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们的团宠/醒悟后我成了神仙们的团宠——画七
时间:2020-07-27 09:18:18

  失算。
  余瑶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顾昀析是什么人呢,真真正正心比天高,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人,几乎没有。
  因此,余瑶以为,他给自己留了鲲鹏令,而自己用它去给云烨借药材这事传到他的耳里,他可能会像琴灵,扶桑等人一样,鄙夷她的眼光,但不会生气。
  鲲鹏帝子送出去的东西,给出去的承诺,说一是一,不带半个悔字。
  想到这里,余瑶睫毛颤了颤,用余光飞快扫了一眼懒散靠在玉椅上的人,感应着殿里的低气压,不知怎么的,就下意识感知到,他的心情确实不美好。
  作为曾经跟在顾昀析身边最久的人,时隔八千年,余瑶这样感知危险的直觉,来得依旧迅速且及时。
  这就有点可怕了。
  因为顾昀析很少生气。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的脾气好,相反,他脾气十分臭,性格恶劣,六界皆知。
  相比于独自生闷气烦躁,他往往更倾向于让别人痛哭流涕忏悔。
  余瑶生得美,眼神像勾子,天生带着流转的媚意,八千年过去,就连声音也依旧是他印象中的清脆,听着倒是无比诚恳,他却知道,她最会扯鬼话。
  以前每一次做错了事,她都是这样,笨手笨脚地缩回来,开始还会心虚一会,后来胆子大了,惹祸的速度比他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速度还快。
  他不厌其烦,每次暴躁得想把她拎起来直接往外一丢,后来到底是没有,时间久了,他也记不大清当时是什么原因,居然真的就养妹妹一样的将人养出来了。
  大名鼎鼎的帝子就这样拖着一根尾巴,戏耍六界,很长一段时间,妖嫌鬼憎,各路人士,见到他们就躲。
  顾昀析懒懒抬眸,瞳孔是幽邃纯粹的黑,仅仅只看了余瑶一眼,就无端的有些暴躁,那些翻滚的压抑不住的戾气几乎已到了嗓子眼。
  顾昀析突然沉沉地笑了一声,像是突然提起了一点兴趣,他掀了掀眼皮,望向余瑶,沉声道:“罚是得罚,然现下,就一直让他们在蓬莱候着?”
  余瑶忍不住看向垮了脸的两老头。
  摇了摇头,识趣的没敢吭声。
  顾昀析冷眼看她千万年如一日乖巧认错能屈能伸的模样,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他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声线懒散,带着淡淡的沙哑,“扶桑,你来解决。”
  余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两个来要债的。
  小君山山长和那个僧佛第一时间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就觉得那个解决的意思,多半是要被打了,打到他们说不出话来,到时候,谁都不会再提这茬事。
  这下,就连余瑶都傻了眼,支吾一声,磕磕碰碰道:“这……不妥吧?”
  顾昀析斜瞥她一眼,冷嗤:“你来?”
  一击毙命。
  余瑶不说话了。
  很快,她就意识到是自己会错了意。
  扶桑一袭青衫,长身玉立,举手投足皆是书生气,现下朝暗自戒备的两人一笑,声音温和:“菩提子和玉尖花已用完,怕是无法物归原主,不过我这里还有些天材地宝,也足够稀罕,你们看看,若有合适的需要的,拿了相抵可行?”
  见好就收,那两人笑着跟扶桑去了后殿挑选。
  财神看着顾昀析的冷脸就牙疼,搓着手臂跟在扶桑后面走了。
  剩下的余瑶,又怵又怂,夹缝中艰难求生。
  “帝子何时醒的?”憋了半天,余瑶选了个最烂的开头。
  顾昀析压根不想理会她。
  他身子颀长,余瑶只到他肩胛骨的位置,面对面站着,他姿态越是慵懒散漫,就越衬得余瑶紧张僵硬。
  想了想,余瑶又开口说了第二句话:“多谢帝子慷慨解囊。”
  扶桑那个一毛不拔的性子,肯定舍不得拿自己的私库出来替她还债,那么是谁大方相助,简直太明显不过了。
  财神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她与顾昀析,好歹也是那么多年走东串西的友谊。
  余瑶一口一个帝子,顾昀析咧了咧嘴,突然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这次他一出世,余瑶就兜头送了两份大礼。
  一艘闪瞎人眼的金光宝船。
  还有用鲲鹏令赊下的一屁股的账。
  行吧。
  自作多情,没啥好说的。
  人是他要救的,鲲鹏令也是他自愿给的,余瑶用它赊了什么,给谁用,都和他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余瑶观察着他的神色,又说了第三句话:“等三月之后,我将原物奉还帝子,而后在十三重天设宴,权当赔罪。”
  这话一听,就是客套话,但客套话往往最令人舒心。
  顾昀析看了余瑶两眼,瞳孔里像是逸开了浓墨,他手指微曲,轻搭在椅背上,人站着,也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懒散样子,半晌之后,方似笑非笑开口:“好啊。”
  他微微扬眉,声音尽是慵懒沙哑的碎音,问:“鲲鹏令,还在什么时候用过?”
  八千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只为云烨炼丹,拿出来用过一次吗?
  余瑶显然想岔了他话里的意思,急忙为自己辩白:“就这一次,绝对没有其他的外债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对云烨的感情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从前恨不得什么好的都捧到他面前,现在撕破脸了,再回想起那些过往,竟觉得怎么都不像自己能干出来的事。
  奇了怪了。
  余瑶定了定,再一次保证道:“这些东西,三月之后定当如数归还帝子。”
  顾昀析目光在她脸上轻飘飘地略过,言语中隐有嘲弄的笑意:“拿财神的元宝做贺礼,不是就想告诉我,你穷得很,还不清那些外债?”
  既然她还不起,鲲鹏令又是出自他手,这些东西,也只能他垫上。
  十几万年顺风顺水,这还是头一回,鲲鹏帝子如此暴躁。
  余瑶这女人,简直辱没上古黑心莲的名声,不过八千年而已,一堆的烂摊子,等他理完,来不及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就不得不提前现世。
  甫一出关,下令妖族亲使前往九重天,点名道姓云烨前来,他已经按捺不住,想将此人碾碎,丢进镇妖塔里嚎哭哀求,历万劫之苦,尝尽雷刑之痛。
  然后,在蓬莱大殿上,闻到了余瑶身上与云烨同出一源的气味。
  有缘之人,生死相牵,那是阴阳生死丹的味道。
  心思被完全看破,余瑶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她正色:“那些东西,当初是云烨找我拿的,怎么说都该要他吐出来,我都已经被坑得这么惨了,难不成还得替他背锅还债?”
  那她脑子不仅进水,还被驴踢了。
  “等三月之后,仓俞师母将人押来蓬莱,这笔债,总要与天族好好清算一番。”
  顾昀析听到这里,愈发不耐烦,连带着语气也有些恶劣:“余瑶,仓俞到底多大的脸面,在我眼皮底下保人,说三月就三月,你竟还想着处处卖她这个面子?”
  余瑶看了他一眼:“你与泉泯交情不菲,我也好歹要叫仓俞一声师母,当时那个情况,那么多人看着,你摆明了也没想插手,总不能因为三月的期限和她打起来啊。”
  他不插手还好说,万一帮着仓俞那边,不说别人,十三重天中的一半,都得无条件倒戈。
  “余瑶。”顾昀析垂眸,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话语里听不出明显的喜怒,“我出世十一万六千年,和泉泯相处的时日,不过三十年。”
  可有一朵黑心莲,我带在身边,朝夕相处,整整五万五千年。
  我把生命中一半的荣耀,权利,时间分给了她。
  她惘然不自知。
  顾昀析何等高傲的性子,这些话,便是打死他,他也说不出一字半语来,但他听人说过,那天族的三皇子,恰恰生了张会哄人的嘴。
  恐怕他所有未曾说出口的话,都被那人说给余瑶听腻了,听烂了。
  顾昀析一袭清冷黑袍之下,突然有可怕的纹路随着胸膛处惊天戾气生长出来,慢慢蜿蜒,像是带着剧毒的花枝,一点点侵蚀心智,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动,微不可见地皱眉,突然一甩袖,身子化作黑雾消散。
  “罢了,随你如何。”
  空气中,男人的声音冷然依旧。
  两句话里,余瑶俨然看明白了顾昀析的态度,顿时生了底气。
  她只当他是脾气上头,懒得同她废话计较了,于是手举成喇叭状朝他消散的位置喊:“好嘞,那我明日就带着小右和伏辰去天族,你不准帮别人对付自己人啊!”
  就这套别人和自己人之论,顾昀析并不陌生,他甚至都记不清,因为余瑶一句自家人,给她撑腰撑了多少回。
  得。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从她嘴里口口声声的帝子,转变成了自己人。
  狰狞的魔纹很快爬上了他的眼角,本就红得像是在滴血的小痣越发的妖异起来。
 
 
第13章 
  万籁俱寂,外面瀑布流泻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余瑶在榻上盘膝而坐,修炼半宿之后,她睁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
  说来说去,六界之中,还是实力为尊。
  之前她在修炼一途多有懈怠,经此一闹,也算是明白醒悟了些,有心想要改变现状,却没有办法。
  她从出世时起,本体上就带着伤。
  别人修炼百年能达到的效果,她得用上千年甚至万年,这一身的灵力修为,都是用无数的宝贝灵药堆积出来的。
  然而但凡遇到稍强一点的对手,她这种半吊子水准,依然没用。
  这就很致命。
  她总不能一直靠朋友撑腰。
  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三次四次之后,她自己都过不去。
  就像这次的事情,几个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都住到了蓬莱,虽然尤延嘴上说还有其他的原因,但不可否认,大半还是因为她。
  愁人。
  余瑶又将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真是应了扶桑那副六道将乱的卦象。
  先是自己出事,顾昀析出世,然后是百年之内神灵陨落的断言,再到财神将应雷劫,这么多件事情在几天之内砸到她头上,砸得她头晕目眩,思绪纷杂。
  当务之急,只能先等上三月,在仓俞将云烨押来蓬莱后,从他嘴里逼问出他知道的解除生死丹效力的方法。
  如果是他们已知的两种中的一种。
  那么没办法,该到做选择的时候了。
  只有先将这个定时炸弹拆除了,她才有心思分出来想别的事情。
  否则一切都是空。
  余瑶伸手按了按眉心,感受着体内停滞不前的灵力,一时之间也没了辙,她忍不住哀嚎一声,拿手蒙了眼,就势瘫在云丝织就的软被上。
  神仙本不需要睡觉。
  但余瑶灵力又修不上去,自然没必要整夜装模作样的打坐,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倒是学了人世间的习性,养了个早起早睡的习惯。
  眼皮子开始打架的时候,余瑶想,明天得早点起。
  去后山捉鱼。
  报答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鲲鹏帝子。
  梦里,幽蓝压抑的深海,巨浪翻涌起千层,带着千钧的力道卷出一道道漩涡,不可抗拒的吸力席卷而来,余瑶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脚终于触到了底。
  睁开眼一看,面前一扇古老的青铜大门矗立,两个生了锈的铜环上刻着某种晦涩的图案,看着隐隐有些熟悉,而青铜门如海底的定海神针一般,通天彻地,目光所及,看不见尽头。
  门开启的瞬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带着悠久的厚重感席卷而来,下一刻,余瑶被突如其来的浓重威压给压得半弯了身,痛得闷哼两声,没多久,额头都渗出细汗来。
  好在这威压来得去去得也快,余瑶疼了一遭,不想做被好奇心害死的猫,趋利避害天性使然,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谁知才踏出两步,身子就咻咻转了个圈,径直朝青铜门飞去。
  巨门之后,另有天地,余瑶目光所至之处,是参天神树上婆娑的渗着冰霜的叶片,一叶一世界,悬挂在枝头的,是众生,是疾苦,是阴暗,是无处安放的戾气。
  余瑶对这些负面情绪格外的敏感。
  飘了一会,她在树下看到了顾昀析。
  然后她又转了一个圈,稳稳当当停在了顾昀析的跟前。
  ……
  后者倚在树干上,眼睛都没睁开,衣裳倒是换了一件,疏离淡漠的墨色上,勾勒着暗红的繁复的图案,如流水的长发被一根暗红的绸带松松绑着,眼角的那颗小痣红得几乎要淌出血来。
  余瑶心中那种怪异的,违和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甚至比白日里更为强烈。
  余瑶出世七万年,有五万五千年是跟在顾昀析身边的。
  换一句说,顾昀析性格再是喜怒无常,她一眼过去,总能窥出几分他的真实心境。
  但现在,她居然什么都看不透。
  余瑶莫名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她伸手挠了挠,而后中规中矩地站好,喊了声帝子。
  顾昀析睁开眼,见她来了,白得透明的手背缓缓一收,顿时,树上的万千光团便化作一缕缕黑气钻进他的指尖,等最后一丝黑气消失不见,他才又低又闷地冷哼了一声。
  修长的指骨贴在干裂的树皮上,顾昀析瞳孔中如墨的黑渐渐变成了如海水般压抑的墨蓝,像是燃起了两缕森森鬼火。
  他并没有回应余瑶那声帝子,而是极力克制着在身体里的横冲直撞的庞大灵力,因为疼痛,额间突起根根细小分明的青筋,他肤色极白,像是被困在深渊数十万年不见日光的苍白,此时,就显得有些可怖。
  “余瑶,过来。”这个时候,顾昀析的声音仍是透着深寒冷意的,半分不容人置喙。
  余瑶不假思索走到他身边,蹙眉,问:“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顾昀析的手掌扼住了余瑶的手腕,肌肤相触的时候,余瑶睁圆了眼,巨大的痛楚从四肢百骸间流出,汇聚,铺天盖地,泯灭心智,很快,她的额头就有汗珠,顺着脸颊与下颚,一路流淌下来。
  伴随着疼痛的,是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暴戾,憎恶,厌恶,它们肆意翻涌,无所忌惮。
  余瑶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也压根没人解释这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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