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走到楼下停车场,坐进她的小破车里,一踩油门,车吱的一声蹿了出去。
市中心不好停车,她又不想付费,所以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给她找到了个停车位。
等她到约定地点,已经4点30了,整整迟到一个小时。
谢煜凡坐在咖啡馆里,脸色很不好看,眉头拧得紧紧的,嘴唇绷成一直线,像是有人欠了他一千万。
看到余晚进来,他的眼睛眯了眯,闪出危险的信号。也许这个男人生起气来,会有很多人怕他,但余晚绝不在其中。
这里是荷兰,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余晚绝对是有持无恐。
余晚甩了一下头发,对着他展露出一个风骚的笑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扭地向他走去。
“嗨。”
见他不说话,她拉开椅子,自己坐了下去,低声笑道,“抱歉,迟到了。希望你没等的太久。”
谢煜凡这种身份的人,平时命令下惯了,偶然让他等一次人,自然不爽。
这女人是故意的。
但谢煜凡也不想和她纠缠,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牛皮袋,推到她面前,用生硬的声音命令,“签了它。”
余晚打开牛皮袋,里面是一份合同,她一目十行地扫过,然后念出一条,“乙方要绝对服从甲方。”
她扑哧一笑,“是怎么个绝对服从法,你具体给我说说。”
谢煜凡不理睬她的挑逗,道,“在合同有效期限之内,你要服从我的安排,不得擅自行动,走漏消息,或破坏计划,否则就当违约处理。合同从你我签字开始生效,到我获得继承权那日终止,如果你我约定的任务完成,我将支付你200万欧元的报酬,并和你解除任何形式上的束缚,包括婚姻。”
余晚扬起嘴唇,“听上去不错,可我怎么觉得没什么保障。那你要是最后功亏一篑,200万欧元一分也拿不到,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他回答得十分强硬,“all or nothing,这就是游戏规则。”
余晚看着他,一瞬不眨地看了五分钟,然后嘴角一勾,笑骂了句,“奸商。”
本来就是无商不奸,谢煜凡对此不置可否。
余晚没急着签,而是问道,“这里女人这么多,为什么找上我?”
谢煜凡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倒是不吝啬给于她这些赞美的词,“漂亮,聪明,专业。”
既然是垫脚石么,垫完脚就能扔。
国内也有小姐,但洗不白,那些小报记者,总有办法刨根究底。老爷子对他已经有成见,他不能冒险,所以宁可花大价钱,从外面找。
他调查过余晚的背景,在国外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中国举目无亲,一张白纸容易塑造。
余晚心知肚明,这人跑了几千公里的找上她,恐怕是一时间物色不到更适合的人选了。
她仔细地看了看合同,一条条合约清晰明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200万欧元,是一笔大数目,就是这钱不怎么好赚。不过,她也不会放弃,以前是没有资源,所以只能窝在这个地方干这档子事。现在,资源自己跑到她面前,必定是要利用的。不但要利用,还要把利益最大化。
她拿起笔作势要在合同上签字,谁知,只是空做了个样子,又放下了。
抬头,撞入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她不疾不徐地道,“我怎么都觉得被你算计了,想来想去,我得不到好处啊。”
“你想怎么样?”
“200万,我觉得太少了。”
她这是想坐地起价。
他皱眉。
余晚不动声色地继续刺探他的底线,“说实话,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挺满意的,赚的不多,可也不少。欧洲这地方嘛,挺好,又安静。倒是你,谢大少爷,腹背受敌,一寸光阴一寸金。”
“那你说个价。”
“将来我要吃多少亏,现在说不好。你让我说价,我也说不出。所以,”她话锋一转,巧笑倩兮,“不如把合同上,这个填写价格的地方先空着,将来再填。”
谢煜凡盯视她,一双眼睛利如鹰隼,半晌后,他突然笑了。可他的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冷冰冰的,像一把刀子,朝着余晚飞去。
“你的心倒是黑。不填数字,那岂不是一个无底深洞?”
她不以为然,“彼此彼此。你要我做什么,现在也不清不楚的,将来是个未知之数。万一杀人越货,或者半路上有人将我给杀了,那我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按照你的任务再具体定价,我觉得很公平。”
他扬起嘴角,冷冷地嗤笑一声,“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亮,可你觉得我会同意么?”
她抿着嘴,耸了耸肩,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谢煜凡道,“你很聪明,不过,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200万欧元,这笔数目不算小,买你的一条命都足够了。不是每块肥肉,都吃得下,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我既然能找你,也能找别人。”
言下之意,就是警告她别得寸进尺。
见他脸部表情严肃,她低低地笑了起来,让步道,“我总要试试,才能知道行不行,200万就200万。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谢煜凡,“说。”
“第一,200万欧元转到我的账户,你可以先冻结。”
“说你第二个要求。”
“第二,预支我10万。”
谢煜凡,“第一个要求可以答应你,第二个不行。”
“怕我拿了10万跑路?”
谢煜凡,“随你怎么理解。”
余晚也不多说了,握住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煜凡将合同收好,“我会让律师再给你一份,你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回国。”
余晚笑眯眯地伸出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谢煜凡起身,别说握手,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走。
真是拽得二五八万。
她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个坏笑。要能这么容易被他掌控在手中,她就不叫余晚了。
既然他不肯先给点甜头,那她就自己去搞。
等他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后,余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她用荷兰语道,“乔,有没有兴趣赚一笔外快?事成之后,三七分。你三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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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谢煜凡坐在候机大厅的VIP休息室里,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却不见余晚的踪影。
打她电话也不接,他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
这时,手机响了,是好友纪璟的。
“怎么样,事办成了吗?”他劈头就道,“那群老家伙天天给我施压,快顶不住了。你再不回来,这里就要塌方了。”
谢煜凡语气有些不悦,“没用!我这才走了几天。”
“是是是,是我没用。所以,大哥,求你赶紧回来吧!”
谢煜凡,“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纪璟顿时松了口气,“几点的飞机?”
“12点。”
“还有56分钟,看来最迟明天中午你就能到天都了。”
谢煜凡哼了一声,在心中打断他的美梦,暗道,今天多半是走不了了。
“你通知我的秘书,再重新订两张机票,也是从阿姆斯特丹到天都的,就订下一班航班。”
一听他这么说,纪璟就暗叫不好,“那你今天还飞得了吗?”
谢煜凡不答反问,“你说呢!”
纪璟叫道,“我怎么知道?”
谢煜凡,“等我消息。”
他起身,踱步走到落地窗前,外面停着一架架的飞机。视野虽然宽阔,但他的心情却不怎么愉快。
这个女人阳奉阴违,不是省油的灯。
谢煜凡随即又一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没有碰到过,难道还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吗?
他手里拿着手机,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金属壳,现在他要担心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龙腾集团的千军万马。他离开三天,让纪璟坐镇,但显然好友压不住。
龙腾集团和飞信通讯在谈一个7000万的项目,如果谈下来,每年可增加5个点的利润率。这意味着,他在这个集团里的地位,被认可和巩固。出国前,谢煜凡和飞信通讯老总谈妥了所有细节事项,只差签合同。但现在不知为何,合同迟迟未签下,公司元老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议,要改革公司内部的预算管理。说到预算,必然就牵扯到会计,这是一个公司的核心,不能随便动。搞那么多事情,恐怕又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弟弟。
谢嘉宁不学无术,整天败家倒是不足为惧,只不过他将老爷子哄得开开心心,背后又有几个叔叔伯伯撑腰。不用他动脑子,就有人出谋献策。相较之下,自己反倒被孤立,除了纪璟,没有用得上的人。
一提起目前的处境,他就头疼,一头疼就想抽烟。可是掏出烟盒,才记起来,整个机场都是禁烟区,只好又将烟盒塞回裤兜。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跑道上起落的飞机,身体站的笔直,远远望去,就像一座雕塑。
谢煜凡长得像父亲,脸部线条十分刚硬,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冰山气息。
一个英俊男人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又落了单,自然是引人注目。只不过这里是VIP室,不是谁都能走进来的。
地勤部的工作人员就不一样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华人小姐向他走近,用标准的中文笑容可掬地对他道,“先生,我们有上等的意大利咖啡提供,您需要来一杯提提神吗?”
谢煜凡礼貌却疏远地谢绝。
地勤部的小姐见勾搭不上,只好讪讪地离去。
谢煜凡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他那块贵重的百年灵手表上显示出了11点30,办理登机的地方恐怕已经关闭了。
看来,在把她当牌打出来之前,先要将她收服帖了。
谢煜凡从候机厅走出来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余晚打来的。
此时离登机还有二十分钟,时间掐的刚好。
谢煜凡接通了电话,却没急着说话,反正今天是赶不上了,那他就定下神来听听,她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电话中,余晚的声音有些慌乱,“谢先生,我可能来不了。”
他没有半点惊讶,而是用平淡无奇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这里的老板不肯放人。”
他挑起半边眉,原来用的是这一招。
谢煜凡站定脚步,不疾不徐、不冷不热地道,“你不是说你在荷兰是自由职业者,受法律保护么?”
余晚道,“是啊,但是他扣留了我的护照。没有护照,怎么飞?”
谢煜凡既然看穿了她的把戏,自然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与她周旋,“他要什么?”
余晚就在等他这句话,“他要钱。”
“多少?”
“10万欧元。”
谢煜凡讥讽地扬起嘴角,不置可否地道,“倒是敢开价。”
她在电话那头陪笑,“这些人都是地头蛇,不敢得罪的。你也知道,荷兰有黑社会,特别是干我们这……”
他打断她,“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工作室。”
谢煜凡的声音有些清冷,“你知道飞机还有20分钟就起飞了。”
她静谧了一会儿,“要不然……那要不然,你自己飞吧!”
好个以退为进。
谢煜凡冷笑一声,没再说话,把电话挂断了。随后,一个电话拨给纪璟。
“给我准备5万欧元,打到我的账户。”
纪璟疑惑地问,“你不是现在要回来了吗?飞机上还要花钱?”
“我飞下一班。”
纪璟叫道,“我靠,我就知道,你……”
“别啰嗦。起飞前我再给你打电话。”
***
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白天是不营业的,小姐们多数都在睡觉,没有霓虹灯的点缀,显得有些清淡。
工作室里此时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余晚,另一个是乔。
这是个荷兰人,专业拉皮条的。他1米97,身上肌肉一块块,站起来就是一堵巨型人墙。
“余,这10万块,你说能拿到吗?”
“别废话,坐着等。”
刚才的那通电话,余晚看不到谢煜凡的表情,而他的声音沉稳如旧,更是听不出一丝半点的端倪。
余晚心里也没有底,但她安慰自己,就算谢煜凡不来,她也没什么损失。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想要钱,另一方面是想赌一赌。赌自己对谢煜凡的重要性,不,确切的说,是谢煜凡把她这颗棋子看的到底有多重。
如果他不来,那就说明她这步棋是可有可无的,但如果他来……
正这么想,外面传来了引擎声,一辆跑车停在了她的工作室门口。
余晚一喜,瞬间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她按灭烟头,收敛心神,推了一下乔,“送钱的人来了,你给我好好表现。”
谢煜凡提了一个箱子进来,他的目光扫过乔,尖锐如刀。乔虽然人高马大,却底气不足,被他这么一看,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见状,余晚暗自骂了一句,怕露出马脚,忙迎了上去。
“谢先生,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坐飞机走了。”
谢煜凡连敷衍都懒,直接将箱子扔在桌上,指着余晚对乔道,“这里有5万,换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