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狗屁相爱!你也配?”
他的辱骂突如其来,语速极快,明安甚至来不及思索,更别提反驳一句。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对她顶多只有一点儿喜欢,因为性情好才去追求,可这些温厚纯善的性子,后来又成了你嫌弃她无趣进而出/轨的借口?”
“我觉得可笑——,你竟然还能腆着脸说出这样的话,我又觉得你可悲,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明远腾出一只手,指着刚才明安扔碎屑的垃圾桶。
“就连那个女孩儿——”
“你一边贪恋繁思姐,一边又追求她身上的刺激,如今两头落不到好儿,你活该,你下/贱!”
明远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手上的禁锢,低头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骂完了,现在说正事儿——”
他抬眸,眼神专注地看着明安,一字一句;
“我爱上林繁思了,我要正式追求她……”
话音未落,明安已经挥出拳头,“怦”的一声,和尾音一起落下的,还有明远的脸。
第111章
十一阋墙
明安掐着明远的脖子,死死地摁在地上,双眼猩红。
怪不得——
怪不得他这么愤怒地骂自己,怪不得他整天动不动,张口闭口就是繁思姐。
“你喜欢她?”
明安咬牙切齿,手上越发用了狠劲儿,
“你凭什么喜欢她?我们刚才才分手;在此之前,她是我,你亲哥的女朋友!”
他嘶吼着喊出来,目眦欲裂。
“你要不要脸,啊?你TM还要不要脸?”
明远躺在地上,因为明安的桎梏,脸被憋的通红,听完这些话,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轻嗤一声,竟笑了——
“你要脸?你要脸你出/轨?你要脸你脚踏两条船,还把责任推到繁思头上?”
明远也不反抗,任由明安掐着,只是脸上的嘲讽格外刺眼,说的话也直戳心窝。
“还骂我?哪儿来的脸?是——,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骂我之前,先掂量掂量你自个儿,你配吗?”
“你把繁思害惨了,明明不爱她,还非要耗着她,消磨着她的青春,还不珍惜;明安,比龌龊,比卑劣,我可差你太远了,我以前那么敬重你,全TM瞎了眼。”
他把话说的这样绝,俨然恨明安透顶;在他上面,明安看着明远的嘴脸,竟一瞬有些陌生和恍惚。
刚才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和感情甚笃的亲弟,竟会因为一个女人,兄弟阋墙,闹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
他印象中的明远,一直温顺乖巧,对他说话也总是恭敬的;他的好弟弟,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说出这样难听的话?又是什么时候,情窦初开,竟然喜欢上了自己哥哥的女朋友?
明安觉得自己悲哀,他从来就不了解自己的弟弟;不过一天时间,他失去了爱情以后,又失去了和明远的亲情。
更另他窒息的是,明远所说,一字一句,皆是事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不怨繁思,不怨明远,怨他自己。
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后悔了。
明安慢慢松开了手,他直起身子,从明远身上下来,坐在他旁边的地上。
“是——。”
“你骂的对,是我无耻,是我鬼迷心窍,害了繁思。”
他垂下了眼睑,眼瞅着明远厌恶的撇过脸去不愿看他,也是悲从中来。
“可是你说错了一点儿,我并非单单因为她性子好才和她在一起,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喜欢她,无关旁的。”
明安的头深深地低下去,语气不无悲怆;明远闻言,猛地转头看他,眸中越发阴沉。
“我头回见她,是在大一的书法社团里,第一面,我就喜欢上她了。”
像是想起了当初的美好,明安话里行间,都是怀念和悔意。
“我这辈子,从未见过比她更温柔娴静的女孩儿了,你那么喜欢她,应该也很清楚,繁思身上,那种独特的魅力。”
他又叹气,不知在叹什么,
“但是小远,人说花钱如流水,感情比钱消磨得还要快……”
——“我不是你,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明远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沉着声,突然开口打断了明安,脸色尽是不悦。
“你说的每一个字,无一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好让你良心能安;不懂珍惜的,有你一个就够了,我若是能和她在一起,这辈子绝不会背叛她。”
明远信誓旦旦,明安噎得说不出话,但他恍惚着,又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当初那个尚且干净的,只一心一意喜欢着另一半的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远冷声质问,语气都是不耐烦;
“你要是心中不忿,咱们就打一架,左右你已经和她分手,打了这回,所有前尘,一笔勾销,你追求你的刺激,我只安心守着她。”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了。
明安定定地看着他,怔愣了好一会儿,从地上坐起来,整了整衣服;而后又拉明远起来,目光躲闪着,也不再看他。
“小远,”
明安突然变得平和起来,脸色和语气,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十八了,马上上了大学,就算是个大人了;”
他迟疑着伸出手,几番停顿,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明远的肩膀。
“你放心,你同繁思的事儿,我不会介入的;像你说的,我自己就一身错处,哪儿有资格啊。”
“繁思……”
“繁思应该挺恨我的,下回你见她,帮我说声对不起;要是你能有幸和她在一起,我也真心祝福你们。”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我没那个福分,但我希望你有。”
明远冷的像冰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方才骂的那么起劲,明安不知道的很多事情里,他何尝不是一身罪孽地觊觎着不该执着的人。
说到底,他也不能完全摘出来,无非是自诩爱她,打着冠冕堂皇的名义,干的事儿又比明安干净多少?
他也没想到,明安竟然妥协得这么快,大约是真的没有感情了,也愿意放过林繁思了。
明远心里,涌出许多不合时宜又卑劣的窃喜出来;没了明安,他心里那个坎儿,才总算是平了。
明安则站那儿出神,心里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以后,你要是愿意住家里就住,觉得不自在,住外面也行;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明白,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这话说出来,明安心里还是难过的,任谁一夕之间,生活中发生这许多的变故,都不能无所谓的。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你自己,也冷静冷静。”
明安垂眸,等不来明远的回应,他抿着唇,略微佝偻着后背,转身走了。
待关门的声音落下,明远低下头,盯着地面失神,一动不动。
一室静谧,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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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家出来,林繁思转头就去了平时最爱的那家餐厅。
说难受和愤怒,倒也没有多少;毕竟歪心思,她自己也有过,即便压制住了,后来被动着,不还是犯了错。
其实明安对她的感情消磨殆尽,她又何尝不是心力交瘁,如今解脱了,两两都好。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憋闷的,毕竟前男友出/轨在先;为着换换心情,她点了很多平时喜欢吃的,安安静静地,吃了个舒坦。
最后的甜点也是她最心仪的那款限量芒果班戟,她拿着小叉子刚切下一块儿,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那铃声响的她心烦,略带些不耐的翻出手机一看,眉头都皱了起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赫然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的名字——
明远。
第112章
十二阋墙
林繁思烦躁得不行,犹豫再三,还是点了接听。
是真的怕了,明远那人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一级危险生物;整天笑眯眯的纯善模样,一不留神,给你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来。
保不准下一秒,又给她整出个防不胜防的惊喜,教她想哭都没地方。
“繁思姐——”
少年声音清澈,略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林繁思皱着眉头,心想你还委屈,我身子都没了,咱俩到底谁更委屈?
“我这电话,响了快一分钟,你才接。”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但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搞这老半天,是过来质问她的?
林繁思微微抿唇,放下手里的小银叉,努力压住心里那股无名火。
“我……我刚才吃饭呢,手机静音,没瞧见。”
她怵他,脑子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扯谎,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明远——”
这称呼从前喊着再正常不过了,现在一张开嘴,她就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见了鬼了。
“你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先挂了,赶着回学校呢。”
电话里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她能很清晰地听见,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明远深吸一口气——
“怎么突然就要回学校了,你不是让我出去买菜来着,我这……”
他语气里带了些显而易见的慌张,像是沉不住气,生怕她跑了似的。
“繁思姐——”
他沉默了几秒,语气突然沉了些。
林繁思一听他这气息变化,眼皮直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哥跟我说,你们分手了。”
“我这个人,耐不住性子,你是知道的,我和他摊牌了,说我喜欢你。”
“……”
他顿了顿,又聊胜于无地补充了一句,
“我没提咱俩的事儿,你放心。”
“……”
林繁思微微咬牙,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无奈。
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她想骂他,这背时的倒霉孩子,势必是不毁了她不罢休;可心里隐隐约约的,她又舍不得,一个男孩儿,那么那么地爱她,爱到可以不顾伦理道德,不要兄弟情深,她怎么着,都下不去那么狠的心。
——明远多精,就是吃准了她,人善被人欺。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林繁思初时的惊诧过去,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内心波动了,她知道自己和明安已经走到尽头,即使没有明远,感情也随时会分离崩析。
但男人都好面子,她是知道的,她不担心明安会怎么想她,只担心他会不会因此怒急攻心,两人再打起来。
“我哥他——”
那边好像有些欲言又止,但林繁思已经大致能猜到,场面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
“他气急了,给我赶出来了。”
明远在电话那头,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繁思姐,我没地方去了。”
他略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和哀求——
“姐姐,你能不能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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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时隔几个小时再见到林繁思时,天已经麻麻儿黑了。
林繁思从包里掏出身份证,放到前台桌面上。
“一个双人间。”
倒霉孩子没带身份证,乖巧地站在她后面,还是那副温和的笑。
林繁思想扶额苦笑,明远口口声声求收留,她自己也是一个住宿舍的大学生,无非比他大了几岁,上哪儿去收留他?
但又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睡马路吧,好歹他还叫她一声姐。
更别说,昨晚上才发生了不正当关系,今儿早上又被胁迫着,半推半就地成了男女朋友。
——这操/蛋的生活令人苦涩。
“走吧,六楼。”
她懒得多看他几眼,率先拐弯儿上了电梯,明远没有多说什么,眸子闪亮的,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房间以后,林繁思让明远先去洗澡,她有点儿累了,占了左边那张床,躺下以后,盯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发呆。
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她眼皮耷拉下来,有点儿突如其来的困意。
要不,今晚就不洗澡了,反正就一晚,明天让他回去拿了身份证就自行解决住宿,她就不用管这些破事儿了。
思绪渐行渐远,林繁思翻了个身,侧躺着,慢慢闭上了眼。
呼吸均匀,平缓绵长。
明远从浴室里出来,上半身光着,只下面套了个裤子,身上还好些水珠,头发也湿透了。
他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这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
明远一眼不错地盯着,手上加快动作,身上擦干,头发半干;他这才慢慢爬上林繁思睡得那张床,洁白柔软的床垫瞬间塌陷下去一块儿。
他也躺下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凑近了,去嗅她脖颈间的香气,像个十足的变态。
能有多香?
成熟温软的女人香。
勾得他欲望乍起,魂儿都要颠了。
明远伸出舌头,舌尖儿点着林繁思后脑勺的皮肤,间或舔几下。
“真傻——”
明远轻笑,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