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太子当兄长——程十七
时间:2020-07-28 08:42:38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要把人想的太坏了。齐贵妃的确有私心,可还真称不上恶毒。她若心狠一点,在比赛骑射时做点小动作,武试的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这样吧,朕会提点她。”
  他从小长在宫中,见识过太多狠毒手段,齐贵妃这样的,在他眼中只能用“单纯”来形容了,否则他也不会让她掌管后宫。只要敲打一番,摆明态度,她知道该怎么做。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再说了,你当朕不存在么?”
  陈宜玲做个鬼脸,心满意足告辞离去。
  皇帝这才看向儿子,问他今日去慧慈寺之事。父子俩又闲话一会儿,他才让儿子退下。
  谢泽刚走出长华殿,就看见一个人影朝他小步跑过来。
  他心中一凛,沉声喝问:“什么人?”
  “太子表哥,是我。”陈宜玲的声音很轻,听着有些怯怯的。
  谢泽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在这儿做什么?”
  有太监提了灯走上前,灯光下,陈宜玲脸色微红,含羞带怯。她垂首,轻声细语:“表哥,我是特意等你的。”
  “等我?有事?”
  “明天外面有灯会。我想请……”陈宜玲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谢泽没听清:“你说什么?”
  陈宜玲抬起头来,壮着胆子道:“我想请表哥帮我一个忙,约宋公子出来,就在望月楼。”
  “嗯?”谢泽眉梢轻挑,“宋佑安?”
  陈宜玲连连点头,双眸晶亮:“嗯。”
  “你找他做什么?”谢泽不记得这个陈姓表妹和宋佑安有什么交集。
  “啊呀。”陈宜玲顿足,又羞又急,“表哥,你真是……明天上元节啊。你说我找他做什么?当然是一块儿到街上走走,看看花灯。难不成还共商国是?”
  上元节?
  谢泽心念微动,轻笑出声。他倒是忘了,明天正月十五。如此说来,他这个陈表妹,竟然中意宋佑安么?
  陈宜玲听他轻笑,只当他在取笑自己。她跟这个表哥来往不多,只敢小声嘀咕:“笑什么?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跟谁一起去赏花灯么?”
  谢泽之前还真没想过,他凭直觉认为,灯市人多,是以一直兴趣不大。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清静呢。
  不过经她这么一提醒,他脑海里倒是浮现起了一个人的面容。
  她应该很喜欢吧?热热闹闹,到处都是花灯。或许明晚可以陪她去走走?
  思及此,他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太子表哥,行行好……”
  谢泽颔首:“行,我明日帮你问问。”
  陈宜玲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离去,而谢泽却还在想着清水巷的韩濯缨。也不知她现在心里好受些没有。他很好奇,她明日收到圣旨后会是什么反应。
  韩濯缨今晚睡得很早,为了应征女傅,她起了个大早,奔波一天,情绪波动也大。所以兄长走后没多久,她就洗漱休息了。
  次日清早起来,她照例在院中练武,神采飞扬,看不出丝毫异样。
  翠珠原本还小心翼翼,怕勾起她伤心事,但见她似是雨过天晴,就渐渐放下心来。
  “小姐,既然少爷把月银都交给小姐做家用,那小姐就不用想赚钱的事了。”
  韩濯缨随口应下,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她还是想自己赚钱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开门!有圣旨!”
  韩濯缨惊讶异常,她连忙去开门。
  只见门外停着一驾马车。几个小太监正从马车上搬东西下来,而为首的大太监则手捧圣旨进了大门,神情庄严肃穆。
  “谁是韩氏濯缨?”
  韩濯缨上前一步:“我是。”
  大太监笑眯眯的:“接旨吧,韩女傅。”
  这一声“韩女傅”让韩濯缨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当即行礼听旨。
  而这道圣旨的内容更让她难以置信。
  皇帝夸奖她文武双全、举止有度,要她教导公主武艺?还赏赐金银珠宝、衣衫布帛?
  “韩女傅,快接旨谢恩啊。”大太监出声提醒。
  韩濯缨稳了稳心神,轻声问:“敢问公公,皇上这是何意?”
  “皇上的意思,不都在这圣旨里头写着么?”大太监老脸笑成了一朵花,“恭喜韩女傅了,以后教导公主,宫里各位主子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韩濯缨一时难以接受。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她又试探着问:“贵妃娘娘昨日建议我主动辞去女傅之位,现在皇上圣旨又下来,我该怎么请辞,才能既不得罪皇上,也不得罪娘娘,还请公公教我。”
  所以她是要现在主动再辞一次么?
  她的神情看起来诚恳极了。
  大太监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长长的眉毛耷拉下来:“韩女傅,娘娘虽然暂掌六宫事,可她也要听皇上的。皇上既已下旨尊你为女傅,其他人便动你不得。明白么?”
  韩濯缨点头,表示受教:“明白。”
  那就是说,虽然齐贵妃支持自己侄女,可皇帝依然选了她。
  本来她对女傅之位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没想到今天还能奇迹般地收到圣旨。
  看来齐贵妃也不能一手遮天嘛,但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对。看昨日贵妃态度,分明是胸有成竹。
  想了想,韩濯缨问正在指挥小太监搬运赏赐的大太监:“敢问公公,皇上怎么会突然下旨?我还以为贵妃娘娘……”
  “韩女傅。”大太监打断了她的话,笑得有些高深莫测,“韩女傅既然能让太子殿下为你据理力争,又何必明知故问?”
  “什么?”韩濯缨眨了眨眼睛,“太子殿下?”
  “是啊,昨晚先是楚国公主家的女儿,后是太子殿下,先后替你说话,才让皇上下了这一道旨意。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韩濯缨心念急转,楚国公主的女儿,肯定就是那天见过的那位陈姑娘。她帮助过陈姑娘,对方感念,帮她说话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太子殿下……
  不期然地,韩濯缨耳畔回响起“韩雁鸣”安慰她时,说过的话:“如果你想要,那我就帮你拿过来。是你的就该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她眸子蓦的一缩,猛然意识到,他说这句话不是安慰,而是来真的。
  这念头让她的心不自觉快跳了几分。
  多半是他回去求了太子,太子才会替她出头。
  她心内一时间五味杂陈,又酸又暖。
  她心想,既然有人肯为她努力争取,那她一定要做好这女傅,不能辜负了他们。
  韩濯缨拿出些碎银子打赏了几个公公,待他们走后,她就回房间研究教导计划。
  毕竟后天就要正式做女傅了啊。
  皇帝下旨尊韩濯缨为女傅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齐贵妃犯了头疼病,手抖没拿稳,连摔了两个茶盏,霜云殿中人人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她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诞育了两个皇子,还打理后宫之事。皇帝平日里对她态度还不错,但这般不给她留情面,还是头一遭。
  明明昨天已经说好了,皇帝也答应了,怎么就出尔反尔了呢?
  “娘娘,听说是太子殿下……”
  “我知道!”齐贵妃没好气打断了宫女的话,能让皇帝改主意的人不多。她猜也猜出来了。
  喝了口茶,重重放下茶杯,齐贵妃低声抱怨:“家玉也真是不争气!”
  她这个侄女,要是武功高一些,也不至于让她这般为难了。她特意添了文试,都没能让家玉成为女傅。
  到了下午,皇帝派了身边的夏公公去霜云殿。
  “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夏公公脸上挂着笑意,“皇上怕委屈了娘娘,所以派老奴过来看看,想让娘娘宽心。”
  齐贵妃扫了一眼赏赐,心气儿稍微顺了一些。
  她倒也不缺珠宝,只是皇帝此时赏赐,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她并未因女傅一事触怒皇帝。
  皇帝这是在圆她面子。
  这么一想,齐贵妃心里自在一些:“劳烦夏公公转告皇上,就说本宫明白。”
  “皇上还说,齐姑娘眼下功夫是差了些火候,可如果勤学苦练,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大器。届时若是宫中又有了小公主,齐姑娘再去教导武艺,也是一样的。”
  齐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小公主?皇宫里连续六年没有添丁进口了,还能有小公主?就算真有小公主,那能学武艺,也得到许多年后了吧?
  但是皇上这么说了,她还是得含笑谢恩:“嗯,本宫知道了。”
  夏公公告辞离去后,齐贵妃连续喝了两杯茶水才将心头的火给熄灭。
  不过,他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家玉武功不济,当不了女傅。那当女傅的徒弟总可以吧?她可以去求求皇帝,让家玉每日跟着六公主一道学武,不依然可以近水楼台么?
  只陪着学武,不做女傅,皇帝应该不会拒绝吧?
  齐贵妃暗暗叹一口气,心想先前真是魔怔了,白折腾一遭。在皇帝跟前讨了个没趣不说,只怕还会让太子疑心自己会因此事记恨于他。
  前几年她儿子私底下做的小动作,她都知道一点,太子肯定也不会一无所知。最近他们是老实了,可谁知道东宫是否记恨呢?
  她此次是为了从长远处跟太子搞好关系,所以才会让齐家玉去顶替女傅之位。可若因为这一件事,让太子产生误会,从而关系交恶,那可就很不好了。
  想了又想,齐贵妃按着眉心:“去,挑一些新奇的,给东宫送过去。就说……提前给他准备的寿礼。”
  太子的生辰在二月初,这也不算提的太靠前了。
  不过太子谢泽今日并不在东宫。
  昨晚经陈家表妹提醒,想起今天是上元节。他又答应帮她问问宋佑安的口风。本来此事交给长寿去办也行,但他转念一想,反正他都要出宫,不如自己走一趟好了。
  宋佑安是他伴读,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对临西侯府,谢泽并不陌生。
  临西侯府的门房看见了他,微微一愣后,快速反应过来,飞奔回去通传。
  此时宋佑安正和二妹宋雁回说话。
  现实与前世的记忆之间出现了差别,这让宋雁回焦躁烦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逼着自己冷静再冷静,同时在宋佑安跟前旁敲侧击。
  可惜她又不能把话挑的太明白。
  下人匆忙来报,说有贵客到。
  宋佑安对二妹说一句:“二妹妹稍待,我去去就回。”就大步离去。
  他匆忙赶到前院,竟看见太子谢泽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宋佑安微微一笑:“殿下今日怎么有闲情光临寒舍?”
  谢泽也不与他废话,缓缓说道:“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人?带什么话?”
  谢泽近前一步,略微压低声音:“楚国公主之女,托我问你,望月楼去不去?”
  “啊?”宋佑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听明白后,一脸的惊讶之色,“陈,陈姑娘?去望月楼做什么?”
  “你说呢?”谢泽瞥了他一眼,回想起昨晚陈家表妹说的话,“上元节,肯定是在街上走走,看看花灯。难道还能共商国是?”
  “这……”
  谢泽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话我带到了,去与不去都随你。我先走了。”
  宋佑安满怀心事送走了太子殿下,心不在焉回到后院,看见了仍在等候的二妹。
  宋雁回随口问:“大哥,什么贵客啊?”
  “哦,是太子殿下。”
  宋佑安话刚一出口,就察觉到不对了。他面前的二妹妹忽然就变了脸色。
  “太子?刚才太子来了?”宋雁回脸上青白交加,神情怔忪,“大哥,你……太子过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你……”
  她一直想着见他一面,让他对自己一见钟情。为此她做了多方努力。可现在,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却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宋佑安心里有些不自在,他知道二妹想见一见太子,可是太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总不能强行留下太子,让二妹妹前去拜见吧。
  再说,太子有什么可见的?
  “太子来去匆匆,没有多待。以后还有机会……”
  但这些泛泛的安慰话语,宋雁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红了眼眶,转身疾走。
  宋佑安叹一口气,只得追了上去。
  谢泽还不知道,他的短暂拜访所造成的影响。他正在赶往去清水巷的路上。
  韩濯缨今日格外忙碌,自领旨以后,她就开始根据自身经验,潜心钻研教学计划。
  直到将近酉时,她才基本整理好。期间多个邻居拜访祝贺,皆由翠珠自行招待。
  见她闲下来了,翠珠才敢去找她说话:“小姐,你看过皇上的赏赐了么?”
  “没有啊。”韩濯缨摇头,她今天忙得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哪里会去看赏赐?
  “金银珠宝可以先收起来,这布你看怎么办?”说话间,翠珠就抱了一匹布到她面前,“布料是好布料,可这颜色、花样,怎么看都不像最新的。”
  韩濯缨细细瞧了瞧,确实如此。她略一思忖,说道:“我以前我听我娘说,御赐的布帛有时候会是陈年积存下来的,不时兴很正常。你挑着看一看,有满意的,咱们就留着做衣服。若是觉得不好看,就低价卖给布庄好了。”
  翠珠扁了扁嘴,立刻抱紧了怀里的布匹,似乎怕谁抢去一般:“御赐的布啊,怎么能低价卖?要卖也是高价。”
  “也行。”韩濯缨笑笑,顺着她的话,“那就高价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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