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只有装聋作哑,假装看不到那眼地里深藏着的关心。
一声声“何老板”在不断提醒她,不能沉迷现在,她的最终目的是要回去。
她要回去,找到究竟是谁杀了她。
否则,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她就算死也死不瞑目!
何染独站在床前,看着天空中的圆月,银白色的月似乎染上了一丝血红。
她的眼里,除了血色再也看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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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小道消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何染,也就是今年的票王,已经签约了SEEU。
此消息一出,话题下的评论顿时炸了。
“我就说了她背后有人!”
“背后的男人居然是SEEU的老总,难怪能拿到这么高的票。”
“有些人真的是选择性失明,你看了现场就应该知道,人家的票数是凭真本事拿的。”
“现在的网络喷子最大的本领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们没发现吗,何染签约的是影视部,同时还自带工作室。”
“真·人民币玩家,一上线就是大咖的配置。”
“金主爸爸宠着呗。”
“只有我一人觉得,以何染的身份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不算过分啊。”
“我就是知道,全世界只有你,对只有你!”
“这样的安排是因为马上要演红爷的那部戏了吧?”
“别说,一提起这个我就心痛。”
“红爷可能晚节不保了。”
“烂片预定。”
……
何染因为签约之后,在网络上掀起了一小波浪潮。
虽然之前在各种爆料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何染并没有选择站出来直接回应。
互联网上,每天信息更迭速度飞快,何染那点事早就被后来什么什么明星出轨离婚给抢去了热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网友们都是金鱼记忆。
过了三天就全忘了,事情的热度下来了,但是关于何染太多太多的爆料,似真似假的新闻都让她的名气收到了损害。
她知道背后黑手是谁,但是却没办法找出来,更不能让自己沉浸在其中。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没打算和一个藏在背后的人纠缠不休。
她要把人逼出来,这样双方的地位才能平等。
不过,看后来网上再也没有关于她的新闻爆料新增,想来对方也反应过来了,她被骂得越惨名气就越高,对她自己就越不利。
发现这点之后,就再也没看到她再做那些小动作了。
看来对方也是个聪明人,不放黑料了,却不代表着她不会在背后放冷箭。
何染一边要想着完成任务,还有提防着小人从背后陷害她。
好在这样的时间也不长,因为马上她就要进组了。
自那天从她家离开之后,大部分事情都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
之后,余生安和言奇红两人再根据对赌协议的细节进行了商讨,然后最终签订了合约。
签合约那天,何染也到了现场。
这样的重大日子,到场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余生安办公室。
何染先到了,言奇红来没来,余生安还在开会,而招待她的是一位顶级角色美人。
看着面前妖艳如玫瑰的女人,何染不由感叹余生安实在艳福不浅。
眼前这个女人,媚而不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成熟蜜桃儿的香气。
李四月穿着一袭红色齐步裙,给何染端了杯咖啡,“何小姐请稍等片刻,余总还在开会,大概十分钟后结束。”
何染点头,“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好,那我先出去了。”李四月朝她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一瞬间,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立刻敛去。
何染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对方的身份,两人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如果不是把她现在毒死洗脱不了她的嫌疑,说不定她早就做了。
在这场侥幸活下来的世界里,仁慈和底线会让人输得一无所有。
何染没有碰那杯咖啡,打量起余生安的办公室。
不得不说,他的办公室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优雅的格调。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何染循声望去,言奇红正推门朝她走来。
“让美丽的淑女等待,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染笑,“能得到言导的赞美,我受宠若惊。”
“我只是实话实说。”
言奇红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左右端详着她。
哪怕是何染这样脸皮厚的人,在这样的目光下都有一丝的不自在。
何染忍了忍,率先打破沉默,“言导,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
“看我干吗?”
“你其实和我祖奶奶长得一点都不像。”
何染:“……”
只是拍人物传记,又不是找替身演员,长得像的人多,可是要能演出言月明的人那可就少了。
言奇红似来了兴致,问道:“你能不能形容一下印象中的言月明?”
何染一愣,顿了顿认真思考了片刻,这才认真道:“她是一个女英雄。”
言奇红却摇了摇头,“她其实很怕死,她并不想做所谓的女英雄。”
“我知道。”
言奇红挑眉,“你知道?”
“她怕死,却不因为害怕就停止前进的脚步,这是我觉得言先生身上最值得人敬佩的地方。”她道,“向死而生,才是她。”
何染的眼睛在发光,越说越起劲,“你知道吗?死和亡是两种不同的存在概念。”
“人只要还没有亡故,就是向死的方向活着。”她顿了顿道,“而亡指亡故,是一个人生理意义上真正的消亡”
“向死而生,怕死其实没有什么可耻的,但是由此而生才是真正的勇气。”
言奇红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一直到余生安敲门走过来,才听到他说了一句。
“你和她,有点像。”
还没等何染细问,就看到余生安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你们在聊什么?”
何染应道,“没什么,就是聊聊言月明老前辈。”
余生安点头,了然道:“奇红你可要好好讲讲,毕竟言先生可是你最了解了。”
言奇红却看了眼何染,摇摇头道,“这可不一定。”
余生安只当他在开玩笑,“还能有人比你能了解言先生?”
言奇红但笑不语。
刚刚那一瞬间,在谈及那个话题的时候,眼前的何染有一瞬间让他仿佛看到了他的祖母。
有很多地方,她们真的很相似。
对于生死的理解,她们明明不认识对方,在所有人都觉得言月明应该不怕死的时候,她却一言道出了真相。
有的时候,他不得不信命。
同样的问题他问过很多人,可是没有得到任何一个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可能真的是上天安排,何染的横空出世,像是注定了一样。
到了今时今日,他不得不感叹,有的时候真的好像是已经被命运安排好了似的,所以的都是那么巧合。
何染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回答正好触动了言奇红的内心。
她所说的,其实不仅仅是对言月明的看法,同时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的一点感悟。
没有人知道,在她死了又活了之后,她的心情是怎样。
更没有人知道,面对这样残酷激烈的竞争,一个不慎就是彻底亡故的结局,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她到底是怎样挺过来的。
向死而生,这也是她的观念。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同样也是的言月明的观念。
那简短的谈话之后,气氛有些低沉,余生安不知其缘故,只当两人今天状态不好,只是签了约之后这场简单的签约仪式就这样散了。
余生安原本还要去送何染,却被副手告知接下来还有一个会。
“奇红,那就麻烦你送一下了。”
言奇红耸耸肩,“这是我的女主角,不用你说我也会送。”
余生安敏锐地察觉到了言奇红态度的转变,在此之前,他对何染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谁能想到签了约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
态度不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却有种莫名的亲昵。
余生安不解,可是却也没有问出来,旁边的副手在提醒他要去开会了,只能和两人告别。
言奇红送何染回家,上了车之后,车厢内一阵沉默。
何染坐上副驾驶座,看向窗外。
在车飞速行驶的过程中,窗外的风景飞逝,言奇红等红灯的途中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何染。
“你在想什么?”
何染这才回神,意识到旁边的人是在和她说话。
她想了想,道,“我在想,到底是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早在很久之前,言奇红就想过了,他也一直为这个问题寻找答案。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死而已。”
何染闻言立刻看向他,这个答案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却又一语中的,直白而残酷地说出了真相。
其实没有为什么,只是她不想死而已。
所以一直在努力挣扎,是因为不想死。
话到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从那之后一直到品华小区门口,这条路上整个车厢里都只能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我到了,谢谢言导。”
“不用谢,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两人寒暄完,何染便转身离开,不知道身后车里的人看着她的背影许久,直到身后响起了催促的喇叭声,言奇红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他的女主角,好像真的找到了。
**
转眼间,就到了进组的日子。
在网上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关于何染的话题随便一搜,就出现了一大堆黑料。
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毕竟黑红也是红,只是最近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任务进度条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看来需要一剂猛药,才能让任务进度继续动起来。
何染走出小区,本来以为余生安会安排车送她进组,却没想到居然在门口又看到了那辆熟悉的桑塔纳。
她提着小包,大部分的行李已经被闻晓赫送到了酒店,她手里提的是她自己的小东西。
何染走到车窗前,看着那头露出的那张帅脸,非常意外。
“还不上来?”言奇红笑,“你是生怕狗仔拍不到照片?”
何染闻言迅速环视了四周,然后立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刚坐稳,言奇红立刻发动车子,如箭一般往前飞去。
何染看着言奇红,奇怪道:“言导,怎么是你来接我?”
“怎么,不满意?”
“我这不是受宠若惊。”
言奇红道,“得了,我是顺路正好来接你,省得留在那里当猴子。”
每次开拍进组前都会有一道必不可少的工序,烧高香求神拜佛,对于言奇红来说他自己不信这一套,架不住行业规矩是这样,在里开工拍戏,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他懒得闻香火味,索性找了个借口溜出来。
接何染去剧组,也是给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开溜。
何染立刻秒懂,自己只是被拿来当挡箭牌的,于是彻底放松下来。
言奇红看着她一副没长骨头样的,“你不紧张?”
“不紧张。”
言奇红不由点头道,“这心态不错。”
何染笑,“我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这么没自信?”
何染只是笑,却不说话。
说实话,戏曲和演戏这两者之间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同时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戏曲面对的是观众,在你表演的时间里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可是演戏却不一样,面对的是镜头,要表演出最好的那一刻被镜头记录下来,然后最终成片。
虽然,在进组织前,余生安给她找了专业的老师上课,可是真正上战场究竟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
何染不过分自满和过分自卑,让言奇红刮目相看。
在戏曲上,何染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自信,但是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又表现出了无比谦逊的学习态度。
认清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的必修课程。
这路上不远,因为今天拍的戏的地点就在梨园,从何染家出来之后,两人直奔梨园。
之后,一系列的流程什么拜佛烧香,发红包开始化妆换衣服。
何染真正站在镜头前时,已经是到了下午。
这一场戏,难度系数不大。
是言月明年轻时在梨园学艺的镜头,基本上只要演出年轻人的那股韧劲和莽劲就行。
何染踩着跷,练着戏曲中最难练的跷功。
此时温度不高,可是她的脑袋上已经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师傅坐在摇椅上,抽着教鞭,喊道:“别抖,脚下用劲儿——”
何染的五官本就是极佳,如今入面朝天,什么也不擦,脸上坠着的晶莹汗珠,是这样脸上最好的化妆品。
“师、师傅,我能不能歇会儿?”
“卡!”
言奇红坐在镜头后面,看着何染喊出了卡。
何染离开敛去脸上的表情,她踩跷已经就像自己的脚了,为了演出痛苦也是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