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野月亮——兰织
时间:2020-07-27 09:11:38

  “……”他眼神不解。
  她用手背掩着鼻尖笑一下,勾他脖子去他耳边低声。“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是说,做做……”
  陈腐的空气里有神经突然崩断的声音。
  当年搬家因为楼层高,舒香浓屋子里的床、衣柜、书桌……大物件都留着。晚风吹动窗帘,室内持续升温。
  舒香浓双手被黑色皮带束在头顶,随顶撞下巴尖儿一扬,汗珠子从耳后沿着颈线下滑,头发粘黏,已经寻不到水痕,因为锁骨已湿了一大片。
  “是这样的吗?我在你的梦里……”
  他来到她面前,手肘撑着她脸颊两边。“不完全是。”
  “什么区别?”
  “现实的你有点害羞,梦里的更让我喜欢。”他诚实道,手掌落在她膝盖,“这里张得更开。”
  “……变态!”
  舒香浓手挡了下脸,从指缝里瞧他,又忍不住愉悦地笑。那对梨涡是她掩藏不了的心理情绪,被沈矜迟用指腹一左一右地抚摸,那两只可爱的小凹处。
  舒香浓:“沈矜迟,我放不开……”
  听她的话,沈矜迟动作一顿,注意她闪烁的眼睛。“嗯?”
  “看见你的脸,又在这里。我浑身都别扭。”
  “为什么别扭?”
  “不知道,就是……很羞耻。像做了很不应该的事。”舒香浓脸热,心跳又快。
  沈矜迟嘴角似有似无地笑,低眼皮瞧着她,手往下来到她心脏的位置。那里混乱跳动的节奏清晰传递到他掌心。
  “别把我当沈矜迟。”
  他俯身吻她眉心——
  “就把我当做,今晚才认识的陌生男人。”
  ……
  舒香浓闭着眼。清楚地感觉到心动一下比一下强烈。
  她迷蒙地看着搂住她的男人,在想:她或许真的爱上了沈矜迟也说不定。
  不是友谊。
  就只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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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顶那盏灯终于坏了,换了盏新的。
  夜已深。
  起初的繁星变疏,月亮升上中空。
  舒香浓刚洗过澡,皮肤被热水冲过的舒适感还停留着,身上穿着沈矜迟大学留在家的黑色开衫卫衣。大大的一件罩住半只手掌。
  沈矜迟离她远一些,在楼边抽烟。他没拿烟的手划着手机,看见老周和老徐在这栋楼的住户微信群发了他回家的消息。
  老师们、大小孩子纷纷@他。
  然后跳出两个名字——舒展、唐芸。他怔了下,瞧一眼撑着手臂往天空发呆的舒香浓,回复了夫妻俩的问候。
  “明天唐老师生日,你真不回家看看他们?”他走过去。
  “不了吧。”舒香浓略微怅然。
  沈矜迟掐掉烟,在她身边坐下。舒香浓顺势就将头靠在他肩膀:“见面怪怪的。他们一直对我没拿到大学毕业证的事耿耿于怀。我也不想吵架,好不容易跟你回来老地方约会,没必要找不痛快。”
  知道舒香浓脾气犟,她父母脾气更是,这些年日积月累地关系多少有点疏远。确实不是一天之内能说清楚的。所以沈矜迟没有劝她。
  “找个时间好好跟你爸妈聊一聊吧,都是过去的事,没必要再纠结下去。”
  舒香浓叹了口气,点头。
  她想起高中时许辰风说,长大后出社会与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她当时以为他是高兴,现在自己离家千里之后想来,他似乎是在伤感。
  舒香浓低头打开手机,看着住户群里父母与沈矜迟聊天,让他过去做客。心里说不出的低落。
  她点开父母的朋友圈,舒展的头像是象棋,转载了几条教育相关的东西,母亲的头像是春节照的,在腊梅花下围着条蓝丝巾,姿态唯美而乡村气。
  她笑出来,呢喃:“总说我穿得稀奇古怪,自己还不是一样。”
  沈矜迟觉察她的落寞,手臂环住她肩膀。“明天机票在晚上,我们下午出去转转你家楼下那个书店我好久没去了。”
  “我家?”
  “嗯。”
  “……哦,好啊。”
  去书店。舒香浓由此萌生了远看一眼家里的想法。
  看看窗户就行。
  “沈矜迟。”舒香浓靠着他肩。
  “嗯。”
  她抱住他修长的右臂,在怀里紧了紧,忧郁了一会儿正正经经地问:“在这儿做一次吗”
  沈矜迟明显僵硬了下,转头,脸上是意外和不确定。另外还有一点几乎未表露的喜悦。“你……”
  舒香浓歪头,用眨动的眼睛询问他的后半句。
  “你好善良,懒懒。”
  “……”舒香浓忍了下,但还是没忍住,手夹沈矜迟鼻子扯着笑出来:“沈矜迟你怎么这么好色啊,你真的是实干派!”
  “所以。”他顿了下,眼神热度褪去,“你在骗我。”
  “…………”
  舒香浓狡猾地移开眼睛,不与他微微失望的眼神对视。“又没说今晚~”
  听到这,沈矜迟确定她就是不负责任乱撩而已,精神全部松懈,神态变回懒散。
  “沈矜迟,我想把我们留下过童年记忆的地方都涂抹一遍。”舒香浓靠他怀里悠悠说,“把好朋友沈矜迟涂上修改液,变成男朋友,沈矜迟。然后我要用最难忘的方式,对你表白,说那三个字,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跟你的兄弟提起来扬眉吐气,让别人都羡慕你。”
  屋顶的月亮升到他们斜上方,即将圆满。
  沈矜迟低声:“无所谓,不用强迫自己。我现在已经觉得很幸福。”
  “不行。”
  舒香浓坚持道,“我答应过你,别的男人有的,你也得有!”
  风静静。
  萤火在秋季的夜晚失踪,但星空依旧是那个星空。远远看着他们。
  许久。
  沈矜迟望着微缺的月亮,紧握舒香浓的手。
  “那好。不管多少年,我等你的表白。”
  舒香浓手被握得痛,但忍着没吭声,因为知道一定是他爱得太久,所以很辛苦。
  沈矜迟眉眼漾着笑意,沙哑说:“还有。谢谢。”
  舒香浓眼睛一下酸热。
  为什么要道谢?
  别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  沈矜迟:谢谢你的爱,我好朋友。
  大浓浓(舔狗软肋被戳中,爱心泛滥……):汪!!
  之前说给大家更个双,今天这章又大又甜,应该可以抵上了!
  是吧是吧?浓浓脸.jpg
 
 
第53章 第五十三夜
  国庆假期, 小区大门口出入的孩子成群,追逐玩着滑板、旱冰,嬉嬉闹闹。
  唐芸和舒展牵着老泰迪从门禁出来。
  棕棕已老得脸毛发白, 走路蹒跚得像只唐老鸭。一只只年轻漂亮的母狗从它身边经过, 它都懒得看一眼, 完全失去兴趣。
  “棕棕老了,我们也老了。唉。”
  舒展瞧一眼妻子为了遮白而刚染过的头发, 还是一股嫌女人家麻烦的口吻:“老就老,谁会不老不死。”毫无意外被唐芸白了一眼。舒展:“赶紧遛, 遛完回去吧。”
  “再快也得让它把便排了是吧?慌什么。”
  “啧。”舒展不太耐烦了。
  夫妻俩互相杠了半辈子,现在上五十岁也都偃旗息鼓了。互相看不爽的眼神一对上, 又觉得对方那张脸小气吧啦,很好笑。
  “你呀!就是脾气讨人厌!”唐芸拧了舒展的胳膊一把。
  舒展装模作样“嘶”一下:“你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
  “说我帅呗。”
  他道,“看懒懒,跟我一个模样, 现在多出名。”
  说到女儿, 夫妻俩情绪又回落,闷头牵着狗往前走。
  沉默了一会儿。
  唐芸:“那是我眼瞎了。”
  舒展笑一声, 牵住她手。
  以前遛狗这种事都是舒香浓和在干。但这些年,孩子回家的次数很少了。
  过了阵儿。
  唐芸:“也不知道这个春节懒懒回不回。”
  “回什么?别回来!”舒展阴阳怪气, “她那脾气, 回来就是吵架。”
  话虽然这么说, 但其实气也早消了。
  女儿独立了、从家里飞走,早不在他们管控范围内。无论她过成什么样,什么结果,好的坏的都是她自己的日子。
  只是当年吵得太严重,冷战持续几年, 多少不肯低那个头、拉下那个面子去说软和话。想念也说不出口。
  突然,老棕棕一个激灵,挣脱唐芸的绳子狂奔。眨眼失去踪影。
  “唉!棕棕!”
  “棕棕——”
  从书店出来,舒香浓故意绕了条路想远远看看家那栋楼,却刚好碰到父母远远地牵着老狗从小区大门出来。她一怔,忙拉了沈矜迟躲到人行道的电箱后,看他们边走边聊。
  “过去吗?”看她一直瞧,沈矜迟站在她背后,与她衣物相贴,问道,“毕竟今天你母亲生日,陪她过一过也好。”
  “……”
  舒香浓迟疑后还是摇头,“算了,等以后关系好点再说吧。”她笑容略微尴尬,“当年因为我任性地离开你们去北漂,他们气坏了。我妈估计也不想看见我。”
  当年舒香浓和父母的关系几乎是水火不容,沈矜迟当然知道情况,也不硬劝。
  路上行人来往,独行的,三两成群的朋友、家人……形形色色,他们说着清西话,鲜活生动的。
  沈矜迟听到头顶一阵惊噪的鸟叫声,抬头眯眼。淡白的日光一瞬从云层晃出,半阴霾的天空惊掠过一大群斑鸠。它们的小影子在他脸上走马灯似的闪过。视线放低,马路川流不息。大片蜻蜓热闹地在空中追逐,扑飞……
  拉着对母子的人力三轮车停下。男童笑嘻嘻跳下车捕了只蜻蜓,母亲在旁边叮嘱他小心点,笑呵呵地跟师傅说了谢谢,抱着孩子上车。师傅年纪大,瘦黄的面颊因为笑容皱纹密,重新卖力地蹬。
  舒香浓说了什么话沈矜迟没注意,手指抬起碰了只蜻蜓。记忆被拉回童年,清州,地震来之前的一天……
  “班长???”
  “呀!是、是舒懒懒吗??”
  猝然的声音,把沉浸在童年的沈矜迟和对父母伤感的舒香浓都拉回神。它们瞧着面前停下的四个人,很面熟。
  “我呀!徐石冶!我的懒姐你要不要这么没记性!”青年道。
  一旁隆着肚子的女人也笑眯眯,冲讶异的舒香浓挥手:“怎么,认不出来了吧?我程玲雅也是可以淑女的!”
  另一个青年抬手:“滕越。”他一揽旁边的女人,“我媳妇许蕊。”
  这个四个人,正是打算相约去打牌的徐石冶、程玲雅,还有滕越夫妻。
  大二聚过一次后舒香浓和沈矜迟就跟他们没见过了,多年过去彼此都差点没认出来。舒香浓还好,她大明星经常露着脸,主要沈矜迟变化比较大,更加内敛儒雅,不变的是衣着整洁、淡得入不了眼底的笑容。
  他们热情邀请一道去三中高中部外面,以前读书常去的那个棋牌室打牌。
  舒香浓笑道:“今天没时间了,下次吧,我们晚上要飞清西了。”
  “就走啊?不留两天。”程玲雅拉着舒香浓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我们宝宝说想追星,多玩一天呗?”
  舒香浓觉得婉言拒绝,然后觉得沈矜迟有一点反常。他平时话也少,但与人聊天都极其专注,不会注意别的方向。而他不时看天空的蜻蜓,眉头有时还会皱一下。
  舒香浓顺着他目光,看向天空。“哇……”她微微笑,见漫天蜻蜓在淡黄的天空飞舞,“好多蜻蜓。”
  程玲雅和徐石冶几个也抬头。
  程玲雅:“好漂亮。”
  徐石冶:“它们是开会呢?”
  滕越:“不是!是聚众私会!”
  程玲雅:“……”
  舒香浓无言地与沈矜迟相视一笑,而后忽觉小腿被条狗扒拉,吓一跳。
  “棕棕?”
  舒香浓蹲下架起老狗前肢。棕棕它哈喇着舌头,苍老的眼睛对着她发亮,仿佛在说“就是我!”。
  “真是的棕棕!”舒香浓欣喜地仰脸对沈矜迟道,却见他脸色隐晦。
  徐石冶、程玲雅几个一下站直,完全是发自本能的反应——“舒老师好!唐老师好!”
  舒香浓浑身一僵,看见面前站定的父母。
  唐芸和舒展看见电箱后有一段狗绳,站着几个从前的学生,便走过来,没想到看见的是藏在帽子和口罩里的舒香浓。
  舒香浓不自然地站起来,帽檐投下阴影里的眼睛躲闪。“爸,妈……”
  徐石冶几个回头挥手,与舒香浓约定春节一起打牌,走远。
  夫妻俩跟沈矜迟笑吟吟打了招呼,在他与舒香浓身上逡巡一眼、看二人站在一起那么近,几分了然!所以一面惊喜欢欣,一面又严肃。
  唐芸:“回来也不说一声?”
  舒香浓牵着狗绳,眼睛只看着地面,没找到合适借口。“……”
  舒展:“走吧,大街上你也不方便。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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