线,悲伤快乐一起细细密密地扎进心里,缝纫出一场盛大婚礼,画面定格在他们藏在花后的热吻。唱片还在转,琴声和眼泪一起漫出来。
一生很短,爱很长,纵然有一天他们年华老去白发苍苍,爱情依旧维持了初遇时怦然鲜艳的模样。
他们在夕阳和星空的交界处,透过光与影的缝隙,看到彼此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第一次写文,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和评论。我很喜欢这个故事,也谢谢大家的喜欢。下周四开始更番外,写小意和舟哥度蜜月和生崽崽的二三事,大家还想看啥可以留言告诉我,有灵感就写~
第47章 番外一 ...
钟意的孕期不太好过。
这个不好过指的是牧鸿舟。
新郎新娘婚礼出逃, 将一众宾客晾在原地,惊世骇俗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当晚刷爆了公司的茶水间聊天群, 心碎女员工哭着说老板娘是苏妲己转世, 把BOSS迷晕带跑了。
在群里消息以每分钟99加的速度暴增的同时,钟妲己和牧纣王下了高速,穿过寂静无人的林荫大道,在最后一个漂亮漂移过后, 敞篷跑车终于停在一栋湖畔别墅门口。
长达半个月的新婚蜜月之旅,从这里开始。
门口的湖是人工湖,网一撒就能捞到一兜的虾, 牧鸿舟从杂物间里拿了工具,很容易地钓上来一条又肥又大的鱼,鱼被攥在手里时还疯狂地扑腾着, 弹跳极佳,想必肉质非常鲜嫩。
钟意见他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拎着一条硕大的鲢鱼和满满一兜虾, 惊叹, “你好厉害啊。”
牧鸿舟笑了笑,实话实说:“应该是人工湖管理员事先准备好的, 捕捞很容易。”
“我不管, 反正你就是厉害。”
他把一桶鱼虾拎进厨房, 倒在一边水池里, 先把鱼捞出来了,按在砧板上去鱼鳞,“小意,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待会儿剖鱼很脏。”
钟意趴在他背上扯着他围裙带子,故意扭来扭去,不怀好意地暧昧,“没关系,反正待会儿我们也很脏。”
牧鸿舟停下刀,深吸一口气,“还吃不吃饭了?”
“吃啊,”钟意笑嘻嘻地,手从衣服里伸进去摸他人鱼线,“胃口可大了。”
牧鸿舟挤了一大堆洗手液把手洗干净,转身去捞人,钟意却先他一步跳开了,溜到厨房门口瞪着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好好做饭,一天到晚就想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牧鸿舟:“......”
他沉着脸,杀鱼杀得飞快。妖精,你就作吧,到晚上就收了你。
鱼鲜虾滑,钟意晚上差点吃撑,饭后绕着湖边树林散了一圈步,散完回来的时候她嚷嚷着腿酸了,勾着牧鸿舟的脖子往他背上趴。
牧鸿舟背着她往回走,穿过青草及膝的林间田野,走过温柔寂静的潺潺河流,道路两旁高大的林荫树吸饱了夜色,落下的树叶都染上浪漫的星光。
钟意在黑夜里甜得浑身冒泡泡,笑容几乎焊在嘴角。
他们停在别墅出来的马路上,路灯映照下的岛屿放眼望去天地辽阔,钟意觉得自由又圆满,她漂在空中快乐地想,她结婚了,在最好的二十岁生日这天,觅得一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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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被撩了一天的牧总准备收妖了。某只小狐狸精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站在落地镜前不停自拍。
口红刚才在散步的时候又被牧鸿舟蹭花了,钟意对着镜子补了一遍,拿起手机九连拍,拍到最后一张时,忽然后背一暖,从身后压上来一具温热身躯。
牧鸿舟撩进她层层叠叠的婚纱裙摆,粗砺掌心在她白皙韧细的腰上来回摩挲,或轻或重地按着那两只腰窝,叼着她的耳垂,声线低沉饱满,“老婆......”
钟意被他这一声老婆喊酥了腰,脊椎软下去,像一只猫窝进他怀里。
她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把两人手机调了静音放在桌上,牧鸿舟立刻掐着腰把她抱起来就走。
浴室的门被大力合上,发出“砰”地声响。
“你别乱扯我的婚纱!扯破了我掐死你!”钟意对牧鸿舟不爱惜衣服的行为非常不满,在他肩上重重捶了一下。
牧鸿舟红着眼睛解她背上的带子,解完一道还有一道,完了里面还有暗扣......他崩溃了:“为什么会有这种衣服?”
“好看啊,我穿着真好看。”
钟意对着浴镜挥着裙摆扭了扭腰,今天的妆发造型完美,她有点不舍得卸。裙子也太漂亮了,可惜只能结一次婚,不然下次还找这位设计师。
“不穿最好看。”牧鸿舟终于把带子扣子全部解决,剥鸡蛋一样把她拎出来抱进浴缸。
钟意像回到水里的鱼一样,比他还热情地扑上去,高级定制西装随意扔到地上,她像考拉一样吊着他的脖子,压着人一顿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