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嗑到真的了——雪花肉
时间:2020-07-27 09:06:08

  郁挽思索道:“不受控制的欲望,就是外物,可是人总有对外物的期许,没有期许就不会快乐。”
  程既远微笑着告诉她:“也可以快乐,只是需要不同的境界,俗人难以对外物毫无期许,因他们的存活不依赖美德,故人与人生而未必平等,生而知之者更为从容。”
  他对哲学的见解,是郁挽没有办法达到的程度。
  郁挽一下揽住他的肩,很不开心的扭了扭,气鼓鼓道:“那你不要做那种人,我不要你当和尚。”
  程既远失笑:“你不觉得那样很好?”
  郁挽低头啄一下他的唇,把泡泡糖压着:“我就喜欢做俗人,克制有什么用呢……你做不做?”
  童心伸手把那本他深究的书合上,伸出手臂环住他。
  《年华》这部片子,本来也是由男主人公的视角叙述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感情,还有动荡飘摇的社会。
  在他们分开的那几年,郁挽到底经历了什么,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
  郁挽的腿因为舞台事故受伤,或许再也不能跳舞。
  纤细柔韧的腿变得枯瘦,就好像是生命力在流逝,可是她并不想哭。
  程既远来看过她几次,大包小包拎着东西。
  郁挽表现得很冷淡,却并没有那么无礼。
  她将裙摆撩开,那是一双逐渐畸形枯瘦的腿。
  童心只有干涸的眼睛,没有哭出来,图明博没有喊卡。
  温崇岭告诉她:“我和淑琴分了。”
  郁挽看着他,干枯的唇动了动,平静移开目光。
  程既远低头,慢慢触碰她变形青紫的膝盖。
  温崇岭的手指修长,用力的时候有脉络的痕迹,显得清癯而有力。
  童心的膝盖被他仔细抚过,能感受到指腹间的茧,低头望进他的眼睛。
  导演喊卡。
  图明博紧紧拧眉,沉冷道:“你过来,看看你演得像什么。”
  童心看了一遍方才那几秒。
  其实和剧本分毫无二,画面太暧昧了,但不是程既远的问题。
  温崇岭也在监视器边,没有评价这件事。
  童心低头说道:“抱歉,图导。”
  重新进入状态后,开始接下来的拍摄。
  郁挽拒绝了程既远。
  她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对你而言算什么。我健全漂亮的时候,你说你配不上我。可我的腿废了,再也不需要你了。”
  程既远迷恋的那些特质已经从她身上流逝,她变得发怔,易怒,苍白憔悴,不再是少女时期的天真烂漫。
  可他依旧每天都会来,风雨无阻。
  程既远表现得很沉默。
  他陪郁挽看书,很多时候她当晚看了些什么,第二天再翻书的时候,就会看见许多折角和批注。
  后来她再也没在他面前看书。
  趁程既远不在,郁父和郁母因为起了争执,成婚近三十年的老夫妻,十分不体面的大吵一架,摔尽锅碗瓢盆。
  郁父希望她嫁给根正苗红的男人,一家子都能跟着太平。
  不像程既远,知识分子,谁知道他以后是死是活,也许会变得半死不活。
  郁挽瘦得皮包骨的手撑着轮椅,慢慢出了房门。
  她决定和父母介绍的男人结婚,成分出身好,却长得一脸痴肥相。从前根本不屑多看这种人一眼,现在却轮到自己被挑肥拣瘦。
  她的丈夫希望结婚的时候她能不要坐着轮椅,要戴大红的头花,免得惹村里人议论丢人。
  郁挽也答应了。
  结婚之前,程既远来看她。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程既远的鬓发已经有些泛白了。
  温崇岭的化妆师手法很精巧,童心看见他的时候,心里也忽然有些难过。
  郁挽坐在轮椅上,妆容被画得厚重假白,头上戴着艳红色的花,唇色红得并不均匀,却笑着问他:“我看上去怎么样?”
  他摘下眼镜擦了几下,才慢慢戴上,微笑着对坐在轮椅上的郁挽说:“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于是她对他说道:“再见了。”
  分了很多天把这场戏拍完,图明博终于满意了。
  童心为了适应角色的变化,不得不瘦到八十斤。
  其实她并不是身上软绵绵的类型,从前在女团的时候练出漂亮线条,为了快速瘦下来,消耗了太多的肌肉,导致现在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即便那对于她的身高来说,也是十分不健康的体重了。
  他时常见到童心捏着筷子,戳着自己盒饭里的几根蔬菜和蛋白鸡肉,还有各种补剂,好像吃饭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个折磨。
  温崇岭偶然在酒店遇见她,童心披着厚外套,看上去特别冷,皮肤有种冰冻过的苍白。
  二人相对无言,他温和地询问童心:“下午我让李长订了些宜顺轩的午茶,你可以告诉我想吃什么。”
  童心认真挣扎了一下,才低头道:“啊,谢谢温老师,我不用了。”
  温崇岭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童心拿着剧本和笔记:“我还要和图导方姐他们开会,先走了。”
  她虽然年纪小,幼稚的事做出不少,但对于工作上的事却异常坚持。
  温崇岭和图明博说戏的时候也说:“可以适当少减一些。她太瘦了。”
  图明博说:“不行,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她一定也不愿意放弃。”
  温崇岭不言。
  图明博警告性的提醒他:“私心太多了,你比我更清楚好的作品需要牺牲,你旗下的那些女艺人谁不是瘦得皮包骨头,怎么不见你怜惜。”
  华耀的艺人很苦,除了身材严格要求,就连社交平台能公开和什么人互动,都是签在合约里,接受严格管控的。身为老板的温崇岭在这方面实在没有人情味可言,但也成就了许多明星灿烂的演艺生涯,直到隐退仍旧有许多感恩他的人。
  相较而言,童心应该瘦到什么程度,那都是拍摄前谈好的。
  过了许久,温崇岭方才说道:“到底不一样。”
  图明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他反应过来,温崇岭已经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有kiss的地方我都害怕被锁emm
 
 
第13章 (修)
  温崇岭在圈内的朋友非常多,时不时来探班的不少,多数都是一些资本大佬或是娱乐圈大咖。
  他现在会叫上童心和杜煦,然后介绍他们是他的学生。
  童心就说:“我是沾了杜哥的光,没有正式拜过师。”
  组里的演员都觉得童心和幸运,因为温老师已经很少收学生了。
  这次探班的是华耀的股东之一,也是温崇岭的老友。
  顾晖已经有些发福斜顶了,眯眼看着童心就像弥勒佛:“小姑娘有天分,将来必然前途无量,你今天当着我面拜师,以后在华耀不会让你吃亏。”
  童心只是说道:“谢顾总赏识,其实温老师愿意提携我真的已知足了。”
  顾晖看了她几眼,想起最近的一些绯闻,有些明白了,于是半开玩笑说道:“有些事,你知道没可能,我不建议撞南墙。”
  顾晖又道:“小姑娘,他在港城拍第一部 电影拿影帝的时候,你还在玩过家家,以后就算娶妻生子也不会是你这么小的,看在你父母的面儿上我才提醒你一句。” 
  童心拉着脸说道:“叔叔,您知道我奶奶为什么活到九十多岁吗?”
  顾晖纳闷:“你奶奶有九十多了?”
  童心不理他:“因为她不多管闲事,祝您长命百岁。”
  顾晖:“……”
  童心咬着吸管,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呀!我送您条狗吧,能捉老鼠还和您投缘。”
  顾总脸色铁青:“……”
  等温崇岭打完长途回来,童心已经跑了。
  顾晖一脸无语,看着老友道:“这叛逆得我差点吃救心丸,现在的小朋友都挺有主见,祝我长命百岁。”
  温崇岭早就料到了,听完倒是气笑了:“还挺牙尖嘴利。”
  顾晖说道:“荣姐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的小宝贝,她和童总夫妻俩离婚官司得厉害,但疯起来不是开玩笑,况且这小姑娘能有定性?她能懂什么是过日子?”
  温崇岭把玩着佛珠,只道:“我有数。”
  顾晖其实并不明白老友的想法。
  温崇岭对童心不像是没感觉,但隔着很多世俗的东西,也就显得很疏离。
  下一场拍雨戏,其实也只是童心的独角戏。
  雨下得很大,郁挽撑着伞,腿脚依旧不利索,抱着单薄的衣衫,手肘上提着屠宰场剩的大骨棒,瘦削的身形支棱不住轻晃。
  由于山村的路很泥泞,童心摔倒了好几次,手臂上的油皮被蹭破了好几处,脸上是被冰水浸透的苍白。
  她自己爬起来继续拍,虽然雨很大,没有台词,但不代表她不需要肢体语言和表情,所以一场戏反复拍了很多次。
  温崇岭撑着伞全程注视着她,并没有做出干涉,偶尔和图明博交换意见。
  他看上去很平静。
  图明博的戏NG最高纪录是快三百次,不是针对哪个演员的演技,只是他对情景的苛刻程度很高,即便雨丝方向不到位,或是阴影和火苗不够气氛,也会被卡。
  最后一次拍摄完毕的时候,童心力气已经快耗尽了。
  温崇岭从雨棚走出来,越过众人的动作比胖竹更快。
  童心说:“谢谢温老师,我没关系。”
  她看上去还没有抽离,好像看见程既远在雨中温和的笑,眼睛忽然就红了。
  温崇岭握住她的手:“累不累?童童。”
  童心却把伞用力推给他:“我不怕雨淋,都给你,我不要了。”
  她钻进胖竹的伞下,向他挥挥手。
  温崇岭慢慢站起身,童心看不清他的神情。
  ……
  等到夜里的时候她的身体更加差了,虽然原本就签了免责协议,演郁挽这个角色付出的也已经太多了,图明博都产生了愧疚感。
  剧组立即请了医生给她查看,烧到了三十九度七。
  图明博皱着眉:“那还不赶紧该怎么治怎么治。就算时间珍惜,也珍惜不过健康。”
  几个副导演也非常同意,这些日子他们是看得见的。
  小姑娘当得起敬业这个词,更也是个合格的演员,比许多批判过她的人更努力认真。
  她在床上躺的第一天昏昏沉沉的,但她知道有些人来探望,脚步声都是轻缓的。
  温崇岭进来时,童心睡得正香甜,看上去天真无虑。
  男人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趁着胖竹去沏茶的功夫,顿了顿,为童心盖上被子,将她露在外面的腿塞进去。
  童心却迷蒙中睁开眼,下意识抓住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想让他离开。
  他的手上仍旧戴着佛珠,似乎是很多年前家族长辈的遗物,他从少年时代出道起就戴着了。曾有很多狂热的女粉曾经臆想过和温先生在床上玩这个,但童心觉得那很不尊重。
  而温崇岭看上去有种别样的镇静。
  他们对视一眼,童心的唇颤了颤,贴在他腕间那串紫檀木佛珠上,闭眼亲吻了一下。
  她又执拗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温崇岭向来平静的眼里略带讶然,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身上带着沉静舒缓的檀木味,伸手为她撩去睡乱的杂发:“再睡一会儿。”
  童心依旧睁着眼睛,困倦到耷拉眼皮,很小的呜咽一声。
  她的手还揪着他的手指,但力道很柔弱。
  温崇岭无奈的笑了,在她耳边道:“童童,我不走了。”
  童心柔嫩的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带着依赖和孺慕。
  胖竹沏完茶,正好撞见震撼一幕。
  圈里说童心是个小绿茶,本来是错误的传言。但亲吻佛珠这一幕也太会了,那是多少女粉的梦想,温崇岭却对她格外纵容。
  温崇岭知道她在后面看着,却并没有在意。
  酒店的客房地方不算大,胖竹心里还在震惊,放茶杯的时候就难免粗疏了。
  童心塞在一边的签名本“啪嗒”一声不堪重负掉下来。
  打开的那页正巧是她时常翻开,时常写字的折面。
  除了记录一些心得体会,每页都标注了日期。
  旁边还潦草的写了很多“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似乎只要是思考的空挡,不知写些什么,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就下意识这么写。
  温崇岭拿起来,看见最后一页写了很多“算了算了算了”夹杂着“我对他来说难道是条香辣鱼吗”之类奇怪的胡言乱语。
  胖竹:“……”
  她知道童童有随便乱写乱画的习惯,但从来没有特别去注意,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如此尴尬,堪比社会性死亡。她能脚趾扣出一个东方明珠。
  温崇岭随手合上本子,放回原处。
  胖竹觉得尴尬超级加倍,同时非常庆幸童心昏睡着,因为现在宛如公开处刑现场。
  温崇岭说道:“替她收好。”
  胖竹呼吸都在抖,勉强镇定:“温先生,童童她真的只是不懂事,被家里人惯坏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很多时候媒体指责童心无状,也都是因为她家人只希望她开心,从来不约束她的言行,其实那是一种不该有的溺爱。
  温崇岭却点头道:“我知道,她很好。”
  胖竹忽然有种庆幸的感觉。
  她斟酌着问道:“您和童童,是打算在一起了吗?您知道她父母都比较……□□,现在又在打离婚官司,应该不是一个好时机。”
  温崇岭说:“或许对他们来说任何时候都不是好时机。”
  胖竹觉得很有道理,是她之前想得太局限,毕竟童心的父母永远都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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