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想知道?”
“嗯,快说。”
“他告诉我一件惊天隐秘,希望我能站在他那边,对付姚妙莲。”谢九桢随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你们猜后面还有没有失忆。
我怎么感觉大家伙现在都偏向先生了,忘记你们23章左右都让我往死里虐先生吗?(挠头)
第65章 先生跟美人夜谈。
晏映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微微瞪圆了眼, 金黄的灯火在眼底晕开闪烁的光,煞有介事地看着枕头上敛起神色的谢九桢,满心的好奇。
谢九桢却没答, 抓着她的手腕往怀里带。
“睡吧。”
晏映觉得他胸膛的怀抱太热,顾蛹顾蛹身子离开他的束缚,夏夜里都要打着扇才不会出汗, 她可不想窝在锅炉里。
“先生,你说过什么都不瞒我的。”晏映侧着身子, 目光彤彤地望着他。
谢九桢觉得怀里有些空, 眼神也变得静默许多。
“这件事你知道,”他忽然侧身支起身子,伸手在枕头旁边拿出一面团扇, 轻轻在晏映头顶上摇着, 声音如细风一般,“是当今圣上的身世。”
那团扇上绣着的是一幅美人图,扇柄上坠了红穗子,美是美的, 让先生拿起来扇风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但头顶一下一下荡起的微风却将心底的燥热和夏日的暑气一扫而空,心情跟着开阔起来, 瞬间觉得清爽许多。
晏映看先生为她扇扇子的模样都看痴了,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嗯, 你刚刚说什么?”
谢九桢一直摇着团扇, 语气有几分无奈:“当今圣上的身世。”
晏映赶紧把杂乱的心思梳理好,黛眉轻轻皱起:“魏王也知道这件事了?”
“姚妙莲做的不干净,被赫连嵘抓到了把柄,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现在告诉我,是有了别的打算。”
晏映听得一头雾水,她虽然知道当今陛下非太后亲生,却不知道原因何在,而魏王又掺和进去什么。
她所知道的,都是那日在卧佛寺客舍外偷听到的,姚妙莲也只是随口提及一句,并没有多说。
“先生一直都知道陛下的身世吗?”晏映问出心头疑惑。
谢九桢眸光隐没,似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当年赫连珏被昭武帝立为太子,当时就给他配了一个太子妃,只是这个太子妃身子不好,没多久就去了。姚妙莲那时只是赫连珏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女,虽然出身西梁皇族,却也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他说到这,面色暗了暗,晏映才想起姚妙莲的身世跟先生有些像,都是皇族后裔,却都沦为他国砧板上的鱼肉,昭武帝在时各地纷争不断,他一路挥师南下,统一北方,武功盖世却也流尽鲜血,权力更迭是正常,但落到自己身上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晏映似乎能想到姚妙莲为何将皇权看得这么重。
她握住先生的手腕,把团扇从他手里抢过来,也给他扇了扇风:“然后呢?”
谢九桢被她的动作惊得一怔,随即眼神柔和许多:“赫连珏对姚妙莲起初是欣赏,后来就渐渐变成宠爱,他登基之后就封姚妙莲为贵人,没多久皇后就去了,他又封她为皇后。不过……姚妙莲成为皇后时年不及十五……”
晏映眼珠一转:“她不会是怕自己年龄太小,孩子会保不住,所以事先做好准备,留了一手?”
谢九桢的神情印证了晏映的猜测。
“姚妙莲很快就有孕了,但是生子那日却遇到难产,孩子没有保住,这个孩子是她从别的地方抱过来的。”
晏映觉得姚妙莲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在先帝眼皮子底下做这种欺君的大事,可是转念一想,赫连珏跟先生是至交好友,两人又一齐在积室山求学,能得孟鹤龄亲自指教的人,又能笨到哪里去?
但先帝已逝,他心理究竟是怎么想的,晏映也没办法扒开土去问一问。
何况她对先帝和姚妙莲之间的爱恨情仇没有兴趣。
晏映扇的风似乎大了一些,把谢九桢的头发吹一下一下飘起:“这个太后还真是胆大包天,为了权利什么都不顾,不过,她要是不爱权了,当初说不定就不会选择先帝,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跟了先生了。”
她眼中带刀,目光也凉凉的。
谢九桢真是一点都不热了。
他把晏映的手按下,轻笑一声,声音里有几分无奈:“你还在介意这件事?”
晏映刚要张口,他就打断她:“别人作何想法,我管不着,我只知道翠松堂日讲前,再多颜色在我眼中不过皮下白骨,后来也只有一人纳入我的眼。”
晏映抿了抿唇,眼睛开始往别处飘,脸上也染了一抹红:“然后呢?”
谢九桢借着摇扇的风给她驱散脸上的燥热:“然后她就把陛下养大了。”
陛下是个傀儡,是姚妙莲用来固权的工具,在垂帘听政的这几年里,她觉得自己能有足够的时间把持朝政,为自己收揽更多心腹。
只是没想到这秘密会被别人发现,反倒成为威胁她的工具。
“魏王就是要利用这个对付姚妙莲吗?”晏映小声嘟囔一句,忽然想起她之前在皇宫里撞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有些遗憾,“陛下似乎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晏映忽然认真起来,看着谢九桢:“陛下寿宴那日,是不是会发生大事?”
她抓住他的手腕,不禁加大了力道:“先生,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你一直所求的,到底是什么,你想把他们都打败,自己坐上那个位子吗?”
谢九桢神色微顿,他看着她的眼睛,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夺天下。”
半晌后,他才沉声回答。
他的声音很冷静,沉着的声线里透露着一丝漠然,就好像那些人人趋之若鹜的权利,地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皇位,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似的。
可那声音里更多的又是阴狠和狂悖,她甚至能听出先生心底的恨。
没想要争夺天下,想要的,不过是把所有身上溅到过清河郡王府的血的人,统统都杀光。
因为赫连珏,他给了大胤七年的喘息时间,如今一切都开始要收网了,也是他快要实现心底愿望的时刻。
这就是他此生的全部了。
晏映忽然觉得心里裂开一条缝,恍恍惚惚之间,仿佛有什么要从那里溜走,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抓住谢九桢的手,轻轻说道:“先生,你记着,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很害怕谢九桢大仇得报之后就变成一张断了根的浮萍,这时间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她感觉出刚才那句话里,充满着不留一丝退路的疯狂。
谢九桢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句话,神色微微愣了愣,然后反手握住她,搁在心口上,闭上眼。
“好,我记得。”
晏映这才心安。
寿宴将近,谢九桢每天要见很多人,总是很晚才回来,晏映没法每天晚上都等到他,就在软榻上先睡着了,然后第二天就会发现自己躺回到床上。
如果不是因为怀有身孕,寿宴那日她也想去,但是不清楚那天会不会充满凶险,晏映身子还没有恢复好,去了怕是会给先生拖后腿。
先生要对付魏王,无暇顾及她,这是先生盼了将近二十年才等来的机会,晏映也不允许自己任性,给先生带来哪怕一小点变数。
只是日子越近,她越有种心慌的感觉,就像坐着一叶小舟在漫无边际的水上飘荡,前前后后都寻不到方向,心里也没有着落。
寿宴前夜,晏映做了个噩梦惊醒了,醒来时大汗淋漓,像是水淌过一样,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梦里都发生了什么,正捂着沉压压的胸口呼吸时,谢九桢忽然走了进来。
他已经沐浴过了,乌黑的长发垂散在背后,消磨了一身清冷气息,反倒多了几分温柔和儒雅。
“怎么醒了?”谢九桢见到晏映坐在软榻上有些惊讶,在看清她苍白的脸色后面色瞬间变了,他快步走过去,双手扶着她肩膀,“哪里不舒服?”
晏映大口呼吸几次之后觉得胸口顺畅多了,她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谢九桢还是皱着眉:“府上有大夫,我让鸣玉叫来给你看看。”
这么晚了去请魏济肯定不行,但是侯府还是养着三四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的。
晏映赶紧拉住他的手:“真不用,我做梦吓醒了而已,身子没有一点不舒服。”
她踩着鞋子下地,推着谢九桢后背,把他按在床上:“倒是先生你,这么晚了才回来,还是快些安寝吧!”
谢九桢拽住她的手:“真的没有不舒服?”
晏映网起袖子要蹲下:“先生是想等妾身伺候?”
见她真要动手,谢九桢忙把她拖起来,自己把靴子脱下,抬腿坐到床上,晏映也跟着爬了上去。今日暑气严酷,屋里放了四五个冰盆来消解暑热,她却一改之前的态度,直往谢九桢怀里钻。
让谢九桢有些受宠若惊。
他微微抬着手臂,不知该不该放下来,害怕搂着她太热。
晏映握在他臂弯上,闻到他发间清新的香气,沉默半晌,忽然道:“先生,你说,如果我再把你忘了,你还会跟从前一样不知疲倦地把我找回来吗?”
谢九桢慢慢放下手,掌心顺了顺她后脑,指尖划过柔顺黑亮的头发。
“会。”
晏映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将头闷在他胸膛里:“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什么疑问都埋在心里,只顾着跟你打哑迷,现在想来,当初我真正介意的事,都是误会。结果一个不愿意问清楚,一个不愿意说明白,最后才闹成那个样子。”
谢九桢的声音从头顶飘来:“是我不好。”
晏映忽然抬头,清澈透亮的眼睛盈盈望着他:“那先生有没有想过,倘若我失忆之后,不会再喜欢先生了,你怎么办?”
谢九桢手上动作一顿,背光的脸被阴影遮住,一双眼眸晦暗不明,他没有说话。
晏映以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这个问题对先生来说太残忍了,记忆是一个人一生里最重要的东西,它牵连着沉甸甸的感情,如果记忆都没有了,最痛苦的反而不是那个忘记的人,而是记得的人。
晏映庆幸自己虽然总是不停地把先生忘掉,却每次都被他再次吸引,每次都重新爱上他。
但她不知道若有下次还会不会这样。
谢九桢垂下眼眸,浓密眼睫遮住了满目的偏执和冷意。
他道:“不管你喜不喜欢,结果都一样。”
晏映忽然觉得背后发冷。
她差点又忘了先生隐藏的另一面了,若她真的不再喜欢他,没准先生会造个金笼铁圈,把她关在里面哪也不许去,任她哭嚎求饶却无动于衷,晏映打了个激灵,突然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睡吧……睡吧……”她悻悻地拍拍先生后背。
就不该给自己挖坑往进去跳。
夜深人静,晏映很快就睡熟了,她安静地躺在怀里,像只乖巧的小刺猬,微微蜷缩着身子,谢九桢微皱着眉,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手指慢慢撩过一撮垂在脸上的发丝,他轻叹一声。
“我怎么舍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我快要完结了!(也可能是胡扯)
先生晏映太好了简直天生一对,这种天造地设的感觉写《折腰》时候也有过,总之就是很小天使。
不过先生和晏映这样的情况,也完全可以引发出另外一个故事,稍微换一个人的性格可能就be了,你们喜欢看he还是be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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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寿宴(一)
马车停在宫门外的甬道上, 车帘掀开,谢九桢从弯着身走出来,一只手提着衣摆, 车夫搭好脚蹬,他一步一步走下去,刚放下衣服, 背后就传来一声轻笑。
“先生今日来得有些迟了。”
谢九桢顿身回头一看,就见身着褐色银云纹锦袍的穆迁站在阴影里, 旁边跟了一个抱剑护卫, 眉峰冷漠地看着前面。
谢九桢显然没有要跟他搭话的意思,穆迁也不尴尬,他抬脚走上前, 好像跟眼前的人很熟络似的, 张头望了望他身后:“怎么,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先生没把鸣玉带在身边吗?”
云层厚重,天气有些闷热, 穆迁打开折扇, 扇了扇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做好你该做的事。”
谢九桢的声音不复往日清雅, 冷硬的语气如刺骨寒风,是威胁也是警告, 莫名让人心中一颤。
穆迁当然不是为了惹怒他才在这等着的, 见谢九桢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悻悻收起笑容,走到他身侧比了个请的姿势,谢九桢看了他一眼, 转身向宫门那边走。
寿宴会有许多王公大臣参加,因此皇城布防比从前要严密,宫墙外面的禁军随时行过。
穆迁看了一眼,声音不禁压低许多:“先生就这么肯定今天魏王会动手?”
两人并肩走着,到宫门处有禁军把守,穆迁身边护卫佩的剑是不能带进去的,还不等谢九桢回答他,他就已经去跟禁军统领理论去了。
结果最终佩剑还是没能带进去。
两人进了宫,远离那些禁军之后,穆迁嘴角一咧,摸着唇边啧叹一声:“连个防身的匕首都不能拿,一会儿不就等死吗?”
宫宴上有皇帝,前来参加宫宴的大臣不可能身上带着可以伤人的兵刃,穆迁不过是随口说一句,并不是真心担忧。
谢九桢觉得他有些聒噪,眉头轻轻皱了皱。
不知道映儿午睡醒了没,鸣玉有没有给她去买酸角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