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歧让蹲下身子,又伸出手想触碰她,对方听到声音,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还是没抬头。
陈歧让来的时候,心里想了一路,该怎么简洁明了地向她解释,又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取得她的原谅。
可当他真正看到哭成泪人的秦温姝时,他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说辞都忘光了,只剩下心疼和难过。
陈歧让半跪着,伸手把秦温姝揽进怀里,她挣扎了,可惜力气不敌,被陈歧让牢牢桎梏。
“温姝,温姝——”
他低声温柔地唤着,希望能予以安抚,但她显然还在哭,眼泪都滴落到陈歧让身上,他一时无法,只能轻抚着她的头发,在心里组织语言去解释。
“温姝,你先冷静一下,你别哭,好吗?”
“我承认,我做过的事我都承认,但是你相信我,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以前脑子糊涂了,急于接近你,想时刻能看到你。”
他捧起她的脸,撩开头发,给她擦眼泪。
“我没有恶意,我真的爱你啊,行为是错误的,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初衷。”
“温姝,跟我回家,好吗?”
秦温姝的眼泪根本就擦不尽,她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囫囵:
“你又哄我,什么都是你说……全凭你一张嘴颠倒黑白……”
她抽泣着,哭的身体一颤一颤;
“你说的这么好听,你让我怎么敢相信你?”
陈歧让皱着眉头,眼里都是痛意,几番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
他低声下气地,已经近似哀求。
“温姝,对不起,我对我以前的行为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你信我,你再信我最后一次。”
“好不好?”
第127章
窥伺十三
秦温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心里很纠结,害怕是肯定的,怎么可能他说什么她就信呢?但是仔细想想,他的确没有伤害过她,除了最开始的刁难,陈歧让对她有多好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她一个普通人,哪儿能理解他那些手段呢?她心里就觉得,正常喜欢一个人,去追求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么些吓人的法子?
秦温姝抽泣着,慢慢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满脸泪痕,看着可怜得很。
陈歧让听不到回答,心里已经很急了,但看他的温姝已经没有害怕了,心知这解释还是有用,便继续趁热打铁道:
“我其实,一开始也是想从追求开始的,但那个时候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贸贸然地又怕吓着你,只能出此下策。”
陈歧让把秦温姝搂进怀里,上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
“温姝,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心爱你的,你想想,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他低头亲了亲秦温姝的发顶,抱的更紧了些。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好不好?”
秦温姝退无可退,她到底还是心软,说不出绝情的话,在一起这么久,处出感情来是必然的。
而且听陈歧让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她没办法一味去怪他,只能选择缄默。
陈歧让知道她这个反应就是原谅他了,不由得心头一喜,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他松开怀里的人,微微直起身子,然后一道惊呼声中,把秦温姝拦腰抱起来,
“温姝你看,我就穿着浴袍救出来找你了,你心疼心疼我,咱们早点儿回家吧。”
秦温姝才不想理他,挣扎几下无果后,只把头深深埋进去,一声不吭了。
陈歧让把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他就是吃准她好心软,这才每每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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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歧让从来没有跟秦温姝讲过以前,除了初次以后他提了几句,说自己以前暗恋她。
所以这次突发事件以后,陈歧让决定摊牌一切,坦诚相待是两个人相守一生的基本,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他一字一句讲给秦温姝听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
真的怪羞人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油嘴滑舌?但秦温姝心里是悸动的,有一个人如此真诚地向她剖白内心,一腔情意全都摆到她面前,他描述从前那些暗恋的日子的时候,眸子都好像在放光,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或者困惑的,都有了答案。
陈歧让其实也庆幸,庆幸他爱上的是秦温姝,她虽然性格过于乖顺了些,但却正好同他契合,她那么包容他,甚至理解他以前不正常的行为,她红着眼眶跟他说,会好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陈歧让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捡到了蒙尘的珍珠一样;她固然没有世俗认为的优秀,却自有她一身讨喜的地方。
这事儿也便到此为止。
订婚礼眨眼就到了。
陈歧让面子还算大,来了很多人祝贺,他倒是有心不想让秦温姝累着,但没办法,准新娘不能总是干坐着啊。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宾客才陆陆续续离开;忙了一天,秦温姝也有些累了,靠在陈歧让身上,小声嘟囔着抱怨。
陈歧让就只是笑,觉得妻子可爱。
见秦温姝想回房,陈歧让伸手拉住她。
“温姝,有个事儿。”
秦温姝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不明,
“现在几点?”
秦温姝心里更疑惑了,他问这个干嘛?
陈歧让凑过去,给她看手表,
“下午四点零五分,民政局还没下班。”
秦温姝一下子愣在那儿,瞪大双眼看着陈歧让。
后者笑得一脸狡黠,趁她不注意就去拽她的手腕儿。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适合领证。”
第128章
痴迷一
今天周五,下午没课。
容欢打着伞,细碎的雨丝在面前形成一层薄雾,有些溅到光/裸的小腿上,潮湿的空气里透着丝丝凉意。
她穿的白裙,戴着耳机,长至腰际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另有几绺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行走在z大图书馆旁边的小路上,路两旁栽的玉兰花开成大朵,一簇一簇,衬着她格外温软。
容欢刚从图书馆出来,正打算回宿舍休息,好在早上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带了把伞,否则也要淋湿了。
这个点儿了,学校里很多人都出去玩乐了,人烟比较稀少,她走得也慢,时不时还会停下来逗一下学校里的流浪猫。
容欢性格属于寡言清冷的,也不是特别倨傲,但总让人亲近不起来,所以她虽然和宿舍里其他三人关系平和,但也称不上特别好。
所以总是没伴儿,去哪儿都是一个人,倒也活得自在。
走着走着,容欢停了下来,她抬手关了耳机,转过身。
很奇怪,总感觉好像有人跟在身后,可是转头一看,只有平平常常的同学走来走去,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刻意跟着她的人。
她微微皱着眉头,把耳机摘下来放进口袋,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可能是最近练舞太累了,都产生幻觉了,莫名其妙的。
容欢是一名舞蹈生,古典舞舞龄六年,长相柔美,所以常有人追求,却又因为她那高不可攀的气质望而却步。
她孤寂惯了,脑子里只有跳舞和看书,再不就是养花和睡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理想,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她感觉这样平平淡淡地,就很好。
但最近好像不太顺,总感觉好像被什么人盯着,心里特别不舒服,可是每每都没看到什么人,她只能归结于自己胡思乱想,但终究是不安。
到了宿舍楼下,容欢掏出学生证过了门禁,她站在门口抖了抖雨伞上的水滴,甫一抬头,不经意的,忽然看见——
就在她方才走过的林荫小道,有个男生,穿着纯白的衬衫,长身玉立,直直地站在那儿;容欢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站的位置,以及——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她总觉得,那人好像在看向她的方向。
不,不只是看,他是直勾勾地盯着,那种眼神,让她心里觉得怪异,可是又不认识,容欢看看自己周围,明明没人。
她确定了,他就是在看她。
她心里有些犯怵,即便隔得远远的,她却觉得那个眼神,看的她从头凉到脚;容欢眼睫轻颤,连忙收好手里的伞,逃一般地转身,加快步子进了宿舍楼。
颂恩楼作为艺术系女生宿舍,得投资合作方格外关照,安装了电梯;容欢住九楼,但也很快就到了,她急急地进了宿舍,去窗边把窗帘拉开一个缝。
那个男生还没走,站在原地像个雕塑般,容欢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往后退了两步,有些许无措。
舍友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过来关照了两句,她没说什么,只说淋了雨身上不舒服,那女孩儿就说让她冲个澡,就各忙各的了。
容欢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去拿了睡衣,洗了个热水澡,约摸半个小时,再出来去窗边看,人已经走了。
她稍稍安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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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鸿理楼。
403宿舍,三个男生围成一团,打游戏打的热火朝天;梁恒刚死一次,人物复活的空档,他站起来倒了一杯水喝。
还没喝几口,宿舍门开了,一个斯文清俊的男生进来,脸上挂着微笑,手里提了一个精美的袋子。
梁恒眉开眼笑地朝来人打招呼:
“季临,学生会的事儿,都忙完啦?”
季临点点头,把身上淋湿的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很奇怪,他身上大部分都湿了,手里提着的袋子却是干净的,一点儿水珠都没有。
梁恒开玩笑调侃,问季临拿的什么,季临随口掰扯几句,明显是随口的打发了;其他人也都不大在意他的敷衍,一来男生都大大咧咧,再者,那可是季临啊,学生会主席,谁会没事找事的去寻他的麻烦。
季临人缘挺好的,很会处理人际关系。他这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类型,虽然表面看着和善,却不是好欺负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连任主席那么久,上上下下都被管的服服帖帖,有条不紊的。
连各个辅导员和校领导都对他赞不绝口,很是信任。
季临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了干净衣服。z大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桌,他顺着床梯上去,把帘子拉上,完全一个独属自己的封闭空间。
手上的袋子是藏青色的,周瑶交给他的时候,说都办妥了,教他安心拿走即可。
可能是因为紧张,季临修长的指尖轻颤,很是珍重的,双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件素色的,绣着暗纹的水袖舞服,泛着淡淡的香气,被折叠整齐,安静地躺在他的大掌中。
他面色瞬间变得潮红,露出一个和不正常的表情,微微俯下身子,头整个埋进那件衣服里轻嗅。
很香,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他也曾经近距离地接触过。
外面三个人的声音嘈杂,他却好似浑然不觉,眼神痴迷,呼吸粗重,极低声地呢喃着:
“容欢……容欢的……”
第129章
痴迷二
季临是大二认识容欢的,不,准确来说,是他单方面认识容欢。
那是在去年的迎新晚会上,他作为学生会主席,和辅导员,校领导等坐在前排,容欢作为大一新生,和舍友准备了节目。
主唱是她的舍友周瑶,一个活泼扎眼容貌艳丽的女孩儿,另两个是伴奏,一个敲钟琴,一个击中国鼓;而容欢,则是站在最后面的伴舞。
随着空灵清脆的琴声和伴奏响起,女孩儿悠扬动听的歌声几乎让全场寂静,后又为之惊呼;大家都看着璀璨灯光下的主唱,看着这个全场唯一的主角挪不开眼。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是《阿房宫赋》,女孩儿唱出来,柔婉中不失大气。
季临眼珠子就像被黏在台上,但目光所及,却并非所有人都在盯着的周瑶,而是那个半隐在暗处的伴舞。
对——,就是那个最后面的伴舞。
他想起从前学过的一首诗: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她穿的水袖很素淡,也没有唱歌的女生更抓人眼球,甚至灯光也照不到身上多少,
但堪称灵动飘逸,清雅地好像步步生莲的仙子,季临甚至觉得,并非她在为唱歌之人伴舞,而是这首歌在为这支舞伴奏。
他说不上来,只恨自己才疏学浅,无法用语言去描绘其中曼妙,他看着那个女孩儿盈盈不足一握的杨柳细腰,忽然生出许多难以启齿的冲动。
嬛嬛一袅楚宫腰。
他单是看这几眼,就能想象她的身娇体软。
那边儿还在唱:
“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季临垂下眸子,稍稍侧过脸,低声询问旁边的部长:
“那个跳舞的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部长是负责这次活动的,闻言便掀开面前摆着的名册,挪过去些给季临看:
“艺术系舞蹈学院的,叫容欢。”
连名字都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季临人生中头一次,产生了想玷/污一个干净到极致的女孩的肮脏想法。
季临扫了一眼那个册子,心里暗暗记下,不再吭声,只专心看着台上。
真的很像温柔乡不是吗,他简直想溺毙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