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一会儿,又拨给纪璟,劈头就问,“为什么她要学做饭?”
纪璟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你说谁呀?”
“余晚。”
“她怎么了?”
谢煜凡,“让我教她做饭。”
纪璟笑道,“那不是挺好。”
谢煜凡暴躁,“好个屁!”
纪璟吹了一声口哨,“哟,吃了火药了?”
“家里有佣人,她为什么还要学做饭?”
纪璟随口一句,“当然是做给她心爱的人吃喽。”
谢煜凡,“她心爱的人是谁?”
纪璟本想说她心爱的人当然是你,但话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硬生生的把后半截吞回去,道,“对呀,她做饭给谁吃?总不会是你吧!”
谢煜凡的脸色更沉,本来就不爽,再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塞。
她怎么就不能给我做饭?
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谢煜凡换了个问题,“她怎么知道我会做饭?”
纪璟打了个哈哈,“可能是你自己说的吧!”
谢煜凡,“自己说过些什么话,我还是能记住的。”
“那就是她自己悟出来的……”不等他回答,纪璟道,“我快到地铁站了,没信号了,就这样,拜。”
谢煜凡心想,这年头哪个地铁站没有信号?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滑头了。
***
余晚去超市买了一车吃的,然后坐在沙发上等谢煜凡。
大概是觉得无聊,她把食物轮番拍了个照片,发去他的微信。
上次和他们一起去大排档,纪璟送她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谢**oss上得了商场,下得了厅堂,做出来的饭也是一等一的好吃。他没学过,就当初留学时自己摸索,高智商的人做什么都容易些。说起来,这也都是被英国的黑暗料理逼的。
到了晚上6点,余晚终于把人给等来了。
谢煜凡开门进来,就瞧见厨房里堆了一桌子的菜和肉,余晚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里的消灭星星。一见他进来,立即扔了手机,眉开眼笑地迎上去。
她这表情正好证明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余晚拽着他的胳膊,道,“我不知道你会做什么,所以我都买来了。”
谢煜凡觉得大脑胀胀的,有一种很想发火的**,他按了按太阳穴,强行把那种冲动压了下去。其实他大可以不来的,但他神差鬼使般的,把自己送来了这里。
羊入虎口,他是羊。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余晚耸肩,“我能有什么目的,就是想学一门手艺,没准儿将来在学校能派上用处。”
“你觉得我会信?”
余晚对着他甜笑,“信不信,你都来了。”
谢煜凡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嘚瑟,脸色变了变。
余晚见好就收,太得意会乐极生悲,所以话锋一转,开始不留余力地拍他马屁,“谢总,久仰你大名,就给我露一手吧!”
谢煜凡望着她满脸的期待,不好两个字如此简单,却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被这个女人挟持了思想。
余晚看得明白,如果他想拒绝自己,今天就不会来,而他来了,这说明万事都好商量。
谢煜凡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看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在英国留学的岁月,和好友拼住一个公寓,大家轮流来蹭饭吃,每天都过得很热闹。
而现在,他把自己历练成了一座冰山,火热的灵魂被囚禁在一张面具下。
余晚见他发愣,便用胳膊捅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我刚问你,你能做哪些菜?”
谢煜凡脱了外套,扯松领带,将袖子卷起来,不答反问,“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的,你都会做吗?”
谢煜凡,“你说。”
余晚这就不客气了,一口气报出一连串菜谱,“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青椒炒肉片,口水鸡,水煮牛肉,茄汁大虾,椒盐排条,会吗?”
谢煜凡皱了皱眉头,这女人还真不客气,把他当成了大厨。
“时间来不及。选几个简单的。”
于是,余晚道,“那就来个茄汁大虾,椒盐排条,和青椒炒肉片。”
“可以。”谢煜凡嫌她挡路,把她拉到角落里,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大葱,“切了放碗里。”
余晚乖乖地帮他打下手。
打杂不好当,不一会儿,余晚就泪流满面,抱怨道,“这个葱怎么这么冲鼻?”
谢煜凡见她伸手去揉眼睛,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去洗手。”
余晚走进厕所,用香皂把手反复洗了好几遍,无奈手上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葱香。
她回到厨房,只见灶台前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穿着上万块的衣服,在那动作利索地切菜,下锅。他那气宇昂轩的模样,明明和这画面不相称,可他娴熟的刀工,又让人觉得毫无半点违和。
余晚靠着门框,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在心中感叹。看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无数个对立面,光明的一面,黑暗的一面;忧愁的一面,乐观的一面;冷酷的一面,温暖的一面;叱咤风云的一面,居家温馨的一面。戴上面具,你可以成为任何人,脱下面具,你才是你。
谢煜凡回头,见她站在夕阳下,一脸沉思,便问,“没有番茄酱?”
余晚走过来,向他伸出手,谢煜凡以为她要摸自己,下意识地向后躲避。
见状,余晚莞尔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让你闻闻,手上的大葱味洗掉了没?”
她那双黑色的眼睛,被晚霞照出了另一种光彩,熠熠生辉。
谢煜凡转过脸,避开与她对视。
余晚说,“好奇怪,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你告诉我,是不是错觉?”
谢煜凡肯定地道,“是错觉。”
余晚不甘心,伸手掐住他的下巴,用力板正他的脸,“你喜欢我吗?”
那一瞬间,谢煜凡被迫望入她的眼中,他清楚地看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瞳中有期待二字。
余晚见他不说话,便凑近脸想去吻他的嘴唇。两人的嘴眼见要贴在一起,就在此刻,谢煜凡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向后推了一把。
“我不喜欢自己送上门的女人。”他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冷,眼中淬了令人心惊的冷光,眉心篆刻着不耐。
既然是拒绝,为什么语气中却透着一丝艰涩和迟疑?
余晚暗笑,是违心的话吧。
余晚凑在他耳边,低低地道,“我们来日方长。”
在他再次要把自己推开之前,余晚自己向后退让了一步,问,“你刚要我去买什么?”
谢煜凡的脸上恢复了平静,“番茄酱。”
余晚道,“好,给我十分钟。”
***
半小时后,余晚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包薯条,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
她走进厨房,啪的一声将袋子扔在谢煜凡的面前。
“你要的番茄酱。”
谢煜凡打开塑料袋一看,顿时无语了。
塑料袋里装满了麦当劳里的小包装番茄酱,粗略地估计,大概有二十来包。
谢煜凡一脸黑线,“让你买的番茄酱呢?”
余晚却一脸淡定地回答,“超市售完了。于是我就去麦当劳买了一包薯条,附带让他们给了我20包番茄酱。”
“……”
谢煜凡的嘴角抽了一下,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第20章
昨天没更新,今天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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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煜凡坐在候机大厅的vip休息室里,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却不见余晚的踪影。
打她电话也不接,他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
这时,手机响了,是好友纪璟的。
“怎么样,事办成了吗?”他劈头就道,“那群老家伙天天给我施压,快顶不住了。你再不回来,这里就要塌方了。”
谢煜凡语气有些不悦,“没用!我这才走了几天。”
“是是是,是我没用。所以,大哥,求你赶紧回来吧!”
谢煜凡,“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纪璟顿时松了口气,“几点的飞机?”
“12点。”
“还有56分钟,看来最迟明天中午你就能到天都了。”
谢煜凡哼了一声,在心中打断他的美梦,暗道,今天多半是走不了了。
“你通知我的秘书,再重新订两张机票,也是从阿姆斯特丹到天都的,就订下一班航班。”
一听他这么说,纪璟就暗叫不好,“那你今天还飞得了吗?”
谢煜凡不答反问,“你说呢!”
纪璟叫道,“我怎么知道?”
谢煜凡,“等我消息。”
他起身,踱步走到落地窗前,外面停着一架架的飞机。视野虽然宽阔,但他的心情却不怎么愉快。
这个女人阳奉阴违,不是省油的灯。
谢煜凡随即又一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没有碰到过,难道还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吗?
他手里拿着手机,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金属壳,现在他要担心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龙腾集团的千军万马。他离开三天,让纪璟坐镇,但显然好友压不住。
龙腾集团和飞信通讯在谈一个7000万的项目,如果谈下来,每年可增加5个点的利润率。这意味着,他在这个集团里的地位,被认可和巩固。出国前,谢煜凡和飞信通讯老总谈妥了所有细节事项,只差签合同。但现在不知为何,合同迟迟未签下,公司元老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议,要改革公司内部的预算管理。说到预算,必然就牵扯到会计,这是一个公司的核心,不能随便动。搞那么多事情,恐怕又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弟弟。
谢嘉宁不学无术,整天败家倒是不足为惧,只不过他将老爷子哄得开开心心,背后又有几个叔叔伯伯撑腰。不用他动脑子,就有人出谋献策。相较之下,自己反倒被孤立,除了纪璟,没有用得上的人。
一提起目前的处境,他就头疼,一头疼就想抽烟。可是掏出烟盒,才记起来,整个机场都是禁烟区,只好又将烟盒塞回裤兜。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跑道上起落的飞机,身体站的笔直,远远望去,就像一座雕塑。
谢煜凡长得像父亲,脸部线条十分刚硬,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冰山气息。
一个英俊男人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又落了单,自然是引人注目。只不过这里是vip室,不是谁都能走进来的。
地勤部的工作人员就不一样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华人小姐向他走近,用标准的中文笑容可掬地对他道,“先生,我们有上等的意大利咖啡提供,您需要来一杯提提神吗?”
谢煜凡礼貌却疏远地谢绝。
地勤部的小姐见勾搭不上,只好讪讪地离去。
谢煜凡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他那块贵重的百年灵手表上显示出了11点30,办理登机的地方恐怕已经关闭了。
看来,在把她当牌打出来之前,先要将她收服帖了。
谢煜凡从候机厅走出来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余晚打来的。
此时离登机还有二十分钟,时间掐的刚好。
谢煜凡接通了电话,却没急着说话,反正今天是赶不上了,那他就定下神来听听,她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电话中,余晚的声音有些慌乱,“谢先生,我可能来不了。”
他没有半点惊讶,而是用平淡无奇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这里的老板不肯放人。”
他挑起半边眉,原来用的是这一招。
谢煜凡站定脚步,不疾不徐、不冷不热地道,“你不是说你在荷兰是自由职业者,受法律保护么?”
余晚道,“是啊,但是他扣留了我的护照。没有护照,怎么飞?”
谢煜凡既然看穿了她的把戏,自然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与她周旋,“他要什么?”
余晚就在等他这句话,“他要钱。”
“多少?”
“10万欧元。”
谢煜凡讥讽地扬起嘴角,不置可否地道,“倒是敢开价。”
她在电话那头陪笑,“这些人都是地头蛇,不敢得罪的。你也知道,荷兰有黑社会,特别是干我们这……”
他打断她,“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工作室。”
谢煜凡的声音有些清冷,“你知道飞机还有20分钟就起飞了。”
她静谧了一会儿,“要不然……那要不然,你自己飞吧!”
好个以退为进。
谢煜凡冷笑一声,没再说话,把电话挂断了。随后,一个电话拨给纪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