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母亲不理自己,又眼泪汪汪的转头望向父亲,“爸爸,你也要赶我走吗?”
“你先回去。”乐慈对这个女儿只剩下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他们已经向外界公开了余晚是乐家走失多年的女儿,就算她真有什么黑历史,也只能烂在心里。而乐菱这样口无遮拦的,对乐慈的官途和名利百害无一利。如果乐菱真要那这事做文章,也只能关起门来,暗中宅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嚷的众人皆知。
幸好,乐慈此时此刻还不知道乐菱和谢嘉宁在背后捣鼓的事,要不然心情只会更郁闷。
乐菱手上在流血,心里更是在流血,她跺了跺脚,道,“你们会后悔的,等着瞧!”
说完这句,她摔门而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余晚捂着手臂,站在一边不作声。
倪瑛替她冰敷。
三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乐慈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余晚没回答,她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乐慈两道尖利的目光。
见女儿不开口,倪瑛抢着道,“她以前在阿姆斯特丹吃了很多苦,而且,孩子的过去也不能自己选择,说来说去,都是我们的错。要不是我们当初疏忽,她就不会离开我们。”
倪瑛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像是默认,却又没直接承认。
乐慈皱着眉头,“这么说,乐菱说的都是真的?”
一直选择沉默的余晚,突然开口道,“没有,我不是□□。从未卖过身。”
乐慈看向她。
余晚平静地回视,眼底不起一丝波澜。
乐慈发现这个女孩的眼神深邃如海,望进去无边无垠,自己在官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居然看不透她。
半晌后,乐慈放弃了探究,沉声道,“这样最好。”
倪瑛毕竟是个女人,感性大于理性,伸手握住余晚的手,道,“女儿,我相信你。”
***
乐菱回到家发了一顿脾气,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怒意渐渐下头,理智上头,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正彷徨着,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谢嘉宁。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你爸妈重新接纳你了么?”
乐菱不敢把发生的事告诉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谢嘉宁道,“这周六就是婚礼,老爷子打算在婚礼上宣布那30%的股份分配权。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给他们当头一棒,让两人没有翻身的机会。这几天,你要好好表现,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你爸妈回心转意,重新站在你这边。”
听她不吱声,谢嘉宁又追问了一声,“知道了吗?”
乐菱因为心虚而变得不耐烦,冷冷地道,“知道了。”
谢嘉宁没听出她声音中的不对劲,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么易如反掌的事,乐菱没有搞砸的理由。所以,他心情愉快地转了个话题,道,“对了,那个乔已经到了天都市。”
听他这么说,乐菱总算打起了一些精神,问,“在宴会前,我想先见见他。”
谢嘉宁道,“为什么?不放心我做事?”
“和你无关。”乐菱咬着牙,狠狠地道,“是我想知道那个贱.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谢嘉宁笑道,“好吧。凯悦大酒店44层4401房间,你要来就来吧。”
乐菱挂下电话后,眼中射出歹毒的目光,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来,“何茹,你死定了。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没法翻身!”
☆、第64章 4.4 JJ
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就到了星期六。
婚宴在天都市最豪华的五星级宾馆凯悦举行, 宽敞的宴会大堂里一共摆放了一百来桌,宴请的宾客有上千人,贵宾席上的都是天都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谢家是豪门世家,既然上流社会,自然有他们的规格,所以婚礼奢侈而华丽。
几个伴娘说说笑笑, 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余晚独来独往惯了, 唯一一个算的上朋友的,已经被她送去了国外。这几个伴娘都是她的同学,平时话也说不上几句,但自从乐菱失势后,她就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所以, 她随口一问,就有人自告奋勇。
伴娘A道, “听说新娘的捧花今天刚从日本运来, 花都是早上新鲜采摘的。’
伴娘B道, “这有什么, 你没瞧见外面停着接送新娘的车队都是清一色的悍马,多壮观呀。”
伴娘C道,“你们说的都弱爆了,最牛逼的是新娘的婚纱裙,是出自于巴黎名设计师克拉斯.维拉之手!”
A和B同时叫了起来, “什么?那岂不是天价?”
“可不就是!”C摇头,叹息,“也不知道这个何茹走了什么狗屎运,嫁了豪门,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A道,“也不是,应该是她命好,捡了个好老爸。”
C表示赞同,“也对。要不是她被乐家认了亲,谢家怎么可能接受她。唉,这年头啥都得看爹,没个好爹寸步难行啊。”
B开玩笑,“这辈子算了,下辈子投胎投好点。学习好,不如投胎好,这可真是至理名言。”
A道,“得了,投胎好也不够,还得会算计。不然,好好一个千金小姐,也会被排挤出门。”
两人立即附和,“可不就是,那乐大小姐也够冤的。”
C道,“不过,也多亏了何茹,不然就我们这档次的人,哪有机会来参加上流社会的婚礼,还给新娘当伴娘。”
伴娘B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道,“是的。乐大小姐眼高于顶,这次可要认栽了。”
几人聊了几句,外面有人敲门,“新娘的礼服在休息室里,麻烦你们拿过来。”
B应了声后,道,“正好,让我看看这大拿高定的婚纱……咦,婚纱呢?”
原本装在礼盒里的婚纱,竟然不翼而飞,伴娘B顿时大惊失色。
“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新娘的婚纱却不见了,这怎么可以?”
三个人顿时像是无头的苍蝇,乱成一团。
A哭丧着脸,“天啊,是不是被人偷了?毕竟这婚纱价值十几万啊!我们得赶紧告诉何茹。”
B是她们中最冷静的,见她伸手去开门,赶紧将她一把拉住,道,“别急,我们先找找。”
C哭丧着脸,“这里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说到这里,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到了某处。
为了让客人方便,这个休息室里有一个独立的厕所。
“会不会在那里?”
“赶紧去看看。”
于是,三人走到厕所前,想开门进去,谁知道,门把手根本转不动,像是有人从里面锁掉了。
“这门怎么会锁了?”
“难道坏了?”
“不对啊,只有里面有人,这门才能上锁啊。”
“别管锁了,快去找经理来开锁。”
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就听门锁咯噔一声,把手转动了下,门被打开了。
几个伴娘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定睛一看,只见站在门后的竟然是乐菱。
乐菱脸色阴晴不定,冷冷地瞪了几人一眼,伸手推开她们,语气恶劣地道,“走开。别挡路。”
C被她推了个趔趄,要不是有人在身边扶了她一下,差点摔跤。平时乐菱张扬跋扈惯了,再加上她有一个好爹,大家敢怒不敢言。但,太过招摇,总是遭人嫉恨,尤其是那些和她不在一个社会阶层的人。论才华,谁也不比她低一档次,凭什么要对她低头哈腰?而余晚请来当伴娘的ABC就是这一类人。
目送她的背影 ,A哼了一声,“切,神气什么?”
C有些顾虑,道,“她怎么在这?我们刚才说的话,她岂不是都听到了?”
B最先回神,打断C道,“先别管她了,找婚纱要紧。”
说着,她大步走进厕所,四处环视,最后发现了挂在门背后的婚纱裙。
她松了口气,“找到了,婚纱在这里。”
另外两个也反应了过来,抢上来道,“这么昂贵的婚纱怎么会在这里?没有弄脏吧?”
B大略检查了下,没有发现异状,推着伙伴道,“给新娘送过去,赶紧的!”
三个人来不及多想,将裙子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装入礼盒,走了出去。
***
宾客逐渐到场,左边是谢晋亨和李兰悦,右边是乐慈和倪瑛,中间站着今天的一对主角。谢煜凡一表人才,余晚娇美动人,两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在钻石和婚纱的衬托下,不负众望,如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既然乐慈认了余晚这个女儿,谢晋亨就不能再轻视她,慎重地将她以谢家大儿媳妇的身份介绍给每一位来宾,不日前还骂她野女人,给她几百万让她滚蛋的人,现在正满脸微笑对她赞不绝口,说自己儿子找到了一个好媳妇。
余晚和谢煜凡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要说演戏,余晚也不差。只见,她脸上笑着,在众人面前,走到谢晋亨面前,挽着他的手臂羞答答地叫了声爸。
摄影师过来给他们拍照,谢晋亨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
谢晋亨打从心里不喜欢余晚,比起精明的余晚,他更中意傻乎乎的乐菱。因为,那个笨丫头直来直往,肚子里藏不住事,好控制。但,眼前这个女人,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他根本看不透她在打什么算盘。从另一方面说,在那次宴会上,他阻止两人交往,把话说绝了。可万万没想到,余晚的身世当场就翻了盘,这无疑是当众给了他一记耳光,让他对此始终耿耿于怀。他一边要防着谢煜凡,另一边还要防着这个新晋的儿媳妇,这样的处境令他十分不满意。
可不满意归不满意,现实摆在眼前,余晚有这个本事让乐慈认他,他却未必有这个能力让乐慈不认她。就算有,他也不会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傻事。所以,余晚对他来说,就像是掉了只苍蝇在上面的佳肴,吞也得吞,不吞也得吞。
余晚感觉到谢晋亨手臂肌肉不停地在抽搐,猜到他此刻必定不太舒爽,不过他越不爽,她越心情愉快。她就是要这老头子记住这种吃苍蝇的味道,无形地警告他,自己也不是好惹的,逼急了她谁都没好果子吃。
和宾客们一阵寒暄,各自入座,不一会儿,结婚仪式开始了。司仪主持婚礼,音乐响起,余晚挽着乐慈的手臂,从红地毯上走过。
乐慈将余晚的手交到谢煜凡的手中,道,“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以前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以至于她吃了很多苦,她的将来在你手中,希望你能替我们好好照顾她,给她幸福。”
乐慈说这段话的时候声情并茂,俨然一个疼爱女儿的慈父。
谢煜凡庄严地点头,“岳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着,他从司仪手中接过一个绒盒,取出里面的钻石戒指,带到余晚的手上。
两人交换完戒指后,谢煜凡撩起她脸上的白纱,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俊男美女的画面实在太亮眼,这一刻美好的像电影片段,底下的观礼者顿时轰动起来。
对于余晚来说,结婚并不是故事的结尾,恰恰相反,而是故事的开篇。
司仪,“现在新郎请新娘跳一支。”
音乐响了起来,谢煜凡绅士地向余晚伸出手,一双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有那么一刻,谢煜凡心里是充实的,这一切仿佛不是演戏,也不是尔虞我诈的障眼法,仅仅只是一个男人娶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仅此而已。
余晚将手放入他的手中,右手搭在他宽实的肩膀上,左手揽住他的腰。
“对于我的表现可还满意?”
谢煜凡没有回答,而是嘘了一声,他不想让任何人来破坏这一刻的美好,包括余晚。他的婚礼,即便只是一场戏,也要演的完美。
在众人的瞩目下,两人翩翩起舞。
“这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是啊。谢家儿子娶了乐家女儿,强强联姻,众望所归啊。”
音乐掩盖不住人们私底下的讨论,台上的人光彩夺目,叫人移不开眼。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双嫉妒到几乎发疯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余晚。这个人自然是乐菱。
这婚礼,这婚纱,这男人,都该是属于她的。是余晚这个贱人抢了她的一切。站在台上受人祝福,让人羡慕的人,应该是她!
乐菱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很想冲上去,撕碎余晚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这个冲动。
她把牙齿咬得劈啪作响,不停地对自己说,再等等,会有机会的,这个贱女人得意不了多久了。
然而,就在这时,余晚惊叫了一声。
不知为何,婚纱背后的拉链突然脱了线脚,抹胸滑落,春光乍泄。幸好有胸贴,还能挡一挡,但即便如此,也在众人面前走光了。事出突然,所有人都震惊了,眼睛一时不知道往哪里看。
幸好,谢煜凡反应快,抱着余晚转了个圈,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宾客的目光。他飞快地脱下西装外套,遮住余晚的半裸的身体,眼中腾起一丝怒火。
余晚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窝在谢煜凡的怀里,外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跳舞跳一半,新娘礼服滑落,这种事情前所未有。
婚礼乱了套,大家议论纷纷。见状,倪瑛从亲友席上站起来,飞快地走向女儿,乐慈紧跟其后。
余晚双手挡在胸口,按住礼服,肩上披着谢煜凡的外套。听见倪瑛在叫自己,立即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妈。
乐慈到底在官场上打滚多年,觉得这事有蹊跷,不由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礼服怎么会掉下来?”
“我也不知道。”余晚一脸委屈,“礼服是婆婆替我定的,我拿到手后,也只试穿了一次。”
听到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李兰悦情急之下,脱口道,“我可没动手脚。”
“谁说是你动手脚了。这事情都没弄清楚。”谢晋亨瞪了妻子一眼,然后转头对谢煜凡道,“先带你妻子去换一件衣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